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心甘情願
本章節 4045 字
更新於: 2018-09-19
劉治雅坐在小教室裡，寫著張老師給的別校試卷。在外頭的李偉跟其他老師打聲招呼後，便開門走進小教室。
「今天也很早來。」李偉對他的印象越來越好，甚至今天到補習班前，還特地幫學生買了連鎖咖啡店的甜品。
一到他身邊，發現治雅剪了頭髮，瀏海被剪短到眉毛上，鬢髮也被修剪到露出耳朵，後腦勺的頭髮由下往上剃短，俐落得乾淨。
剪髮後的治雅，整張臉亮了起來，一直以來被瀏海遮蔽的筆直眉型，被陰影掩蓋下的眼睛，原來是有著長睫毛，瞳仁如黑曜般透亮的雙眸。
「新髮型很好看。」李偉目不轉睛地直盯著他瞧。
提到這，劉治雅沒開心的反應。難得早上被叫起來，本以為葉允軒是要載自己去上課，結果直接把人帶到美容院，不經商量就剪了他的頭髮，剪完後設計師直說好看，葉允軒也頗滿意的樣子，但他不喜歡。
瀏海被剪得過短，增添了不少稚氣，他很悶，非常。
面對老師的誇獎，劉治雅客套地說了聲謝謝，看見老師提著小蛋糕盒和飲料，以為是他的晚餐。「老師要先吃東西嗎？我還有幾題沒寫完。」
李偉揮手表示否認。「不是，這是要給你吃的。」
「給我？」
「因為下課時都八點了，想說你可能會肚子餓，就買了。是說我在網路上看到說吃甜的也可以幫助思考。」李偉自動地打開蛋糕盒，是一顆草莓大福，粉白Q彈，感覺很好吃。
他婉拒後便低頭繼續寫試題，「不用了，老師你自己吃就好了。」
被拒絕的李偉，臉上有點失望。「也是，治雅應該不愛吃甜的。」說完就拿起叉子，自行解決了。
劉治雅不想解釋什麼，只求李偉別對他太好。
李偉一邊吃著，一邊偷看身旁的學生，想著現在的學生真是早熟，剛在欣賞他的髮型時，無意間看到他耳後方的紅痕。
所以治雅已經跟人做過啦。
李偉對自己腦中突然冒出的想法給嚇了一跳，差點讓甜點給噎到地嗆著。劉治雅看著老師，感到有趣地輕笑了幾聲。
「敢笑老師，回去罰你多寫幾張考卷。」
「哪有這樣的？」
師生玩鬧的畫面，透過小教室門上的玻璃窗給葉允軒見著了。
治雅，我送你來這可不是讓你來花心的。
「同學，敲敲門就可以進去了。」櫃檯人員見他站在外面遲遲不進去，不是說要來找人的嗎？
「不了，也不是急事，還是別打擾他好了。」葉允軒手裡提著小餐盒，說完就走了。
櫃檯人員聳聳肩，剛本想問他要不要來補習的，最近很缺業績，但看他一臉聰明，似乎不需要補習。
等等，他是穿葉德高工的制服嗎？後悔攔下人推銷課程的櫃台人員懊惱地低下頭。
晚上八點，劉治雅收拾完東西，揹起書包打算要走了，還坐在位置上的李偉拿起沒喝過的飲料遞到他身前。
「拿回去喝吧。」
他猶豫了一會，接過了裝有飲料的塑膠袋，這麼小杯，應該可以在下樓梯時趕緊喝完然後丟進樓下的垃圾桶。
「謝謝。」
「不會。」李偉微笑地回道。
劉治雅離開教室，將吸管插破封膜，開始努力地吸著。他沒料到一出了補習班樓下的階梯出入口，一道聲音讓他嚇得不敢回頭。
「好喝嗎？」
這人到底要神出鬼沒到何種地步才甘心？劉治雅小心地轉頭看向蹲在出入口旁的葉允軒。
「今天沒遲到啊。」他放下嘴邊的飲料，想裝沒事地說著。
「我問你好喝嗎？」葉允軒站起身，昏暗的天色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更加陰沉。
劉治雅不懂他問飲料好喝的用意在哪？比較納悶他在這邊等了多久。「你等多久了？」
