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血族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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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2
  「你不許去。」柳霽月拉住了上官軒冕袖口,語氣嚴肅的說道,看見這封信之時,關於自己身子的不解之謎就明朗了起來,她相信姜允茹這次說的是真話,可絕不允許上官軒冕冒這個險。
  「這件事關係到妳的命,我必須要去。」上官軒冕的語氣亦不容反駁,不管姜允茹會開出怎樣的條件,自己又會掉入怎樣的陷阱,他都必須一搏,柳霽月才剛逃過一死,不能再出事。
  「你去了,我們的計劃怎麼辦?邊關的將士怎麼辦?」柳霽月立刻反駁,他們身邊還有張逵和穆祐欽,她不相信只有姜允茹一人有解藥。
  「還有傅叔呢,妳放心,我去去就回。」上官軒冕的語氣輕鬆,彷彿自己只是要出門採買東西,而非深入龍潭虎穴。
  
  「夜夙。」柳霽月將隱在暗處的夜夙喚了出來:「蝕骨教兵力多少,可計算出來了?」
  「半個時辰前月霄才清點完畢,總共有三萬人馬。」柳霽月整頓完蝕骨教後,建立了月星夜明暮五堂,夜夙身為夜堂堂主,主要任務便是執行上頭派下之任務,而月堂堂主月霄則是負責教中主要事務,替柳霽月分憂。
  眼下夜夙看自家小姐的神情,心中有些擔憂,柳霽月這話一問,怕是要做什麼重大的決定。
  
  「通知下去,今晚打點行囊,明日我們便出發,滅了千殤閣。」一聲令下,柳霽月轉頭看到上官軒冕欲言又止的表情,不屑的笑了笑:「滅了千殤閣,我就不信找不著解藥。」
  「可若姜允茹把解藥藏起來,還是丟了呢?月兒,我不放心。」上官軒冕還是擔憂,難保姜允茹聽到消息後惱羞成怒做出什麼極端的行為,他賭不起。
  「那又如何?上官,戰事當前,切勿因兒女情長亂了一切,姜允茹這計,不過就想讓我們不戰而降罷了。」柳霽月無奈的安慰著,上官軒冕總這樣優柔寡斷、意氣用事,她得趕緊幫他改過來,否則以後成了皇帝還這般胡鬧該如何是好?
  「月兒……」上官軒冕將人摟入懷中,沒再將心中的憂心道出,他見過姜允茹的瘋狂,知道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才害怕柳霽月有什麼閃失,可柳霽月這話說的沒錯,他們的復仇大計只差臨門一腳,不能讓這麼多人為他們陪葬。
  「沒事的,你趕緊回去邊關,我們先滅了千殤閣,再一舉攻入皇宮。」柳霽月乖順的依偎在上官軒冕懷裡,她心裡其實是怕的,只不過不能表現出來,若領頭的兩人都亂了陣腳,要下面的將士如何是好。
  「好,妳定要照顧好身子,什麼事都不要逞強,知道麼?」上官軒冕點點頭,將墨瞳中的擔憂隱去,既然已經做好打算,就不能再優柔寡斷,這戰事早點結束就早點回歸清靜。
  
  確定上官軒冕已經走遠,柳霽月才轉身猛烈咳了起來,方才不斷忍耐,就是怕他太過擔心,所以忍到此時,咳得也就特別厲害,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似的。
  拿出帕子摀住嘴,將咳嗽的音量壓了下去,柳霽月咳了好一陣才停下來,有些虛脫的拿開帕子,不經意的往帕上看去,只一眼,卻讓她愣在了原地──帕上點點暗紅如梅花綻放,自己居然咳血了。
  「小姐!」送燉梨湯進來的蓉兒看到這一幕連忙迎了上來,語氣盡是止不住的著急:「這是怎麼了?怎麼咳血了呢?要不要我去叫穆叔上山?」
  「無事,正好我有東西要買,陪我下山一趟吧。」柳霽月將帕子收進袖中,而後有些勉強的起身,拿過面紗遮住自己蒼白的臉色,便由蓉兒攙扶著出了院子,此時把穆祐欽招上山未免太過惹眼,她不想柳亦然再為自己擔心了。
  
