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首：思下忘天

　　「總覺得一步一步，一件事一件事，慢條斯理，仔細處理的生活態度，是妳獨特的一種用心，我還挺欣賞這種藝術的氣質，雖然忙碌但又不失優雅。」

　　我看著冰小逃的從容行事，就像風一樣，順著吹，倒著吹都可以去到想去的地方，完成想完成的事。

　　「那楊騰家你打算怎麼處理？」她端著一壺茶坐了下來。

　　語氣隨著奶奶進房休息又恢復成了剛才巨蟲蛋，那個酷帥的模樣，這幾年一定發生了很多事，現在此刻面前猶如風一般飄渺雲霧的女子，我竟然看不透語句背後的意思，懂語症再次失靈。

　　「也不能放任他胡作非為了，直接改變他的腦病吧，我們給他看【水醒】，希望你可以幫我固定住他一下子。」我看著杯中的花茶。

　　「水醒？就是剛才你們說去看醫生時得到的那本禁書嗎？」冰小逃若有所思，還在消化我們敘舊的內容。

　　「沒錯，結果倒頭來因為我的關係導致大家的腦病都被改變，真是複雜的心情啊。」我還以為只要我的腦病改變了我周遭的世界就會更好，殊不知大家都為腦病所苦。

　　「可是【水醒】不是還放在丸醫生的家裡嗎？我記得你沒帶出來啊。」唐語妍疑惑。

　　「沒錯，所以我們現在要先回去一趟拿那本書，小逃，你就先在這裡等我們吧，不要把楊哥打太慘，好歹，你們曾經也是……」

　　「我知道，沒事的，快去快回吧。」

　　於是我們告別了巨蟲蛋，開著飛車一路往丸醫生的別墅前進，那兩年的時光，五大禁書我看了好幾遍，破解了其中大部分的奧秘。

　　當時的過程其實也沒有那麼輕鬆，被書看到昏昏沉沉的腦袋好像只要發呆個幾分鐘就會變清醒，然後甦醒過來重新閱讀短短幾分鐘後又會變昏沉。

　　就是在這樣清醒與昏沉之間，我才破解了五大禁書，依靠著懂語症的發揮，我徹底理解了文字背後作者真正的用意，他們想表達的事情其實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告訴人們這世界擁有可以改變的可能性，而且是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改變世界、甚至改變自己。

　　「應該是這裡沒錯啊，奇怪？」唐語姸看著眼前的房子。

　　我也愣住了，眼前的房子，歪七扭八的像一座廢墟，但是卻又充滿藝術沒有倒塌。

　　「走吧，這不知道是丸醫生弄出來的還是怎樣？」我開啟歪曲的大門，進入同樣扭曲的走廊。

　　地毯與牆上的畫甚至所有一切都歪到不可思議，彷彿重力在這棟房子裡蕩然無存。

　　走進廚房丸醫生倒臥在一盤蛋包飯面前，那金黃色的蛋在白色盤子裡，游來游去就像非常軟嫩富有彈性的布丁，隨著房子裡的微風，左右搖擺。

　　「她好像還有氣，怎麼辦？」唐語姸浮起丸醫生將手跨在自己肩上。

　　「先送去醫院，我猜大概是食物中毒了。」我看著被挖了一口的蛋包飯。

　　於是我們直接飛車到最近的醫院，醫務人員接過丸醫生後把她送進了一個藍色的房間，等待的過程我看著醫院的人來人往，他們從病房內出來的笑容，讓我意識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欸欸，你看那邊黃色的房間。」唐語妍指著不遠處一棟棟黃色的圓形房間。