脾氣壓抑不住的葉允軒用力地嘆了一口氣，上前揮手打掉他手上的飲料杯，脆弱的杯子摔破在地板上，未喝完的深色液體緩緩地淌出，髒了騎樓的磁磚地板。
「葉允軒，你他媽又發什麼神經！」劉治雅的火氣也上來了，怒瞪著神色冰寒的人，下一秒他的領子就被揪起，然後被撞在堅硬的牆上，疼得他的背骨發麻。
「我是要問幾次，你才要回答我？飲料到底好不好喝？」你對我都沒笑得這麼開心過，對外人就敞開心胸？今天接受吃的，明天接受用的，後天是不是就要上床了？「劉治雅，你什麼時候開始會誘惑人，連老師都不放過啊你。」
他看得出來，那傢伙的眼神透露著對治雅的『好感』。葉允軒知道自己在吃醋，醋意還不淺，嫉妒讓他口無遮攔地說著。
「你有時間說鬼話，還不快放開我！你是要讓我更討厭你就說一聲，不用一直沒事找我碴！」劉治雅氣得渾身顫抖，豁出去地一吐這些日子以來的怨氣。「都已經這麼聽你話了，你到底還要我怎樣？」
聽話到已經願意主動配合你了，究竟還有哪裡不滿意？他欲哭無淚地想著。
「我不要你的聽話，我要得是你的『心甘情願』。」葉允軒鬆開手，退後了一步。「吐掉，把你剛喝的東西通通吐掉。做不到的話我可以幫你。」他的語氣可不像說假的。
劉治雅低著頭，心有餘悸地撫著領口，百般無奈地走到補習班設置的垃圾桶前，怒視著葉允軒，將食指伸進自己的喉嚨深處，好引起強烈的嘔吐感。
難過地嘔出剛喝下的飲料，接著就是一陣酸味，連稍早前吃來墊胃的食物，還沒被消化完的一併都吐了出來。
見他吐得差不多了，葉允軒走上前，拿出攜帶的面紙，強硬地掰過他的臉，幫他擦去嘴上的不潔。
「晚餐想吃什麼？」他將用過的面紙折好丟進垃圾桶。
本想回嗆的劉治雅，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詢問，強壓下心中的不愉快，「壽司。」吃不下任何湯湯水水或是油膩的食物，唯一想到就這個了。
「嗯，就吃壽司。」葉允軒笑了一下，牽起他的手去拿自己的書包。
剛剛的爭執像是沒發生過，劉治雅面對他的情緒起伏就像在坐雲霄飛車，都坐幾趟了，還能不習慣嗎？
等他們離開後，躲在階梯上的李偉才探頭探腦地查看騎樓四周，方才沒看到畫面但聽到他們之間的激烈對話也夠令人驚訝了。
事後他清理了騎樓上被飲料弄髒的痕跡，要回到樓上時，無意間注意到了放在出入口旁的精緻餐盒，白色的手提餐盒上印著某間知名咖啡廳的LOGO，他拿了起來，裡頭還有東西的樣子，也不知放在外頭多久了，想想還是扔進垃圾桶。
李偉回到補習班的休息室，手裡拿著沒來及交給學生的試卷，想著學生的淺笑。
治雅，我能幫你什麼？
蒂娜坐在咖啡廳的露天座位上，面對著眼前看來頗年輕的男子，她撥了撥頭髮，優雅地攪拌著自己的冰咖啡。
「你說你是治雅的補習班老師？」
李偉點點頭，這位成熟美艷的女子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是他生活周遭不曾出現過的類型，不知該如何應對而有些緊張。「那請問小姐是治雅的……？」
蒂娜從皮包裡拿出菸盒，替自己點了支菸，關於他問的問題，不好回答而皺了眉。「我也不清楚。總之如果要上床的話，我很樂意的關係吧。」
無法參透她話裡的奧妙，李偉笑得尷尬。
從前天撞見治雅跟某人的爭吵後，雖然他一直告訴自己，治雅在第一天就跟他說過私下不要有交集，要保持距離。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跑去偷翻櫃台內的學生資料，找出了治雅家裡的地址。
