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 「仲翔的後裔。」
本章節 2558 字
更新於: 2022-06-13
2157年9月4日，早上七點，政治中心A區，沉璧園
隔天一早，謝喬便把昨晚遇鬼的事告訴父親謝照顏，唯獨沒說李晴煬當時也在場。謝照顏半信半疑，但沉璧園出現危險分子是事實，他把這差事交給謝喬，一方面測試謝喬的能力，另一方面，如果真是謝環，他想看謝喬是否真能狠下心、再讓弟弟死一次。
商討家務事，兩個兒子都會在場，謝賢人也在旁邊。他提不了有建設性的意見，只是晃悠晃悠地站在一邊，在謝喬眼裡就像傻瓜，但父親仍堅持嫡長子必須出席，單從這點，就能知道謝照顏對謝賢的重視，這讓謝喬非常不滿。
「哪，阿喬。」
商討完畢，準備回自己宅院時，走在謝喬旁邊的謝賢突然開口：「你說小環死時，旁邊有一隻貓的屍體，是嗎？」
「是。」謝喬語氣平穩，盡量不表現出不耐煩的心情，「怎麼了嗎？」
「會有這麼巧的事嗎？」謝賢低頭思考，「小綠也有養貓。」
「養貓就養貓，不能說是巧合吧？」雖然這麼說，但謝喬不知道謝綠有養貓，他很久沒拜訪謝綠，也很久沒和妹妹說話。
「是沒錯，但那隻貓……」謝賢抬頭，「小綠說，那隻貓是小環離開謝氏前、託付給她照顧的，原本的主人是小環。」
「……！？」謝喬回想，「是橘色的、名字叫『格格』嗎？」
「嗯，還有點胖。」謝賢終於進入重點：「雖然怪力亂神，但有沒有可能，小環的鬼魂跟那隻貓有關？」
「不，這也太……！」謝喬話說到一半打住，因為昨天的厲鬼除了叫哥哥，還會喵喵叫。
「我知道很瞎，反正沒頭緒，你要不要調查看看？」謝賢開朗一笑，彷彿事情與自己無關。
「我知道了，謝謝大哥的建議，我會參考。」
瞧不起歸瞧不起，但謝賢說的是事實，他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到了岔路，謝喬才和謝賢道別，往自己的宅院走去。謝喬原本要去書房，卻在前院遇到顧爾。
「啊，二公子。」
顧爾看起來很慌張，遇到謝喬便問：「二公子，您剛從謝老爺那兒回來嗎？謝老爺怎麼突然要找少爺？」
「什麼！？」
謝喬滿頭問號和驚嘆號。顧爾讀懂他的表情，接著解釋：「剛剛幽蘭小姐突然過來，說老爺有事找少爺，便把人接走了。」
「幽蘭……！？」
用他的人、把他的客人接走，沒有事先告知。謝喬內心怒不可遏，加上母親前幾天的話，他對父親的尊敬已逐步削減，對權力的渴望超越了孝心。
「我去看看，顧爾先生稍坐一下，我馬上回來。」
說完，謝喬轉身，又沿著剛才的路回去。
坦白說，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他沒有膽子和父親理論。就算謝照顏要搶幽蘭、要對李晴煬不利，謝喬也不敢反駁，所以他需要謝綠、需要饕餮的力量，可是，如果動謝環的貓，他又怕謝綠翻臉……！
謝喬快瘋了。
為什麼有權力的人，都不用付出代價？
為什麼要背負代價的，都是沒有權力的人？
胡思亂想的同時，謝喬回到謝照顏的宅院。才剛穿過迴廊，一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謝喬面前。幽蘭擋在謝喬要走的石橋前，兩側的池子襯托出她的清新；凋謝的荷花，也與幽蘭冰冷的表情相呼應。
謝喬停下腳步，兩人的雙眼凝視彼此。幽蘭散發濃濃的警告意味、不讓謝喬過去，至於背後命令的人是誰，謝喬不用想也知道。
「妳在這裡做什麼？」