　　「怎麼了？」我這才注意到這醫院的房間各自都有不同的顏色，似乎都有不同的功能。

　　「那好像是腦病診斷房，你看他們手上都拿著一條紙條，而且臉色有些苦惱。」

　　唐語妍的話讓我有了一些想法。

　　「那我們要不要也去檢測一下，我總覺得我的懂語症變得有些失常。」

　　「可以啊，反正還有時間，不過從以前開始，我就很好奇這機器到底是怎麼檢測的啊？」

　　「對欸，從我小時候開始醫院就已經可以很準確的檢測出這些病，但是卻沒辦法有系統的治療好病患。」

　　「也許腦子太複雜了吧。」唐語姸戴上特殊頭盔。

　　不到十分鐘後，我們幾乎是同時一起走出來。

　　「它現在不像以前問一堆奇怪的問題來推測腦病，而是直接掃描頭腦，不知道用什麼科技，我剛好像有一點睡著，妳呢？」

　　「我也是半睡半醒，來看結果吧。」唐語姸翻開紙條。

　　「懂語症，能理解所有語言背後的意義，但自身語言會受到限制。」我攤開紙條。

　　「這不是一樣嗎？」唐語妍失望地看著紙條。

　　「不一樣，也一樣。」丸醫生的聲音從藍色房間傾洩的門縫中傳出。

　　「丸醫生你還好吧？」我看著丸醫生憔悴的神情。

　　「沒事，都怪我太大意了。」他一步步走到我們身旁示意前往停車場。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唐語妍攙扶著她瘦弱的身軀。

　　「沒想到兩年前的扭曲快樂病雖然治好了，但是副作用卻轉移到了我身上。」丸醫生沙啞的嗓音道出了那一天的走向。

　　那一天我興高采烈的回家迎接我女兒，沒想到就在歡樂的睡夢中，我們全家都被扭曲進了另一個世界。

　　「就像黑洞一樣？消失了？」我幫丸醫生開車門，她要我們再次回到別墅。

　　「如果只是黑洞的話有多好，死了算了，可惜我們進入的是一個扭曲的空間，在那個世界我們的身體被扭來扭去，痛不欲生。」

　　「那你們最後到底是怎麼回來的？」唐語妍的眼神驚恐。

　　而我卻在這份驚恐中，隱約瞥見了一些，訊息。

　　回到扭曲的別墅，丸醫生大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似的火焰眼神，盯著我們兩個：「你們願意相信我嗎？」

　　「如果你會將一切的真相告訴我們的話。」我的心中聽見了這句話背後的訊息。

　　「可以。」

　　「好那我們會相信妳並幫助妳。」唐語妍點點頭隨後跟著走進別墅。

　　丸醫生穿過重重困難帶著我們來到書房，也就是我以前常常待的地方，我們都清楚的看到【水醒】就直立在書架上，可是房門嚴重扭曲，根本進不去。

　　「小妍，妳也會用那招吧，意念控制。」丸醫生的指尖飄出一絲絲紫色的光卻虛弱無比。

　　「丸醫生我來就好。」唐語妍凝聚意識指尖射出一道橘光將書本包裹住。

　　「為什麼妳們都會這招啊。」我看著書本穿過狹小的門縫。

　　握在丸醫生的手裡，也就是在這個瞬間，整棟房子開始天搖地動，扭了起來，地板變的癱軟，我們搖搖晃晃地一邊躲避物品墜落，一邊連滾帶爬的逃出了這棟房子。

　　轟！

　　在我們逃出來十幾步後，房子已成一片廢墟，而且還在持續下陷，就像被泥沼吞噬般，沉入地底，塵埃漫天就像過了上百年般的脆弱瓦解。

　　「這是？」我盯著丸醫生手上的那本書。

　　「似曾相識。」丸醫生的表情嚴肅讓我們先上車趕緊飛去找小逃。

　　「醫生，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房子會突然倒塌？」唐語妍踩著油門在滿天飛車中鑽來鑽去。

　　「看來毒語症消失的副作用也來了，字泰牆，你現在不要說話，半個字都可能讓這輛車子報廢。」丸醫生的臉色痛苦，左手摀著肚子。

　　我點點頭，看著虛弱的丸醫生，唐語妍不是說丸醫生前幾天來找過我嗎，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我這兩年待在別墅的日子裡，難道她一直待在扭曲的異世界嗎？

　　「副作用時好時壞，剛才在醫院他們給我注射了營養針，我只是因為胃部扭曲導致吃不了飯，昏倒在了房子裡。」丸醫生說的話十分緩慢。

　　飛車降落在冰小逃的家門前，屋子裡的人群有老曹、小逃、楊哥，還有兩名特殊刑警，以及老奶奶泡茶的花香。

　　「出了一點事，泰牆現在不能說話，跟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丸醫生。」唐語妍坐在沙發邊。

