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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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2
「皇上,皇後娘娘還在寢殿宮等您,您看這書……」玉衍看著眼前心無旁鶩翻閱書籍的男人,有些猶豫的開口,立后大典結束後上官軒冕便擺駕御書房,撇下傅容晚一人在華錦宮苦苦等待。
「什麼時辰了。」揉了揉太陽穴,上官軒冕語氣難掩疲憊,也不知道柳霽月現在到哪裡了,可否安全。
「回皇上,戌時了。」立后大典結束快一個時辰了,皇后的婚服和頭冠足足有幾十斤重,也不知傅容晚這般柔弱受不受得住。
「讓皇后先歇下吧,朕指不定什麼時候回去。」上官軒冕嘆了口氣,傅容晚已有心上人,他們不可能會有夫妻之實,他後半夜再回去既不會落人口舌,也可以免去和傅容晚有肌膚之親。
「是,那奴才先去通傳了。」玉衍沒有再說什麼,彎腰便退出了御書房。
毛筆隨意的扔在書案上,上官軒冕閉起了痠澀的眼睛,低聲呢喃:「月兒,我想妳了。」他的心中五味雜陳,再過幾日便要選秀,屆時宮裡就會多出一群鶯鶯燕燕,後宮的陰毒狠辣他不是沒聽過,只希望柳霽月五年後回宮,不會受到那些女子影響。
「娘娘,皇上身邊的玉公公來了。」傅容晚的大宮女若依快步走進寢宮,向仍正襟危坐在龍榻邊的自家主子稟報著,離吉時已過良久,卻遲遲不見上官軒冕回華錦宮,這讓若依心中為傅容晚抱不平,今日可是立後的大喜之日啊,皇上怎麼可以就這樣將皇后晾在了寢宮之中?
「請他進來。」傅容晚語氣淡然,可肩頸卻早已痠疼不堪,她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彷彿被刻意忽略的不是自己。
「奴才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聖安。」玉衍走進寢宮後便對恭敬的對傅容晚行了禮,如今站在自己身前的已不是傅家大小姐,禮數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玉公公免禮,公公這個時辰前來,可是皇上有事通傳?」傅容晚輕輕抬手示意玉衍起身,語氣中聽不出一絲不悅,她早就知道上官軒冕不可能會來。
「回皇後娘娘,皇上還在御書房處理政事,他要奴才通傳娘娘一聲,若您乏了就先歇下吧。」玉衍把上官軒冕的意思傳達給了傅容晚,只見後者語氣平和,像是早有預料:「知道了,勞煩玉公公跑這一趟。」
「皇後娘娘客氣了,這是奴才的本份,若娘娘無事吩咐,奴才就先退下了。」玉衍聽完這回答心中不免訝異,沒想到傅容晚竟如此淡然,皇后在大婚之日便被冷落,可是會影響未來在後宮的聲勢啊。
「若依,送送玉公公。」傅容晚擺了擺手讓若依送送玉衍,她今日一整天未曾歇息,眼下確實疲憊的很。
「不用麻煩,皇後娘娘早點歇息吧,奴才告退。」玉衍拒絕了傅容晚的好意,躬身離去。
「幫我更衣吧。」寢宮裡其餘的奴才傅容晚早就讓他們先去歇息,只有若依一人堅持伴著她,說是不能讓她在這大婚之日就孤身一人。
「娘娘,今天可是妳和皇上的大喜之日啊,皇上怎麼可以就這樣冷落您。」若依一邊替傅容晚拿下沉重的鳳冠,一邊語帶不平的低聲抱怨著,他們家娘娘如此貌美,品行賢淑溫柔,皇上怎麼就像看不見似的呢?
「不可妄議,皇上登基時日不長,自是有許多政事處理,其中辛苦豈是我們女子能夠體會的。」這話看似責怪,實則非也,傅容晚輕輕拍了拍若依的手背,語氣有些無奈,這ㄚ頭也太過缺心眼,宮中一言一行都需小心謹慎,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奴婢知錯,請娘娘責罰。」若依聞言跪伏在地請罪,她知道傅容晚這話說的不假,可她心中難受得很,自己主子明明就是皇后,別說皇上冷漠了,就連傅家也像沒有感情一般冷血,身為皇後娘家竟連個陪嫁ㄚ鬟都沒有,傅容晚可是傅家嫡女,理當風光出嫁才是,怎麼如今卻比一般女子成親還要寒酸?