循著地址來到一間民宅前，想說今天是假日也許治雅在家，想跟他聊聊，看有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不知道另一個學生是誰，從他們的對話聽來，治雅顯然是被迫的，自己無法坐視不管。
「你找治雅有什麼事嗎？」不久前是有聽治雅說小狐狸讓他去補習，看能否考上理想的大學，但一個補習班老師是有這麼閒？假日還特意跑到學生家做家訪？
見他似乎不想把話說開，蒂娜本身也不是有耐心的人，應該說耐心被消磨得沒剩多少。
她呼出一口白霧，「沒什麼好不能講的，治雅的事我大概都知道。」
李偉驚訝地看著她。「所以妳知道治雅身邊的那男生是誰？」
塗著橘紅唇膏的雙唇揚起了微笑。「我說，你這麼親密地叫著他的名字，哪天給『他』聽見了，真不知道會怎麼死。」
「怎會？不就很一般的師生間的叫法嗎？」
「聽你叫他的名字，帶著『渴求』的情感，你怎不就老實跟我說，你對治雅有意思？」
李偉無法理解地看著她，只想知道那個逼迫治雅的人是誰。「他到底是誰？」
「角頭的私生子，道上都叫他『笑面狐』聽起來真老成，對吧。」蒂娜呵呵地笑了起來。「小狐狸聽起來可愛多了。」
沒想到治雅竟給黑道纏上了，「他不像是會去混的人，怎會跟那人有牽扯？」李偉心裡慌了，看來比想像中的嚴重。
「你也真好笑，治雅不混，別人就不會來招惹他嗎？」就像當年的她，也以為自己雖然愛玩了些，也不致於墮入黑暗，卻仍被輕易地推下坑。「奉勸你一句，不要以為報警就有用，那個世界沒你想得這麼簡單，警察也不一定全是白的。」
被猜中心思的李偉，對她突然感到害怕。「妳該不會也是？」
蒂娜將菸捻熄在菸灰缸內，「對了，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蒂娜，是黑社會大哥的情婦。」
在李偉一路順遂的平凡路上，他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離黑社會這麼近，對於未知的世界起了恐懼。「我只是覺得他可以有更好的人生，才想拉他一把。治雅是個好孩子，我是這麼認為的。」對於自己的無能為力，李偉感到失望。
「這麼巧，我也想拉他一把。」蒂娜朝他微微笑。「只怕拉了他，反而讓他掉得更深。」回想當時問了治雅，也沒得到答案，遲遲未能成行的逃亡之旅。
說葉允軒不會動你的家人，你也不會信的吧。只要動了，治雅你就算死也不會原諒他的不是嗎？蒂娜黯然地看向別處。
「有什麼辦法嗎？我可以幫忙！」李偉覺得這是個機會，既然是機會那就不可以錯過。
蒂娜扇動濃密的睫毛，這人可以利用。
劉治雅來到補習班，坐在小教室裡，看著另一位女老師過來授課。
「你好，我是吳老師，是來代替李老師的。以後由我來負責教你數學。」
「為什麼這麼突然？」劉治雅淡然地問了一句。
「李老師今天早上過來說家裡出了事，要趕回老家，沒辦法再任教了。不好意思，還要讓你重新適應新老師。」吳老師給了他抱歉的目光。
劉治雅沒再多問，不管這跟葉允軒有沒有關係，都改變不了李偉辭職的事。
「這份是李老師上次來不及交給你的卷子，他交代說要給你練習用的。」她從紙袋裡拿出一疊考卷。「這些是其他學校的試題，他都幫你整理好了，最後面都有詳細的算式跟解答，還是不懂的話可以拿來問我。」
收下那疊試卷，吳老師後來說的話，劉治雅沒有心思在聽。在補習班騎樓下發生那件事後，他還以為葉允軒會立刻換補習班，結果還是讓他到了這裡，果不其然，沒有動作的話，他還是葉允軒嗎？
