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戰鼓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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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2
  佑民十五年新年方過,遠在地界的前朝大公主宣稱自己遭千殤閣閣主姜允茹下毒,臥病在床,震怒之下她將三年前戰役的真相公諸天下。
  帝都百姓不敢相信平時樂善布施的姜允茹心腸竟如此歹毒,而千殤閣也說此事絕是栽贓陷害,在眾人一心想求真相之際,玉顏坊的程老闆站了出來,表示自己的妻子和柳霽月曾乃同門師姐妹,柳霽月的為人他們清楚,若非還留有一絲情分,怎會到了這時才公布真相?定是被逼到絕境,心寒至極做出的決定。
  同時程思白亦向天下百姓公布,說那煥容膏便是柳霽月所製,如此心懷天下的人,怎會無緣無故冤枉教導自己數載的師傅?
  耳聽不一定為憑,可親眼所見、親身體會就可以為實了,煥容膏的效果是有口皆碑的,若此事真是栽贓陷害,柳霽月又何必造福百姓呢?
  
  蝕骨教弟子一怒之下,率領三萬菁英攻入帝都,沿路所經之城都皆敞開大門,到了帝都當天,無一兵一卒損傷,而帝都外姜胤早已佈下重兵,只為拚死一戰。
  上官軒冕亦領兵自邊關而來,沿途同樣沒有受到半分阻攔,兩支隊伍包夾了帝都,將聽從皇帝虎符命令的護城軍團團圍住,就這樣過去五天,卻始終沒有動作。
  
  「妳不是說有辦法麼!怎麼傳信過去他們反倒出兵了?現在人都攻到城下了,辦法呢?」姜胤勃然大怒,一把掐住了姜允茹雪白的脖頸,後者被掐的喘不過氣,不斷拍打著姜胤的手。
  把手下之人甩在地面,姜胤焦急的來回踱著步:「妳最好想出個辦法來,否則在他們攻入帝都前,我就殺了妳!」他著急的等著軍報,方才只聽到兵圍護城軍的軍報,便再無消息,他摸不透柳霽月和上官軒冕在打什麼主意。
  「不會的,他怎麼可能不顧柳霽月的性命?明明當時他為了柳霽月那樣的奮不顧身,怎麼會……」姜允茹慌亂的搖著頭,滿眼盡是不敢置信,上官軒冕和柳霽月的感情如此深厚,得知消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更何況柳霽月如今都臥病在床了,上官軒冕怎麼還敢兵臨城下?
  「還有妳的弟子說那什麼話?不是讓妳洗腦他們誓死效忠麼?如今還被反咬一口?姜允茹,這幾年日子過的太安生,忘了千殤閣是為誰效力的麼?」姜胤一腳踹倒了姜允茹,眼神之中滿是瘋狂,若他當不了這皇帝,整天墨守成規又有何用?
  「皇兄我錯了,我馬上調派千殤閣的人馬去迎戰,您別生氣,我錯了。」姜允茹看見自己兄長的模樣,雙眼流下淚水,對著姜胤不住的磕頭道歉,她已經沒了上官軒冕,不能連最後一個親人也離開她。
  「滾!」姜胤洩恨似的又踹上一腳,姜允茹顧不上身體的疼痛,連忙點頭,起身跑了出去。
  
  千殤閣內,聽到消息的慕容月曦無力的靠在窗檯邊,眼裡是掉不下來的淚珠,心裡頭像被堵住一般難受。
  「瑾瑜,你說為什麼大師兄要這樣做,為什麼若晴要這樣做?」她不懂為什麼一定要破了千殤閣、滅了月國,才算是報仇,難道十多年來的情分可以這樣棄之不顧麼?連趙若晴也站在柳霽月那邊,慕容月曦知道殺母滅門乃不共戴天之仇,可她不想選邊站啊!為什麼如今會成了這番局面?
  「月曦,我們沒辦法感同身受,妳不能怪他們做的任何決定,更何況如今霽月臥病在床,我若是大師兄也無法再忍。」顧瑾瑜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輕聲嘆了口氣,最終他還是隱瞞了自己的爹,他知道月國正一點一點的腐敗,而罪魁禍首正是姜家,做出這樣的決定他也不好受,可平心而論,姜允茹和姜胤早已錯的徹底,沒有回頭的餘地,也絕不可能回頭。
  
