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胭脂水粉的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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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7-01
「啊?你說什麼?」守南王有些呆怔的看著底下的阿三問著。

什麼叫你們抓到了跟那日襲殺郡主有關的人?你們不是去幫楊筧他們搭寨嗎?怎麼就成這樣了?

「詳細說說。」守南王想了想讓阿三繼續報告著。

「要把他們叫過來嗎?其中還有御史臺監察,史家的公子在場。」阿三想了想還是順便問著。

「史公喻?怎麼會…是了,那老樹皮前幾年開始就變得很暴躁,原來是兒子跑了…」守南王的表情變得很精彩,他沉思了會後說道「去請王妃跟那臭小子過來。楊筧跟那些混蛋也都帶過來。」

守南王的表情變得晦澀,真是解憂軍將士…那麼他們到底在這場陰謀裡站在什麼立場呢?

江湖共主…什麼差事啊,前日差人送信給了小七跟小九旁敲側擊。如果自己有了想法,他們會能說嗎?

守南王思考著,這短短不到十日,事情是一件一件接著來。都已經到了外地就藩要二十年了還能有這些事情,他是真的沒想到。說到底這件事情為什麼大哥不跟自己談呢?

接著他看到林二十走了過來,他頓時覺得自己快給氣病了,他臉上有女人胭脂!能是誰給他添的?肯定是小玉兒…罷了,一會兒要來很多人,就讓你繼續留著吧。可恨!

王妃很快也走了過來,她瞧了林二十一眼,不動聲色的坐到了守南王邊上掩嘴輕笑著。

「王爺怎麼了嗎?突然找了這麼些人?還沒到預定出遊的日子吧?」林二十看了下這陣仗,大概一會杜七郎他們也會來。小玉雖然答應了會協助,可還要些時日安排,突然的出遊目的性太強了。

「你老家那邊遭賊人了。」守南王沒好氣的說著,隨後他看到林二十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了,只一瞬他彷彿又見著了那天夜裡的少年劍客。他身上的氣息沾上了危險。

「可有活口?」林二十的聲音很輕,但是裡邊的情緒很沉。

「你現在像頭野獸一樣,難道老子的寨就這麼不可信?」楊筧的聲音從後邊傳來,他看著林二十不爽的說著。

「寨主…」林二十心中稍緩,如果楊筧還能這樣跟他說話,那大概是沒什麼問題的…

史公喻跟在楊筧身後,他看了下廳內,上首坐的正是守南王,他二話不說直接跪了下來。

「衛將,罪將史公喻拜見。」史公喻把姿態擺的很低,守南王看著他一言不發。

「襲擊平陽,有你的份?」守南王的話裡聽不出情緒,這是林二十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守南王。

「罪將起先不知此事,是那清廉史官說了後才知道罪將的射手營竟襲了衛將的郡主。」史公喻沒有要求衛將軍原諒他,他想求的是射手營的安危。

「不知者不罪…本王很想這樣說,可世道不許。說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其他人也就罷了。你堂堂御史臺監察之子,怎會如此莽撞?」守南王厲聲喝問著。

「是罪將御下不嚴,識人不明。」史公喻低著頭,他要確認衛將軍的意向。

守南王見他如此作態正想發火,林二十卻突然站了出來。

「你沒搞清楚狀況啊,這位罪醬。」林二十看清楚了現在的狀況。守南王要個台階也要個說法,可是眼前這個御史臺監察的傻兒子只想先把罪名攬到自己身上。

「你是因為杜康的遭遇,連帶著對守南王都起了警惕?」林二十輕飄飄的說著,這話打到了在場幾人的心上。

守南王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理解了為什麼史公喻會變成這副死樣子。他是那場清算中被救下來的,他親眼見過其他同袍被問刑拷打…甚至他也受過罪。

杜七郎跟楊筧等人看向史公喻也不知該說什麼。

「閣下是何人?」史公喻沒有抬頭,他低聲問著。

「在下清漣劍派林二十。」林二十看了他簡單說著,隨後他對守南王說道「王爺,在下知道您想搞清楚事情。可眼下這牛脾氣的罪醬,您要不治罪於他,怕是他什麼都不會說了。在下建議您將他送回老家去,順便帶上他的罪狀,您不好辦的事情,那位御史臺監察會代為行之的。」

媽的賤人。

廳下幾人心中想著,這真的可惡,把史公喻丟回去老家?那老樹皮不得樂死,肯定把這傢伙給刮幾層皮下來。同時又不會真有性命之虞,就是很傷人臉面,真的很傷!