「今天也很早來。」李偉對他的印象越來越好，甚至今天到補習班前，還特地幫學生買了連鎖咖啡店的甜品。
一到他身邊，發現治雅剪了頭髮，瀏海被剪短到眉毛上，鬢髮也被修剪到露出耳朵，後腦勺的頭髮由下往上剃短，俐落得乾淨。
剪髮後的治雅，整張臉亮了起來，一直以來被瀏海遮蔽的筆直眉型，被陰影掩蓋下的眼睛，原來是有著長睫毛，瞳仁如黑曜般透亮的雙眸。
「新髮型很好看。」李偉目不轉睛地直盯著他瞧。
提到這，劉治雅沒開心的反應。難得早上被叫起來，本以為葉允軒是要載自己去上課，結果直接把人帶到美容院，不經商量就剪了他的頭髮，剪完後設計師直說好看，葉允軒也頗滿意的樣子，但他不喜歡。
瀏海被剪得過短，增添了不少稚氣，他很悶，非常。
面對老師的誇獎，劉治雅客套地說了聲謝謝，看見老師提著小蛋糕盒和飲料，以為是他的晚餐。「老師要先吃東西嗎？我還有幾題沒寫完。」
李偉揮手表示否認。「不是，這是要給你吃的。」
「給我？」
「因為下課時都八點了，想說你可能會肚子餓，就買了。是說我在網路上看到說吃甜的也可以幫助思考。」李偉自動地打開蛋糕盒，是一顆草莓大福，粉白Q彈，感覺很好吃。
他婉拒後便低頭繼續寫試題，「不用了，老師你自己吃就好了。」
被拒絕的李偉，臉上有點失望。「也是，治雅應該不愛吃甜的。」說完就拿起叉子，自行解決了。
劉治雅不想解釋什麼，只求李偉別對他太好。
李偉一邊吃著，一邊偷看身旁的學生，想著現在的學生真是早熟，剛在欣賞他的髮型時，無意間看到他耳後方的紅痕。
所以治雅已經跟人做過啦。
李偉對自己腦中突然冒出的想法給嚇了一跳，差點讓甜點給噎到地嗆著。劉治雅看著老師，感到有趣地輕笑了幾聲。
「敢笑老師，回去罰你多寫幾張考卷。」
「哪有這樣的？」
師生玩鬧的畫面，透過小教室門上的玻璃窗給葉允軒見著了。
治雅，我送你來這可不是讓你來花心的。
「同學，敲敲門就可以進去了。」櫃檯人員見他站在外面遲遲不進去，不是說要來找人的嗎？
「不了，也不是急事，還是別打擾他好了。」葉允軒手裡提著小餐盒，說完就走了。
櫃檯人員聳聳肩，剛本想問他要不要來補習的，最近很缺業績，但看他一臉聰明，似乎不需要補習。
等等，他是穿葉德高工的制服嗎？後悔攔下人推銷課程的櫃台人員懊惱地低下頭。
晚上八點，劉治雅收拾完東西，揹起書包打算要走了，還坐在位置上的李偉拿起沒喝過的飲料遞到他身前。
「拿回去喝吧。」
他猶豫了一會，接過了裝有飲料的塑膠袋，這麼小杯，應該可以在下樓梯時趕緊喝完然後丟進樓下的垃圾桶。
「謝謝。」
「不會。」李偉微笑地回道。
劉治雅離開教室，將吸管插破封膜，開始努力地吸著。他沒料到一出了補習班樓下的階梯出入口，一道聲音讓他嚇得不敢回頭。
「好喝嗎？」
這人到底要神出鬼沒到何種地步才甘心？劉治雅小心地轉頭看向蹲在出入口旁的葉允軒。
「今天沒遲到啊。」他放下嘴邊的飲料，想裝沒事地說著。
「我問你好喝嗎？」葉允軒站起身，昏暗的天色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更加陰沉。
劉治雅不懂他問飲料好喝的用意在哪？比較納悶他在這邊等了多久。「你等多久了？」
脾氣壓抑不住的葉允軒用力地嘆了一口氣，上前揮手打掉他手上的飲料杯，脆弱的杯子摔破在地板上，未喝完的深色液體緩緩地淌出，髒了騎樓的磁磚地板。
