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你怕死嗎？」
本章節 3850 字
更新於: 2022-06-15
2157年9月20日，晚上七點半，政治中心A區，區立中學初中部
「加入神與畜……？」
謝綠其實不意外，她早就知道神與畜在找自己，只是沒想到，這話會從李晴煬口中說出來。
「李晴煬，你……！」謝綠看著黑暗中的他，「你把我有天賦的事，告訴高宇維？」
「嗯。」李晴煬沒有隱瞞。
「所以，」謝綠停頓一秒，「你來謝氏的目的，是因為我？」
「不不，是妳二哥自己帶我來的。」李晴煬燦笑，「我是被他邀來小住的，妳忘了嗎？」
「少來！會答應這種請求，證明你一開始就別有居心！」謝綠咬牙切齒，「我是因為信任你，才告訴你我的天賦；也因為信任你，才沒有告訴父親你的身份……！」
謝綠很氣，也很難過。她如此喜歡李晴煬這個朋友，結果，和謝喬一樣，她的朋友也變了。現實中的每個改變，都像在賞她巴掌，把她從安穩生活的幻想打醒。
「我知道妳不想成為家主，也知道妳對謝喬很反感；只要加入神與畜，這些問題都能一次解決。」李晴煬說：「我們能幫妳解決謝喬，也能扶謝賢上位，這些都不難，只要妳答應效忠宇維少爺。」
效忠根本沒見過的人？謝綠皺眉，無法理解李晴煬的思維。
「恕我拒絕。」謝綠找不到答應的理由，「我還沒走投無路到，需要高宇維幫助的地步。」
「真的不考慮嗎？」李晴煬反問：「要是謝喬做出不利妳的舉動，妳該怎麼辦？」
「……起碼父親站在我這邊。」
失望與焦慮充斥在謝綠的聲音中。她告訴李晴煬：「如果我是他心中的繼承人，他就不會放任二哥傷害我……希望如此。」
「好吧。」李晴煬聳肩，「如果妳改變心意了，歡迎聯絡我。」
雖然不是場愉快的談話，但基於禮貌，謝綠還是和李晴煬說再見，默默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別怪我沒提醒妳啊。」
李晴煬嘖了一聲，從窗台上跳下來，並發訊息給李博洋。下一秒，他憑空消失，被白色空間送回沉璧園。
◇◆ ◆◇
2157年9月20日，晚上十點，政治中心A區，沉璧園
回到家，時間已經不早，謝綠很快地洗完澡、換完衣服，正打算預習明天的課程，卻發現一件事。
格格，她的貓，不見了。
謝綠問了接替冰清位子的新丫環──亭玉，她說晚餐後還有看到格格，現在不知道跑去哪裡。格格本來就會在沉璧園亂逛，但十點了，格格平時會來迎接她，怎麼今天就……
「……！」
一股不安在謝綠心中戰慄。她叫丫環們去找，自己則披上外衣，毫不猶豫地朝謝喬的宅院衝去。
「三姑娘？」
一抵達目的地，謝綠就遇到正在收拾行李、準備搬離謝喬宅院的幽蘭。看謝綠一臉驚惶，幽蘭關心問：「這麼晚，怎麼了嗎？」
「幽蘭，我二哥呢？」謝綠著急地問：「他在哪裡？我要找他！」
「二公子在老爺的宅院商量事情，還沒回來。」
幽蘭是個聰明人，看到謝綠的表情，加上謝喬近日的動作，她很快就發現事有蹊蹺。
「三姑娘，冷靜點，發生什麼事了？」
「格格還沒回來！」謝綠急得快哭出來，「平常這時候都在的……幽蘭，妳是不是知道什麼？」
在謝綠面前的幽蘭沒這麼冷漠。她回想今天發生的事，臉色瞬間發青，面有難色地告訴謝綠：「恐怕是死了。」
「……！」
「我今天看到二公子的直屬部下，從您的宅院走出來。」幽蘭說：「他手提一個白色布袋，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但黏著橘色的毛。聽您這麼一說，應該是……！」
