第八首:切強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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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7-03
  「王膩!字泰牆你真的把她帶回來了。」唐語妍興奮地抱住王膩。

  「你們是怎樣?開同學會喔,這麼熱鬧,還有這棟別墅,好羨慕喔。」王膩站在大廳仔細地打量著大廳的設計。

  挑高八米的懸浮頭燈,寂靜的吸音木磚,黑白色相間的寬敞套房,彷彿待在這棟城堡裡,就如同皇宮一般,與世隔絕。

  「那楊騰家現在怎麼辦?還要給他看水醒嗎?他還是一直瘋瘋癲癲的想找人打架的樣子。」老曹指著被冰小逃用旋風控制住的楊哥。

  「不了,現在誰都不要看水醒了,老曹你也是,這一趟雖然我沒有成功殺死超吉米王,但也足夠了,我們走吧,該面對這座城市了。」我看著大家的眼神,信誓旦旦。

  「現在要去哪?」大家一臉錯愕,快速地收拾著行李。

  「回老家,讓你們看看另一個世界。」我腦中的幻想逐步的成長,一個輪廓包圍著大家最終的微笑。

  於是我們一群人回到了我的大樓。

  「泰牆,我們真的只要一直打電動就可以了嗎?」一隻兔子睡眼惺忪跟在我後面。

  「沒錯,繼續刷等級啊,唐語妍,我知道妳不喜歡打遊戲,但是別懶惰啊,動動手指按按腳趾都行,總之別睡著了。」我揮舞鐵拳瘋狂擊殺阻礙我們前往寶藏地點的胖龍。

  「原來你們臭男生都在玩這種東西,是很有趣啦,不過不覺得太浪費時間了嗎?」王膩興致缺缺看著我們通力合作。

  「喂喂,也有很多女生在玩好不好。」恢復原狀的楊哥反駁。

  「有嗎?我怎麼只看到那個胖子。」冰小逃冷靜的操縱著舞蹈戰鬥者。

  「別小看那個胖子啊,他可是有宅神之稱的遊戲天才喔,左滑鼠右鍵盤劍神殺神呢。」

  「好啦,阿我們都快一千等了,總該可以進那個什麼小房間了吧?」

  「想太多,依我的推測,腦稻田被燒毀之後,虛實界線模糊後,我們想再次進去可能更難了。」

  「對不起,不該做那個夢的。」

  「沒事啦,妳不用道歉,反正字泰牆會搞定的。」

  「那到底還要多久啊?」

  「可能一個月,或一年吧,誰知道,反正就當我們現在是同學會嘛,別人都只辦一天,我們辦一年啊,想吃什麼盡量點,想睡哪個房間,隨便開。」

  「是說,你真的想回到舊世界嗎?」

  「丸醫生交給我的任務,我沒有完成,原本以為可以一舉解決所有的腦病,沒想到世界變成了這個樣子,雖然說現在的世界有了一套自己的規則,但是,我還是很想念過去單純美好的年代。」

  「你指的過去是多久以前啊?」

  「或許是在我們出生以前吧。」

  「腦病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嗎?」

  「那根本不可能吧,我聽說早在腦病被發現之前,人類其實早就已經有了,只是當時沒有可以影響到現實世界的能力,但很多顆腦袋早就已經不正常了。」

  「根本沒有所謂的正常吧,其實腦病也不可怕啊,就像是人與生俱來的個性,每個人都不一樣,卻也形成了這個社會。」

  「所以這個社會才不正常啊!」

  「不,或許這種不正常才是自然吧。」

  「總之,我還是想改變,第一天丸醫生說的話我都還記得,她說我身上寄宿著這個時代腦病的關鍵,所以只要我想改變,一切都會不一樣,你們也認識以前的我,知道我後來的故事,可以理解我腦中的構圖吧。」

  「誰知道啊,你滿腦子奇形怪狀的。」

  「謝啦,不過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一直都是幻想病的關係。」

  話音剛落,畫面一轉,意識逐漸朦朧,再次睜開眼,熟悉的神祕小房間,擠滿了人?