「葉允軒，你他媽又發什麼神經！」劉治雅的火氣也上來了，怒瞪著神色冰寒的人，下一秒他的領子就被揪起，然後被撞在堅硬的牆上，疼得他的背骨發麻。
「我是要問幾次，你才要回答我？飲料到底好不好喝？」你對我都沒笑得這麼開心過，對外人就敞開心胸？今天接受吃的，明天接受用的，後天是不是就要上床了？「劉治雅，你什麼時候開始會誘惑人，連老師都不放過啊你。」
他看得出來，那傢伙的眼神透露著對治雅的『好感』。葉允軒知道自己在吃醋，醋意還不淺，嫉妒讓他口無遮攔地說著。
「你有時間說鬼話，還不快放開我！你是要讓我更討厭你就說一聲，不用一直沒事找我碴！」劉治雅氣得渾身顫抖，豁出去地一吐這些日子以來的怨氣。「都已經這麼聽你話了，你到底還要我怎樣？」
聽話到已經願意主動配合你了，究竟還有哪裡不滿意？他欲哭無淚地想著。
「我不要你的聽話，我要得是你的『心甘情願』。」葉允軒鬆開手，退後了一步。「吐掉，把你剛喝的東西通通吐掉。做不到的話我可以幫你。」他的語氣可不像說假的。
劉治雅低著頭，心有餘悸地撫著領口，百般無奈地走到補習班設置的垃圾桶前，怒視著葉允軒，將食指伸進自己的喉嚨深處，好引起強烈的嘔吐感。
難過地嘔出剛喝下的飲料，接著就是一陣酸味，連稍早前吃來墊胃的食物，還沒被消化完的一併都吐了出來。
見他吐得差不多了，葉允軒走上前，拿出攜帶的面紙，強硬地掰過他的臉，幫他擦去嘴上的不潔。
「晚餐想吃什麼？」他將用過的面紙折好丟進垃圾桶。
本想回嗆的劉治雅，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詢問，強壓下心中的不愉快，「壽司。」吃不下任何湯湯水水或是油膩的食物，唯一想到就這個了。
「嗯，就吃壽司。」葉允軒笑了一下，牽起他的手去拿自己的書包。
剛剛的爭執像是沒發生過，劉治雅面對他的情緒起伏就像在坐雲霄飛車，都坐幾趟了，還能不習慣嗎？
等他們離開後，躲在階梯上的李偉才探頭探腦地查看騎樓四周，方才沒看到畫面但聽到他們之間的激烈對話也夠令人驚訝了。
事後他清理了騎樓上被飲料弄髒的痕跡，要回到樓上時，無意間注意到了放在出入口旁的精緻餐盒，白色的手提餐盒上印著某間知名咖啡廳的LOGO，他拿了起來，裡頭還有東西的樣子，也不知放在外頭多久了，想想還是扔進垃圾桶。
李偉回到補習班的休息室，手裡拿著沒來及交給學生的試卷，想著學生的淺笑。
治雅，我能幫你什麼？
蒂娜坐在咖啡廳的露天座位上，面對著眼前看來頗年輕的男子，她撥了撥頭髮，優雅地攪拌著自己的冰咖啡。
「你說你是治雅的補習班老師？」
李偉點點頭，這位成熟美艷的女子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是他生活周遭不曾出現過的類型，不知該如何應對而有些緊張。「那請問小姐是治雅的……？」
蒂娜從皮包裡拿出菸盒，替自己點了支菸，關於他問的問題，不好回答而皺了眉。「我也不清楚。總之如果要上床的話，我很樂意的關係吧。」
無法參透她話裡的奧妙，李偉笑得尷尬。
從前天撞見治雅跟某人的爭吵後，雖然他一直告訴自己，治雅在第一天就跟他說過私下不要有交集，要保持距離。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跑去偷翻櫃台內的學生資料，找出了治雅家裡的地址。
循著地址來到一間民宅前，想說今天是假日也許治雅在家，想跟他聊聊，看有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不知道另一個學生是誰，從他們的對話聽來，治雅顯然是被迫的，自己無法坐視不管。
