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 18: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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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8-03
體育館二樓,一邊是籃球場、羽球場,一邊是排球場、八角籠鬥競技場和MMA訓練場。地板主要是矽膠材質,質硬、無彈性、滑面、摩擦係數小,對選手的損傷也較大。
戴元樺幫師徒倆預留了座位,是距離鳥籠有些遠的第四排。前方三排,近乎都是地主隊的人馬,人數約有五十,有男有女、各種體態、年級、量級都有。
師徒倆還沒入座,就聽見籠內傳來一聲懾人的「喀啷」,是身體撞上籠牆的聲音。
「乎死!乎死!水啦!」一個坐在第一排的大塊頭高聲歡呼,拍掌連連。
「真沒水準,跟邵巖華有得比。」洪春秋小聲在千聖耳邊叨唸。千聖沒有回應,他只管極目端詳著籠內的動靜。
新北體院的場地比不上自家的好,地板既不是標準的雙層角力彈性地墊,也沒有大螢幕監控系統可以打四面八方觀看比賽動態。不過,他們願意讓身為教練的陳宇臻站在籠邊觀望。
籠門沒有掩上,一架攝影機堵在微開的小縫前。站在攝影機後的人,竟是眾人多日不見的程子強。
程子強竟然出現了!而對方竟然同意他近距離拍攝,真是詭異得緊。
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種小事的時候。
千聖問:「賽況怎麼樣了?第幾場、第幾局了?」
平日在學校裡對決,大家只打一場兩三分鐘的短比賽。而這場與新北體院之戰雖是交流賽,還是比照全國聯賽的規模進行。非冠軍戰者,一局兩分鐘,一次三局,在三局中取得兩勝的人獲得該場次勝利。
戴元樺回答:「第三場第三局了,這回是羅蔓薔上場。聽他們說,這是摔角女王對上了相撲女超人。一開場,局勢還一度對我方有利,但自從羅蔓薔的肩膀受了對方一掌後,戰況就急轉直下了。」
「等等……我記得羅蔓薔不是二軍嗎?怎麼換成她替補上場了?」洪春秋問。地主隊的加油、喧鬧音量過大,他得貼近戴元樺的耳朵,才能順利將問句傳達出去。
「前幾天,陸芳婷去大醫院檢查,發現卵巢裡長了顆不得了的東西,她父母立刻安排她住院開刀了。」戴元樺搖了搖頭,嘆息:「等於直接宣告這整個賽季泡湯了,無論團體、還是個人賽。」
透過籠網的縫隙,千聖看到一團飛躍的人影,正打算往一座魁梧寬闊的肉山上罩落。
乍看之下,是羅蔓薔想利用快跑所產生的加速度跳起。她的足尖在籠牆上輕輕擦過後,借力騰空,撲襲採取低姿態的對手。
須臾間,對方手掌上推,拍擊在她的左腹之上。羅蔓薔猝不及防,唾沫星子和連同還沒消化的早餐碎屑一同飛出。
對手雖被濺到些許,眉頭卻連皺也不皺一下。倒是擔任場邊裁判的女子大聲嚷嚷:「重志、崇稔,快拿拖把和抹布過來,待會『又』要清場了!」
「又」?千聖心頭一凜。皇嶺女子隊絕非省油的燈,難道,對方真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高手嗎?
羅蔓薔第二度遭到擊倒,為了不讓後來湧上喉間的穢物汙染神聖的武場,她用手摀住嘴巴,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陳宇臻拋出的白色長巾,被籠內教練一腳踢到場邊。
「情勢沒有嚴峻到必須中止比賽!陳教練,妳要是再繼續干擾比賽秩序,我只好將妳請出會場!」場內的歐巴桑裁判連連發出河東獅吼。洪春秋對千聖說,這女人便是紹巖華的老婆,爛鍋配破蓋,都是同一種貨色。
千聖在意並不是裁判身分,而是她的一個「再」字。也就是說,這並不是陳宇臻第一次提出投降申請?