  「怎麼那麼多人啊?不是遊戲大師才進得來嗎?」楊哥滿頭問號。

  「對啊,虧我們練了那麼久,應該是有其他方法可以進來的吧。」唐語妍憤恨不平。

  「不,這些人大概是遊戲角色,走吧,去看看腦稻田還在不在。」

  我們穿越過人群,這些人的交談聲中充滿著歡欣與期待,彷彿有什麼關卡正要打開,循著過往的記憶,萬土宴、百花顛、思維高塔、萌之海,都依然存在,但就是尋找不到腦稻田。

  隨即我靈光一閃,該不會腦稻田就在思維高塔裡的某層吧?

  「我們先去思維高塔吧,通常爬塔只能一個人,沒試過一起爬會怎樣。」我也有點好奇我的幻想病能否再次發揮作用。

  「好啊,反正你說過這時刻的我們只是一道意識對吧,我們的肉身還坐在電腦桌前敲敲打打。」老曹筆直的前進,那一座幾乎沒有盡頭的大山。

  沒錯,還記得第一次進來是在高中時期,回過神沒想到已經過了好幾天,不過當時帶我進來的龐茲呢,超吉米王剛才不是還在跟我們打遊戲嗎?

  「走吧,說不定他已經在裡面了。」

  我們一路攀爬前行,每個小房間裡的文字,還不需等我破解,大家都秒速答題,彷彿這比任何一款遊戲都好玩,大家異常的興奮。

  「好玩欸,字泰牆,以前怎麼不跟我們分享這裡?」王膩關上房門,距離下一個六百五十層還有一百零八個階梯。

  「對啊,那次同學會結束後,就沒什麼再聯絡了。」唐語妍站在第十七階。

  「所以是為什麼啊?」楊哥靠在第十階的樹旁邊。

  「什麼為什麼?」以前的世界能夠進來除非耗盡一生打遊戲不然根本不可能。

  「為什麼大家後面都沒有再聯絡了,群組都空空的?」王膩從第三十階俯瞰著我們。

  「好問題欸,為什麼啊?」老曹抓抓頭皮,幾顆頭皮屑飄到冰小逃的腳邊。

  「我連群組都不知道,別問我。」

  於是這個問題我們從六百五十層一路討論到了七千五百層,大家翻來覆去,還是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結論。

  「就我可能太忙了吧,忙著設計一棟又一洞的房子。」

  「我在我家賣冰,其實沒有很忙,我以為會有人開口再揪一波。」

  「我獨居病大家也知道,基本上老師一個人過得很好,要找我出來也可以啊。」

  「我跟泰牆在大樓裡,恩,好像也沒做什麼。」

  「你們默契也太好了吧。」冰小逃敲開第八千九百五十層的冰塊門。

  一進來這個小房間,一股寒意漂泊而來,凍結的稻田在我們眼前,一根無比肥胖的黑色稻穗身上被刻下了一句話。

  「這就是腦稻田?但跟我夢中的好像有些不同。」唐語妍抱緊雙手。

  「對,被燒毀的腦稻田,沒想到還凍結了,難道那一把火把這裡的生命都澆熄了?」我看著一望無際的稻田,這房間比每一層思維高塔都還遼闊。

  「泰牆,我們終於進來了,可以跟我們講你的計劃了吧。」楊哥數著所剩不多的稻穗。

  「跟我幻想中的還是有落差,果然幻想病能做到的事有極限,沒關係,我們現在千萬別去解題,我們要在這腦稻田中找到屬於我們自己的腦稻,並且把它帶回現實世界。」

  冰小逃欲言又止的表情被我捕捉到了,我想她大概是解答了這層樓的謎題,但還好思維高塔的機制是眾人抱團入山的話,每一個人都要理解答案才能進入下一關,所以一定要講出來讓大家懂,於是我點點頭,向她表達了我的謝意。