  兩人下了山後,路上百姓見到柳霽月都是一副恭敬的表情,現在世人都知曉蝕骨教的玉梔教主便是前朝傳說已逝的大公主,對她公布真相的行為不禁心生敬佩,也不免心疼柳霽月才這般年紀就經歷了這些痛苦的事情。
  兩人走進醉雪樓,柳霽月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兩放在掌櫃的桌上,帶著些許沙啞的嗓音開口:「掌櫃,醉花釀有多少,我全包了。」此仗必定久戰,不僅糧草必不可少外,酒也是很重要的,除了可以當作點火的引子,讓柳霽月買下所有的醉花釀的原因還有一個──止痛,醉花釀入口香甜清冽,入喉卻烈辣無比,酒精濃度高,止痛效果良好,近日她的四肢百骸只不住的疼痛,雖可以服藥緩解,可若大軍開拔,難免顧不得她。
  
  「教主?您要這麼多醉花釀做甚?離打仗不還有一段日子麼?」掌櫃看到面紗便知來人是誰,他一邊吩咐小二將酒窖的醉花釀都搬上來,一邊好奇的問著,這仗不是定在過年後麼?難不成要提早開打了?
  「突有變數,大軍明日開拔。」柳霽月沒有多話,只是淡淡的交代著,她現在身子不舒服的很,不想多費唇舌閒話家常。
  「教主您定要凱旋歸來啊!」「是啊!教主我們相信您!」醉雪樓裡的百姓聽到這話紛紛高喊,一時之間不禁熱血沸騰,柳霽月也被這氣氛感染的有些鼻酸,百姓這麼些年過的到底有多苦?一聽有人要顛覆自己國家,竟然拍手叫好。
  「教主,我們這還有些乾糧,要不您拿去吧,也當作我們醉樓的一點心意。」掌櫃想了想開口說道,他很敬佩柳霽月這般的女中豪傑,既然自己出不了力,至少可以出點糧食。
  「多謝掌櫃,我們的糧食已經足夠了,各位!我離開的這段期間,勞煩各位和守教弟子看緊地界,切勿讓小人鑽了空子!霽月在這裡先謝過大家了!」柳霽月轉身對樓裡的眾人拜託著,語畢還深深做了個揖表示感謝。
  「沒事沒事,這地界是我們的家,我們定當竭力保護。」掌櫃趕緊將柳霽月扶了起來,然後才開口問道:「這些醉花釀幫您送到教內麼?」
  「送至熏血山下便好,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多謝掌櫃。」柳霽月感激的點點頭,便領著蓉兒趕往了澤居。
  
  「穆叔。」穆祐欽正在庭院練武,看到來人連忙將手上的劍放下,驚喜的握住柳霽月的手:「ㄚ頭?妳怎麼來了?」穆祐欽將人領到後院的涼亭,熟練的泡起了茶來。
  「大軍提早開拔,這不臨行前來和您道個別麼?」柳霽月面紗下的唇微微勾起,她接過遞來的熱茶,嗯,果然是自己最愛的金芽茶,穆祐欽看似不在乎,其實心裡頭還是很記掛他們的。
  「妳這ㄚ頭哪有那麼好心,說吧,來這裡做甚?」知道對方的心意,但更知道柳霽月此行絕非道別如此簡單,所以穆祐欽才開口打趣問道,這ㄚ頭定是來和自己討什麼丹藥,否則此戰長久,這般染了風寒的身子怎能撐得住?
  「果然什麼事都逃不過您的眼睛,穆叔您幫我看看吧。」柳霽月摘下面紗露出底下異常蒼白的臉,又從袖中拿出沾染血色的帕子,放在身前的木桌上頭,大軍開拔在即,她不想讓自己成為累贅。
  「這是怎麼了?妳都沒好好吃藥麼?」穆祐欽臉色凝重的替柳霽月把起了脈,得到脈象後臉色肉眼可見的更差了。
  