「本王…考慮考慮。」守南王語帶保留的說著,隨後他看向了史公喻開口說道「公喻,你怎麼看?」

「…罪將本就待罪之身,任憑衛將處置。」史公喻咬牙說著。他恨不得抬頭看一眼那人,能出得這噁心主意,看來這就是那位遊俠兒了?

「你倔什麼啊…衛將你還不熟識嗎?」楊筧這時候有些弱弱的說著,他想到史公喻的遭遇,實在沒有那個勇氣指責他。

「罷了,不是他的錯。那個時候本王就藩,他應該知道的,只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你也是被留下的,你夜半時分難道不曾夢過曾經的弟兄?」守南王沒好氣的說著,他也不想擺譜了,遊俠兒那話有夠刺人的。

楊筧聽到這話也沈默了下來,廳內的氣氛有些低落。守南王看著史公喻就沒好氣,他大概能猜到這人被矇蔽了,可是他提到了清廉…

「你方才說清廉史官,那接觸你們的是清廉裡的誰?還有給本王抬起頭說話,要擺小兒女姿態擺給你老子看去。」守南王不留情面的說著。

史公喻的臉抽搐了一下,隨後他起身說道「他沒說他是誰,只是自稱清廉史官。我知道清廉這一代的江湖行走是那個衛國人,可是他說能將杜將找出來,並且有替他洗刷冤屈的辦法。」

「你知道個屁,你怎麽不問問老樹皮?清廉史官跟御史臺有一定的聯繫,不說明面上的江湖行走,就是暗地裡記錄的清廉他們都知道一些。不然隨便出個人自稱清廉,那還不亂套了?」守南王教訓著史公喻說道。

「家父…不願我再參進杜將的事情。」史公喻有些落寞的說著,他不知道為何父親會在這事情上面噤聲。這有違他對父親的印象,也是他選擇離家跟相信那個清廉史官的理由。許是清廉內部有人不願沈默?

幾人沈默了會,王妃看了看現下,她開口說道「史公子可方便說說,當初是怎麼跟那位清廉接觸的嗎?」

眾人看向了史公喻,他沈默了會開口說道

「那一日,父親拒了我想找清廉的事情。那時是劉在石放出風聲要查杜將一案,就此匿跡的數個月後。」

——

『為何不能讓我與清廉聯繫?劉在石竟然要查,那就代表這事情有蹊蹺!』史公喻憤怒的對著父親說道。

『這事兒已經不能介入了,你好不容易脫身又要撞進去?是藏鋒府的牢關不夠你,得要進天牢才過癮?』史東霖冷臉看著史公喻問道。

『父親不願說,孩兒能體諒您。可我難道連自己查都不行嗎?孩兒現今已無官身軍職,說不得正好入清廉進行史的查緝!』史公喻瞪眼說道。

『清廉?就你?』史東霖嘲諷的問著,隨後他開口說道『能做清廉的人都不是傻子,就算現在了無音訊的劉在石都不是。可他自從說出要查杜康的事情後,你可有再聽到江湖上有他的消息?』

『父親忘了清廉的誓?這件事情不論真相是如何,遲早都會揭發出來的。街上稚童們那時會傳唱什麼?您心裡有底嗎?』史公喻譏諷問著。

『那你為什麼不能等呢?如果你斷定會有那麼一天?』史東霖平靜的問著。

『因為我聽不得那首杜懦夫!』史公喻咬牙說著。

『好個杜康,連老夫的兒子都能成了一個愣頭青。要不是徐國公一家跟梅國公一樣自立朝起都是大乾忠臣,他這一次給擼下來真是一點不虧。風頭太盛了。』史東霖有些疲憊的說著,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沉思著。