  「這裡這麼大,要怎麼找啊?」冰小逃看著方圓百里,畢竟是全人類的腦稻田。

  「還好我們在裡面不會餓不會累,只是有點冷而已。」老曹一路上讚嘆著這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哪是有點冷,是超冷的吧,我們會不會凍死在這裡啊?」楊哥抱著雙手微微發抖。

  「我找到了,這根稻穗長的很像我,是我的吧?」楊哥抓起一根臉長長的稻穗,從某個角度來看確實很像。

  「好,大家都找到了嗎?我們準備回去了。」我抓起一根彩色的稻穗。

  「可是要怎麼帶回去啊?」唐語妍拿著一根有著馬尾的金黃稻穗。

  「別急,就快來了。」

  於是我們各自確認稻穗的長相,打打鬧鬧了一番後,突然一股震動來臨,整片冰凍的稻穗烈冰紛飛,稻田掀起了一股巨浪,從遠而近像我們襲來,就像一陣稻穗海嘯。

  「快看,土地下有東西。」老曹呆坐在原地望著眼前的龐大黑影。

  土壤被撥開,一頭彩色大象破土而出,天空中各種顏色的稻穗,爆炸如煙火。

  「捲土重來!」

  我摸著大象的腳掌,攤開她的肚子,我們一群人惶恐的坐進了大象的肚子中,飛翔而出,聽著外頭高塔的鼓掌聲,撞破人群在小房間的驚恐聲,一路衝向了現實世界。

  落地,北薯市中心,快樂廣場。

  昇華的夜空中瀰漫著彩虹象的吐息,我們一群人望著頭也不回的北薯市人群,果然這世界早已習慣了一切,再特別與特殊連一秒鐘的好奇也沒有。

  「現實與虛擬徹底融合了,大家的好奇心都消失了。」我看著飛翔在天空中的彩虹大象越來越遠。

  「我們帶回來的這些腦稻要怎麼處理?」冰小逃扶著她奶奶。

  「接下來就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了,在這個世界裡種下自己的腦稻,你們將保有並且進化現在的腦病,也就是最終腦病型態,它將不被任何東西所撼動。」我走向廣場旁的快樂公園。

  「那樣的能力可以做什麼?現在這世界腦病還有用處嗎?」唐語妍呆呆望著手中距離土壤不到一米的腦稻。

  「別把腦病想成超能力了,這個選擇只是在選擇腦病的去留,當你們種完腦稻後,接下來的事就是我個人的戰鬥了,我要去的路可能會消滅掉這個世界現有所有的腦病,但若是最終腦病型態,則可以在新世界繼續存留。」我將手中的腦稻輕輕搓進土壤表層。

  「泰牆,你幻想中的新世界長什麼模樣?」老曹緊緊握著墨綠色酷似他模樣的腦稻。

  「對啊,至少讓我們知道新世界的樣子,我再決定要不要留下這身武藝。」楊哥坐在樹上手裡端著稻穗。

  「在我幻想中的那個新世界裡,其實你們並不存在,不存在我的世界裡,我幻想中的新世界很簡單,只有我一個人,不,或許是一棵樹,萬年大樹。」

  沉默被風吹過快樂公園的每一棵樹,他們有的人插進了土壤,有的人丟棄了腦稻,各自散會,拳頭相碰,同學會到此結束,再見,再也不見?

  我回到我的大樓裡,看著電腦桌前他們的身體與還在鍵盤的遊戲,我碰了我的身體,兩者相融,醒了過來,沒有告訴他們的事,我想就留到下次吧,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現在這個世界已徹底改變,彩虹象是我從小到大最常做的夢,而那個夢也就是幻想病的本體,但我腦中的幻想從未實現過,小時候許下的願望多如繁星,一個也不曾實現,所以我終於弄明白了。

  幻想病的有效期限只有當我破壞掉腦稻田以後,才有辦法發揮,也就是唐語妍的那個夢觸發了這個條件,脫軌的開始了副作用等等荒謬的劇情,但我的幻想病在現在這個世界依然並非無敵。

