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理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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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26
季婉回到了她在燕王府的院落,當她將房門推開時卻發現房中有樣,於是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她注意到有人躲在了她房中的屏風之後,本想走過去將其捉出 ,卻沒想到那人見她回來便獨自走了出來,那是一名身量有一些高,五官雖帶著一絲英氣,卻又不失清秀的女子。
「程彥,你回來了?」季婉皺眉地低聲說。
這時,這名被稱為是程彥的女子,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道:「回來了,跟著東風們一起回來了。」
聞言,季婉露出了一絲笑意,輕道:「很好。」
「我回來了,我要待在妳身邊做侍女。」
季婉愣了一下,才緩緩道:「這就是你打扮成女子的原因?我剛剛還在想,你好好的一個清秀男子扮成這樣是怎麼回事。」
「誰叫妳要入什麼王府為妾,妳有看過妾室隨身攜帶小廝的嗎?」
聞言,季婉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幾日後,御史台收到了數份由各地暗巡的監察御史聯名上訴的彈劾奏報,都是彈劾大理寺卿沈拓的奏摺。那些奏摺中,彈劾大理寺卿沈拓收受賄賂,未盡他應有的重罪覆核之責,以價販售核刑批示。
在大岳朝中,地方州縣與中央原本有一套嚴謹的司法審查制度,最底層的縣級城市中,司法官只能獨自判到仗刑或笞刑。若是需要判到流刑或死刑的罪犯,會需要移交至上層洲級單位審理,州級單位審理完後,這些重刑案都需要呈交中央,讓大理寺進行案件的覆核,核可了才能夠行刑,倘若大理寺覺得案宗另有隱情,會裁示重審。
這一套司法審查制度行之有年,就是希望減少民間冤案的發生,然而那些彈劾奏報卻指出,大理寺卿沈拓收受賄賂,將即便是一看就是有問題的案卷裁示核可,甚至許多地方都知道大理寺的明確價目,死刑三貫錢,流刑兩貫錢。
而目前新的御史中丞尚未選出,御史台的事物都暫由侍御史越尚佑代為執掌,他一收到這些彈劾,便立刻調了這一年中的所有呈報大理寺覆核的重量刑事案件卷宗,並央請數位御史一同查看。
然而,才看了不到一百件,便已經發現了五十三件卷宗是明顯有缺失的,侍御史越尚佑驚覺此案太大,便立刻帶著那些奏報,入宮請示陛下聖裁。
皇帝聞之大怒,立刻下令查封大理寺,大理寺中所有官員都壓至大牢接受御史台的調查,但此案牽連甚廣,無數名知州、知縣、參軍及通判都參與其中,而大理寺中的官員怕也都無一能脫責,此案一查下去,怕是要將半個大岳朝的地方官員全都都得換過一遍了。
如此巨案,皇帝開始擔心群龍無首的御史台沒有能力辦好這種案件,於是他開始尋找坐鎮此案的人選。
本來皇帝屬意讓太子直接協辦此案,可皇帝又想起三年為期一次的太廟三大禮祭即將到來,太子已經是徹夜忙碌地在太常寺中督辦此祭祀典儀之事,怕是無暇分身,於是他想起了燕王李長善。
那日李長善回府後來到了季婉的房中,心情愉悅卻又帶了些不安地說:「今日父皇加封我御史大夫之銜,代為主理大理寺貪污瀆職一案。」
「哦?那真是恭喜六郎了,六郎真是日漸得皇帝陛下的賞識了。」
這時,李長善嘆了一口氣道:「也不是父皇賞識,不過是太子如今忙於三大禮祭,實在抽不開身,此案才落在了我身上,不過此案可不好辦,案子牽連太廣,怕是要得罪不少人了。」
