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弱者
本章節 3484 字
更新於: 2022-06-30
一片片田野與魚塭的風景從列車的車窗前快速飛過，外頭的萬里晴空與這塊平原的名字──蔚南平原──十分相稱。由蔚港北方的曄南縣西半邊一路延伸到蔚港市的北邊與西側，是這座多山的島嶼上為數不多的完整平原。
肇烈望著窗外，百無聊賴地數著眼前經過的農舍數量。自從他昨天中午接到依萍的電話後，整個週末的規劃就被打亂了。他今天一早，還沒從上個任務的疲憊中恢復便匆忙出門，到了東都火車站買了西部幹線最早開往蔚港班次的票，接著便是接近六個小時的漫長車程，從東曄頭搭到東曄尾，幾乎可以說是這島上最遙遠的距離。
為什麼跟這個城市那麼有孽緣呢？肇烈看著當空的烈日，想像等等出了車外後的南部太陽會何等毒辣。他任由思緒飛翔──雖然他知道，胡亂飄盪的念頭終點只會有一個──十年前的那一夜。
「你確定不用我們陪嗎？」肇烈看著小張，他正檢查著外套內側的配槍與槍套。
「他可以的啦！」依萍拍了一下小張的肩膀，爽朗地說。
「畢竟證人一開始是來找我求助，最後還是由我來說明並確認他們明天撤離的狀況吧。」小張一絲不苟地檢查完所有裝備，推了一下眼鏡，這間房子有前巷和後巷，肇烈和小萍就幫我各留意一邊吧。」
「我還是有種異樣的感覺。」肇烈皺了下眉頭，「雖然有可能是搞錯了，但從剛剛開始，我就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們。」
「擔心也沒有用吧？再怎麼樣，我們也無法二十四小時都保護著他們。」依萍歪著頭說道，「如果真的是消息走漏，那不管怎樣，叛逃異能者都有辦法找到人的。」
「你說的梁家，不就是身分暴露才失蹤的嗎？」肇烈轉頭憂慮地問小張。
「是啊，所以這次才那麼急著找你們過來幫忙。」小張神情嚴肅，「但都最後一晚了，應該是不會有意外了，明早再麻煩你們護送他們。」
「現在都幾點了，等等還要早起，乾脆在這守夜好了。」依萍打了個呵欠。
「贊成。」肇烈附議，「總之你先進去吧。外頭我們幫你看著。」
「肇烈，你別擔心我啦。」小張把雙手放在肇烈的雙臂上，「搞得好像裡面有殺手埋伏一樣。」
「我、沒有……」肇烈一時語塞。
「而且雖然我不像你們戰鬥能力那麼優秀，甚至沒資格拿起能量刃，」小張瞄了肇烈腰際的劍柄一眼，「但我好歹也是有受過幹員訓練的，面對一般的叛逃異能者沒問題的，我們弱小的異能者，也不是一無是處吶。」
「亂講，你哪裡弱小。」依萍看著小張，微笑的雙眼滿是愛意。
小張走向那棟房子，按了門鈴。不久後，門打開了一條小縫，屋內的人確認小張的身分後，打開讓他走進去，他朝著兩人比了個大姆指，接著走了進去。大門迅速關上。
「走吧。」依萍看著肇烈，手不自覺摸了摸胸前的項鍊，「你去後巷，我先在這邊繞一繞，探查一下。」
她用力一躍，輕巧地沿著陽台跳上另一間街屋的樓頂。
那是最後一次看見小張。肇烈想著，渾然未覺四周景色已從鄉村慢慢轉換為較密集的聚落，再漸次化為熱鬧喧騰的都會。
弱小的異能者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肇烈反覆咀嚼小張最後的話。不，小張，你不是弱者。真正弱小的，是我這個空有能力，卻無法保護同伴的人。
「各位旅客，本列車即將抵達蔚港站。要下車的旅客，請記得您的隨身行李……」列車的廣播將肇烈喚回現實，他站了起來，取下簡單的行囊，跟著人群走到過道等待。列車逐步降速，最後緩緩停在月台前。
肇烈隨著人流魚貫踏出車廂外，南國的暑氣立刻包圍了他。雖然他僅穿著一件短袖polo衫與薄薄的西褲，戶外與舒適車廂內的溫差還是讓他皺起了眉頭。身為使用火焰的異能者，怕熱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不過在這種盛夏的假日，比起來到島嶼的另一頭出任務，他寧願窩在他東都的小公寓，吹著冷氣悠閒地度過一天。