　　「廢話就別說了，我怕我快撐不住了，字先生，我們那時忽略了重要的一點。」丸醫生凝視著我。

　　「也就是強大的副作用，每一個腦病的誕生其實都有意義，在扭曲空間裡的兩年時間，我失去了親人，徹底被封鎖在黑暗中，但是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腦病其實就是個性的延伸，也就是價值觀。」

　　我表情複雜，想說話卻又不能說，我只好指著丸醫生手裡的【水醒】。

　　「沒錯，強行改變腦病會有很大的代價，所以國家腦病團隊才會把它列為禁書，改變腦病意味著原先的腦病不見了、治好了，但是消失的腦病其實會產生副作用，而你的毒語症進化的那天，也意味著毒語症的副作用即將到來。」

　　「我懂了，就像我總覺得我還擁有我以為病一樣，可能腦病消失不見以後，逃進了潛意識，潛移默化著我吧。」唐語姸看著我睜大的雙眼。

　　「那怎麼辦，腦病到底是要治還是不治，既然副作用那麼嚴重的話，像這條瘋狗的走火入魔病怎麼辦？」老曹指著被冰小逃按在地上的楊騰家。

　　「他的病其實不嚴重，那個晚點再說，我後來研究出的結果是，自然進化的腦病不會有太大的副作用，甚至是沒有副作用，但是被強行治療康復或是透過其他方法進化的腦病，副作用非常強烈。」

　　原來如此，所以我從小到大的三種腦病，都是自然進化的，但是懂語症是被超吉米王的水醒強行進化的，於是副作用出現了，等等，我真的是被水醒進化的嗎？

　　「而且副作用的時間有長有短，像我就已經跟它奮戰了兩年，但我的想法還是沒有變，一切的關鍵就在你身上，字先生。」丸醫生的雙眼逐漸扭曲，苦痛在她的眉間綻放。

　　「泰牆身上到底有什麼祕密？」老曹緊張的握緊拳頭，而拳頭中心有一道微弱的白光。

　　「難道你們還沒發現嗎？一切都太不合理了，而這一切的不合理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字泰牆擁有兩個腦病。」丸醫生的話徘徊在風中。

　　風中有我不敢置信的荒唐，一個腦病就夠我折磨了，從沒想過還有另一個，這也是為什麼我的腦稻被燒掉卻依然沒有影響的原因嗎？

　　依我的推測腦稻與腦病存在著巨大的關聯，不僅僅是區分現實與虛擬的能力，還有著其他特殊的能力，而我當初那根平凡的腦稻代表著我其中一個腦病，但腦稻燒掉腦病卻不會消失，只會失去區分現實虛擬的能力，腦病依然存在，兩者的關係，就像影子，而我其實還有另一根腦稻，依然健在，這也能解釋，為何我還進得去小房間甚至攀爬思維高塔。

　　「那另一個腦病的效果是什麼？」冰小逃的手一直放在揚哥身上。

　　「我還不清楚，但是一定很罕見，甚至是獨一無二。」丸醫生的語氣藏著百分之百的自信。

　　「也是跟語言有關嗎？」唐語妍的眼神思索著什麼。

　　「我覺得不是，反正現在重要的是把這一切都扭轉回來，唐語妍，妳能再跟我們詳細說一下妳的那個夢嗎？」

　　在前往這裡的路上，唐語妍將王膩和我足不出戶的事都告訴丸醫生了。

　　「好的，那個夢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想我可能一輩子都忘不掉吧，夢的一開始我在一座空島上，上面很多鯊魚跳來跳去，彷彿那些雲朵就是棉花糖軟墊，他們舒服的玩來玩去，然後一眨眼我從白雲上不小心墜落，一下就摔到一座大宮殿面前，地上依然是柔軟的棉花糖，還有很多白色嬰兒形狀的棉花糖雕像，緊接著一連串的奇幻場景讓我不停的置身其中，最後我就來到了一片稻田，而我也是在那一刻突然想起我好像在作夢，於是我就啟動了我的能力，按照泰牆說明的方法，只要在夢裡許願，現實也會發生一樣的事，於是我想說如果這些稻田就是腦病的起源，那我把一切燒毀，世界會不會就此全然翻新，我的能力真的足以改變全世界嗎？」