戴元樺低頭看錶:「還有一分鐘十秒。」
坐於千聖左側的吳蒙咬緊下唇,雙手握拳。「羅學姊……好像很痛的樣子。」
優秀的相撲選手必然擁有極佳的瞬間爆發力和掌推力,如果瞬間衝量能達到300Kgw以上,而對手又以毫無防備的肢體去承接,勢必要吃上不小的苦頭。
羅蔓薔並非毫無防備,她繃緊全身肌肉,正如身著一襲看不見形貌的護甲,兩手交叉持舉,護住門面,肢體則處於任敵人猛攻的局面。
無論對手如何拍擊,她依然屹立不搖,不迴避,亦不反擊。為的,只是尋得一個上步抓持對方,反摔得點的機會。
「這就是摔角選手的堅持。」洪春秋說,他差點看得老淚縱橫了。
十餘秒過去了,上步的並不是羅蔓薔,而是那一位雌雄莫辨,身形似熊的女力士。她把頭頂在羅蔓薔的下巴下方,防止羅蔓薔因承受打擊而後仰的上身回復到前傾的姿勢。下一刻,她利用筈押 的技巧,推抬羅蔓薔的腋下,並把手肘固定在羅蔓薔的側腹上,集中整副腰桿和雙腿的支撐力去撞倒對手。
剎那間,羅蔓薔側摔倒地,勝負已定。她狼狽站起,與女力士握手致意。
一出鳥籠,陳宇臻、隊友們立刻搶上,檢視她身上的傷勢。
蔣淑蓓拿出緩解跌打損傷的噴劑和敷布,讓她罩在受創處應急一下。晚些,總免不了還要到醫院報到一趟。「真是傻瓜啊,至少也跑起來,讓裁判判妳犯規退場也好。」
話雖如此,大家都心知肚明,選手的尊嚴不容許她們在賽場上耍詐、避戰,或有任何不光彩或有失榮譽的舉動。
「抱歉,我原本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幫芳婷贏下來,結果……」
「不用說抱歉,接下來就交給我吧。」高鳳慈取下智能手錶,放在羅蔓薔的掌心上。
尤芬慧和蔣淑蓓一人一邊,使用雙人攙扶法將她帶到一旁坐下休息。
千聖左右張望,始終見不到芭蓮娜和瓦諾斯的身影,遂搖了搖身邊的吳蒙:「話說,部落組跑到哪裡去了?」
吳蒙皺著一張原本就不甚好看的苦瓜臉,沉著嗓子說:「芭蓮娜學姊戰到第二局,膝蓋被那隻母猩猩搥了一把,痛得大叫,站也站不住,只好棄戰了,陳教練第一次丟毛巾就是在這個時候。原本,那個老巫婆還不給人家投降咧。陳教練提議直接叫救護車,那老巫婆也不肯,只願意出借自家的急救箱供學姊使用,雙方僵持了近十分鐘才妥協。後來啊,是阿諾學長自願陪同,跟學姊一起搭計程車到附近的恩主公醫院掛骨科急診。」
「原來如此。」千聖說。可是,打哪兒來的母猩猩?除了籠內那位徐娘半老的醜婦外,全場就只剩還站在鳥籠中央的那隻母猩猩。難不成,現場還有第二位厲害得緊的母猩猩?
