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 「她根本不是人。」
本章節 2990 字
更新於: 2022-06-15
2157年9月15日，下午五點，政治中心A區，沉璧園
才剛放學，謝綠校服都沒換，直接往謝喬的宅院跑去。不理會想攔住自己的丫鬟，謝綠踹開謝喬書房的門，對裡面的人大罵：
「二哥！你對冰清做了什麼，為什麼她被解僱了！？」
「……。」
謝喬坐在桌前，手持毛筆，從容不迫地寫著文章，對謝綠的憤怒無動於衷。
「偷拿主子的錢，難道不該罰嗎？」
謝喬輕輕放下毛筆，深沉的雙眼看向謝綠，「她濫用職權，上報的支出與實際不符、私吞了五十幾萬。證據都在這兒，妳慢慢看吧。」
說完，謝喬把一疊紙放到謝綠面前。謝綠知道冰清在外有個人渣男友，常常慫恿她偷拿謝氏的錢……那不是重點，謝綠氣的不是這個。
「那是我的貼身丫環！二哥。」謝綠握緊拳頭，「把人抓去審問、逐出謝氏前，都不用告知我嗎？」
「妳人在學校，而且，」謝喬的口氣十分冰冷：「妳一定會心軟。」
「這是一種尊重！」
謝綠瞋大雙眼，咬牙切齒。
「我負責殺死謝靜和謝霸，你負責栽贓給謝磐……小環的仇已經報，我們說好不干涉彼此，我也不想和你有牽扯。」謝綠低吼，「你奪不奪嫡不甘我的事。請你遵守諾言，別再影響我的生活！」
說完，她轉身、邁開步伐、頭也不回離去。謝喬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剛才的對話很可笑。
互不干涉？哈！
先毀約的是妳，謝綠。
「剛剛那是誰呀？」
謝綠走後，李博洋突然出現在書房。謝喬對他的神出鬼沒已經習以為常，他邊寫字邊說：「我妹妹。」
「看起來好成熟，跟我們家弟弟完全不一樣。」李博洋別有用心地說：「這麼優秀的孩子，真想介紹給宇維少爺認識。」
「算了吧。」謝喬冷笑，「那傢伙不值得。」
李博洋裝傻，「什麼意思？」
「她根本不是人。」謝喬壓低聲音，「是禽獸。」
◇◆ ◆◇
2157年9月20日，晚上七點，政治中心A區，區立中學初中部
「小綠，妳還好嗎？沒什麼精神呢。」
教室內，正在發呆的謝綠被女同學的聲音喚醒。謝綠邊揉眼睛邊說：「我沒事，只是想睡覺。」
「咦？妳不是都很早睡嗎？」
「快考試了，書念比較晚。」謝綠苦笑，「要是數學又不及格，我就要被課後輔導，當然得認真點。」
「不要太勉強喔。」說完，女同學送給她一瓶綠茶，便回自己座位。
謝綠沒有公開自己謝氏千金的身分，在學校，她只是文科超好、理科超差的同學。這讓她感到自在，當學生，比作一個十大家族子女容易多了。
謝綠喜歡上學。考不完的試、拖延下課時間的老師、在教室打架的男同學……她都喜歡。自從謝喬把冰清趕出去，謝綠比以前更討厭回家，連自己的宅院都待不下去，索性報名學校的晚自習。雖然減少和貓咪格格相處的時間，但只要回家，謝綠就好痛苦，恨不得在學校過一輩子。
冰清的事不是第一件。這陣子，她一直被謝喬找碴，任何蛛絲馬跡都能成為謝喬或張夫人「管教」她的理由，但因為有父親，他們才沒太超過，否則謝綠會變成第二個謝磐、被栽贓莫名其妙的罪名。
「……。」
謝喬到底怎麼了？她手撐著頭、望向窗外，拚命思考這個問題。
很久、很久以前──謝綠當時很小、才剛學會揮刀，謝環的噩耗傳到她和謝喬耳裡。那個點滿蠟燭、一隻死貓的房間仍歷歷在目，牆上沒有她和謝喬的名字……沒錯，她騙了李晴煬，真正殺死謝靜和謝霸的不是謝環，是她。親手葬送自己的弟妹，為的是栽贓給謝磐，這是她和謝喬幹過最瘋狂的事。
她不配作人，她是一隻骯髒、殘忍、噁心的禽獸。為了把心裡的野獸藏起來，謝綠把過錯推給死去的謝環，拒絕和知情的謝喬往來。她孤立自己，說服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殊不知，她比家中的任何一人都糟。龍生九子，她就是那一隻饕餮。
「……。」