哎，都提醒那個小子別搞事了，現在搞到我和依萍都得出動了。他走到檢票口，將票遞給了站務員，後者看了票面一眼，在其上重重蓋了印章，讓肇烈出站。他走出車站，踏進了蔚港的豔陽下，迎接他的是宏偉的數棟大廈以及熙來攘往的人群。車站前有一座圖環，五顏六色的計程車停靠在圓環邊。肇烈挑了一台綠色的小轎車，打開後門坐了進去。
「自由三路25巷。」他關上車門，對著司機說。
「自由市場那邊？」司機操著南方口音，看了一眼後照鏡。
「對。」肇烈回答後便看向車窗外。司機點了點頭，熟練地切換排檔。車子緩緩甦醒，駛離圓環，開進了蔚港熱鬧的市區。
依萍站在陽台上，倚著女兒牆看著街道。今天是禮拜六，衝著大太陽的好天氣，許多人拿出棉被、枕頭，用架子立在街頭巷尾曝曬；一台載貨的三輪車駛過了巷子，騎士──一位上了年紀的阿伯──大聲喊著「修理紗窗、修理玻璃」，眼見無人攔他，他繼續駛向另一條巷子；幾隻麻雀飛過，在對面人家的女兒牆上逗留了一會兒，接著飛走。
這些是……我們本該一起擁有的日常。依萍望向點綴了少許白雲的蔚藍天空。在這座陽光城市有自已的一方天地，過著這樣尋常的生活，曾經如此觸手可得，卻又變得那麼遙不可及。
她閉上雙眼，彷彿此刻重新置身於那棟離此處七、八個街區遠的透天厝外。一聲槍響劃破寂靜，緊接著是數名叛逃異能者，能量刃的振動聲響徹巷弄……肇烈一發又一發的火焰彈攻擊，卻始終無法確實擊中對方。
轟。依萍睜開眼，大口喘著氣。那不是火焰球的爆炸聲，而是隔壁街的米香爆好了。
「怎麼了，妳還好嗎？」劭淇拉開紗窗，探出頭，幾顆水球浮在空中。他剛剛完成依萍給他的最新訓練。
「沒事、沒事。被爆米香的聲音嚇到了而已。」依萍恢復平穩的呼吸，不自覺地拉出項鍊，撫摸墜子。劭淇看清楚它的樣子，是一個簡單設計的墜子，銀色外框中間鑲著一枚雕琢樸實的藍色晶石。
「那是什麼？」劭淇問，「你們的紀念項鍊嗎？」
「那倒不是，」依萍低頭看向項鍊，「這是我去西方的聯邦受訓時得到的，是一個異能保存裝置，有人叫它儲能石。它很稀有，整個東方大陸沒有科學家製造得出來。裡頭的藍寶石其實是改造後的伊路米水晶，可以讓異能者將異能儲存在裡頭或提取出來使用。我幾乎每天都會把當天身體剩下來的能量存進去，這樣還可以幫助睡眠喔。」
「這麼神奇！」劭淇驚呼，「那你前天怎麼不用呢？」
「我的異能威力強弱取決於附近水的多寡啊，就算一次釋出大量的異能，沒有水也只是白搭。」依萍笑道，「再說，我被組織規定，裡頭的異能只有在性命遭受危險的時刻可以使用。」
「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危及性命時哪有時間冷靜判斷啊？」劭淇皺起了眉頭，他使水球飄出窗外，再解除異能，給那幾株營養不良的植物澆水。
「對啊，所幸目前為止我也沒碰過太多高危險的任務。」依萍說，「所以它依然能量充沛。」
「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依萍解開了項鍊，小心地遞給劭淇，「不過，根據聯邦那邊的人的說法，一旦注入了一個人的異能，在主人死去、異能消散之前，水晶無法讓其它異能者使用，畢竟每個人的異能都不──」
依萍的話停在嘴邊，因為此時項鍊上的水晶在劭淇的手上亮著異樣的微光。劭淇感覺到一股暖流灌入了掌心，沿著他的手臂直入軀幹，他睜大了雙眼，趕緊將項鍊放回依萍手上。
「你……」依萍接過項鍊，瞪大眼睛看著劭淇。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劭淇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我一直以為只有本人能用……」依萍沉吟，「原來只要是同一種特殊能力的人就可以用啊？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畢竟能力完全相同的人太罕見了。」
