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 少女的世界開始動搖(3)
本章節 2751 字
更新於: 2022-08-07
當盧瑟斯趕到教會時，他正巧碰上伊諾芙醒過來並在裡頭和耶納多對峙的場景。
「伊諾芙，你冷靜點。」
只見耶納多擋在房間的門口，用著他最大的努力安撫著伊諾芙，然而後者的眼中卻彷若空無一物般，低聲呢喃道：「我很冷靜。」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現在應該是乖乖躺在床上，而不是起身要往外跑。」突然的插入這場對話，盧瑟斯將手放上耶納多的肩膀、示意他把接下來交給自己。
於是，耶納多留下一句「我會再來看你」後，便沉默地離開了。
房間內剩下盧瑟斯與伊諾芙兩人。
「我很冷靜的，團長。」伊諾芙收起作勢要離開的姿態，恢復普通的站姿，「不過是肚子被耶納多有氣無力的揍了一拳，我沒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腦子。」拉了張椅子在門口坐下，盧瑟斯柔聲問道，「告訴我，你接下來想要去做什麼？」
「宰了那個說謊的傢伙。」
「他現在在牢獄中，某方面來說，是已經被保護起來了，你辦不到。而且這也改變不了現況。」
「現況？只要讓那個傢伙在死前說出『是我說謊了我很對不起』不就行了？」
「不行的，伊諾芙。輿論這種東西，雖然可以因為片面之詞開始，卻不會因為片面之詞結束。」盧瑟斯看著她一步步靠近自己，卻仍保持著平靜的語調，「老師需要的是一個場合證明他的清白。」
「如果沒辦法呢？」
伊諾芙睜大了眼，此刻她已經站到了盧瑟斯身前，兩人僅隔著一個手掌大小的距離，盧瑟斯抬頭看著她，一直以來透露著各種感情變化的黑色瞳孔此刻卻如同無機物般，沒有一絲生氣。這讓他忽然想起了她的現實──只有老師和自己知道的，伊諾芙的現實。
「如果那是真的，米羅沒辦法證明怎麼辦？」
「你不相信他嗎，伊諾芙？」
「我相信他，但倘若米羅告訴我，東西真的是他賣的，他沒辦法證明清白，我也會相信他。」像是在面對著未知的敵人般，伊諾芙咬牙，「我就必須為了他日後的清靜，去處理掉那傢伙。」
「伊諾芙。這是在一切的路都行不通之後才能做出的選擇，而不是現在該做的。」
這句話像是個導火線般，一瞬間點燃了伊諾芙的所有情緒。
「那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
她聲嘶力竭地大吼著，卻又頃刻間變得像一隻無助的幼獸般，摀住臉蹲了下來。平時的她無論是戰鬥、任務，又或是普通的交談，都是冷靜而有禮的，像是不會有任何變化的器具一樣。也因此，這時候的她才令耶納多和盧瑟斯不知所措。面對最為重要的家人陷入的處境和此刻可能正遭受的責難辱罵，她便像是墜入深淵一樣的絕望。
「我不想看到米羅受傷……」
就在此時，她感受到頭上傳來熟悉的撫摸方式。
不同於平時戲謔的揉亂她的頭髮，盧瑟斯此刻的手像是用盡一切的在呵護她一般，溫暖而輕柔的，像是米羅每次摸她頭的方式。
「老師總是這樣摸我的頭呢。」輕輕的，像是提醒她『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一般，盧瑟斯微笑著說道，「我們先追查出事實，接著在來想下一步要怎麼做。倘若得出了最壞的真相，屆時，你要去怎麼處理那個貴族，我也不會阻止你。」
她抬起頭，儘管眼中沒有淚水，話音聽上去卻有些哽咽，「……團長，你是應該要維護正義的那一邊吧？」
「騎士是這樣沒錯，但我同時也是貴族喔。」笑著扶起了她，盧瑟斯雲淡風輕的回應，「貴族啊，如果沒辦法獲得自己期望的正義，是沒辦法活下去的。」
「那麼，如果到時候……」
「真到了無法挽回的時候，我會用上所有手段幫你獲得你想要的正義。」握住了伊諾芙的雙手，他紅色的眼睛中鐫刻著她一時判斷不出的感情。「為了老師，也為了你。」
「……謝謝您，團長。」