幽蘭不敢再說了。當下，兩行眼淚從謝綠的臉頰流下來。好像有什麼甦醒，好像有什麼睡去……謝綠整個人蹲在地上，兩手摀著自己的臉。
心破了個洞。
格格。
她最愛、最愛的格格。
勝過家人，勝過一切，勝過自己。
「三姑娘！」幽蘭也蹲下來，抓著謝綠的肩膀，「三姑娘，您還好嗎？」
「……。」
難過時，格格會趴在旁邊，舔舔她的手。
開心時，格格會蹭她的腳，給她吸肚子。
雖然語言不相通，雖然種族不同，但格格是家人、是朋友、是知己。
「啊……！」
可是，格格死了。
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知己……死了。
就像她殺死謝靜、謝霸、謝磐那樣。
被殘忍地，殺害了。
「啊……啊……！」
兩手摀著臉，謝綠的視野一片鮮紅。她聽不見幽蘭的叫喊，四周一片寂靜。一道陌生的聲音劃破她的心，從腦海深處傳出來──
「我們這裡全是瘋子。」
一抹墨綠色長髮的身影，浮現在她鮮紅色的視野裡。
「我是瘋子，妳也是瘋子。」
「想假裝正常，證明妳已經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彿一道雷從頭頂灌下。謝綠推開幽蘭、兩手抱頭，整個人在地上打滾。
「三姑娘！」
幽蘭大叫，其他丫環也趕過來。她們試著抓住謝綠，但手一碰到她，謝綠就在她們的手臂狠狠抓一把，丫環們尖叫，手臂上全是血痕。
「啊啊……啊！！」
跟李晴煬之前一樣。謝綠的頭好痛、好痛……痛到彷彿要裂開！好多不認識的人浮現在眼前，好多陌生的聲音在她的腦裡喧囂。謝綠撲向柱子，一邊哭、一邊把頭撞在柱子上。柱子留下一條條恐怖的抓痕，她的指甲全部滲出血來。
「三姑娘！」
幽蘭不顧疼痛，衝上前、制止謝綠的自殘行為；同時，謝綠腦中閃過格格躺在床上、悠哉舔毛的畫面。一被幽蘭碰觸，她的身體瞬間定格，然後閉起眼、軟了腳、整個人倒到幽蘭身上，失去意識。
幽蘭嚇死了。她對謝綠的關愛，明顯超過謝喬好幾倍。一看到謝綠昏倒，她立刻叫丫環們叫大夫，自己則流著淚，呼喊：「三姑娘！謝綠姑娘！」
「……。」
「謝綠姑娘！振作點啊！謝綠姑娘！」
「……。」
沒有人看過幽蘭這麼著急。她命令旁邊的丫環：「抬姑娘回房休息！快點！」
「是…是！」
幽蘭和另一個丫環齊心協力，準備把謝綠抬進房間。然而，才剛踏入屋內，謝綠的眼睛突然張開、睜承平時的兩倍大。負責抬腳的丫環嚇一大跳，一不注意竟放開謝綠的腳；謝綠趁機掙脫幽蘭，並在空中翻一圈，以非常完美的姿勢落地。
事情發生得太快，幽蘭和丫環還沒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的謝綠已經站起身。幽蘭發現，謝綠身上的衣服變了。她原本穿著普通的白色衣裳、披著藍色的外衣，此刻卻變成外出服──白底綠紋的改良漢服，腳踩五公分的高鞋，頭髮用髮簪紮了起來、綁成一根複雜的大馬尾。
詭異的是，謝綠還沒到擦胭脂的年紀，此刻的謝綠臉卻很白，兩頰帶有紅色的胭脂、畫著黑色的長眉毛。搭配那雙天生的草綠色眼睛，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上許多，猶如綠色的鳳凰，艷麗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
丫環們各個搞不清狀況，但幽蘭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才跨出一步、打算關心謝綠，謝綠的手卻出現兩把刀。她屈膝、單腳一跳，整個人像子彈一樣、朝謝喬的宅院衝了進去。