　　「原來我以為病這麼強悍！」老曹驚呼。

　　「做完那個夢隔幾天，就看到了新聞，丸醫生成功治療好所有的腦病了，但是之後的各種社會亂象，渾沌重生，讓我不敢去找字泰牆，我以為……我闖禍了。」唐語妍抱歉的說。

　　「妳的描述與我進入伺服器小房間後的那片腦稻還是有些微的不同，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我真的被控制了，是說我好像從來沒想過一件事？」我不顧副作用脫口而出，周圍的房子逐漸產生裂痕。

　　「難道你跟我想的是同一件事？」丸醫生轉頭吃力地看著我。

　　「對，或許懂語症誤導了我，讓我自以為我足夠聰明到可以了解全部的事，卻沒想到我的語言早就有所缺失了，自身的語言會受到限制原來是這個意思，我的懂語症根本就只能了解我頭腦範圍了解的事，對於新的理解新的思維，它毫無用處。」

　　房子的裂痕，逐漸擴大，我們一行人轉移陣地，冰小逃陪著奶奶的身影讓我感到無比的愧疚，幾台飛車飛上高空後，方才的房子已崩塌化粉，但我沒有辦法再沉默，因為丸醫生在我說完話以後，就被吞噬吸進了異次元的黑洞中，那抹黑洞內閃爍著幾道身影。

　　「現在怎麼辦？泰牆不能說話，丸醫生又不在，這座城市真的還有救嗎？」

　　眾人在飛車上看著底下完全陷入癲狂的巨大都市，並非災害禍亂到處爆炸著火，而是民眾越來越瘋，大家都像神經病一樣，但從某個角度來看，不過就是不如過往罷了，新的世界已自有一套規矩，開放程度前所未有，腦洞程度猶如其名。

　　「或許我們就是要試著適應吧，只剩我們的腦稻沒有被燒毀，所以奇怪的其實是我們吧，不過唐語妍你怎麼不把我們的腦稻一起燒了？」冰小逃依然握著楊哥的手。

　　「對啊，現在已經沒機會了，你已經變你以為了。」老曹嘆氣。

　　「你們都是對我很重要的人，我怕會有什麼意外，說不定燒了那些腦稻，會連記憶也一起消失。」唐語妍真誠地說，看著即將降落的目的。

　　這裡是瘋癲鎮，按照老曹的推想，就算新世界已有了一番新的規則，但這裡可瘋了，說不定瘋起來，連故事都可以改寫。

　　「怎麼沒看到半個人？」

　　老曹的話語才剛說完，就從四面八方冒出一雙又一雙崇拜的眼神，一瞬間，我們這群人已經被包圍了起來。

　　「曹老師，您終於回來了，我們好想你啊。」一個瘦小白皮膚的小孩眼淚泛著光。

　　「你是沿吐？怎麼可能，你不是？」老曹的眼中充滿疑惑。

　　「我沒死，老師，您當初看到的只是……」沿吐拉著老曹的衣袖。

　　「我們先走吧，到那裡才好說話。」一名高大的女子為我們開了一條路。

　　突破人群的包圍，我們進了一棟房子，房子如城堡，地上高八層，地下四層，我們往後幾天的日子暫且就在這裡生活了，當然，我是一句話也沒說。

　　但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或許該去問問超級米王有關副作用的事吧，不，不如趁著這股力量去殺他吧，他不是一心求死嗎？

　　「去吧，希望他還在那個山洞裡。」老曹看著我的字跡點頭答應。

　　「你們等我回來，我要順便去把王膩抓回來，說好的同學會一個都別跑。」我在客廳牆壁上寫下大字。

　　於是告別了瘋癲鎮，我開著唐語妍的那輛飛車往東薯市直衝，雖然過程要下來充好幾次電，但這趟車程也藉此令我沉澱並再次下定了決心，我真的很想要把大家聚集起來，而且還希望讓腦病這麻煩的東西從世界上消除。

　　現在丸醫生被副作用吞噬了，似乎只剩我能夠拯救這瘋狂的世界了，也許番薯國的未來就掌握在我手裡，丸醫生曾說我身上寄宿著腦病一切的關鍵，如今又說我其實還擁有第二個腦病，或許……真的有解。