謝喬變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謝喬在破壞她得來不易的安穩，奪嫡的風波掃到她身上，逃避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但結束一切的方法是什麼？謝綠找不到答案，也不知從何找起。
晚自習的老師來了，謝綠停止思考，準備投入教科書的世界。她喝了一口同學送的瓶裝茶──很難喝，比不上自家的頂級茶葉，但在謝綠心裡，沒有比這更有人情味的飲料了。
老師在後面監督，晚自習教室靜悄悄的，謝綠埋首於困難的數學方程式。因為算不出來，她揉揉太陽穴、正打算休息時，發現抽屜的書本間夾了一張紙。
「……！？」
她抽出來看，普通的紙條，寫的東西卻一點也不普通。綠色的雙眼瞪著紙條上的字，謝綠吞了口口水、起身，跟老師小聲說：「老師，我想去洗手間，肚子不太舒服。」
「好，快去快回。」
老師很快就答應，但謝綠沒有去洗手間，而是帶著紙條、往舊校舍的方向跑。舊校舍平時都用封鎖線圍起來，已經沒人在使用。謝綠無視「禁止進入」的立牌，飛快衝入沒有燈的舊校舍，摸黑跑上四樓的空教室。
烏雲黑壓壓一片，似乎快要下雨，而且是雨勢不小的大雷雨。謝綠找到掛著「七年八班」牌子的空教室，打開門。漆黑之中，有個人坐在窗台上。
「太慢了。」
雖然看不清楚，但謝綠聽就知道，聲音的主人是李晴煬。
「你在這裡做什麼？還有……」謝綠仔細看他，「你那是什麼裝扮？」
「妳學校的制服，我覺得挺好看的。」
白襯衫、黑褲子、藍色領帶，李晴煬竟然穿著學生制服，上面還繡著他的名字和假的學號，看起來真有那麼一回事。
「就年紀來看，妳應該要叫我一聲學長？」講完，李晴煬自己笑了，「聽起來真不錯。叫一聲來聽聽吧，學、妹。」
謝綠不知道怎麼形容內心的怪異感，她覺得李晴煬變了──這不是她在聖誕晚宴上認識的人。以前的李晴煬不會這樣笑，不會這樣說話，也不會……用這種打量的眼神看自己。
「李晴煬，」
謝綠不跟他胡鬧，把紙條拿出來，進入正題：「這是你的字跡吧？什麼意思？」
紙條上只有兩行字：「真正的繼承人是妳 舊校舍708」。謝綠無法視而不見，她問李晴煬：「真正的繼承人怎麼可能是我？我可是……！」
「知道知道，『女生又是庶出』，我聽過好多次了。」
李晴煬想抽菸，但一摸菸盒，腦中就閃過尼可拉斯那張猙獰的臉，想想還是算了。
「那又如何？妳父親看的是大局。為了謝氏的未來，打破一兩個傳統又不算什麼。」李晴煬翹腳，「而且，這能解釋謝喬最近的不友善，不是嗎？」
謝綠找不到點反駁，但腦子跟不上現實。
「家主……我？由我來帶領……謝氏？」
「我猜妳不想吧？」李晴煬冷笑，「感覺，妳父親就不是會尊重小孩意願的人。」
「我從來沒想過，也不覺得自己做的到。」謝綠低頭，「率領謝氏、反抗高宇維……這應該是哥哥們的事，不是我的。」
「那妳的呢？」李晴煬問：「妳的事又是什麼？」
「我……」
──拿鐵鎚，砸爛謝靜的臉。
「我的事……」
──用繩子，把謝霸吊起來。
「我沒有……」
──謝磐被斬首，她偷偷地看，也偷偷地笑。
「我沒有……特別想做的事。」謝綠深吸一口氣，「能跟格格在一起就好，我只想安穩過日子。」
「聽起來不錯，很像老爺爺或老奶奶的退休生活。」沒戴耳機的李晴煬笑了笑，「在十大家族，要過得安穩並不容易；就妳現在的處境來看，絕對不可能。」
李晴煬一語道破：「再不主動出擊，謝喬會奪走妳身邊的所有東西，到時，不是哭就能解決問題的。」
「……。」
「我知道妳在害怕什麼，謝綠。」李晴煬咧嘴一笑，「只要加入我們，一切都會很順利。」
「……！？」
天空開始下雨──雨勢磅礡，雷聲轟隆。謝綠看向李晴煬，「加入？什麼意思？」
李晴煬沒有立刻回答。他朝謝綠伸手，開口：
「謝綠小姐。我代表尊貴的宇維少爺，向您發出誠摯的邀請──」
李晴煬身後的窗外，閃電劃過夜空，漆黑的教室瞬間變得明亮。他的手、他的臉、他的笑容，以及襯衫上的學號，一切變得如此清晰。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雷光褪去。李晴煬的聲音猶如蜜糖，隨著再次降臨的黑暗，撲向謝綠。