「我應該沒有，呃，不小心吸走太多異能吧？」
依萍似乎是透過異能偵查了一下水晶，它短暫的發出微光，隨後熄滅。
「還好。」依萍說，「裡面異能非常充沛，只是下次高層用儀器檢查時可能會被念一下。」
「妳有用過它嗎？」
「上一次用，就是十年前的那一晚，」陰霾浮上依萍的眉宇之間，「我們一起失去所愛之人的那個晚上。」
劭淇眼見話題變得尷尬，便識趣地回到客廳內，繼續水球的練習。
「對了，你可以先休息了。」依萍繼續看著街上，「儲存一點體力以防萬一吧。」
「所以我也會一起去救以真嗎？」劭淇問道，但依萍看起來像是專注想著事情，並未答話。
劭淇聳聳肩，將水倒回水槽，逕自回到房內。
電鈴響起。
「啊，早該到了，那傢伙。」依萍甩了一下馬尾，走向門口的對講機。按下了通話鈕。
「是誰？」劭淇問。
「依萍啊，我肇烈。」對講機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等你很久了，快上來。」依萍按下了開門鈕，透過對講機傳來了一聲鐵門鎖打開的聲音。她順手也打開了公寓門，虛掩著它。
樓梯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劭淇側耳聽，卻發現有不只一個人的爬樓梯聲。他看了依萍一眼，她一臉輕鬆地靠著牆等待。
腳步聲停在公寓門口，劭淇聽到兩個人的濁重呼吸聲。門被推開，肇烈跨進公寓陽台。
「老天，這麼熱還要爬四層樓喔？」肇烈擦了擦汗。劭淇卻注意到跟著他進來，不發一語的那個熟面孔。
「約西亞修士！」劭淇喊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當然是來帶你回去教養院好好保護，」肇烈替他回答，有點詫異，「依萍沒跟你說嗎？這個任務危險的程度提高了，所以從現在開始，這件事交給我們這些大人來解決。」
肇烈望著窗外，百無聊賴地數著眼前經過的農舍數量。自從他昨天中午接到依萍的電話後，整個週末的規劃就被打亂了。他今天一早，還沒從上個任務的疲憊中恢復便匆忙出門，到了東都火車站買了西部幹線最早開往蔚港班次的票，接著便是接近六個小時的漫長車程，從東曄頭搭到東曄尾，幾乎可以說是這島上最遙遠的距離。
為什麼跟這個城市那麼有孽緣呢？肇烈看著當空的烈日，想像等等出了車外後的南部太陽會何等毒辣。他任由思緒飛翔──雖然他知道，胡亂飄盪的念頭終點只會有一個──十年前的那一夜。
「你確定不用我們陪嗎？」肇烈看著小張，他正檢查著外套內側的配槍與槍套。
「他可以的啦！」依萍拍了一下小張的肩膀，爽朗地說。
「畢竟證人一開始是來找我求助，最後還是由我來說明並確認他們明天撤離的狀況吧。」小張一絲不苟地檢查完所有裝備，推了一下眼鏡，這間房子有前巷和後巷，肇烈和小萍就幫我各留意一邊吧。」
「我還是有種異樣的感覺。」肇烈皺了下眉頭，「雖然有可能是搞錯了，但從剛剛開始，我就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們。」
「擔心也沒有用吧？再怎麼樣，我們也無法二十四小時都保護著他們。」依萍歪著頭說道，「如果真的是消息走漏，那不管怎樣，叛逃異能者都有辦法找到人的。」
「你說的梁家，不就是身分暴露才失蹤的嗎？」肇烈轉頭憂慮地問小張。
「是啊，所以這次才那麼急著找你們過來幫忙。」小張神情嚴肅，「但都最後一晚了，應該是不會有意外了，明早再麻煩你們護送他們。」
「現在都幾點了，等等還要早起，乾脆在這守夜好了。」依萍打了個呵欠。
「贊成。」肇烈附議，「總之你先進去吧。外頭我們幫你看著。」
「肇烈，你別擔心我啦。」小張把雙手放在肇烈的雙臂上，「搞得好像裡面有殺手埋伏一樣。」