  「終於搞懂了嗎?」超吉米王暴露著真身坐在大樓大廳裡打電動。

  「還滿意嗎?這是我們社區大樓提供的免費娛樂。」我看著旁邊的投籃機與販賣機。

  「你終於發現了對吧,這世界還是一如往常,你們那些腦稻田小房間,通通都是來自於你的幻想。」超吉米王將頭髮綁了起來。

  頭髮的滑順香味,與那天小診所的香味重疊在了一起,沒錯,眼前的丸醫生正是超吉米王。

  「妳的腦病到底是什麼?」我微笑回憶著所有我們之間的對話。

  「看來你還沒搞懂,我不過是你腦中幻想出來的醫生罷了,讓我消失在黑洞中的想法,難道還不夠明顯嗎?」丸醫生手指比著二。

  「妳消失的那兩年,也是我的自我意識在逃避責任吧。」

  我點點頭,恍然大悟,但突然明白一切之後,我卻心如平靜,這一切並非幻想,眼前的丸醫生嘴角上揚,不斷上揚,與鼻子平行、眼睛、眉間、額頭,嘴角正要相碰時。

  「沒騙到你,看來你真的具備與我撕手一戰的資格了,太陽強。」

  大嘴彎曲至極限,整張臉鬼魅至極的恐怖笑容,頭髮徹底掉落真容漸明的光頭,肥胖的身軀壓垮了沙發座椅,電動畫面中留出的黑色汁液沾黏在沒穿鞋的灰色腳趾之間。

  「龐茲,或許叫你超吉米王吧,我終於知道你痛苦的點了,你其實跟我一樣,我們都是同一種人,可憐人。」

  「我已經知道你接下來要說的話了,但你還是說吧。」超吉米王點點頭,讚賞我的眼神中透漏著欣慰的暗號。

  「你只要知道就能做到,這是你超吉強的能力,但是我們這種人有一件事情做不到。」

  無聲勝有聲,無須言語,可憐人做不到的永遠只有一點,擺脫不了可憐的代價。

  「可憐。」我們異口同聲心心相印。

  「你要我殺了你,就是想擺脫你自己的心魔,你沒有辦法做到的就是擺脫自己覺得自己可憐的錯覺,你被心魔纏繞多年,想藉我的力量埋葬你的脆弱。」

  「可憐人才懂的滋味,你說得一點都沒錯,這世界上有些事情無關腦病,就只是自己有病。」

  「我也被心魔綑綁多年,來戰吧,決一死戰,或許死亡才是一種解脫。」

  我大開雙手,擁抱眼前從他身上襲來的黑暗,黑暗中我看著不斷向後延伸吞襲世界的負能量,與死亡能量交錯盤旋的破壞巨龍,狂掃一切,水族館、魚市場、書店、網咖、腦病中心、冰店、畫展,如著火的白紙,黑焦焦的吃掉一切。

  完全的黑暗中,幾點光影朝我走來,超吉米王的身影不知在何處等著我的反擊,我低頭一看,我的身體竟然也是靈光體,這是以前我跟龐茲常常遊玩的一款冒險遊戲中最低階的角色,但我們卻大殺四方。

  「字泰牆,現在只能靠你了,真沒想到,我們會是這種型態再次相聚。」一枚光影在我頭頂飛轉。

  「班導老曹?」聽著熟悉的聲音,我看著另外三枚光球。

  「外面的世界已過了一千年,你所處在的黑洞中,我們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進來的。」唐語妍的聲音依然悅耳。

  「難道?妳是丸醫生!」我飛到一顆光球面前,沒有臉孔的我們只能用顏色辨認。

  「我是王膩,紫色的才是丸醫生。」紅色光球語氣平淡,不曉得這一千年來她們在外界到底經歷了什麼。

  「字泰牆,在這片黑暗中是沒有時間的,她們能找到我或許也多虧了你,我這醫生看來要退你醫療費了呢,沒想到是你治好了我。」

  「丸醫生,聽到妳的聲音真好,這早已超出了我的幻想空間,我想此刻我早已不是幻想病了吧?」

  「沒錯,這種光球型態就是腦病的最終型態,我也是某一天突然在這黑暗中變成這副模樣的,後來她們找到我的時候才告訴我,那天在腦稻田中你把我的腦稻也種在了公園。」

  紫色光球明顯的點頭動作,讓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當初只是想賭看看,沒想到真的救到了丸醫生。

  於是我們五顆球,在這巨大黑暗中飄來飛去,尋找其他生還者,亦或是出口,看來超吉米王躲起來了,想跟我玩一場冒險遊戲嗎?