「三姑娘！」
幽蘭知道來不及了。她咬牙，朝謝照顏的宅院飛奔而去。
◇◆ ◆◇
2157年9月20日，晚上九點半，政治中心A區，沉璧園
時間倒回半個小時前，謝喬正在和謝照顏報告。他編一大串理由，表示謝環之所以陰魂不散，原因在於他生前養的貓沒死、「沒有處理好」，把事情原由都推給格格，而他今天已經派人把貓殺死，鬧鬼的事情解決了。
「你有證據嗎？」謝照顏問謝喬：「證明那隻貓和事件的關聯。」
「坦白說──沒有，但之後不再出事，能證明孩兒的推論正確。」謝喬微笑，「事情能順利解決就好，不過死一隻貓而已。」
謝照顏沒有否認。看到父親的態度，謝喬在內心偷笑。謝照顏在乎謝綠，卻不會把一隻貓放在心上。既不會讓謝照顏發飆，又能讓謝綠痛苦，謝喬覺得那隻貓死的值得，等不及看謝綠崩潰的樣子。
「阿喬。」
謝照顏突然一改嚴厲的口氣，難得溫和地說：「辛苦你了，總是幫爹分擔家務。」
「不會，一點也不辛苦。」謝喬有點不知所措，保持鎮定地說：「這是孩兒該做的。」
「真羨慕你年輕，做什麼都俐落。」謝照顏找了張椅子坐下，「不像爹頭髮越來越白，真是老了啊，老了。」
謝喬不知道父親突然說這做什麼，但謝照顏的下一句話，讓他倒抽一口氣。
「你覺得，你大哥適合繼承嗎？」
「……！」
謝喬的手心都在冒汗。謝照顏瞇細眼睛，「不用害怕，實話實說。」
「大哥他……擅長和人打交道；也多虧大哥這幾年出席活動，謝氏在十大家族的風評越來越好。」謝喬吞了口口水，「只是，大哥的能力……」
「我知道，這也是我頭痛的地方。」
謝照顏接過丫環遞來的茶，撐著頭說：「是我年輕時疏於管教，放任你大哥成天風花雪月，但他的個性確實討喜。和他相處，是件很舒服的事。」
謝喬不得不承認，謝賢確實有紓緩緊張氣氛的能力，這也是他人緣好的原因。
「不過，他的能力確實不合格。我不認為他有辦法領導謝氏、對抗高宇維。」
終於！謝喬在心裡喊了聲「YES！」，他等這句話好久了！
「阿喬，」
謝照顏坐直身子，開口：「你覺得家主之位，是否該交給……！」
話說到一半，突然一個人打開房門，謝喬的心臟差點跳出來。他回頭，擅闖家主書房、害他沒把話聽完的人，竟然是幽蘭。
「放肆！」
話被打斷，謝照顏氣得拍桌，「誰准妳直接進來的！」
幽蘭跪了下來，「老爺息怒。若非急事，幽蘭才不敢。」
「妳倒是說說！」謝照顏罵：「是什麼急事，讓妳連基本禮儀都不顧、這樣以下犯上！」
面對謝照顏的怒氣，幽蘭很冷靜，因為她的理由，謝照顏絕對可以接受。
「二公子。」她看向謝喬，「今天，您派去三姑娘宅院的部下，剛剛被殺了。」
謝喬瞪大眼睛，「誰這麼大膽，敢在沉璧園殺人！？」
「這就要問您自己了。」
幽蘭起身，緩緩走到謝喬面前，冰冷地發怒。
「您究竟做了什麼──」
「讓那位姑娘『共鳴』了？」
「……！？」
聽到那兩個字，謝照顏立刻起身，追問：「妳說什麼？」
「老爺，來不及了。」幽蘭告訴謝照顏：「謝綠姑娘她……！」
話還沒說完，下一秒，鮮血濺到了幽蘭和謝照顏臉上。他們瞳孔聚焦，幽蘭和謝照顏都看見──謝喬的左手掉到地上、被硬生生砍了下來。
「……！」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謝照顏來不及制止，幽蘭來不及大叫，謝喬來不及感覺到痛──他的手不見了。一抹綠色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那個人有雙恐怖的綠色眼睛。一顆人頭滾到謝喬面前，是他今天派去的手下。
「哪，二哥。」
「──你怕死嗎？」