但聞場內裁判吹哨,示意兩方女將儘速入場。高鳳慈跨入籠內,皇嶺男士們高喊加油,一個個把掌心都給拍疼了。與之相反,北院的社員們噓聲連連,「乎死」、「肉腳」等喝倒彩的呼聲四起,旋即掩蓋了另一端薄弱的助勢。
千聖的火氣大了,拳頭也癢了,他直想猛揍這些賤嘴的傢伙一頓。然而,他理智的閥門還沒崩壞,前方座位上的人就率先發難了:「雜碎,安靜點看比賽行不行!會叫的狗沒本事咬人。」
是王曜輝,他和黃翔岳勉強搶到第三排的位置。放眼皇嶺,大抵也只有他一人如此帶種,儘管如此,千聖並不討厭他此刻直截明快的表現。
「恁係底講啥小?我按恁老師咧!」理著雞冠頭的胖傢伙旋身過來,對王曜輝等人豎起中指。
黃翔岳沒有答話,他的手機錄音APP上的紅點正在閃爍。
千聖微感不悅,在某種意義上,自己也算是王曜輝的老師。他看了一旁的洪春秋一眼。
「戒急用忍。」洪春秋環著手,嘴裡咬著口香糖。「大家都是選手,都在台灣打學生聯賽。只要沒棄坑啊,總有一天會碰面的,何必急於現在?」
王曜輝用鼻孔哼出一口大氣。「罵我也就算了,他這樣輕蔑我們的女生,顧問能忍,我可忍不了。」
「忍不了,就下來打!等劉毓琪收拾了場邊的雜魚,回頭就換老子收拾你們!」雞冠頭胖子一摔椅站起,左右兩名跟班隨即起身護駕。
王曜輝受不住挑唆,本欲起身,右側黃翔岳的兩隻手緊按住他的左右兩腿,背後則有千聖的兩掌壓制住他的雙肩。「腹背受敵」下,他動彈不了分毫。
「喂!」黃翔岳的一雙劍眉也是蹙得死緊。「你忘了校規?私下鬥毆,可是會害全隊被禁賽的。你不想比是無妨,但戴學長已經四年級,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
「嗚……」王曜輝聞言,只有乖乖地把原本已經來到唇邊的那句「正合我意」強吞入腹。
「哈哈哈,你們那什麼蹩腳的校規,咱們可沒有這種規定。俗仔就俗仔,搬什麼校規!笑死人!」
雞冠頭胖子嘴上得意,正打算趁勝追擊時,一名身材頎長、相貌斯文的男子慢跑過來,帶著微笑,對千聖等人躬身致歉。
「對不起,我們家的社員性子較衝,冒犯了各位,請容我代他向各位道歉。」
「社長,你為什麼……」
「沒為什麼,阿財,注意禮貌、風度。這次衝突是因你而起,交流賽結束後,追加來回攀繩二十趟、起立蹲下一百下、伏地挺身五十下、來回跑五十趟。重志、崇稔知情不諫,罰半數。」
「這……」雞冠頭與兩位跟班不敢作聲,徒然在心裡叫著苦。
千聖等人心道,這社長頗富威嚴,與戴元樺、尤芬慧兩人又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教練。」斯文男掠過眾人,對洪春秋點頭問好。「許久不見,您看起來還是跟以往一樣身強體健、容光煥發。」
「你、你是……」洪春秋豎起一根指頭,在斯文男面前點劃著。「綽號屁股的楊凱呈!」
洪春秋喜上眉梢,躍然而起,也不管我方戰況十足險峻,逕與舊識走到一旁敘舊去了。
楊凱呈這名字,千聖聽來有些耳熟,但無法立即憶起。他掏出手機,想搜尋此人的資料,卻不知呈字該鍵入何者才正確。
千聖還未及搜尋出解答,數秒後,母猩猩尚未退場一事已完全移轉了他的焦點。
戴元樺解釋道:「啊,我剛才忘記告訴你與顧問。交流賽採車輪戰的方式進行,對方執意如此,陳教練也沒有意見。沒想到,竟被擺了一道。」
車輪戰,意味由戰勝者接續進行下一場比賽,直到該員落敗或放棄次局出賽權後才會遞補上下一位選手,選手先全數出戰完畢的隊伍即為落敗方。在全國大專院校的正規比賽中,多半採取一對一淘汰賽,由五戰三勝的隊伍勝出。是故,新北體院才會在大賽籌備之初即力爭恢復車輪戰的賽制。