  記得遊戲裡靈光體的弱點就是強光,這種生命只能在黑暗的巢穴中或是地洞裡生存,宛如吸血鬼,碰到太陽或是光系攻擊就會死去,而且是灰飛煙滅不能復活,導致當初一開始我們遇到天使系跟大劍士的正義審判都被秒殺,幾乎是天敵,不過後來我們開發出了某種合體技虐殺了全服。

  「是想讓我們合體嗎?」我停下來不動,望著某處灰色地帶。

  「灰色漩渦,是傳送點。」唐語妍興奮的越飛越快。

  「慢著,妳們是透過傳送點進來的嗎?」我看著我們各自不同顏色的光。

  「對啊,傳送點雖然久久才遇到一次,但都會送我們到好的地方。」王膩也越來越靠近灰色圓盤。

  「每一次嗎?怎麼覺得這有點像畫框世界的感覺。」我飛繞著灰色地帶,仔細的觀察它。

  「泰牆,我們還是進去吧,我們就是靠這個傳送進來這裡的,然後在第六次傳送的時候遇到了丸醫生,第八次則是剛才找到了你,也可以叫它幸運點吧。」老曹的白色光球慢慢的在地面滑動。

  「不不不,這太奇怪了,哪有可能這麼巧合,雖然你們在外面用了一千年,但,別忘記超吉米王可是知道我們全部人的能力,而且這個東西讓我有種漸行漸遠的感覺。」

  「你說跟我的腦病有關嗎,可是我們現在不是又進化成新的腦病了嗎,雖然在外面待了一千年,但我們是在進來這片黑暗以後才變成這種光球型態的,好奇怪喔。」王膩的紅色光球駐足在灰色地帶前方半米。

  「一點都不奇怪,別忘記副作用了,當我們進化成靈光體時,我們獲得了新的腦病沒錯,但舊有的腦病變成了副作用,而且不是普通版的,是自身毀滅版的,其實嚴格來說,你們現在早已死亡了。」我頭低低的。

  「蛤?」王膩與唐語妍異口同聲。

  「這件事很抱歉,但我也只能以這種形式來保護你們,所以你們才擁有了千年的壽命與記憶,其實你們不進來的話,是不死不滅的。」我萬萬沒想到外界的時間會與裡面黑暗世界差這麼多。

  不然按照我原本的幻想計畫,當他們在外界「活著」時,我一個人打敗超吉米王,然後新的世界裡只有我一個最終型態,孤老一生,自由自在,改變世界。

  「對欸,難怪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在外面的時候我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王膩說如果找到你,一定要跟你問清楚,那時候在公園種腦稻到底是什麼意思?」唐語妍的光球歪頭還是不懂。

  「還記得我們從思維高塔裡搭著彩虹象飛出來,直接落地北薯市嗎?」我飛到她旁邊。

  「對啊,為什麼我們可以直接從虛擬世界跑回現實,等一下,我們的肉體!」

  「沒錯,你們的真實身體還在我房間。」

  紫色光球的丸醫生瞪大著眼睛看著我,紫色的瞳孔中我看不出任何線索,我的懂語症似乎也離去了,真好奇我現在是什麼腦病,不過腦病中心估計也是診斷不出來,畢竟最終型態的我們,其實早已脫離原本的世界,原本的我們。