「──您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神與畜的行列？」
才剛放學，謝綠校服都沒換，直接往謝喬的宅院跑去。不理會想攔住自己的丫鬟，謝綠踹開謝喬書房的門，對裡面的人大罵：
「二哥！你對冰清做了什麼，為什麼她被解僱了！？」
「……。」
謝喬坐在桌前，手持毛筆，從容不迫地寫著文章，對謝綠的憤怒無動於衷。
「偷拿主子的錢，難道不該罰嗎？」
謝喬輕輕放下毛筆，深沉的雙眼看向謝綠，「她濫用職權，上報的支出與實際不符、私吞了五十幾萬。證據都在這兒，妳慢慢看吧。」
說完，謝喬把一疊紙放到謝綠面前。謝綠知道冰清在外有個人渣男友，常常慫恿她偷拿謝氏的錢……那不是重點，謝綠氣的不是這個。
「那是我的貼身丫環！二哥。」謝綠握緊拳頭，「把人抓去審問、逐出謝氏前，都不用告知我嗎？」
「妳人在學校，而且，」謝喬的口氣十分冰冷：「妳一定會心軟。」
「這是一種尊重！」
謝綠瞋大雙眼，咬牙切齒。
「我負責殺死謝靜和謝霸，你負責栽贓給謝磐……小環的仇已經報，我們說好不干涉彼此，我也不想和你有牽扯。」謝綠低吼，「你奪不奪嫡不甘我的事。請你遵守諾言，別再影響我的生活！」
說完，她轉身、邁開步伐、頭也不回離去。謝喬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剛才的對話很可笑。
互不干涉？哈！
先毀約的是妳，謝綠。
「剛剛那是誰呀？」
謝綠走後，李博洋突然出現在書房。謝喬對他的神出鬼沒已經習以為常，他邊寫字邊說：「我妹妹。」
「看起來好成熟，跟我們家弟弟完全不一樣。」李博洋別有用心地說：「這麼優秀的孩子，真想介紹給宇維少爺認識。」
「算了吧。」謝喬冷笑，「那傢伙不值得。」
李博洋裝傻，「什麼意思？」
「她根本不是人。」謝喬壓低聲音，「是禽獸。」
◇◆ ◆◇
2157年9月20日，晚上七點，政治中心A區，區立中學初中部
「小綠，妳還好嗎？沒什麼精神呢。」
教室內，正在發呆的謝綠被女同學的聲音喚醒。謝綠邊揉眼睛邊說：「我沒事，只是想睡覺。」
「咦？妳不是都很早睡嗎？」
「快考試了，書念比較晚。」謝綠苦笑，「要是數學又不及格，我就要被課後輔導，當然得認真點。」
「不要太勉強喔。」說完，女同學送給她一瓶綠茶，便回自己座位。
謝綠沒有公開自己謝氏千金的身分，在學校，她只是文科超好、理科超差的同學。這讓她感到自在，當學生，比作一個十大家族子女容易多了。
謝綠喜歡上學。考不完的試、拖延下課時間的老師、在教室打架的男同學……她都喜歡。自從謝喬把冰清趕出去，謝綠比以前更討厭回家，連自己的宅院都待不下去，索性報名學校的晚自習。雖然減少和貓咪格格相處的時間，但只要回家，謝綠就好痛苦，恨不得在學校過一輩子。
冰清的事不是第一件。這陣子，她一直被謝喬找碴，任何蛛絲馬跡都能成為謝喬或張夫人「管教」她的理由，但因為有父親，他們才沒太超過，否則謝綠會變成第二個謝磐、被栽贓莫名其妙的罪名。
「……。」
謝喬到底怎麼了？她手撐著頭、望向窗外，拚命思考這個問題。
很久、很久以前──謝綠當時很小、才剛學會揮刀，謝環的噩耗傳到她和謝喬耳裡。那個點滿蠟燭、一隻死貓的房間仍歷歷在目，牆上沒有她和謝喬的名字……沒錯，她騙了李晴煬，真正殺死謝靜和謝霸的不是謝環，是她。親手葬送自己的弟妹，為的是栽贓給謝磐，這是她和謝喬幹過最瘋狂的事。
她不配作人，她是一隻骯髒、殘忍、噁心的禽獸。為了把心裡的野獸藏起來，謝綠把過錯推給死去的謝環，拒絕和知情的謝喬往來。她孤立自己，說服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殊不知，她比家中的任何一人都糟。龍生九子，她就是那一隻饕餮。
「……。」
謝喬變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謝喬在破壞她得來不易的安穩，奪嫡的風波掃到她身上，逃避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但結束一切的方法是什麼？謝綠找不到答案，也不知從何找起。