歷來征戰MMA比賽的選手中鮮少有精通相撲者,應對同為搏擊者的技巧,用在相撲能手身上不但不見得奏效,反而容易遭到反噬和重創。
千聖霍然察覺了新北體院素無戰績的理由:只有一名強人,是無法為團隊締造勝局的。
高鳳慈的左腳離地了,貌似是母猩猩硬是擠到她的胸下,左手繞過身後,抓持住高鳳慈的褲腰帶,再利用臂膀和扭腰的蠻力,將她整個人從地面上拔起。若用柔道的概念來拆解相撲力士的動作,相撲的破勢,就在於捉住對手腰間的禈。
先發出驚呼的人,是黃翔岳。曾與高鳳慈進行過一場惡鬥的他,不信她不動如山的下盤會如此容易受人撼動。
可,在MMA比賽中,任何捉住衣服和短褲的動作均屬犯規。是故,場邊的陳宇臻提出抗議了。
千聖所在的角度實在看不清兩位選手拳腳的細部動作,他索性站起,想繞到場地另一側沒有安置座位的地方站著觀戰。
「皇嶺的教練,妳三度干擾比賽秩序,我身為裁判團團長,請妳即刻離開會場!」
籠內的老巫婆走進門邊,朝外側的陳宇臻連聲咆哮。千聖看到程子強正拉近鏡頭,特寫她扭曲跋扈的臉龐。
「我合理提出異議,妳竟然裁定干擾賽場秩序?」一項溫婉理智的陳宇臻竟爾動了怒,說話也不再有所保留。「貴校的選手不弱,這點是無庸置疑的。但是,耍這種下三濫的賤招,未免勝之不武。」
「陳教練,即便妳是身價鍍金的前奧運國手,我也絕不容許妳在我們社員面前含血噴人。重志、崇稔,帶人出去。」老巫婆裁判命令道。
陳宇臻很是猶豫,到底要堅持留下看顧己方的選手,還是懷抱著清白無悔的執念離開。剎那間,她想起場邊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另一名帶團的教練。
比賽仍在繼續。高鳳慈放低重心,避開兩腳均被抬起,直接遭到拋摔的命運。母猩猩的左手上騰,改為緊抓住高鳳慈肩胛骨上的X型彈性材質衣帶,好讓她無從閃躲。接著,右手望前一拍,打在她猝不及防的面門上。
高鳳慈鼻間吃疼,旋即還以右手直拳。拳峰尚未抵達對手胸膛時,母猩猩左手後縮,藉由拉扯衣服,硬是改變了她出拳的方向。隨後,再次拍出一掌,這次瞄準的,是右耳與右側頭骨。
不好了!千聖短呼一聲。力士的手勁是尋常空手道家的兩倍,這下輕則腦震盪,重則……腦骨折與出血!
幸好,高鳳慈腰桿急彎,驚險避過催命一擊。可是,點點殷紅的血花,漸漸遍開在她的人中和下顎之上。
「還好嗎?還要繼續嗎?」母猩猩鬆開抓住衣帶的手,解除相撲的架式。
高鳳慈先是怔愣,而後笑開。這是怎麼一回事?犯規得點的人,現在竟反過來關懷她了?黃鼠狼給雞拜年嗎?不過,她倒是隱隱生出一種感覺,這位母猩猩後面拍出的那一掌,有風無力,徒具形式。嚇唬人的?手下留情?還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罷了,是什麼都無所謂,無論如何,她決不會有所遲疑、有所退縮。
既然對方罔顧規則行事,那麼,她也決定絕仁棄義,用上最擅長的勒頸和窒息技術。
陳宇臻喚千聖來到籠邊。「春秋大哥到哪裡去了?他沒和你在一起?」
「這裡的社長好像是他過去的學生,他倆到外頭敘舊了,現在還沒回來。」千聖回答。現在的他,頭痛得近乎炸裂。
自家師父跑得不見蹤影,陳宇臻被迫退場,眼見王曜輝又要與地主隊成員槓上,就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攔得住?乾脆男扮女裝上去KO對方算了!