  「字泰牆,難道你終於解開腦病的秘密了?」丸醫生興奮的貼近我的臉。

  「不,一切還是要打敗超吉米王才可以,必須利用他的超吉強才能夠徹底改變世界。」

  「可是你……」

  「對,除了超吉強以外,我的幻想病也是關鍵腦病,其實不只,能走到這一步,跟我們所有人都有關,是我們腦病一連串的陰錯陽差,莫名其妙合作出了一條道路,沒有妳給我們的那本【水醒】,我們腦病不會發生變化,至少沒那麼快,若自然進化的腦病又不知要過多少年,大家是否都還健在也不一定,沒有唐語妍的我以為,腦稻田不會被開啟,腦稻田沒有開啟王膩的畫框世界不會把人吸進去,而漸行漸遠真正的能力其實就是把我們這群同學聚在一起。」

  我看向唐語妍,她困惑的腦袋一定又更困惑了吧,我知道她想問什麼,腦稻田中的那個人對吧,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告訴她,或許永遠也不會告訴她吧,不,是不能夠告訴她,因為那個人就是……

  「可是漸行漸遠不就是我們越來越遙遠的意思嗎?」王膩開口,語氣沒有半點疑惑的意思。

  「也可以是逐漸行走的越來越遠,是總有同伴與妳一起旅行的意思,其實所有的腦病都是關連到自身的本命個性,也就是天命潛能,腦病,是每個人類都擁有的,但需要環境與條件才可能觸發。」

  「所以當初的扭曲快樂病大爆發也是觸發了某個條件吧?社會環境嗎?大家都活在高壓時代為了錢努力工作,但其實不開心於是扭曲自已讓自己不要那麼痛苦,試著去想像工作很開心啊,因為有錢啊,但有錢以後,解決生活以後,繼續痛苦的工作,日復一日,漂浮在表層的開心與快樂之中,吃喝玩樂食衣住行,就這樣過一生。」

  「丸醫生說的沒錯,但如果只是把腦病當成一種傳統的心理疾病又太過於簡化它了,文明病都市病心理疾病人際關係懷疑人生,是集結了各種過往構成的,甚至包含虛擬與現實這個元素,因為現代人類在虛擬與現實之間來回穿梭,玩的電動、看的電視、電影娛樂,各種將人心拉近一種異世界,腦袋也就此演化出了超越過往人類的基因,於是腦病患者各種神奇的能力,打破了一切的平衡。」

  「所以世界自有了一套規則,建立了各個國家腦病中心來控管治療?」老曹點點頭,雖然只是一顆球。

  「乍看之下是這樣,但我覺得腦病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規則,腦病這種東西本身就無拘無束,說難聽點,各國在做的也不過就是把一群生病發瘋的人類關起來而已,用各種治療各種政策,但人類本身已經生病了,類似整顆星球成了瘋人院。」

  「原來你的想法是這樣,雖然我治療腦病好多好多年了,但我還是覺得有一種可能,或許這就是人類真實的模樣吧,我們本來就不如我們想像中的完美,腦子有病的可能才是健康的,而那些善用邏輯與發明智商與智慧的人,也別羨慕了,人類吹噓自己太多年了,我們這種生物只是自我感覺良好罷了,而腦病一發生,大家慌成一團,我們也天真的想解救全人類,最後變成這副模樣。」

  「看來妳真的在這片黑暗裡太久了,丸醫生,難道妳忘了過去那些單純美好的年代嗎?校園傳紙條,簡訊簡單的問候,資訊也沒有因為網路大爆發,每次都很珍惜吸收新知的過程,人與人之間也是面對面說話,人類本來就不是完美的,但現在的人類甚至可以說是劣質品。」

  「那些好像都無所謂了吧,泰牆,我們現在到底怎麼辦?進還是不進?」老曹微笑。

  「其實也不是不能進,灰色地帶大概率是超吉米王的陷阱吧,想讓我們一個一個連起來,最終靈光體合體成球光靈,但我都差點忘了龐茲的狡詐,他可是在遊戲中被稱為阿瓦神的存在呢,我想他估計是沒自信跟我單挑了,妳們進吧,按照規律來看妳們下一個會遇到的人,是他。」