伊諾芙的語氣變回原本的狀態，她輕輕的點了點頭，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般，從衣服中拉出了一直掛著的項鍊。
「這是，米羅在我加入騎士團前給我的。」
看著盧瑟斯接過後開始觀察，伊諾芙簡短的做出說明，「米羅曾告訴我，不要在別人面前把這個拿出來。現在看來，這個應該是黑龍迪薩特的鱗片粉末沒錯。」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覺得老師也有犯罪的可能性嗎……」將東西還給了伊諾芙，盧瑟斯拍了拍臉頰站起身，「我會往貴族和現有的罪犯那邊查，如果查獲誰也有這一類的收藏，雖然暫時不能脫罪，但至少可以拖延一時，至於你的話……」
伊諾芙低下頭，幾秒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倏然靠向盧瑟斯。
「魔法部！」
「誒？」
「我可以找辦法去魔法部查查看。」想著自己和奧羅爾的關係還算不錯，伊諾芙像是獲得一線生機般，語氣中帶上了興奮，「在法庭上遇到部長時他有說過，他作為研究人員對龍血很有興趣，這麼一想，他可能有什麼線索──」
「不可以。」
盧瑟斯突然的否決讓伊諾芙一楞。看著對方瞬間像是吃了嘔吐物般的皺起眉，她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為什麼？」
「那傢伙很詭異，如果真的要去他的地盤找他，那麼也得要我跟著去。」
「但是，」想著這兩個人之間的不對盤，伊諾芙抿了抿唇，「如果帶著我以外的人一起去了，我覺得他可能什麼也不想說了。」
「沒關係，那我們就想個不需要去靠他的方法。」
「但是我既沒有錢也沒有權力，」伊諾芙皺起眉，「除了他是我的最大外援，我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唔。」這一句讓盧瑟斯像是被堵上了一般的什麼也無法回答，他像是在掙扎著什麼的進行了好幾次的深呼吸後，最終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字：「……好。」
「您同意了？」
「對。但是，你必須保證一有危險就必須找藉口離開。」
「好的。」伊諾芙點了點頭，然而，卻像是突然被什麼打到了腦袋一般，她腦中浮現出了某個問題，然而理智才剛準備制止，她就已經問出了口：「請問，您這是出於對下屬的關心，對嗎？」
「誒？」盧瑟斯一楞，幾秒後，他輕咳了幾聲，「對、是的，畢竟你是我的下屬嘛。」
得到了他的回應，伊諾芙再度點頭──儘管內心有些許的疙瘩，她並沒有提出更多的疑問。
接著，兩人又針對怎麼詢問研究了一陣子後，便在教會的門口道別。
「老師現在只是有些許的嫌疑，加上他作為英雄的身分，在後天的開庭前只要他還待在見習騎士團，都不會被強制帶去其他地方，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對盧瑟斯安慰的話語，伊諾芙的嘴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角度，「好。」
在夕陽的餘暉下，盧瑟斯鬆了口氣般的笑了，而後，他便轉身離去。
「我會，做我該做的事。」
眼中倒映著他的背影，伊諾芙低聲呢喃道。
---
青年在街上走著。
秋夜的風刮的些許刺人，氣溫也是不上不下的令人感到焦躁。他並不是經常出門的類型，也非常不適應這種天氣，不過今天，為了想見到的某個人與某個東西，他甘願忍受這一切。
轉過一個彎，很快的，他便看到了那幢建築物。
想著對方此刻心裡的感受與今日做出的行動，他就無法克制的為之感到悲傷。
──你本來不應該是這種多愁善感的姿態才對。他想著。如果是原來的你，哪怕知曉了世界會毀滅，也一定不會生出和平凡人類相同的感情，快樂也好嘲弄也好，又或是更高層次的、自己無法理解的感情也好，你肯定會是笑著的。
我想看見你──或者說，你們的笑容啊。
