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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迴-Fünf- 邂逅-ENCOUNTER- (04)
本章節 2233 字
更新於: 2018-09-17
4
從那次園林散步之後，又過了兩天。距離新一年只剩兩天，除了精靈，全國都陶醉在新年的氣氛中。精靈平均的壽命為四百年，人類的一年對他們來說眨眼便過，所以不會有慶祝新年的習俗。
過去的兩天，路易斯一直住在安凡琳城堡裡。他的每頓飯都是和布倫希爾德一起進食的，有時候也會和她一起到園林或是內庭園散步，但始終對方是一郡之主，需要時間處理公務，所以二人並非形影不離。
路易斯被邀請過來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商討訂婚儀式的細節，所以二人都有就此稍作討論。經過一輪相討，最後的定論是在一個月後，也就是梅月月初舉辦訂婚典禮，結婚典禮的日子容後再決定。至於地點等事宜，會等二人請示雙親後，經書信聯絡溝通。
因為要回家渡過新年，路易斯和彼得森在第三天的早餐過後便離開城堡，起程回到威芬娜海姆。住在溫蒂娜宮三樓的布倫希爾德披著一件單薄的蕾絲睡衣，在書房裡凝視窗外，目送鮮紅的馬車緩緩在連接內外城門的磚路下坡，離開安凡琳。
「布倫希爾德大人，您覺得他怎麼樣？」
外面狂風大作，見主人穿得單薄，女僕莉諾蕾婭連忙為她披上一件絲絨外套。
「經過這三天的相處，您對齊格飛公爵有甚麼評價？」
「莉諾蕾婭，你覺得呢？」
「就一貫的年輕貴族，跟一般人類沒有太大分別，龍之子也不過是這種能耐。」莉諾蕾婭以清澈的聲線直截了當說出辛辣的評語：「不過，他的隨從的危機感顯然比主人要來得高。三天以來一直戒備著，未能從他身上套出甚麼有用的情報。」
「有一個如此忠心的僕人，他真是幸福。」看著剛剛到達下城門的馬車，布倫希爾德的語氣似帶嘲諷。
「那麼小姐，您認為呢？」
布倫希爾德想起幾天以來，在共餐和散步時和路易斯的對話。他不是完全的笨蛋，知識是有的，但不夠深入；而且人太天真，對很多國家議題都只是一知半解。如果是一般凡人，這個程度是可以接受，但作為三大公爵家之一的當主，他的表現就要打折扣了。
「不過是個未見過世面的大少爺而已。」她的話如窗外的寒風一樣冰冷刺骨。
說畢，她想起幾天前路易斯在園林湖邊說過的話。
──「直至與您相遇，就覺得我也是被愛的呢。」
被愛呢……她不禁在心中偷笑。
愛豈是如此簡單便能述說的事，他的想法只是幼稚。
「關於夫人吩咐的事，為什麼您沒有下手？」莉諾蕾婭問。
「只是覺得未是時機。可以再觀望一會，再決定時機。」布倫希爾德知道莉諾蕾婭指的是甚麼事，直截了當說出自己的想法：「他也許有不錯的利用價值。」
「但不早出手的話，恐怕夫人……」
「我會解釋的，她應該也會明白。」
以那個人的性格，她應該比較喜歡長線觀望才是，不然怎會有樂趣呢？
咳咳，一不小心便用了她的思維來思考。布倫希爾德立刻回過神來，頓時感到噁心。不想讓莉諾蕾婭擔心的她把不安的情緒壓下，在心中叫自己放鬆，同時提醒自己別再做同樣的事。
話說，照她的性格來看，應該差不多是時候吧，她心裡有種不祥預感。
「小姐，請問您的身體狀況怎樣了？」過了一會，莉諾蕾婭突然想起一件事。
「沒事。」
似是從莉諾蕾婭的話得到提醒，布倫希爾德走到不遠處的書桌前坐下，並從抽屜取出一本暗紅色封面的筆記本。
「您要現在寫日記嗎？」
「嗯，過一會又忘記的了。」
她細心翻開日記本，米白的紙張上寫滿優美的字體，文字裡仔細記錄著每一天所發生的事，從起床時間，到園林散步時看過甚麼都有記下。比起日記，更像是記錄。