謝喬這話不是斥責，相反地，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難過。對面的幽蘭垂下眼簾，回答：「道別。」
「和誰？」
「你。」
幽蘭不帶感情地說：「從今天起，我負責服侍老爺。」
◇◆ ◆◇
2157年9月4日，早上八點，政治中心A區，沉璧園
「我就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被你找來，絕對沒好事。」
池邊的樓閣，最上層，李晴煬跪在地上，謝照顏的劍抵在他脖子邊。李晴煬不知道謝照顏怎麼發現他的身份，但他是和高宇維對立多年的謝氏家主，李晴煬不意外。
「所以，」李晴煬看著站在面前、神色凜然的老人，「你怎麼知道的？」
謝照顏冷哼，「會問這種問題，高宇維對你的信任也不過如此。」
李晴煬轉了轉眼珠，不知道兩者的關係在哪。
「可以把它拿開嗎？」李晴煬輕輕推脖子邊的劍，「我知道你不會現在殺我。」
「何以見得？」
「如果你想要我死，」李晴煬微笑，「讓你二兒子在食物下毒、夜深人靜捅我一刀，都比把我叫來你這裡省時省力；而且，我如果死在謝喬的宅院，責任歸屬在他，不在你，你大可跟宇維少爺說是意外。」
「……。」
「你沒有告訴謝喬我的身份，有兩個可能：第一，你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你現在不打算殺我；第二，你不信任他，覺得可以利用我，把他逼入更糟的局面。」
李晴煬瞇眼，「我猜都有吧？謝老爺。新崛起的勢力日益壯大、威脅到既有的統治霸主，這個家正在面臨修昔底德陷阱，你的主要敵人早就不是宇維少爺。『利用次要敵人剷除主要敵人』──就這點而言，你們父子倆還真像。」
謝照顏滿意一笑，李晴煬知道自己說對了。
「坐下吧，仲翔的後裔。」
謝照顏把劍收回。作為敵人，李晴煬有那個資格；作為合作對象，李晴煬的聰明讓他滿意。
李晴煬起身，謝照顏在幫自己泡茶。連自己的兒子都能當成敵人，這個老頭絕非等閒之輩。
「謝喬一跟我說你會戴助聽器，我就在懷疑。」謝照顏把茶杯放到李晴煬面前，「那副耳機，是李仲翔生前的東西。」
李晴煬眨了眨眼，「你見過我爺爺？」
謝照顏冷笑，「豈止見過，我年輕時，也是艾莉絲的手下。」
這話真的嚇到李晴煬。謝照顏，反高派大本營──謝氏的家主，竟然曾經隸屬於艾莉絲？從來沒有人提過。
「『沒有水果塔能力，實力卻被認可』的，我是繼紅鶴後的第二個。論實力，紅鶴才有被列為『第一代水果塔』的資格，我並沒有。」
謝照顏喝了口茶。眼前就坐著見過第一代、又知道全部實情的人，李晴煬想問謝照顏以前的事，但氣氛不適合，兩人的立場也不適合，只好靜觀其變。
「那，」李晴煬挑眉，「你不殺我，因為我是故人的孫子？不可能吧。」
「哈。」謝照顏被李晴煬的玩笑逗樂，「不殺你，我有我的理由，你先回答我──」
「砰！」一聲，謝照顏把茶杯放下來，「高宇維派你來的目的，是不是小綠？」
「沒錯。」李晴煬大方承認：「宇維少爺想讓她加入神與畜。」
「他認真的嗎？」謝照顏皺眉，「這是他本人的意思？」
「是。」
李晴煬覺得這問題很奇怪，加入就加入，還有分認不認真？但謝照顏沉默很久，好像高宇維「希望謝綠加入」，是一件奇怪的事。
「……我明白了。」
謝照顏閉上眼睛，再睜開來，「我不會讓它發生。李晴煬，你現在是我的人質。在我的沉璧園，我隨時都能殺你。」
「我相信。」李晴煬微笑，「挾持我的目的是什麼？」
「解決掉謝喬，這是第一個。」
謝照顏瞪著李晴煬，「第二個，你做不到，我要和你的負責人談談。」
「負責人？」