青年想著，而後他不經意地抬起頭，看見月光白的如同他的信仰，毫無星點的夜空則黑的如同他等待的王。
所以，我會拯救你脫離這副無謂的軀殼。
「伊諾芙，你冷靜點。」
只見耶納多擋在房間的門口，用著他最大的努力安撫著伊諾芙，然而後者的眼中卻彷若空無一物般，低聲呢喃道：「我很冷靜。」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現在應該是乖乖躺在床上，而不是起身要往外跑。」突然的插入這場對話，盧瑟斯將手放上耶納多的肩膀、示意他把接下來交給自己。
於是，耶納多留下一句「我會再來看你」後，便沉默地離開了。
房間內剩下盧瑟斯與伊諾芙兩人。
「我很冷靜的，團長。」伊諾芙收起作勢要離開的姿態，恢復普通的站姿，「不過是肚子被耶納多有氣無力的揍了一拳，我沒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腦子。」拉了張椅子在門口坐下，盧瑟斯柔聲問道，「告訴我，你接下來想要去做什麼？」
「宰了那個說謊的傢伙。」
「他現在在牢獄中，某方面來說，是已經被保護起來了，你辦不到。而且這也改變不了現況。」
「現況？只要讓那個傢伙在死前說出『是我說謊了我很對不起』不就行了？」
「不行的，伊諾芙。輿論這種東西，雖然可以因為片面之詞開始，卻不會因為片面之詞結束。」盧瑟斯看著她一步步靠近自己，卻仍保持著平靜的語調，「老師需要的是一個場合證明他的清白。」
「如果沒辦法呢？」
伊諾芙睜大了眼，此刻她已經站到了盧瑟斯身前，兩人僅隔著一個手掌大小的距離，盧瑟斯抬頭看著她，一直以來透露著各種感情變化的黑色瞳孔此刻卻如同無機物般，沒有一絲生氣。這讓他忽然想起了她的現實──只有老師和自己知道的，伊諾芙的現實。
「如果那是真的，米羅沒辦法證明怎麼辦？」
「你不相信他嗎，伊諾芙？」
「我相信他，但倘若米羅告訴我，東西真的是他賣的，他沒辦法證明清白，我也會相信他。」像是在面對著未知的敵人般，伊諾芙咬牙，「我就必須為了他日後的清靜，去處理掉那傢伙。」
「伊諾芙。這是在一切的路都行不通之後才能做出的選擇，而不是現在該做的。」
這句話像是個導火線般，一瞬間點燃了伊諾芙的所有情緒。
「那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
她聲嘶力竭地大吼著，卻又頃刻間變得像一隻無助的幼獸般，摀住臉蹲了下來。平時的她無論是戰鬥、任務，又或是普通的交談，都是冷靜而有禮的，像是不會有任何變化的器具一樣。也因此，這時候的她才令耶納多和盧瑟斯不知所措。面對最為重要的家人陷入的處境和此刻可能正遭受的責難辱罵，她便像是墜入深淵一樣的絕望。
「我不想看到米羅受傷……」
就在此時，她感受到頭上傳來熟悉的撫摸方式。
不同於平時戲謔的揉亂她的頭髮，盧瑟斯此刻的手像是用盡一切的在呵護她一般，溫暖而輕柔的，像是米羅每次摸她頭的方式。
「老師總是這樣摸我的頭呢。」輕輕的，像是提醒她『父親是什麼樣的人』一般，盧瑟斯微笑著說道，「我們先追查出事實，接著在來想下一步要怎麼做。倘若得出了最壞的真相，屆時，你要去怎麼處理那個貴族，我也不會阻止你。」
她抬起頭，儘管眼中沒有淚水，話音聽上去卻有些哽咽，「……團長，你是應該要維護正義的那一邊吧？」
「騎士是這樣沒錯，但我同時也是貴族喔。」笑著扶起了她，盧瑟斯雲淡風輕的回應，「貴族啊，如果沒辦法獲得自己期望的正義，是沒辦法活下去的。」
「那麼，如果到時候……」
「真到了無法挽回的時候，我會用上所有手段幫你獲得你想要的正義。」握住了伊諾芙的雙手，他紅色的眼睛中鐫刻著她一時判斷不出的感情。「為了老師，也為了你。」
「……謝謝您，團長。」
伊諾芙的語氣變回原本的狀態，她輕輕的點了點頭，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般，從衣服中拉出了一直掛著的項鍊。
「這是，米羅在我加入騎士團前給我的。」