　　「你終於發現了嗎？字泰牆。」眼前的超吉米王熱烈的歡迎我入洞。

　　「你果然還居住在這裡，兩年不見了，你似乎變得更瘦了。」我觀察著他凋零的肌肉。

　　「沒錯，我等你太久了，餓得不得了。」

　　我觀察著四周的山壁傢俱，卻發現一如往常，超吉米王正在廚房料理著食物，想必又是跟上次一樣的同等超絕美味吧。

　　「你知道其實我要的是什麼嗎？」超吉米王端著幾顆粽子來到餐桌。

　　「你不是想死嗎？無敵的生活太過無聊不是嗎？」我撥開粽子，香氣五溢。

　　「不，死後的生活也很無聊，但無不無聊從來都不是重點。」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完全不明白。」這下我更明白懂語症的限制了，果然是我跟丸醫生推論的那樣。

　　「我要你殺死我，但我沒說我想死啊。」超吉米王在粽子上淋上一坨藍色的醬。

　　「你只是想從我殺你的過程中尋找樂趣嗎？」我咬著粽子咀嚼其中的滋味。

　　「或許吧，但現在你還太弱了，我們差太多了，也許我該思考別的執著了。」超吉米王失望地站起身來。

　　一轉眼，我們來到了東薯市的海岸邊，超吉米王看著波濤海浪，無奈地欣賞著落日。

　　「我跟你擁有太多差距，除了天份的重量，還有野心的高低，但我要的豈止是如此，你說凡人擁有最強大的力量，別小看凡人，可是笑死，凡人之上有著戰神，戰神之上還有超人，凡人根本無能為力，想改變世界，凡人一點用都沒有，所以我才要超越。」我的眼裡盡是不甘的淚火，到底這樣的對談還要重複幾次，到底超吉米王要給我什麼暗示。

　　「天分的重量確實重要，這也是你一生的職責，要你殺死我不過是我自私的願望罷了。」超吉米王數著天上的星。

　　「難道改變世界也是我自私的願望嗎？」我不想就這樣空手回去。

　　「不，自私是只對自己有好處的事，就像殺了我這件事，但你想改變世界不只為了你自己，所有人類也會因此受益，你的偉大早就在我之上，動手吧，我期待這天很久了。」

　　超級米王微笑，大開著腹部，脫去了上衣，要我朝他攻擊，可我自從遇到他以後說出口的每句話，似乎都沒有用，我的言語早已不再山崩地裂，毒不死任何人，也讀不懂任何王。

　　「別擔心什麼副作用，那個小東西我剛才已經幫你拔除掉了，那個只是礙眼的阻礙，跟腦病的奧義還差五顆心臟，你要做的是激發你真正的潛能，別去管什麼語言了，丸醫生不是跟你說，你還有另一個腦病嗎？」超吉米王的肚子逐漸變大。

　　「你怎麼知道我跟丸醫生的推斷？你的腦病能力到底是什麼？」我看著他的個頭也越來越高。

　　「咦？難道我沒跟你講過嗎？我的腦病超吉強的能力很簡單，就只是無所不知罷了。」超吉米王扭扭脖子就像一尊黑暗巨人俯視著我。

　　「你的能力是無所不知？那你怎麼會空間轉換，甚至控制隕石？」我想起第一次與超級米王見面時的震撼。

　　「因為我知道怎麼空間轉換跟控制隕石啊。」超吉米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盯著我。

　　「不對，你知道又不代表你做得到。」我還以為是什麼特殊能力原來只是博學多聞啊。

　　「因為我也知道怎麼做到，所以我做得到，這就是超吉強的能力，我知道的我就做得到。」他再度身形轉變，轉眼間從巨人的模樣變成了一頭狼。

　　「那你到底在煩惱什麼，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天下無敵還有什麼需要煩惱跟執著？」我輕摸著黑狼的毛髮，溫潤又冰涼。

　　「我是明白一切的道理沒錯，但是我也知道，這世界上誰是最快樂的人？」黑狼再度化身，變成了一個小和尚。

　　「我嗎？怎麼可能？不過就算你不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你想要不也做得到嗎？」我看著和尚的頭頂浮現兩個字。