  「楊哥嗎?可是那天他不是丟掉了腦稻穗嗎?」

  「所以我才說妳們會遇到他啊,再見啦。」

  「再也不見?我們以後……」

  「放心吧,一定會再見面的,只不過是在新世界裡。」我金光大放,看著她們信任的眼神踩進了傳送點。

  隨著他們的消失,我的金球也越來越亮,猶如一顆太陽般,放射性的往周遭所有的黑暗照亮過去白色明亮的地板與天花板迅速浮現,而那些消失的黑暗在空中的一個點不斷凝結,成了一顆黑球的大小。

  與我們剛才顏色不同,漆黑的圓球如小型黑洞般,我看著一望無際的純白世界,我知道我還沒有離開這個空間,於是我飛進有點鼓動的黑球。

  「被你破解了我的大招,一如既往地慧眼菁菁啊,破解者太陽強。」黑球蹦出兩顆眼睛與超吉米王的聲音。

  「難道這一切都是你心中的黑暗所演化出來的嗎?」

  「或許吧。」

  「沒想到你最後的大招竟然是釋放自己的黑暗能量吞噬全世界,但超吉米王你不是擁有超吉強嗎,還是說一切都跟水醒那本書有關,當時書封上的那個魁武黑暗巨人是你本尊?」

  「是,那就是我本人的照片,好久沒有恢復那個型態了,自從憂鬱米蟲病進化成超吉牆的那一天,我就不曾想念過去,因為我的過去滿是黑暗。」超吉米王在空中抓出一瓶紅酒。

  「有沒有茶啊,我比較喜歡喝茶。」我的金色光球聞到了一種大麥的味道。

  「可以,來聊聊吧,戰鬥累了,休息一下也不錯。」龐茲的語氣宣洩而出在一方小茶几與幾台甜點車上。

  「甜點大師,沒想到那個管家也是你變的,原來如此,丸醫生跟我都被你耍的團團轉。」我看著甜點車上熟悉的美味蛋糕。

  「好玩吧,慢慢吃,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龐茲又變出了十幾台甜點車。

  「那要聊什麼?敘舊嗎?當年的靈光體虐殺全服還是……」我飛繞在甜點之間猶豫第一口要吃哪個。

  「不如,我幫你複習一下【水醒】的前兩章。」黑球型態的超吉米王化身為一支毛筆,在潔白的地面上揮灑自如。


第一章:不共邊的夢


  蘭明雀的天空,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人,他渴望飛翔般的安逸生活,但又同時渴求無止盡的殺戮,腦袋像沸騰一樣燙傷至極,呼吸般飛舞的藍明雀,拚命的跌落萬丈深淵,那裡無光無風,只有不停下墜的旅途,是妳不曾有過的絕望。

  於是傳說啟航,滑過冰冷的回憶湖水,放棄了所有本該擁有的努力成果,再一次墜凡,與人類做伴,神鳥化蝶,蝶谷為人。

  她叫語妍,唐語妍,是我從小到大都不認識的好朋友,我們一起放學,一起聽可樂冒泡的聲音,我們卻不熟,無敵地不熟,連三分熟的熱度都沒有南極來的熱,不過我們吃冰。

  冰淇淋的溶化,是那個夏天唯二的記憶,從汽水斷裂的指縫中我明白,這一次離別的錯身,是我們上一世誤會的開端,語妍的未來早就屬於另一段青春了。

  烏鴉飛舞在河畔旁,叼著一根樹枝,望著一隻蝸牛,爬呀爬的路過淋雨的天空,為何天空如此漆黑?