傅容晚見狀連忙將若依扶起:「我沒有要罰妳,只是不久之後便是選秀,屆時眾臣之女入宮,若口無遮攔被抓了把柄,後果就非請罪如此簡單。」這樣一個單純的ㄚ頭,自己可不想讓她受了什麼不該受的委屈。
「奴婢知道了。」若依起身繼續替傅容晚脫下厚重的婚服,而後接著說道:「娘娘今後可不能再自稱我了,須自稱本宮才符合禮制。」方才傅容晚一口一個我,可讓她嚇得不清,雖然自己主子心地純良,待下人也極好,可禮制不能不守。
傅容晚點點頭,身上的負擔終於全部卸下,她脫去珠履上了龍榻,看著華麗的床頂,不禁呢喃:「如何華貴,終究不是我的命。」她這一生到現在從未替自己活過,之前的日子被當作了棄子,如今成為棋子,命運一樣悲慘,不過幸好只有五年,五年後她就可以為自己活一回了。
滅了一盞蠟燭的若依聽見聲音回身問道:「娘娘您說什麼?」方才她忙著滅燭,沒聽清傅容晚說了什麼。
「今晚妳就別守著了,皇上回來有我伺候,下去歇息吧。」傅容晚搖搖頭,讓若依先去歇息,這種心情不能說,也不會有人明白。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看著傅容晚疲憊的模樣,若依這次沒有再堅持,福身後便退下了,畢竟這一天奔波勞累,她著實也睏了。
傅容晚看著僅剩一盞的燭光左右搖曳,心思飄向了遠方。
*
「到了。」蘇衡清冷的聲音喚醒了馬車內打著瞌睡的兩人,慕容彧沒有急著出去,而是轉頭再一次把了柳霽月的脈,皺著的眉頭此刻才微微放鬆:「幸好毒性暫時抑制住了,可現在必須馬上用藥物調理,否則沒過多久便會再次毒發。」
「勞煩慕容大哥在此照顧一下我們家小姐,我和蘇衡讓人通傳一聲。」聽到這話,蓉兒一直懸著的心終是放下了點,她拜託慕容彧後便出了馬車,卻發現眼前並非蝕骨教入口,而是澤居門口,她看了眼身旁的蘇衡,瞬間明白其用意,現在將柳霽月送去蝕骨教也得要勞煩穆祐欽,不如直接前往澤居,省的一來一往浪費時間,而且穆祐欽醫術如此精湛,定有法子救柳霽月。
蓉兒沒有開口問話,只是快步走了上前,用力拍打著澤居的大門,放開音量的喊著:「穆叔!穆叔您在麼?」
「誰家小妮子大半夜敲門報喪來了?當別人不用睡覺啊!」穆祐欽聽見這吵鬧的聲響,披上件外衣便從臥房走了出來,邊走還邊罵罵咧咧的說著,這大半也得敲門敲得這麼急,也不怕人家聽了把她給趕出去。
蓉兒聽到這話著急了起來,繼續大聲喊著:「穆叔,我是蓉兒,小姐病了!您快出來看看!」穆祐欽怎就認不得她的聲音呢?
「什麼?ㄚ頭怎麼回來了?她怎麼了?」穆祐欽聞言連忙穿好外衣,將大門打開,卻只見到蘇衡和蓉兒站在自己面前,旁邊停著一台馬車,並沒有柳霽月的身影。
頂著一頭亂髮,穆祐欽沒有管這麼多,只是著急的問道:「ㄚ頭呢?」柳霽月的身子不好,沒事回來地界做甚?今日不是立后大典麼?
「小姐在馬車裡,不知為何嘔了口血,到現在未曾清醒,彧哥說是餘毒發作,寒氣攻心所致。」蘇衡一邊領著穆祐欽至馬車旁一邊解釋著發生了什麼事,心中也希望柳霽月的情況並沒有慕容彧說的那麼糟糕。
「彧哥?」穆祐欽疑惑的重複了這兩個字,他怎麼沒聽過這個名字?難不成是柳霽月新結交的朋友?
「醫聖慕容彧。」蘇衡說完話後便掀開了車簾,他看向馬車之中,對裡頭的人說道:「彧哥,這是地界最厲害的大夫,我們都叫他穆叔。」
穆祐欽往裡頭一瞧,兩人對到眼的剎那皆愣在原地,彷彿被暫停了時間,誰也沒有開口,在一旁的蘇衡不知發生何事,只能乾著急的看著兩人相對無言。
過上片刻,還是穆祐欽先開了口:「你怎麼……」想說的話如鯁在喉,只見慕容彧走出馬車,沒有猶豫的跪在穆祐欽面前,語氣哽咽:「孽子不肖,未能完成爹的囑託。」
穆祐欽看到這畫面難掩心頭酸澀,他扶起了慕容彧,強迫讓自己別那麼失態:「快起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天知道他當時聽到了消息時有多後悔,如今只要人還活著就好,什麼囑託仇恨的,已經不重要了。
「穆叔這是……」蓉兒見狀滿腹疑惑,怎麼好端端的慕容彧就下跪了呢?穆祐欽又是什麼時候多了個兒子?
「對不住,曄……彧兒是我的義子,因為一些事我們父子多年未見,在你們面前失態了。」穆祐欽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慕容彧既然換了名字就是不想讓人知曉他的身份,那自己當然是要替他保密的。
「既然如此,穆叔您快看看小姐到底怎麼了吧,慕容大哥怎麼就說小姐身子骨徹底壞了呢?」蓉兒聞言心中的擔憂消散大半,既然慕容彧是穆祐欽的義子,那她便不用小心翼翼的在兩人之間周旋了。
穆祐欽替柳霽月把完脈後,臉色奇差無比,他放下車簾,問了身旁的慕容彧:「毒性發作了?」柳霽月脈象紊亂,根本不是生病如此簡單,這才短短幾個月,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蘇衡說柳姑娘中過毒,這個ㄚ頭還說柳姑娘中了奇獨,需要大寒藥物壓制,爹,這到底是什麼毒?為何如此刁鑽?」慕容彧的醫術雖然比不過穆祐欽,可好歹也是他一手培養,見過的毒沒千也有上百,不過如此刁鑽狠辣的毒,慕容彧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ㄚ頭中的是血族奇毒,本不該如此刁鑽,可她身子底寒,體內的毒素成為寒毒,早已無藥可解。」穆祐欽搖了搖頭,面上表情痛苦,蘇衡聽到這話後便愣在了原地,無藥可解……
「穆叔,您不是說用大寒藥物便可抑制毒性,延長壽命麼?怎麼慕容大哥說小姐最多只能活十五年了?」蓉兒失態的搖著穆祐欽的手,明明柳霽月都有照時吃藥,怎麼還會變成這個樣子?
「此法本就凶險,大寒藥物只能抑制,長久下來定會損傷筋脈,如今,只能且走且看了。」穆祐欽顯然也是難得束手無策,他看著蓉兒眼眶泛出的淚水,再次開口:「彧兒說的沒有錯,最少五年,最多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