依著書簽的位置，她翻到空白的一頁，並從今天起床的天氣開始，到早餐後歡送路易斯，把所有事情一一仔細記錄。
莉諾蕾婭則從旁定睛注視主人寫的一字一句。
「事情我都記得，沒關係的。」
布倫希爾德感覺到從自己的貼身女僕而來的視線，知道她在擔憂甚麼，在寫的同時試圖令她放心。
「咚咚」、「咚咚」。
這時，從房間盡頭的桃木門傳來清澈的敲門聲。
「進來吧。」
未幾，門被推開，門後冒出一個水藍色的頭頂。
「是卡莉雅納莎嗎，有甚麼事？」
未等身影開口，莉諾蕾婭就已猜到來者是誰──是負責服侍布倫希爾德的另一位僕人，卡莉雅納莎。她代布倫希爾德發問，語氣不算友善，似是對卡莉雅納莎的出現感到不快。
「夫人想請小姐現在前往西爾雲莉觀景樓的三樓，她有事找小姐。」
身穿雪白女僕服的卡莉雅納莎站在門邊，低頭恭敬地說。
「布倫希爾德大人……」
才剛提起她，人就到了嗎。一聽完，莉諾蕾婭便緊張並擔憂地看著布倫希爾德。
只見後者身體略微抖動，但很快便冷靜下來，抬頭望向卡莉雅納莎：「告訴夫人，我換過衣裝後便會前往。」
「我明白了，還請儘快。」
鞠躬後，卡莉雅納莎便離開房間。
她離開後，莉諾蕾婭聽到主子微微嘆了一口氣。寫完日記後，布倫希爾德把筆放回筆座，再站起來：「莉諾蕾婭，協助我更衣。」
莉諾蕾婭接過布倫希爾德肩上的外套，但沒有走到房後的更衣房取出更換衣服，只是呆愣地站著。
「不用擔心我，」知道她的心思，縱使心中有些微恐懼，但布倫希爾德仍壓下這些感情，儘量露出溫柔的笑容，安撫身邊這位一直為她著想的僕人：「反正我不能反抗，而且夫人應該是詢問她所吩咐的事情進展而已。我們要走了，快協助我更衣吧。」
「……好的。」
聽見莉諾蕾婭違心的回應，布倫希爾德感激她的真誠擔心，同時也感到抱歉。
但沒有辦法，反正都已習慣了，她對自己說。而且我就猜到她要見我。
換好衣裝踏出房間時，她想起路易斯說過，這個世界真是美麗。
也許你的世界是美麗，她心想。但別覺得其他人的世界和你的是一樣。
從那次園林散步之後，又過了兩天。距離新一年只剩兩天，除了精靈，全國都陶醉在新年的氣氛中。精靈平均的壽命為四百年，人類的一年對他們來說眨眼便過，所以不會有慶祝新年的習俗。
過去的兩天，路易斯一直住在安凡琳城堡裡。他的每頓飯都是和布倫希爾德一起進食的，有時候也會和她一起到園林或是內庭園散步，但始終對方是一郡之主，需要時間處理公務，所以二人並非形影不離。
路易斯被邀請過來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商討訂婚儀式的細節，所以二人都有就此稍作討論。經過一輪相討，最後的定論是在一個月後，也就是梅月月初舉辦訂婚典禮，結婚典禮的日子容後再決定。至於地點等事宜，會等二人請示雙親後，經書信聯絡溝通。
因為要回家渡過新年，路易斯和彼得森在第三天的早餐過後便離開城堡，起程回到威芬娜海姆。住在溫蒂娜宮三樓的布倫希爾德披著一件單薄的蕾絲睡衣，在書房裡凝視窗外，目送鮮紅的馬車緩緩在連接內外城門的磚路下坡，離開安凡琳。
「布倫希爾德大人，您覺得他怎麼樣？」
外面狂風大作，見主人穿得單薄，女僕莉諾蕾婭連忙為她披上一件絲絨外套。
「經過這三天的相處，您對齊格飛公爵有甚麼評價？」
「莉諾蕾婭，你覺得呢？」
「就一貫的年輕貴族，跟一般人類沒有太大分別，龍之子也不過是這種能耐。」莉諾蕾婭以清澈的聲線直截了當說出辛辣的評語：「不過，他的隨從的危機感顯然比主人要來得高。三天以來一直戒備著，未能從他身上套出甚麼有用的情報。」
「有一個如此忠心的僕人，他真是幸福。」看著剛剛到達下城門的馬車，布倫希爾德的語氣似帶嘲諷。
「那麼小姐，您認為呢？」