看著盧瑟斯接過後開始觀察，伊諾芙簡短的做出說明，「米羅曾告訴我，不要在別人面前把這個拿出來。現在看來，這個應該是黑龍迪薩特的鱗片粉末沒錯。」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覺得老師也有犯罪的可能性嗎……」將東西還給了伊諾芙，盧瑟斯拍了拍臉頰站起身，「我會往貴族和現有的罪犯那邊查，如果查獲誰也有這一類的收藏，雖然暫時不能脫罪，但至少可以拖延一時，至於你的話……」
伊諾芙低下頭，幾秒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倏然靠向盧瑟斯。
「魔法部！」
「誒？」
「我可以找辦法去魔法部查查看。」想著自己和奧羅爾的關係還算不錯，伊諾芙像是獲得一線生機般，語氣中帶上了興奮，「在法庭上遇到部長時他有說過，他作為研究人員對龍血很有興趣，這麼一想，他可能有什麼線索──」
「不可以。」
盧瑟斯突然的否決讓伊諾芙一楞。看著對方瞬間像是吃了嘔吐物般的皺起眉，她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為什麼？」
「那傢伙很詭異，如果真的要去他的地盤找他，那麼也得要我跟著去。」
「但是，」想著這兩個人之間的不對盤，伊諾芙抿了抿唇，「如果帶著我以外的人一起去了，我覺得他可能什麼也不想說了。」
「沒關係，那我們就想個不需要去靠他的方法。」
「但是我既沒有錢也沒有權力，」伊諾芙皺起眉，「除了他是我的最大外援，我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唔。」這一句讓盧瑟斯像是被堵上了一般的什麼也無法回答，他像是在掙扎著什麼的進行了好幾次的深呼吸後，最終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字：「……好。」
「您同意了？」
「對。但是，你必須保證一有危險就必須找藉口離開。」
「好的。」伊諾芙點了點頭，然而，卻像是突然被什麼打到了腦袋一般，她腦中浮現出了某個問題，然而理智才剛準備制止，她就已經問出了口：「請問，您這是出於對下屬的關心，對嗎？」
「誒？」盧瑟斯一楞，幾秒後，他輕咳了幾聲，「對、是的，畢竟你是我的下屬嘛。」
得到了他的回應，伊諾芙再度點頭──儘管內心有些許的疙瘩，她並沒有提出更多的疑問。
接著，兩人又針對怎麼詢問研究了一陣子後，便在教會的門口道別。
「老師現在只是有些許的嫌疑，加上他作為英雄的身分，在後天的開庭前只要他還待在見習騎士團，都不會被強制帶去其他地方，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對盧瑟斯安慰的話語，伊諾芙的嘴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角度，「好。」
在夕陽的餘暉下，盧瑟斯鬆了口氣般的笑了，而後，他便轉身離去。
「我會，做我該做的事。」
眼中倒映著他的背影，伊諾芙低聲呢喃道。
---
青年在街上走著。
秋夜的風刮的些許刺人，氣溫也是不上不下的令人感到焦躁。他並不是經常出門的類型，也非常不適應這種天氣，不過今天，為了想見到的某個人與某個東西，他甘願忍受這一切。
轉過一個彎，很快的，他便看到了那幢建築物。
想著對方此刻心裡的感受與今日做出的行動，他就無法克制的為之感到悲傷。
──你本來不應該是這種多愁善感的姿態才對。他想著。如果是原來的你，哪怕知曉了世界會毀滅，也一定不會生出和平凡人類相同的感情，快樂也好嘲弄也好，又或是更高層次的、自己無法理解的感情也好，你肯定會是笑著的。
我想看見你──或者說，你們的笑容啊。
青年想著，而後他不經意地抬起頭，看見月光白的如同他的信仰，毫無星點的夜空則黑的如同他等待的王。
所以，我會拯救你脫離這副無謂的軀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