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選秀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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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3
「今日大婚,妳辛苦了。」上官軒冕心疼的看著自己,拿起了一旁桌上的兩只酒杯。
「喝完這杯合巹酒,妳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柳霽月聽完這話,開心的接過酒杯,與上官軒冕一同喝下了合巹酒,美酒入喉盡是甘甜,沒有一絲辛辣。
「我幫妳把這頭冠拿下來吧,這一整天壓的脖子肯定都痠了。」上官軒冕一點一點將她繁瑣的頭飾摘了下來,就在最後,柳霽月看到一個無比眼熟的東西──琉璃髮簪。
記憶湧入腦海,她一把推開了上官軒冕,跌跌撞撞的來到銅鏡前,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不屬於自己卻又熟悉的臉。
「晚晚,怎麼了?」從背後被環抱住,炙熱的鼻息撲灑在脖頸,原本應該曖昧的氛圍,柳霽月現在只覺得無比噁心。
鏡內映出的兩人,琴瑟和鳴,好一副恩愛的模樣──只不過新娘不是她。
柳霽月掙開了身後人的懷抱,忍著怒氣開口:「上官軒冕,你好好看看我是誰?」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無故成了傅容晚,她現在只覺得上官軒冕背叛了自己,腦中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
「妳是誰?妳不就是我的皇后傅容晚麼?」上官軒冕這話說的理所當然,語畢他還執起眼前人的手,一臉寵溺。
柳霽月還想說些什麼,可喉頭卻湧上了什麼,眼前的場景亦逐漸模糊。
「嘔……」一大口黑血自喉中嘔出,柳霽月四肢百骸疼得如萬蟻鑽心般難受,她的口鼻全是血味,眼睛沉重得難以睜開,呼吸也因為被血嗆到而紊亂了起來。
「咳……咳咳……」難受的劇烈咳起了嗽,柳霽月用盡全力翻身,又嘔出一口血。
這裡是哪裡,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何成了這副模樣,蓉兒呢?
「小姐妳醒了?慕容大哥!穆叔!小姐醒了!」蓉兒端著藥進門便看到這副怵目驚心的畫面,她趕緊將碗放在一旁,著急的朝著外頭大喊。
「我……我這是怎麼了?」沙啞又虛弱的聲音自柳霽月嘴裡傳出,她現在頭痛欲裂,一堆畫面雜亂的佔據了腦海,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穆祐欽進房後小心翼翼將人扶起,一邊運了真氣過去,一邊出聲提醒:「ㄚ頭,不要多想,呼吸放緩,運氣。」
柳霽月聽見熟悉的聲音後便安心了不少,忍著全身疼痛運行起真氣。
「爹,成了。」過了良久,慕容彧才收回把著柳霽月脈象的手,像鬆了一大口氣般開口,柳霽月果然不是一般女子,正常人絕對熬不過藥物和體內毒性猛烈爆發的後果。
穆祐欽扶著柳霽月靠住床板後,才擦去自己滿頭的汗水,而蓉兒連忙拿著沾了清水的布擦去自己主子臉上的血汙,還讓人漱了口,順帶整理好柳霽月凌亂不堪的秀髮。
「ㄚ頭,現在好多了吧?」穆祐欽看著眼前面色蒼白如紙的女子,心裡止不住的心疼,這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怎麼就把身子糟蹋成了這副德性?