「我、沒有……」肇烈一時語塞。
「而且雖然我不像你們戰鬥能力那麼優秀，甚至沒資格拿起能量刃，」小張瞄了肇烈腰際的劍柄一眼，「但我好歹也是有受過幹員訓練的，面對一般的叛逃異能者沒問題的，我們弱小的異能者，也不是一無是處吶。」
「亂講，你哪裡弱小。」依萍看著小張，微笑的雙眼滿是愛意。
小張走向那棟房子，按了門鈴。不久後，門打開了一條小縫，屋內的人確認小張的身分後，打開讓他走進去，他朝著兩人比了個大姆指，接著走了進去。大門迅速關上。
「走吧。」依萍看著肇烈，手不自覺摸了摸胸前的項鍊，「你去後巷，我先在這邊繞一繞，探查一下。」
她用力一躍，輕巧地沿著陽台跳上另一間街屋的樓頂。
那是最後一次看見小張。肇烈想著，渾然未覺四周景色已從鄉村慢慢轉換為較密集的聚落，再漸次化為熱鬧喧騰的都會。
弱小的異能者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肇烈反覆咀嚼小張最後的話。不，小張，你不是弱者。真正弱小的，是我這個空有能力，卻無法保護同伴的人。
「各位旅客，本列車即將抵達蔚港站。要下車的旅客，請記得您的隨身行李……」列車的廣播將肇烈喚回現實，他站了起來，取下簡單的行囊，跟著人群走到過道等待。列車逐步降速，最後緩緩停在月台前。
肇烈隨著人流魚貫踏出車廂外，南國的暑氣立刻包圍了他。雖然他僅穿著一件短袖polo衫與薄薄的西褲，戶外與舒適車廂內的溫差還是讓他皺起了眉頭。身為使用火焰的異能者，怕熱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不過在這種盛夏的假日，比起來到島嶼的另一頭出任務，他寧願窩在他東都的小公寓，吹著冷氣悠閒地度過一天。
哎，都提醒那個小子別搞事了，現在搞到我和依萍都得出動了。他走到檢票口，將票遞給了站務員，後者看了票面一眼，在其上重重蓋了印章，讓肇烈出站。他走出車站，踏進了蔚港的豔陽下，迎接他的是宏偉的數棟大廈以及熙來攘往的人群。車站前有一座圖環，五顏六色的計程車停靠在圓環邊。肇烈挑了一台綠色的小轎車，打開後門坐了進去。
「自由三路25巷。」他關上車門，對著司機說。
「自由市場那邊？」司機操著南方口音，看了一眼後照鏡。
「對。」肇烈回答後便看向車窗外。司機點了點頭，熟練地切換排檔。車子緩緩甦醒，駛離圓環，開進了蔚港熱鬧的市區。
依萍站在陽台上，倚著女兒牆看著街道。今天是禮拜六，衝著大太陽的好天氣，許多人拿出棉被、枕頭，用架子立在街頭巷尾曝曬；一台載貨的三輪車駛過了巷子，騎士──一位上了年紀的阿伯──大聲喊著「修理紗窗、修理玻璃」，眼見無人攔他，他繼續駛向另一條巷子；幾隻麻雀飛過，在對面人家的女兒牆上逗留了一會兒，接著飛走。
這些是……我們本該一起擁有的日常。依萍望向點綴了少許白雲的蔚藍天空。在這座陽光城市有自已的一方天地，過著這樣尋常的生活，曾經如此觸手可得，卻又變得那麼遙不可及。
她閉上雙眼，彷彿此刻重新置身於那棟離此處七、八個街區遠的透天厝外。一聲槍響劃破寂靜，緊接著是數名叛逃異能者，能量刃的振動聲響徹巷弄……肇烈一發又一發的火焰彈攻擊，卻始終無法確實擊中對方。
轟。依萍睜開眼，大口喘著氣。那不是火焰球的爆炸聲，而是隔壁街的米香爆好了。
「怎麼了，妳還好嗎？」劭淇拉開紗窗，探出頭，幾顆水球浮在空中。他剛剛完成依萍給他的最新訓練。
「沒事、沒事。被爆米香的聲音嚇到了而已。」依萍恢復平穩的呼吸，不自覺地拉出項鍊，撫摸墜子。劭淇看清楚它的樣子，是一個簡單設計的墜子，銀色外框中間鑲著一枚雕琢樸實的藍色晶石。
「那是什麼？」劭淇問，「你們的紀念項鍊嗎？」
「那倒不是，」依萍低頭看向項鍊，「這是我去西方的聯邦受訓時得到的，是一個異能保存裝置，有人叫它儲能石。它很稀有，整個東方大陸沒有科學家製造得出來。裡頭的藍寶石其實是改造後的伊路米水晶，可以讓異能者將異能儲存在裡頭或提取出來使用。我幾乎每天都會把當天身體剩下來的能量存進去，這樣還可以幫助睡眠喔。」