　　「當然，我知道怎麼成為的方法所以一定做得到，但是就像中樂透那件事一樣，我想要知道我就做得到，但是，重點是我不想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人，於是我發現了你。」

　　小和尚再度變換，這一次連周圍的場景也開始輪轉，我們來到一個小房間裡，可是說小其實也不小，周遭有販賣機、電腦四螢幕、窗邊還有神奇的管路，彷彿自成一個小世界的包圍感，繼續說著話。

　　「當我某天無聊的隨意發揮我的能力，去探求每個人類的腦袋時，我看見了你的與眾不同，你當然不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但是卻是最自由的靈魂。」他撫摸著房間每個物品，懷念的表情很明顯。

　　「你說我的生活很自由？當個大樓房東收租過著天天打遊戲的生活？想睡到幾點都可以想玩什麼遊戲看什麼電影都沒有限制，想升級租客們的品質，想在大樓裡放一堆免費裝飾也都隨我心情……」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那些都只是自由的表象，我看見的是你的靈魂，你的另一個真正的腦病，自由鳥，那是我的超吉強無法攀登的存在，你可能忘了你在遊戲世界裡創造的那些國度，比起語言你其實更加擅長幻想、構建，你想要的世界。」超吉米王坐在巨大的特殊椅子上四面螢幕閃爍著瘋狂的戰鬥。

　　「太陽強？你連遊戲裡的我都認識？」我看著熟悉的遊戲畫面，這些角色……

　　「豈止認識，難道我不是你最好的遊戲夥伴嗎？」他微笑，嘴角的肉都興奮的跳動。

　　此刻，一陣風吹起，盤旋在這無所不能的房間中，遊戲片飛起，砸向角落的販賣機，浴室音響摔進浴缸，噗通一聲，水花濺起浪花的高度，跨過我頭頂，朝窗前的螢幕撞上，電流吱吱作響燈泡瞬間黯淡破裂，玻璃細粉灑滿我的頭頂。

　　抬手一摸，我已坐在了列車上，服務人員朝我看了過來。

　　「還需要什麼嗎？先生。」她看著我餐盤上的牛排。

　　「喔，不了，什麼時候會到站呢？」我看著她迷人的眼神。

　　「大約在四個小時就會到南薯市囉。」她點點頭制服上的葉子圖案也很客氣。

　　南薯市？為何我會搭上這輛車？難道這是超吉米王送我的提示？不管了，反正超吉米王應該就是龐茲，這一趟的結論沒想到是這個，還有我的另一個腦病原來叫自由鳥，不過我也不知道有什麼能力，算了，按照原定計畫，去抓王膩吧，到南薯市我在轉車北上好了。

　　「謝謝，餐點很好吃，請問廁所在哪裡？」吃完飯我又舉了一次手，就在我抵達廁所正要開門時。

　　門一旋開，我就失足落下了，尿液隨著驚嚇，在不知幾千米的高空上自由噴灑，還好我側臉一躲，才沒有飛入我張大的口中。

　　「這裡的風，這個感覺，該不會是畫框世界吧。」

　　我驚訝的臉隨即嶄露笑顏，太棒了，沒想到莫名其妙就進來了，好，我要認真尋找王膩了，不知道我的第二個腦病，自由鳥，能不能讓我突破漸行漸遠病的威力，以及王膩的副作用發生了嗎？

　　如果是她以前的擅自心痛病，那副作用會是什麼呢？超吉米王的水醒又是為何而寫呢？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副作用的效果，全能全知……

　　「哇，有人飛下來啦！」正當我思考怎麼找到王膩時，我已墜落進一道驚呼聲中。

　　呼砰～

　　我的從天而降碾碎了幾棟房子，但我卻毫髮無傷，迎接我的不是憤怒的眼神，只有村民們滿臉的不可置信，彷彿在說著我到底是誰。

　　「不好意思砸壞你們的房子啊，不過沒想到畫框世界裡，已經有了城鎮啊。」

　　「畫框世界？您是在說我們這個世界嗎？不知勇者大人您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勇者大人？不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冒險者罷了。」難道這些人是畫框世界裡誕生的生命嗎？