一把刀從後面伸出來，抵在謝喬的脖子前。
「我很樂意──送你去死。」
「加入神與畜……？」
謝綠其實不意外，她早就知道神與畜在找自己，只是沒想到，這話會從李晴煬口中說出來。
「李晴煬，你……！」謝綠看著黑暗中的他，「你把我有天賦的事，告訴高宇維？」
「嗯。」李晴煬沒有隱瞞。
「所以，」謝綠停頓一秒，「你來謝氏的目的，是因為我？」
「不不，是妳二哥自己帶我來的。」李晴煬燦笑，「我是被他邀來小住的，妳忘了嗎？」
「少來！會答應這種請求，證明你一開始就別有居心！」謝綠咬牙切齒，「我是因為信任你，才告訴你我的天賦；也因為信任你，才沒有告訴父親你的身份……！」
謝綠很氣，也很難過。她如此喜歡李晴煬這個朋友，結果，和謝喬一樣，她的朋友也變了。現實中的每個改變，都像在賞她巴掌，把她從安穩生活的幻想打醒。
「我知道妳不想成為家主，也知道妳對謝喬很反感；只要加入神與畜，這些問題都能一次解決。」李晴煬說：「我們能幫妳解決謝喬，也能扶謝賢上位，這些都不難，只要妳答應效忠宇維少爺。」
效忠根本沒見過的人？謝綠皺眉，無法理解李晴煬的思維。
「恕我拒絕。」謝綠找不到答應的理由，「我還沒走投無路到，需要高宇維幫助的地步。」
「真的不考慮嗎？」李晴煬反問：「要是謝喬做出不利妳的舉動，妳該怎麼辦？」
「……起碼父親站在我這邊。」
失望與焦慮充斥在謝綠的聲音中。她告訴李晴煬：「如果我是他心中的繼承人，他就不會放任二哥傷害我……希望如此。」
「好吧。」李晴煬聳肩，「如果妳改變心意了，歡迎聯絡我。」
雖然不是場愉快的談話，但基於禮貌，謝綠還是和李晴煬說再見，默默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別怪我沒提醒妳啊。」
李晴煬嘖了一聲，從窗台上跳下來，並發訊息給李博洋。下一秒，他憑空消失，被白色空間送回沉璧園。
◇◆ ◆◇
2157年9月20日，晚上十點，政治中心A區，沉璧園
回到家，時間已經不早，謝綠很快地洗完澡、換完衣服，正打算預習明天的課程，卻發現一件事。
格格，她的貓，不見了。
謝綠問了接替冰清位子的新丫環──亭玉，她說晚餐後還有看到格格，現在不知道跑去哪裡。格格本來就會在沉璧園亂逛，但十點了，格格平時會來迎接她，怎麼今天就……
「……！」
一股不安在謝綠心中戰慄。她叫丫環們去找，自己則披上外衣，毫不猶豫地朝謝喬的宅院衝去。
「三姑娘？」
一抵達目的地，謝綠就遇到正在收拾行李、準備搬離謝喬宅院的幽蘭。看謝綠一臉驚惶，幽蘭關心問：「這麼晚，怎麼了嗎？」
「幽蘭，我二哥呢？」謝綠著急地問：「他在哪裡？我要找他！」
「二公子在老爺的宅院商量事情，還沒回來。」
幽蘭是個聰明人，看到謝綠的表情，加上謝喬近日的動作，她很快就發現事有蹊蹺。
「三姑娘，冷靜點，發生什麼事了？」
「格格還沒回來！」謝綠急得快哭出來，「平常這時候都在的……幽蘭，妳是不是知道什麼？」
在謝綠面前的幽蘭沒這麼冷漠。她回想今天發生的事，臉色瞬間發青，面有難色地告訴謝綠：「恐怕是死了。」
「……！」
「我今天看到二公子的直屬部下，從您的宅院走出來。」幽蘭說：「他手提一個白色布袋，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但黏著橘色的毛。聽您這麼一說，應該是……！」
幽蘭不敢再說了。當下，兩行眼淚從謝綠的臉頰流下來。好像有什麼甦醒，好像有什麼睡去……謝綠整個人蹲在地上，兩手摀著自己的臉。
心破了個洞。
格格。
她最愛、最愛的格格。
勝過家人，勝過一切，勝過自己。