  「為什麼一切都變了?怎麼會都變了?」兩行清淚落下,一向穩重的慕容月曦像個孩子般哭倒在顧瑾瑜懷裡,她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可就是不想接受,明明幾年前大家還和和樂樂的,怎麼一夕之間全都變了調。
  「我們下山吧,在他們攻進帝都之前。」顧瑾瑜抱住懷中之人,輕聲說道,此話一出竟沒有想像中的難受,他之前沒有聽柳霽月的話下山,是因為還想相信姜允茹,但事實證明他們錯了,他們是承諾過不叛千殤閣,可事到如今,要怎麼讓他為一個卑鄙陰險的教派賣命?
  「可是我們答應過師傅的,永不背叛千殤。」慕容月曦剛要點頭,卻想起了拜師的那天,那年的冬天很冷,她被凍得幾近昏厥,是姜允茹解下了氅衣披到了自己身上,問道:「妳會離開千殤麼?」她還記得當時自己信誓旦旦的回答:「永不背叛千殤。」可如今自己若點了這個頭,就會成為背信棄義之人。
  「我們稱不上背叛,千殤閣當初立下了誓言妳可還記得?『忠於良善,誓除姦邪。』可如今,誰是良善,誰是姦邪?月曦,事情變成這樣我也不願意,但我們別無選擇,下山,抑或兵刃相見。」顧瑾瑜迫使慕容月曦看著自己,一字一句的勸說著,如今冷眼旁觀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我……」
  「師姐、師兄,閣主有令,請你們到月季殿一趟。」門外傳來一道聲音,屋內兩人聞言皆一愣,顧瑾瑜深深嘆了口氣,他們終究還是逃不過。
  
  兩人整理好情緒後便隨著姜允茹的婢女來到了月季殿,只見自己的師傅一身艷紅,悠閒的坐在院中的樹下喝茶,兩人上前行禮後便靜立一旁,沒有開口說話。
  慕容月曦看著姜允茹如今的模樣,不禁覺得陌生,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師傅的一襲白衣被如此刺眼的紅色所取代了?臉上也不見半分慈悲良善,只餘狠戾的殺氣。
  
  「知道為師找你們來所為何事麼?」姜允茹漫不經心的擺弄著杯內的茶葉,身上衣著整齊乾淨,早已不見方才狼狽的樣子。
  「徒兒不知。」顧瑾瑜恭敬的回答著,姜允茹這副樣子真看不出來存了什麼心思。
  「蝕骨教和邊關叛軍已兵臨城下,你們兩個領頭,待人一入帝都,就殺個他們片甲不留。」姜允茹笑的妖嬈,過不了多久上官軒冕的人定會攻入帝都,她只要在城內守株待兔便好,傷了百姓又如何?只要這月國還是他們的,就有東山再起的一天,至於為什麼要派慕容月曦和顧瑾瑜領頭……她要他們知道,背叛千殤閣的下場,生不如死。
  「師傅,三年前一役千殤元氣大損,我們已經沒多少弟子了,如此一來,等同白白送死。」顧瑾瑜雙膝跪地,這是他第一次違抗師命,他不能看著姜允茹為了一己之利禍害上萬條人命,三年前沒能察覺,今日他定要竭盡全力阻擋。
  「師傅,回頭是岸,求您了,收手吧!」慕容月曦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收手吧,趁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道歉也好,退位也罷,不要再傷害更多無辜的人了。
  「我早就回不了頭了!千殤閣的誓言都忘了麼?肩頭上的月季都忘了麼!」姜允茹將茶杯摔碎在地,氣的咬牙,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徒弟一個個心都向著柳霽月,她有好成這樣麼?值得那麼多人為她付出。
  
  「稟報閣主,他們,他們……」一名弟子匆忙跑進了院中,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有話不能好好說?誰怎麼了!」姜允茹不耐煩的低吼,弟子被嚇的一哆嗦,顫抖著聲音開口:「上官軒冕和柳霽月在半個時辰前滅了全部的護城軍,一半人馬朝皇宮過去,另一半現在正往千殤閣趕來。」據說護城軍的糧倉遭人潛入,原本所剩不多的糧草被燒個精光,那些軍人們餓的前胸貼後背,連劍都抬不起來,上官軒冕他們沒費什麼功夫便拿下了。
  「柳霽月?她不是臥病在床麼?怎麼也來了?」姜允茹聞言不敢相信的問道,明明那毒她放了十足十的量,就算柳霽月沒有特意拿來聞,也絕對會中毒才對,怎的如今還能好好的上場作戰?
  「稟報閣主,他們已至清虛山下!」又來了一名弟子急匆匆的稟報,姜允茹聽到這話只覺得頭痛欲裂,為什麼她的計畫總是不能完成,明明天衣無縫,明明上官軒冕定會赴約,怎麼全都失去了控制?
  「弟子慕容月曦、顧瑾瑜,違逆閣訓,你們!將他們綁起來帶至山下,另外通知下去,千殤閣所有弟子,不論有無出師,全力應戰!」姜允茹兀然朝眼前兩人撒了一把粉末,慕容月曦和顧瑾瑜反應過來之際已覺四肢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緊緊綁起。
  
  此時,柳霽月和上官軒冕帶著大批人馬圍住了清虛山,靜靜等待姜允茹的到來。
  今日一戰,便是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