「這麼神奇！」劭淇驚呼，「那你前天怎麼不用呢？」
「我的異能威力強弱取決於附近水的多寡啊，就算一次釋出大量的異能，沒有水也只是白搭。」依萍笑道，「再說，我被組織規定，裡頭的異能只有在性命遭受危險的時刻可以使用。」
「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危及性命時哪有時間冷靜判斷啊？」劭淇皺起了眉頭，他使水球飄出窗外，再解除異能，給那幾株營養不良的植物澆水。
「對啊，所幸目前為止我也沒碰過太多高危險的任務。」依萍說，「所以它依然能量充沛。」
「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依萍解開了項鍊，小心地遞給劭淇，「不過，根據聯邦那邊的人的說法，一旦注入了一個人的異能，在主人死去、異能消散之前，水晶無法讓其它異能者使用，畢竟每個人的異能都不──」
依萍的話停在嘴邊，因為此時項鍊上的水晶在劭淇的手上亮著異樣的微光。劭淇感覺到一股暖流灌入了掌心，沿著他的手臂直入軀幹，他睜大了雙眼，趕緊將項鍊放回依萍手上。
「你……」依萍接過項鍊，瞪大眼睛看著劭淇。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劭淇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我一直以為只有本人能用……」依萍沉吟，「原來只要是同一種特殊能力的人就可以用啊？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畢竟能力完全相同的人太罕見了。」
「我應該沒有，呃，不小心吸走太多異能吧？」
依萍似乎是透過異能偵查了一下水晶，它短暫的發出微光，隨後熄滅。
「還好。」依萍說，「裡面異能非常充沛，只是下次高層用儀器檢查時可能會被念一下。」
「妳有用過它嗎？」
「上一次用，就是十年前的那一晚，」陰霾浮上依萍的眉宇之間，「我們一起失去所愛之人的那個晚上。」
劭淇眼見話題變得尷尬，便識趣地回到客廳內，繼續水球的練習。
「對了，你可以先休息了。」依萍繼續看著街上，「儲存一點體力以防萬一吧。」
「所以我也會一起去救以真嗎？」劭淇問道，但依萍看起來像是專注想著事情，並未答話。
劭淇聳聳肩，將水倒回水槽，逕自回到房內。
電鈴響起。
「啊，早該到了，那傢伙。」依萍甩了一下馬尾，走向門口的對講機。按下了通話鈕。
「是誰？」劭淇問。
「依萍啊，我肇烈。」對講機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等你很久了，快上來。」依萍按下了開門鈕，透過對講機傳來了一聲鐵門鎖打開的聲音。她順手也打開了公寓門，虛掩著它。
樓梯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劭淇側耳聽，卻發現有不只一個人的爬樓梯聲。他看了依萍一眼，她一臉輕鬆地靠著牆等待。
腳步聲停在公寓門口，劭淇聽到兩個人的濁重呼吸聲。門被推開，肇烈跨進公寓陽台。
「老天，這麼熱還要爬四層樓喔？」肇烈擦了擦汗。劭淇卻注意到跟著他進來，不發一語的那個熟面孔。
「約西亞修士！」劭淇喊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當然是來帶你回去教養院好好保護，」肇烈替他回答，有點詫異，「依萍沒跟你說嗎？這個任務危險的程度提高了，所以從現在開始，這件事交給我們這些大人來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