「三姑娘！」幽蘭也蹲下來，抓著謝綠的肩膀，「三姑娘，您還好嗎？」
「……。」
難過時，格格會趴在旁邊，舔舔她的手。
開心時，格格會蹭她的腳，給她吸肚子。
雖然語言不相通，雖然種族不同，但格格是家人、是朋友、是知己。
「啊……！」
可是，格格死了。
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知己……死了。
就像她殺死謝靜、謝霸、謝磐那樣。
被殘忍地，殺害了。
「啊……啊……！」
兩手摀著臉，謝綠的視野一片鮮紅。她聽不見幽蘭的叫喊，四周一片寂靜。一道陌生的聲音劃破她的心，從腦海深處傳出來──
「我們這裡全是瘋子。」
一抹墨綠色長髮的身影，浮現在她鮮紅色的視野裡。
「我是瘋子，妳也是瘋子。」
「想假裝正常，證明妳已經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彿一道雷從頭頂灌下。謝綠推開幽蘭、兩手抱頭，整個人在地上打滾。
「三姑娘！」
幽蘭大叫，其他丫環也趕過來。她們試著抓住謝綠，但手一碰到她，謝綠就在她們的手臂狠狠抓一把，丫環們尖叫，手臂上全是血痕。
「啊啊……啊！！」
跟李晴煬之前一樣。謝綠的頭好痛、好痛……痛到彷彿要裂開！好多不認識的人浮現在眼前，好多陌生的聲音在她的腦裡喧囂。謝綠撲向柱子，一邊哭、一邊把頭撞在柱子上。柱子留下一條條恐怖的抓痕，她的指甲全部滲出血來。
「三姑娘！」
幽蘭不顧疼痛，衝上前、制止謝綠的自殘行為；同時，謝綠腦中閃過格格躺在床上、悠哉舔毛的畫面。一被幽蘭碰觸，她的身體瞬間定格，然後閉起眼、軟了腳、整個人倒到幽蘭身上，失去意識。
幽蘭嚇死了。她對謝綠的關愛，明顯超過謝喬好幾倍。一看到謝綠昏倒，她立刻叫丫環們叫大夫，自己則流著淚，呼喊：「三姑娘！謝綠姑娘！」
「……。」
「謝綠姑娘！振作點啊！謝綠姑娘！」
「……。」
沒有人看過幽蘭這麼著急。她命令旁邊的丫環：「抬姑娘回房休息！快點！」
「是…是！」
幽蘭和另一個丫環齊心協力，準備把謝綠抬進房間。然而，才剛踏入屋內，謝綠的眼睛突然張開、睜承平時的兩倍大。負責抬腳的丫環嚇一大跳，一不注意竟放開謝綠的腳；謝綠趁機掙脫幽蘭，並在空中翻一圈，以非常完美的姿勢落地。
事情發生得太快，幽蘭和丫環還沒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的謝綠已經站起身。幽蘭發現，謝綠身上的衣服變了。她原本穿著普通的白色衣裳、披著藍色的外衣，此刻卻變成外出服──白底綠紋的改良漢服，腳踩五公分的高鞋，頭髮用髮簪紮了起來、綁成一根複雜的大馬尾。
詭異的是，謝綠還沒到擦胭脂的年紀，此刻的謝綠臉卻很白，兩頰帶有紅色的胭脂、畫著黑色的長眉毛。搭配那雙天生的草綠色眼睛，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上許多，猶如綠色的鳳凰，艷麗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
丫環們各個搞不清狀況，但幽蘭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才跨出一步、打算關心謝綠，謝綠的手卻出現兩把刀。她屈膝、單腳一跳，整個人像子彈一樣、朝謝喬的宅院衝了進去。
「三姑娘！」
幽蘭知道來不及了。她咬牙，朝謝照顏的宅院飛奔而去。
◇◆ ◆◇
2157年9月20日，晚上九點半，政治中心A區，沉璧園