  腳下的路凹凹凸凸,黏著的空氣中混雜著危險的時候,是產業的鏈條轉型著正義中的寶藏,推薦的善良被閹割成憤怒的暴行。

  牆下的吵雜聽起來有助於思考,是理念的思維被大叔一把推散、砸碎,無法回歸的按鈕被舞台鼓舞,恐嚇早已被遺忘在國中神木下,冰山釣魚的文化又掀起了顯微鏡下的第四次革命,不是塗炭生靈的宰殺天堂,就是恐龍微笑的新鮮彩蛋,我們都徹底改變了。

  果特博士的論文印證了五次會議的覆滅,是王國背叛了自己,無需擔心流亡精神的分裂,只有蘋果和芳香的日子,倒也並非真的價值連城。

  雷達偵測不到的季節裡,什麼都變美味了,老牛下凡肆意潑灑的魂魄,空虛了德談石千年的血脈,是沸騰在張狂還是冒險不在泛濫,誰又自動自發的掃描著言語的破洞?

  太久沒思考了,腦袋裡都是妳,都是妳,屏風遮蔽的裙子,是妳設計的眼眸,無法看到妳,看到妳。

  沒有藍圖煙火依舊美麗,塘心裡的花叢夾雜玫瑰,睡醒後被春天逆襲搔癢,笑顏中的聊天忍無可忍,夢妳不難,難的是忘記妳。

  我多想寄生在妳夢裡的小島上,把貪玩的稀有海灘全部踩一遍,妳阻止我破壞沙雕裡的居民,我望著妳再也說不出口的雙手緊握,祈禱的效果始終偏移跑道。

  時間的果實被一點一滴吞食,融化,結局的生硬程度軟化了不同世界的割捨,那是最後畫面裡分隔的我們,側過身投入了不少時機,所處的時空當下又做了哪一份天空。


第二章:水眼花


  綻放世界的光,我需要的似乎是一場死亡,樂音中傳來的力量呼喚著妳手心炙熱的豔陽,我在泥畔呼吸著水草,羅勒葉下的陰影舞動著迷人的香氣,舒服的捨棄了思想與知覺。

  那是一種近乎宇宙的空,光線與薄霧的傳導,將夢的神祕帶入了一種尼拉多的詛咒,而詛咒遇上極低溫所融化出的泉水,甘甜又療育著賈拉克的家鄉,那裡雪被冰欺負著、火被風呵護著、草被土亂吼著。

  離開高樓,回歸到漆黑的生命之都,頭腦裡面淤積了好多腐敗的蔬菜,想推開鳴叫的瓦斯爐,給予書本一拳仰望天際的滾燙,可是最後陪伴餘生的只有魚缸裡的水草。

  不相信別人經典的經驗,那是概率下的群眾欺騙,屬於自己的路就要有屬於自己獨特的配備,包括靈動不受限的思想,與歡草中的墨客起司。

  沒有力氣拾起筆,空白的紙失去了溫度,玻璃杯的水蒸發了半季,只有黑色的燈泡恆亮著白晝,世間的黎明藏起了一份份靈魂,傷疤的笑容皎潔了酷寒的踐踏。

  酷特似乎永遠都離開了海峽,那年的紕漏大大的阻隔了牠抹去的狼狽,不應該繼續吞食的遍地麟傷,巧奪了牠被雨割傷的天瓶,似乎熔岩總是離不開捲空的動容。

  於是甜點烙下狠話,要復活所有心宇宙的成員,在即將熄滅的城市軟殼中,明明已經習慣走狗的變化,可是飛機上的狼星還是努力的壓抑衝動,撫平那一口太過耀眼的血液。

  「似乎跟我當初看的時候不太一樣。」

  「那當然,這本書可是活物,會隨著讀者的思緒千變萬化。」

  「這也是你生涯的最高傑作吧?」

  「其實頻藉著現在的超吉強,要寫出比水醒厲害的書,輕而易舉,但這可是當時還是凡人的我親手完成的。」

  「在你獲得超吉強以前不過是個凡人,現在這本書對這個境界的我們來說還有用嗎?何必複習呢?」

  「那你就太小看凡人了,我說過,凡人擁有最強的力量。」

  「到底為什麼你可以這樣的堅持,看看我們現在的樣子,外面的凡人呢?」

  「執迷不悟,凡人本無心,那就讓你看看我的過去吧。」超吉米王再度化身為一支筆,不過這次是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