「你找治雅有什麼事嗎？」不久前是有聽治雅說小狐狸讓他去補習，看能否考上理想的大學，但一個補習班老師是有這麼閒？假日還特意跑到學生家做家訪？
見他似乎不想把話說開，蒂娜本身也不是有耐心的人，應該說耐心被消磨得沒剩多少。
她呼出一口白霧，「沒什麼好不能講的，治雅的事我大概都知道。」
李偉驚訝地看著她。「所以妳知道治雅身邊的那男生是誰？」
塗著橘紅唇膏的雙唇揚起了微笑。「我說，你這麼親密地叫著他的名字，哪天給『他』聽見了，真不知道會怎麼死。」
「怎會？不就很一般的師生間的叫法嗎？」
「聽你叫他的名字，帶著『渴求』的情感，你怎不就老實跟我說，你對治雅有意思？」
李偉無法理解地看著她，只想知道那個逼迫治雅的人是誰。「他到底是誰？」
「角頭的私生子，道上都叫他『笑面狐』聽起來真老成，對吧。」蒂娜呵呵地笑了起來。「小狐狸聽起來可愛多了。」
沒想到治雅竟給黑道纏上了，「他不像是會去混的人，怎會跟那人有牽扯？」李偉心裡慌了，看來比想像中的嚴重。
「你也真好笑，治雅不混，別人就不會來招惹他嗎？」就像當年的她，也以為自己雖然愛玩了些，也不致於墮入黑暗，卻仍被輕易地推下坑。「奉勸你一句，不要以為報警就有用，那個世界沒你想得這麼簡單，警察也不一定全是白的。」
被猜中心思的李偉，對她突然感到害怕。「妳該不會也是？」
蒂娜將菸捻熄在菸灰缸內，「對了，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蒂娜，是黑社會大哥的情婦。」
在李偉一路順遂的平凡路上，他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離黑社會這麼近，對於未知的世界起了恐懼。「我只是覺得他可以有更好的人生，才想拉他一把。治雅是個好孩子，我是這麼認為的。」對於自己的無能為力，李偉感到失望。
「這麼巧，我也想拉他一把。」蒂娜朝他微微笑。「只怕拉了他，反而讓他掉得更深。」回想當時問了治雅，也沒得到答案，遲遲未能成行的逃亡之旅。
說葉允軒不會動你的家人，你也不會信的吧。只要動了，治雅你就算死也不會原諒他的不是嗎？蒂娜黯然地看向別處。
「有什麼辦法嗎？我可以幫忙！」李偉覺得這是個機會，既然是機會那就不可以錯過。
蒂娜扇動濃密的睫毛，這人可以利用。
劉治雅來到補習班，坐在小教室裡，看著另一位女老師過來授課。
「你好，我是吳老師，是來代替李老師的。以後由我來負責教你數學。」
「為什麼這麼突然？」劉治雅淡然地問了一句。
「李老師今天早上過來說家裡出了事，要趕回老家，沒辦法再任教了。不好意思，還要讓你重新適應新老師。」吳老師給了他抱歉的目光。
劉治雅沒再多問，不管這跟葉允軒有沒有關係，都改變不了李偉辭職的事。
「這份是李老師上次來不及交給你的卷子，他交代說要給你練習用的。」她從紙袋裡拿出一疊考卷。「這些是其他學校的試題，他都幫你整理好了，最後面都有詳細的算式跟解答，還是不懂的話可以拿來問我。」
收下那疊試卷，吳老師後來說的話，劉治雅沒有心思在聽。在補習班騎樓下發生那件事後，他還以為葉允軒會立刻換補習班，結果還是讓他到了這裡，果不其然，沒有動作的話，他還是葉允軒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