「聽好,千聖。」陳宇臻拿下戴在頸上的教練識別證,掛到千聖身上。「請幫我看顧好她們,成敗不論,只要安全下樁就好。」
「可、可是……」千聖瞥了一眼場內的高鳳慈,鼻血都流成那樣了,還談什麼安全下樁?沒昏厥過去就要偷笑了。但是,休息區的羅蔓薔等女將、觀眾席的自家男成員,每一位都正張大眼睛死瞅著他。
「拜託了,這兩個星期下來,你是幫助她們最多的人。」陳宇臻央求道。
選手一旦跨足賽場,場邊的教練就只剩下為選手增色和充當精神支柱的功能。儘管如此,陳宇臻仍想為女孩們保留一柱精神的火炬。
「……好吧。」千聖咬牙,舉手。「我嚴千聖,皇嶺體院綜合格鬥社男子分部教練,要求替補女子分部陳教練之職。」
老巫婆裁判見千聖是個如高中生一般的男孩,久久不置可否,千聖就當她是默許了。
千聖請求道:「裁判長,我要求暫停半分鐘,方便我方選手整理儀容。」
除了選手惡性犯規、重傷退場以外,MMA賽事中甚少發生中場暫停的情事。老巫婆裁判一方面不樂見場地沾染血汙,二來也認為千聖不過是個充數用的孩子,斷不會像陳宇臻那樣不平則鳴,便說:「快一點,我們賽後還有訓練呢!」
「知道了。」
千聖掏出背包裡的小護士軟膏,代替凡士林給高鳳慈塗抹在鼻腔內,加速血管壁的修補。蔣淑蓓也貢獻濕紙巾,讓她抹去臉上的血漬。
「學姊,這人很強,不要跟她正面比拼,要嘗試迂迴的點狀打擊。」千聖傾身,悄悄在高鳳慈耳邊說道。
「謝謝,既然他們來陰的,那我也已經有所想法。抱歉,回頭我再買一罐新的還你。」
千聖的膠狀軟膏染上一抹淡淡的粉紅色,高鳳慈把它連同汙損的溼紙巾一起丟還給蔣淑蓓。
籠門半掩,哨音再起。
十餘秒後,高鳳慈刻意繞到母猩猩身側,對其頸部施加的裸絞,不但險些遭到過肩拋摔,還被下達惡意犯規的裁處。
果不其然,老巫婆出聲了。
「學生賽禁止一切會對頸部和氣管造成傷害的攻擊,難道妳們不知道嗎?」
千聖心頭不詳的預感成真了,高鳳慈果然打算用絞技保送對手。她的目的不見得是贏下此局,而是要將當前母猩猩送入墳場,為後續尤芬慧的勝利作鋪排。
籠外的觀眾分作三派,默不作聲的有,與雞冠頭胖子三人組沆瀣一氣的也有,不滿裁定者,自然都是皇嶺的社員們。
對此,千聖有口難言。捉住對手衣物再加以攻擊一舉確屬犯規,陳宇臻提出抗議是合情合理,但是,學生賽與業餘賽禁止使用窒息技術的規定已行之有年,他實在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腳的爭點。
最後,皇嶺娘子軍只剩下一位主將尤芬慧。
千聖看著她往臉上塗抹凡士林的模樣,內心著實百感交集。他從未站在洪春秋的角度思考,如今立場變換,還真是各種不適應。
這種時候,應該叮囑些什麼才好?還是單純說聲加油?尤芬慧的武學、弱點、持久力、耐打能力、拳擊衝量、傷病史、情緒商數等等,他只略知其中一二,她冷靜沉著的外表之下,是否蘊藏了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這些,千聖都難以推想。同時,他也赫然發覺,對於男子部社員,他同樣不夠清楚,也不曾動過深入了解的心思。
與教練千聖隱隱顯露的不安相反,形色從容的尤芬慧在戴上護齒前,反過來輕拍他的肩頭,安撫性地說道:「我上場了,祝福我吧。」
「學姊……」千聖回握住她放在自己左肩上的手。「請加油,用妳最自豪的柔術放倒對方吧。」
「謝謝,我當然會。」
不待催促,尤芬慧舉足跨入籠門。
戰鼓未響,雙雌架式已然擺開,端看哪一方有法先馳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