『別碰這事情,現在沒有辦法。這是時間的活兒,你也好,清廉也好。這次的事情沒有辦法…』史東霖低聲說著,他不願說更多。

『好。時間的活兒?那我就去加快這個時間,竟然是件能做不能說的事,那我就去做看看。』史公喻冰冷的說著。

『痴兒…』史東霖失望的看著他,可他沒有再多說什麼。

——

「那之後,我離了家。在追查這件事情的時候,遇上了一個自稱清廉史官的男人。」史公喻說到這兒態度還是很平靜,彷彿那個跟老史官對罵的不是他一樣。

「那是個相貌俊美得如同女子一般的男人,他說他是這一代的清廉史官。他不願在劉在石後沒有人替杜將洗刷名譽,他說他有找到當初逃過清洗的解憂軍將士,問我是否願為杜將的清名做事。」史公喻說到這露出了譏誚的表情。

「他說得很好聽,可我不信。劉在石匿跡之後,那個衛國人很快的代替他成了大乾的江湖行走。可他不曾碰過這件事情,現在突然出現一個人說要查?」史公喻自問著,然後他開口說道。

「我那時候不信他,只要求先看有哪些逃過一劫的將士。結果他當真找到了不少人,神弓營、破軍營,甚至是驍騎營的人都有。那時候我有意識到他所圖不小,可若能替杜將洗雪,被利用也不是件壞事。」史公喻說到這,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眾人看著他的表情感到心頭發緊。

「你進牢裡把自己腦子給弄丟了,不怪老監察說你做不得清廉。」林二十這時譏誚的插話說著,史公喻看向了他,臉上平靜卻帶著絲瘋狂。

「可是救了郡主的那位少俠?你可把那位清廉史官給氣壞了。他消失了整整三五天後才出現,一出現就要查你的根腳。」史公喻淡漠的說著。

「呵,冒牌貨想查真貨。」林二十嗤笑說道,他看向了史公喻,再一次開口說道「你很難受吧?只有自己活下來,杜康消失,曾經的戰友在自己眼前身死。被老監察救出來的時候,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逃兵?」

「發現自己活下來的時候是不是竊喜過?隨後而來的是夜裡那些同袍問你為何不連他們一起救?然後那些同袍從質問你為何不救他們變成了為什麼只有你活下來?」隨著林二十的質問,史公喻的臉色越發慘白跟瘋狂。

眾人眼中的林二十在問完那句話後,一個閃身便出現在了史公喻的面前,隨後他往史公喻的臉上便是一巴掌。

「醒醒!你活下來不是為了當一個行屍走肉,你為何要將自己的同袍視為冤魂?他們該是英靈!史公喻?是叫這個名字吧?我便是下一代的清廉江湖行走!跟那個哄騙你的假男人不一樣。」林二十對著他喝道。

「你可知老監察為何不能說?老監察用了什麼法子把你撈出來我不知道,可他想要你活下去。你們能夠保護楊筧那個廢物,為什麼不想想你的同袍也希望你活下去?只有你們活著,才有機會幫杜將洗雪。你是御史臺監察之子,他們只會希望你振作,而不是瘋狂啊。」

史公喻給林二十那一巴掌打得有些不穩,他嘶吼一聲朝林二十撲了過去。

很快兩人扭打…不,史公喻給林二十用劍鞘一下下的拍著。整個人又氣又急的。

「你他媽…就你這滿臉胭脂水粉的登徒子也敢說自己是清廉!」史公喻怒吼著,這時一眾人往林二十臉上看去,還真是有些胭脂在邊上。

林二十有些氣急,媽的這是醒沒醒啊?你管老子臉上有胭脂水粉幹嘛?

「這他媽王爺郡主弄的,要不是你們腦子有病找守南王麻煩會有這種事?」林二十不滿的說著,守南王的臉頓時比鍋底還黑。

「我不知道!我他媽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想要幫杜將…我只是想要找出杜將…我不這麼做,我閉上眼都是他們的臉!郭子鵬、林明德、鐘伯虞,他們都在看著我啊!」史公喻崩潰的喊著,他終是哭了出來,他沒有一天不會夢到曾經一起被關進牢裡的同袍。

「媽的,男人不哭就是會惹事。你們都是好漢,可以為了楊筧一句話都不說,甚至讓那些人給害死了。你真覺得他們恨你?興許有吧,可是他們真正憎恨的對象是誰?你在成為真兇手上棋子的路上啊!」林二十恨恨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