「沒錯。」
謝照顏陰險一笑，「打給高宇維，我知道你有戒指。」
隔天一早，謝喬便把昨晚遇鬼的事告訴父親謝照顏，唯獨沒說李晴煬當時也在場。謝照顏半信半疑，但沉璧園出現危險分子是事實，他把這差事交給謝喬，一方面測試謝喬的能力，另一方面，如果真是謝環，他想看謝喬是否真能狠下心、再讓弟弟死一次。
商討家務事，兩個兒子都會在場，謝賢人也在旁邊。他提不了有建設性的意見，只是晃悠晃悠地站在一邊，在謝喬眼裡就像傻瓜，但父親仍堅持嫡長子必須出席，單從這點，就能知道謝照顏對謝賢的重視，這讓謝喬非常不滿。
「哪，阿喬。」
商討完畢，準備回自己宅院時，走在謝喬旁邊的謝賢突然開口：「你說小環死時，旁邊有一隻貓的屍體，是嗎？」
「是。」謝喬語氣平穩，盡量不表現出不耐煩的心情，「怎麼了嗎？」
「會有這麼巧的事嗎？」謝賢低頭思考，「小綠也有養貓。」
「養貓就養貓，不能說是巧合吧？」雖然這麼說，但謝喬不知道謝綠有養貓，他很久沒拜訪謝綠，也很久沒和妹妹說話。
「是沒錯，但那隻貓……」謝賢抬頭，「小綠說，那隻貓是小環離開謝氏前、託付給她照顧的，原本的主人是小環。」
「……！？」謝喬回想，「是橘色的、名字叫『格格』嗎？」
「嗯，還有點胖。」謝賢終於進入重點：「雖然怪力亂神，但有沒有可能，小環的鬼魂跟那隻貓有關？」
「不，這也太……！」謝喬話說到一半打住，因為昨天的厲鬼除了叫哥哥，還會喵喵叫。
「我知道很瞎，反正沒頭緒，你要不要調查看看？」謝賢開朗一笑，彷彿事情與自己無關。
「我知道了，謝謝大哥的建議，我會參考。」
瞧不起歸瞧不起，但謝賢說的是事實，他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到了岔路，謝喬才和謝賢道別，往自己的宅院走去。謝喬原本要去書房，卻在前院遇到顧爾。
「啊，二公子。」
顧爾看起來很慌張，遇到謝喬便問：「二公子，您剛從謝老爺那兒回來嗎？謝老爺怎麼突然要找少爺？」
「什麼！？」
謝喬滿頭問號和驚嘆號。顧爾讀懂他的表情，接著解釋：「剛剛幽蘭小姐突然過來，說老爺有事找少爺，便把人接走了。」
「幽蘭……！？」
用他的人、把他的客人接走，沒有事先告知。謝喬內心怒不可遏，加上母親前幾天的話，他對父親的尊敬已逐步削減，對權力的渴望超越了孝心。
「我去看看，顧爾先生稍坐一下，我馬上回來。」
說完，謝喬轉身，又沿著剛才的路回去。
坦白說，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他沒有膽子和父親理論。就算謝照顏要搶幽蘭、要對李晴煬不利，謝喬也不敢反駁，所以他需要謝綠、需要饕餮的力量，可是，如果動謝環的貓，他又怕謝綠翻臉……！
謝喬快瘋了。
為什麼有權力的人，都不用付出代價？
為什麼要背負代價的，都是沒有權力的人？
胡思亂想的同時，謝喬回到謝照顏的宅院。才剛穿過迴廊，一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謝喬面前。幽蘭擋在謝喬要走的石橋前，兩側的池子襯托出她的清新；凋謝的荷花，也與幽蘭冰冷的表情相呼應。
謝喬停下腳步，兩人的雙眼凝視彼此。幽蘭散發濃濃的警告意味、不讓謝喬過去，至於背後命令的人是誰，謝喬不用想也知道。
「妳在這裡做什麼？」
謝喬這話不是斥責，相反地，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難過。對面的幽蘭垂下眼簾，回答：「道別。」
「和誰？」
「你。」