「好多了,穆叔我到底是怎麼了?還有這位是?」柳霽月輕輕活動了下手腕,方才的疼痛感已完全消失,自己的精神也好了不少,若非口中還有淡淡的鐵鏽味,她甚至覺得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
「這是我的義子,慕容彧,也是蘇衡的朋友,他的醫術精湛,妳的命是他搶回來的。」穆祐欽拍了拍慕容彧的肩膀,語氣中除了稱讚還有些欣慰,從前那莽撞衝動的孩子,終是長大了。
「多謝慕容公子救命之恩。」柳霽月在床上點了點頭表示謝意,眼前的男子長相清秀,眉宇間卻蘊藏點點殺氣,這般剛毅中和了媚氣,倒是像話本中常見的謫仙之感,她還真有點好奇,蘇衡是怎麼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的。
「不過盡醫者本分而已,柳姑娘稱我慕容即可。」慕容彧輕輕點頭,他天性不喜多管閒事,救了柳霽月主要原因有兩個,一是他和蘇衡本就相識,為了好友義不容辭;二是柳霽月本身使然,一名女子能有這樣的勇氣,他很佩服,所以才毫不猶豫救了她。
柳霽月輕輕應了一聲後,再次將疑惑的目光投向穆祐欽,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毒性發作,寒毒攻心。」穆祐欽目光頓了頓,終是選擇說出真相,如今這般情況,隱瞞已是枉然。
「妳昏迷了一個月有餘,這期間我們用上金銀花、黃芩、黃柏等大寒藥物讓妳服下,為的就是壓過妳體內的寒毒,現在只要妳不動用內力,不受到刺激,短時間內是不會再毒發了。」慕容彧開口解釋得更加完整,他沒有提到柳霽月的壽命,只因這樣對她來說太過慘忍。
然而柳霽月看見兩人的眼神,像是知道了什麼一般問道:「毒發,我會死麼?」
「說這什麼話呢,妳儘管放心吧,只要好好調理,毒發也不會怎麼樣的。」穆祐欽第一次說出違心之言,或許他也不想面對這無比殘酷的現實。
明眼人都知道這話其中的含意,可柳霽月卻像裝作聽不懂般,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穆叔,我還能活很久麼?」她雙眼無神的開口,寒毒攻心……這四個字聽起來就不會長命。
「妳當然還可以活很久,ㄚ頭,相信穆叔,妳可以……」
「最少五年,最多十五年。」打斷了穆祐欽的謊言,慕容彧徑直說道,再怎麼殘酷也是事實,既然柳霽月想知道,他們身為醫者就不該有所隱瞞。
「也就是說,我若運氣不好,說不定連回宮的時候都撐不到?」柳霽月愣了一下後,低頭自嘲的笑了笑,這時候是該怪自己的堅持,還是幸好自己的堅持呢?
「小姐,妳定會沒事的。」蓉兒紅著眼眶安慰著,柳霽月這副模樣她從未見過,莫名令人感到害怕。
「小姐,我們不需回宮了,地界有那麼多關心妳的人,為什麼偏要為了他受這樣的苦?」蘇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他素來沒有溫度的語氣染上了微怒,這都什麼時候了柳霽月還在想著回宮的事情,自己的身子難道就不重要麼?
「因為他麼?我不覺得,這是我和他共同的決定,怪不得任何人。」柳霽月搖了搖頭,並不認同蘇衡說的話,前世的她對於性命看得很淡,不過此時自己心裡卻有滿滿的不捨和不甘,不知道上官軒冕知道了她的死訊會如何,是會崩潰、難過、消沉,還是到了那個時候,只餘麻木,擠不出一滴淚來。
這是柳霽月第一次那麼想活著,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撐到回宮的那天,讓上官軒冕風風光光的將自己娶回家。
「我累了,想一個人待著。」柳霽月躺回了被窩裡,聲音輕的比風還輕,她現在真的很累很累了。
*