晚自習的老師來了，謝綠停止思考，準備投入教科書的世界。她喝了一口同學送的瓶裝茶──很難喝，比不上自家的頂級茶葉，但在謝綠心裡，沒有比這更有人情味的飲料了。
老師在後面監督，晚自習教室靜悄悄的，謝綠埋首於困難的數學方程式。因為算不出來，她揉揉太陽穴、正打算休息時，發現抽屜的書本間夾了一張紙。
「……！？」
她抽出來看，普通的紙條，寫的東西卻一點也不普通。綠色的雙眼瞪著紙條上的字，謝綠吞了口口水、起身，跟老師小聲說：「老師，我想去洗手間，肚子不太舒服。」
「好，快去快回。」
老師很快就答應，但謝綠沒有去洗手間，而是帶著紙條、往舊校舍的方向跑。舊校舍平時都用封鎖線圍起來，已經沒人在使用。謝綠無視「禁止進入」的立牌，飛快衝入沒有燈的舊校舍，摸黑跑上四樓的空教室。
烏雲黑壓壓一片，似乎快要下雨，而且是雨勢不小的大雷雨。謝綠找到掛著「七年八班」牌子的空教室，打開門。漆黑之中，有個人坐在窗台上。
「太慢了。」
雖然看不清楚，但謝綠聽就知道，聲音的主人是李晴煬。
「你在這裡做什麼？還有……」謝綠仔細看他，「你那是什麼裝扮？」
「妳學校的制服，我覺得挺好看的。」
白襯衫、黑褲子、藍色領帶，李晴煬竟然穿著學生制服，上面還繡著他的名字和假的學號，看起來真有那麼一回事。
「就年紀來看，妳應該要叫我一聲學長？」講完，李晴煬自己笑了，「聽起來真不錯。叫一聲來聽聽吧，學、妹。」
謝綠不知道怎麼形容內心的怪異感，她覺得李晴煬變了──這不是她在聖誕晚宴上認識的人。以前的李晴煬不會這樣笑，不會這樣說話，也不會……用這種打量的眼神看自己。
「李晴煬，」
謝綠不跟他胡鬧，把紙條拿出來，進入正題：「這是你的字跡吧？什麼意思？」
紙條上只有兩行字：「真正的繼承人是妳 舊校舍708」。謝綠無法視而不見，她問李晴煬：「真正的繼承人怎麼可能是我？我可是……！」
「知道知道，『女生又是庶出』，我聽過好多次了。」
李晴煬想抽菸，但一摸菸盒，腦中就閃過尼可拉斯那張猙獰的臉，想想還是算了。
「那又如何？妳父親看的是大局。為了謝氏的未來，打破一兩個傳統又不算什麼。」李晴煬翹腳，「而且，這能解釋謝喬最近的不友善，不是嗎？」
謝綠找不到點反駁，但腦子跟不上現實。
「家主……我？由我來帶領……謝氏？」
「我猜妳不想吧？」李晴煬冷笑，「感覺，妳父親就不是會尊重小孩意願的人。」
「我從來沒想過，也不覺得自己做的到。」謝綠低頭，「率領謝氏、反抗高宇維……這應該是哥哥們的事，不是我的。」
「那妳的呢？」李晴煬問：「妳的事又是什麼？」
「我……」
──拿鐵鎚，砸爛謝靜的臉。
「我的事……」
──用繩子，把謝霸吊起來。
「我沒有……」
──謝磐被斬首，她偷偷地看，也偷偷地笑。
「我沒有……特別想做的事。」謝綠深吸一口氣，「能跟格格在一起就好，我只想安穩過日子。」
「聽起來不錯，很像老爺爺或老奶奶的退休生活。」沒戴耳機的李晴煬笑了笑，「在十大家族，要過得安穩並不容易；就妳現在的處境來看，絕對不可能。」
李晴煬一語道破：「再不主動出擊，謝喬會奪走妳身邊的所有東西，到時，不是哭就能解決問題的。」
「……。」
「我知道妳在害怕什麼，謝綠。」李晴煬咧嘴一笑，「只要加入我們，一切都會很順利。」
「……！？」
天空開始下雨──雨勢磅礡，雷聲轟隆。謝綠看向李晴煬，「加入？什麼意思？」
李晴煬沒有立刻回答。他朝謝綠伸手，開口：
「謝綠小姐。我代表尊貴的宇維少爺，向您發出誠摯的邀請──」
李晴煬身後的窗外，閃電劃過夜空，漆黑的教室瞬間變得明亮。他的手、他的臉、他的笑容，以及襯衫上的學號，一切變得如此清晰。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雷光褪去。李晴煬的聲音猶如蜜糖，隨著再次降臨的黑暗，撲向謝綠。
「──您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神與畜的行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