  「您開的藥我都按時吃著,一包也未曾落下,穆叔,我的脈象……很差?」柳霽月看到穆祐欽的臉色,心裡不禁有些緊張,自己的身子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什麼差錯,否則這些年來的苦心籌謀就都白費了。
  「妳的脈象太弱了,氣血具虛,我開幾帖藥,妳這幾日定要按時吃,待戰事結束,我再幫妳好好調理。」依舊診斷不出正確的病因,穆祐欽感到煩躁之餘也只能先幫柳霽月開幾帖強力的藥,這場仗之後定要細心調理,否則往後怕成大患。
  「穆叔,你可知有什麼毒可以造成這些症狀?」柳霽月嘆了口氣,開口問著眼前眉頭緊皺之人,原本她的心中仍有一絲僥倖,可如今穆祐欽仍隻字未提自己的病因,想來真是中了什麼奇毒。
  「毒?ㄚ頭,妳何出此言?」穆祐欽聞言疑惑的問著,柳霽月見狀解釋了來龍去脈,穆祐欽聽完這番話後連忙起身翻找自己屋中的醫書,最後終於在傍晚時分發現一本藏於櫃中深處的異域醫書,上頭記載的毒和柳霽月的症狀極為相似。
  
  血族奇毒,鑽心入骨,傷肝傷肺,毒骨毒心,無藥可解。
  
  翻透了整本書,通篇皆無記載解毒之法,只寫到以大寒藥物可抑制毒性,延長性命。
  「都是我的錯,若我當初將裡頭的草藥檢查清楚,妳也許就不會到這般嚴重才知曉,還被拿來要脅……」穆祐欽頹廢的坐在地上,眼角的細紋似乎又更深了點,原本點點蒼白的髮絲更瞬間白了頭,若他當時沒有忽略那些根本沒見過的藥草,或許柳霽月就不會拖延至如此嚴重。
  「沒事的穆叔,至少還可以抑制毒性,沒事的,我相信您會有辦法的。」柳霽月強撐著笑意安慰著穆祐欽和自己,即使話語間是隱藏不住的顫抖,她沒辦法相信自己竟中了無藥可解的毒,這代表著她的性命正不可控的開始倒數。
  不過震驚之餘柳霽月的內心竟感到了一絲慶幸,若此毒無藥可解,就代表姜允茹手中根本沒有解藥,他們也不必為了取得解藥處處小心翼翼。
  
  「可是妳的身子骨本就寒,再用大寒的藥材,我怕妳承受不住。」穆祐欽情緒有些激動,以寒治寒,無疑不是雪上加霜,以柳霽月這般的身子骨怎承受的了?
  「就暫且用著吧,身子差總比毒發身亡好,穆叔,這件事幫我保密好麼?蓉兒妳也是,此事就我們三人知曉便好。」柳霽月說完這話後便重新戴上了面紗,事已至此,不會再更差了,無非就是放手一搏,只是這身武功,往後怕是廢了。
  「小姐……」
  「我心意已決,誰都勸不住,穆叔您開藥吧,明日便要啟程,我等不得了。」柳霽月的語氣堅定,穆祐欽聞言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沉默著點點頭,將醫書放回架上後,便去藥室配藥了。
  「小姐,您的身子……真要和他們一同上戰場麼?」蓉兒的眼裡是遮不住的擔心,柳霽月的身子每況愈下自己都是看在眼底的,這場仗不知要打多久,到時候撐不住了該怎麼辦?
  
  柳霽月聞言,面紗底下的唇揚起一抹無懼的笑:「這世上,豈有我柳霽月懼怕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