「可若此案辦得好,那便會成為六郎未來最有利的墊腳石,不是嗎?」季婉含笑說。
「是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過……」季婉欲言又止了起來,見李長善看著她,正等待著她將要說的話時,她才道:「太子在督辦三大禮祭這事,六郎可別錯過了這個大好機會了。」
「你的意思是?」
「此局,應由我們來開。」季婉微笑著低聲說著,然後又道:「不過六郎也先別著急,眼前您還是先辦好大理寺的差事,三大禮祭還有時間,可以慢慢想。」
倏然,李長善握著了季婉的手,柔情地道:「我真是三生有幸,能從甘楠縣那個窮山僻壤的地方,挖出妳這塊璞玉。」
聞言,季婉握起了他的手,微笑道:「我也是三生有幸,才能見到六郎你。」
之後的一個月,李長善日日都早出晚歸,甚至有時是徹夜未歸地待在了御史台中,他們將大理寺卿沈拓入主大理寺十八年年間,所有的重罪案宗全數搬到了御史台中,這些案件竟多達五千六百一十三件。
御史台所有的官員們全都放下了手邊原有的工作,專心的一件一件審查起這些案宗,一個多月過去了,御史台沒日沒夜地審查終於告了一個終結,李長善擬出了一個說明案情的奏本,進了御殿之中準備呈報給陛下過目。
他手持奏本,慢慢地走入殿閣,他的身後跟隨著侍御史越尚佑,那越尚佑手中,也拿著一疊的案宗。兩人向陛下行了一次大禮後,李長善便開口道:「父皇,大理寺貪污一案,兒臣仔細審查了一月有餘,將十八年來的五千六百一十三件呈交大理寺覆核的地方案件一一仔細過目,從中發現有兩千三百六十二件案件有嚴重缺失,其中死刑佔一千五百四十八件,流刑佔了八百一十四件。」
「其中涉案官員知州五十四名,通判四十名,司法參軍一百二十八名,司理參軍八十八名,錄事參軍一百一十四名,知縣兩百二十二名,這些人等有些已調任他職,有些已過世,也有些留於原職,目前案子查到至此,先讓父皇過目。」
皇帝接過李長善的奏本,詳細查看了一番,氣得將奏本重重的摔在了桌上,看著他道:「你說這些罪臣該如何處置?」
這時,李長善沉著地說:「所有涉案官員知法犯法,罪情十分可惡,至少有一千五百條冤死的命,大理寺卿沈拓罪不可赦,宜處凌遲。其餘大理寺官員,罪重者斬首,罪輕者處流刑。地方官員全部免官重選,或死刑,或流刑。最後,有缺失的流刑判決該全部發回原州重審,確定有缺失的死刑判決應發放撫卹。」
聞言,皇帝同意地點了點頭,又道:「你將詳細的罪狀及刑度再擬一份奏報上來,朕再來批示,但沈拓罪狀確鑿,這個就先判了吧,擇個日子凌遲,其妻妾子女全部賜自盡。」
「兒臣遵旨。」燕王恭敬地說,而後他又緩緩地道:「關於案情,兒臣還有事要奏。」
「何事?」
「裡頭有一涉案人,如今身份特殊,兒臣覺得理當和父皇呈報一聲。」李長善恭敬地說。
「誰?」陛下聞言,眉頭一皺地問。
「刑部尚書丘上風大人。」
「你說什麼?」
燕王不疾不徐地簡單說明著:「十七年前丘上風大人乃任象州通判,那兩千餘份的問題卷宗中,有八份的原告人都是他。」
「告了什麼?」
「八件皆屬竊盜。」說完,侍御史越尚佑便將手上的卷宗遞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簡單看了其中一份的判決結果,為之一愣地道:「竊盜罪判了死刑?」
「依我朝律法竊盜五貫錢以下處笞刑,可五貫錢以上最重即可判處死刑。那八份案宗都是被告竊了丘上風大人的錢,還不多不少,都竊了五貫錢。」燕王恭敬地回。
聞言,皇帝冷笑了一聲,低聲地道:「你派人去象州,專職秘密調查這八件案宗,別讓丘上風知道了。」
「兒臣遵旨。」語畢,燕王與越尚佑又帶著那有問題的卷宗,退出了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