布倫希爾德想起幾天以來，在共餐和散步時和路易斯的對話。他不是完全的笨蛋，知識是有的，但不夠深入；而且人太天真，對很多國家議題都只是一知半解。如果是一般凡人，這個程度是可以接受，但作為三大公爵家之一的當主，他的表現就要打折扣了。
「不過是個未見過世面的大少爺而已。」她的話如窗外的寒風一樣冰冷刺骨。
說畢，她想起幾天前路易斯在園林湖邊說過的話。
──「直至與您相遇，就覺得我也是被愛的呢。」
被愛呢……她不禁在心中偷笑。
愛豈是如此簡單便能述說的事，他的想法只是幼稚。
「關於夫人吩咐的事，為什麼您沒有下手？」莉諾蕾婭問。
「只是覺得未是時機。可以再觀望一會，再決定時機。」布倫希爾德知道莉諾蕾婭指的是甚麼事，直截了當說出自己的想法：「他也許有不錯的利用價值。」
「但不早出手的話，恐怕夫人……」
「我會解釋的，她應該也會明白。」
以那個人的性格，她應該比較喜歡長線觀望才是，不然怎會有樂趣呢？
咳咳，一不小心便用了她的思維來思考。布倫希爾德立刻回過神來，頓時感到噁心。不想讓莉諾蕾婭擔心的她把不安的情緒壓下，在心中叫自己放鬆，同時提醒自己別再做同樣的事。
話說，照她的性格來看，應該差不多是時候吧，她心裡有種不祥預感。
「小姐，請問您的身體狀況怎樣了？」過了一會，莉諾蕾婭突然想起一件事。
「沒事。」
似是從莉諾蕾婭的話得到提醒，布倫希爾德走到不遠處的書桌前坐下，並從抽屜取出一本暗紅色封面的筆記本。
「您要現在寫日記嗎？」
「嗯，過一會又忘記的了。」
她細心翻開日記本，米白的紙張上寫滿優美的字體，文字裡仔細記錄著每一天所發生的事，從起床時間，到園林散步時看過甚麼都有記下。比起日記，更像是記錄。
依著書簽的位置，她翻到空白的一頁，並從今天起床的天氣開始，到早餐後歡送路易斯，把所有事情一一仔細記錄。
莉諾蕾婭則從旁定睛注視主人寫的一字一句。
「事情我都記得，沒關係的。」
布倫希爾德感覺到從自己的貼身女僕而來的視線，知道她在擔憂甚麼，在寫的同時試圖令她放心。
「咚咚」、「咚咚」。
這時，從房間盡頭的桃木門傳來清澈的敲門聲。
「進來吧。」
未幾，門被推開，門後冒出一個水藍色的頭頂。
「是卡莉雅納莎嗎，有甚麼事？」
未等身影開口，莉諾蕾婭就已猜到來者是誰──是負責服侍布倫希爾德的另一位僕人，卡莉雅納莎。她代布倫希爾德發問，語氣不算友善，似是對卡莉雅納莎的出現感到不快。
「夫人想請小姐現在前往西爾雲莉觀景樓的三樓，她有事找小姐。」
身穿雪白女僕服的卡莉雅納莎站在門邊，低頭恭敬地說。
「布倫希爾德大人……」
才剛提起她，人就到了嗎。一聽完，莉諾蕾婭便緊張並擔憂地看著布倫希爾德。
只見後者身體略微抖動，但很快便冷靜下來，抬頭望向卡莉雅納莎：「告訴夫人，我換過衣裝後便會前往。」
「我明白了，還請儘快。」
鞠躬後，卡莉雅納莎便離開房間。
她離開後，莉諾蕾婭聽到主子微微嘆了一口氣。寫完日記後，布倫希爾德把筆放回筆座，再站起來：「莉諾蕾婭，協助我更衣。」
莉諾蕾婭接過布倫希爾德肩上的外套，但沒有走到房後的更衣房取出更換衣服，只是呆愣地站著。
「不用擔心我，」知道她的心思，縱使心中有些微恐懼，但布倫希爾德仍壓下這些感情，儘量露出溫柔的笑容，安撫身邊這位一直為她著想的僕人：「反正我不能反抗，而且夫人應該是詢問她所吩咐的事情進展而已。我們要走了，快協助我更衣吧。」
「……好的。」
聽見莉諾蕾婭違心的回應，布倫希爾德感激她的真誠擔心，同時也感到抱歉。
但沒有辦法，反正都已習慣了，她對自己說。而且我就猜到她要見我。
換好衣裝踏出房間時，她想起路易斯說過，這個世界真是美麗。
也許你的世界是美麗，她心想。但別覺得其他人的世界和你的是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