幽蘭不帶感情地說：「從今天起，我負責服侍老爺。」
◇◆ ◆◇
2157年9月4日，早上八點，政治中心A區，沉璧園
「我就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被你找來，絕對沒好事。」
池邊的樓閣，最上層，李晴煬跪在地上，謝照顏的劍抵在他脖子邊。李晴煬不知道謝照顏怎麼發現他的身份，但他是和高宇維對立多年的謝氏家主，李晴煬不意外。
「所以，」李晴煬看著站在面前、神色凜然的老人，「你怎麼知道的？」
謝照顏冷哼，「會問這種問題，高宇維對你的信任也不過如此。」
李晴煬轉了轉眼珠，不知道兩者的關係在哪。
「可以把它拿開嗎？」李晴煬輕輕推脖子邊的劍，「我知道你不會現在殺我。」
「何以見得？」
「如果你想要我死，」李晴煬微笑，「讓你二兒子在食物下毒、夜深人靜捅我一刀，都比把我叫來你這裡省時省力；而且，我如果死在謝喬的宅院，責任歸屬在他，不在你，你大可跟宇維少爺說是意外。」
「……。」
「你沒有告訴謝喬我的身份，有兩個可能：第一，你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你現在不打算殺我；第二，你不信任他，覺得可以利用我，把他逼入更糟的局面。」
李晴煬瞇眼，「我猜都有吧？謝老爺。新崛起的勢力日益壯大、威脅到既有的統治霸主，這個家正在面臨修昔底德陷阱，你的主要敵人早就不是宇維少爺。『利用次要敵人剷除主要敵人』──就這點而言，你們父子倆還真像。」
謝照顏滿意一笑，李晴煬知道自己說對了。
「坐下吧，仲翔的後裔。」
謝照顏把劍收回。作為敵人，李晴煬有那個資格；作為合作對象，李晴煬的聰明讓他滿意。
李晴煬起身，謝照顏在幫自己泡茶。連自己的兒子都能當成敵人，這個老頭絕非等閒之輩。
「謝喬一跟我說你會戴助聽器，我就在懷疑。」謝照顏把茶杯放到李晴煬面前，「那副耳機，是李仲翔生前的東西。」
李晴煬眨了眨眼，「你見過我爺爺？」
謝照顏冷笑，「豈止見過，我年輕時，也是艾莉絲的手下。」
這話真的嚇到李晴煬。謝照顏，反高派大本營──謝氏的家主，竟然曾經隸屬於艾莉絲？從來沒有人提過。
「『沒有水果塔能力，實力卻被認可』的，我是繼紅鶴後的第二個。論實力，紅鶴才有被列為『第一代水果塔』的資格，我並沒有。」
謝照顏喝了口茶。眼前就坐著見過第一代、又知道全部實情的人，李晴煬想問謝照顏以前的事，但氣氛不適合，兩人的立場也不適合，只好靜觀其變。
「那，」李晴煬挑眉，「你不殺我，因為我是故人的孫子？不可能吧。」
「哈。」謝照顏被李晴煬的玩笑逗樂，「不殺你，我有我的理由，你先回答我──」
「砰！」一聲，謝照顏把茶杯放下來，「高宇維派你來的目的，是不是小綠？」
「沒錯。」李晴煬大方承認：「宇維少爺想讓她加入神與畜。」
「他認真的嗎？」謝照顏皺眉，「這是他本人的意思？」
「是。」
李晴煬覺得這問題很奇怪，加入就加入，還有分認不認真？但謝照顏沉默很久，好像高宇維「希望謝綠加入」，是一件奇怪的事。
「……我明白了。」
謝照顏閉上眼睛，再睜開來，「我不會讓它發生。李晴煬，你現在是我的人質。在我的沉璧園，我隨時都能殺你。」
「我相信。」李晴煬微笑，「挾持我的目的是什麼？」
「解決掉謝喬，這是第一個。」
謝照顏瞪著李晴煬，「第二個，你做不到，我要和你的負責人談談。」
「負責人？」
「沒錯。」
謝照顏陰險一笑，「打給高宇維，我知道你有戒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