　　簡單的攀談後我便離開了這個村落，穿梭在不同的王城之間，我略感驚訝，彷彿畫框世界現在已有了統一的規則，奇怪，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樣根本就不是王膩想要的完美世界啊，進來的人無法在隨心所欲了，那些窮苦的居民，城鎮裡的士兵，有些人是真實的人類，有些則是這個世界的產物，彷彿彷彿，有人統治了一切。」

　　於是我的路途就此展開，擊潰了一個又一個國家的軍隊，我都可以招喚隕石了，幾乎不可能有人擋得住我，我在這世界的能力依然像上次進來那般，全憑我腦中想像，直到我遇見了一個男人，他坐在王位上，身邊躺著王膩。

　　「你好像是？」這男子怎麼有點面熟。

　　「在下薛格，這世界真好玩，這名王小姐我就還給你吧，反正你人都來了。」男子隨手一揮，王膩被一陣風吹到了我面前，緩慢的睜開了眼。

　　「字泰牆？沒想到你真的被我送進來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王膩，這畫框世界妳還捨得嗎？我現在可以立刻把它毀了，也可以留著它被這傢伙浪費霸佔，妳選吧。」

　　「你果然都還記得，連我捨不得丟的習慣都還清楚，這幅畫我畫了整整十年，每一個擅自心痛病發作的時刻，我都會畫上幾筆，就這樣塗塗改改，直到十年後這幅畫帶我進入了這個世界。」

　　「別捨不得啦，這不過是副作用而已，妳的未來不該侷限於此。」

　　「好吧，那就幫我毀了它。」王膩微笑，剛睡醒的表情帶著一絲覺悟。

　　「我才不管你叫什麼，或是誰，總之你不屬於我的故事，再見。」我頭頂上萬顆流星，從天而降。

　　地面、王朝、村落、旅人、勇者、冒險者，畫框世界一寸寸崩毀，流星持續的降下，直到淹沒我跟王膩所處的虛空，接著虛空也驟碎，純白的世界晃眼而過，浮現在眼前的，是垮了的畫展藝術館。

　　「你說它是我的副作用，這是什麼意思？」王膩彎下腰，拾起一片落瓦。

　　「從頭到尾，漸行漸遠病的能力就不是這樣。」我也撿起一條畫框。

　　「你怎麼發現的？」她看著瓦片上的紋路，眼神充滿思念。

　　「果然，妳早就已經知道了對吧，我想或許是我第二個腦病的關係，我感覺我現在很多東西都看得更清楚了。」我輕輕放下破碎的畫布。

　　「你終於也發現你的拓願畫星了嗎？沒想到我們竟然同時發現了對方的秘密。」王膩撿起一支畫筆，在牆壁上飛舞。

　　「那不是你們品牌的名字嗎？」我看著牆壁上的圖案與凋零的四個大字招牌。

　　「其實那是我從你身上感覺到的，就是以前在你很吵的那個階段，我總覺得你有股神奇的力量，而我就將它命名為拓願畫星囉。」她笑著放下畫筆。

　　「不如我們去一個地方，來確認它到底是什麼，我也剛好想測試一下這股能力。」

　　「好啊，那你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我會想要得到新的腦病了吧。」她徒步走在街道上，腳底赤裸的踏著最近的路。

　　「恩，原來是副作用的關係，不過妳的副作用並非水醒引起的，早在病發之際就伴隨著了。」

　　於是我們來到了國家腦病中心，排隊的人潮沒有上次來的那麼多，簡單的測試後我們手上拿著兩張紙條。

　　「彷彿只要是腦袋裡幻想中的事物就可以投影到現實。」我準備攤開紙條。

　　！

　　上面的字句與我說的分秒不差。

　　「竟然真的是這樣，不過名字卻是幻想病，好簡單喔。」她輕鬆的語氣捏緊著另一張紙條。

　　「那就這樣叫它吧，其實不管它是自由鳥還是拓願畫星或是幻想病，都不重要，總之我們趕快走吧，我想到一個計畫了。」

　　於是我認真的幻想著一台飛車出現在眼前，正當我與王膩都以為馬上就會出現飛車時，一輛載客司機小飛車悄然路過，而我們就這樣一路開回了瘋癲鎮。

　　或許我的幻想沒有我想的那麼無敵，只能做出一些巧合般的現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