「禮部侍郎孫然權之女孫巧欣,年十八!」玉衍看著名冊高喊,殿裡秀女中的一人聞聲上前,福了個聲後嬌滴滴的開口:「臣女孫巧欣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眼神微微掃過孫巧欣,上官軒冕沒有問話,微微點了點頭,孫家乃書香世家,祖上三代出了多個狀元,入朝為官者雖官階不高,可都清廉愛民,往後能委以重任。
「孫巧欣留牌子,賜香囊!」玉衍話一說完,便有宮女上前遞了香囊,孫巧欣小心接過香囊後連忙跪下謝恩:「臣女謝過皇上。」
上官軒冕聞言沒有抬頭,連一個目光都未曾再給,此時選的秀女,為的不過是培養自己未來的心腹,根本沒有喜歡可言。
「工部侍郎劉延之妹劉荷夏,年十六!」話音方落,上官軒冕甚至還沒讓人開口便抬手輕輕擺了擺,玉衍見狀心領神會的高喊:「劉荷夏撂牌子,賜花!」
侍郎府中的秀女過去多輪,僅只再賜了一只香囊予戶部侍郎司馬垣之妹司馬媱,而後便輪到了各尚書府裡的秀女。
「兵部尚書顧浩宇之女顧玟卉,年十八!」上官軒冕揉了揉眉角讓自己打起精神,他不經意的抬頭,沒想到卻再也移不開眼。
只見眼前女子和柳霽月眉眼有著七八分相似,只是眼神沒有半分銳利,只有似水柔情。
「臣女顧玟卉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顧玟卉的嗓音柔而不嬌,行禮從容大方,上官軒冕垂眸思索片刻後才開口:「卉,草之總名也,這名可有何含意?」
「回皇上,臣女父親希望臣女如草般堅韌、勇敢。」顧玟卉的語氣平穩,面上未顯半分緊張,一顆心臟卻飛快的跳動著,龍椅上的男子面容英俊,周身氣質卻冷峻逼人,可縱使帝王霸氣盡顯,顧玟卉卻被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瞳吸引,不由自主的想再抬眸望去。
上官軒冕再次抬頭望向眼前之人,顧家出身將門,可顧玟卉卻和尋常將門出身的子女不同,自小喜歡的便是琴棋書畫,對於女紅更是猶為擅長,長久以來才培養成這般淡雅文靜的性格。
而身為一家之主的顧浩宇自是事事順從自己僅有的一個女兒,給她請來最好的教習先生,只為了彌補他長年不在府中缺少的陪伴。
若能夠攏絡顧家,兵權就不會有旁落的可能,而自己剷除傅家之路也將更加順遂。
於心中權衡利弊良久,上官軒冕閉了閉眼後開口:「寓意倒是好的,留牌子吧。」雖然他還未摸清顧家底細,可顧浩宇為人正直,且顧玟卉又為顧瑾瑜之妹,想必心性人品不會太差,不過那張臉……但願柳霽月回宮後不要誤會自己。
「顧玟卉留牌子,賜香囊!」玉衍抬手朝身邊宮女示意,香囊順利到了顧玟卉的手裡。
「臣女謝過皇上。」顧玟卉盈盈福身退回原位,玉衍開口說了下一位秀女的名字。
「吏部尚書衛楚文之妹衛瑾禾,年十六!」玉衍語畢,一位氣質沉穩平淡的女子緩步上前,恭敬福身:「臣女衛瑾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妳的兄長乃吏部尚書,想必妳也有所涉略,可曾讀過詩書?」衛家為書香門第,長子衛楚文兢兢業業、飽讀詩書,乃可塑之才,若衛瑾禾知書達禮且安分守己,納入後宮可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臣女愚鈍,讀過女誡和女範,詩經方面僅只涉略,並無精通。」衛瑾禾不卑不亢的回答著,能不能入皇上的眼對自己而言並沒有什麼差別,既來之則安之。
「可知高山景行四字?」上官軒冕問道,女子能讀女誡女範已屬優秀,若是能知曉詩經,便更是難得。
「回皇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衛瑾禾的回答讓上官軒冕點點頭,他沒再多問,只是朝身旁的玉衍開口:「留用吧。」
「衛瑾禾留牌子,賜香囊!」隨著這聲高喊,選秀也到了尾聲,之後上殿之人除了刑部尚書蕭寒之妹蕭凝語外,其餘秀女皆被撂了牌子。
從今往後,這後宮該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