時間倒回半個小時前，謝喬正在和謝照顏報告。他編一大串理由，表示謝環之所以陰魂不散，原因在於他生前養的貓沒死、「沒有處理好」，把事情原由都推給格格，而他今天已經派人把貓殺死，鬧鬼的事情解決了。
「你有證據嗎？」謝照顏問謝喬：「證明那隻貓和事件的關聯。」
「坦白說──沒有，但之後不再出事，能證明孩兒的推論正確。」謝喬微笑，「事情能順利解決就好，不過死一隻貓而已。」
謝照顏沒有否認。看到父親的態度，謝喬在內心偷笑。謝照顏在乎謝綠，卻不會把一隻貓放在心上。既不會讓謝照顏發飆，又能讓謝綠痛苦，謝喬覺得那隻貓死的值得，等不及看謝綠崩潰的樣子。
「阿喬。」
謝照顏突然一改嚴厲的口氣，難得溫和地說：「辛苦你了，總是幫爹分擔家務。」
「不會，一點也不辛苦。」謝喬有點不知所措，保持鎮定地說：「這是孩兒該做的。」
「真羨慕你年輕，做什麼都俐落。」謝照顏找了張椅子坐下，「不像爹頭髮越來越白，真是老了啊，老了。」
謝喬不知道父親突然說這做什麼，但謝照顏的下一句話，讓他倒抽一口氣。
「你覺得，你大哥適合繼承嗎？」
「……！」
謝喬的手心都在冒汗。謝照顏瞇細眼睛，「不用害怕，實話實說。」
「大哥他……擅長和人打交道；也多虧大哥這幾年出席活動，謝氏在十大家族的風評越來越好。」謝喬吞了口口水，「只是，大哥的能力……」
「我知道，這也是我頭痛的地方。」
謝照顏接過丫環遞來的茶，撐著頭說：「是我年輕時疏於管教，放任你大哥成天風花雪月，但他的個性確實討喜。和他相處，是件很舒服的事。」
謝喬不得不承認，謝賢確實有紓緩緊張氣氛的能力，這也是他人緣好的原因。
「不過，他的能力確實不合格。我不認為他有辦法領導謝氏、對抗高宇維。」
終於！謝喬在心裡喊了聲「YES！」，他等這句話好久了！
「阿喬，」
謝照顏坐直身子，開口：「你覺得家主之位，是否該交給……！」
話說到一半，突然一個人打開房門，謝喬的心臟差點跳出來。他回頭，擅闖家主書房、害他沒把話聽完的人，竟然是幽蘭。
「放肆！」
話被打斷，謝照顏氣得拍桌，「誰准妳直接進來的！」
幽蘭跪了下來，「老爺息怒。若非急事，幽蘭才不敢。」
「妳倒是說說！」謝照顏罵：「是什麼急事，讓妳連基本禮儀都不顧、這樣以下犯上！」
面對謝照顏的怒氣，幽蘭很冷靜，因為她的理由，謝照顏絕對可以接受。
「二公子。」她看向謝喬，「今天，您派去三姑娘宅院的部下，剛剛被殺了。」
謝喬瞪大眼睛，「誰這麼大膽，敢在沉璧園殺人！？」
「這就要問您自己了。」
幽蘭起身，緩緩走到謝喬面前，冰冷地發怒。
「您究竟做了什麼──」
「讓那位姑娘『共鳴』了？」
「……！？」
聽到那兩個字，謝照顏立刻起身，追問：「妳說什麼？」
「老爺，來不及了。」幽蘭告訴謝照顏：「謝綠姑娘她……！」
話還沒說完，下一秒，鮮血濺到了幽蘭和謝照顏臉上。他們瞳孔聚焦，幽蘭和謝照顏都看見──謝喬的左手掉到地上、被硬生生砍了下來。
「……！」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謝照顏來不及制止，幽蘭來不及大叫，謝喬來不及感覺到痛──他的手不見了。一抹綠色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那個人有雙恐怖的綠色眼睛。一顆人頭滾到謝喬面前，是他今天派去的手下。
「哪，二哥。」
「──你怕死嗎？」
一把刀從後面伸出來，抵在謝喬的脖子前。
「我很樂意──送你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