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嫌隙。
本章節 3890 字
更新於: 2022-06-12
鏮鐺——
繩索延伸極致,綑綁鐵絲網的一端在重力與速度激扯下,不耐受的往外傾倒,繩索另一端徐晏塵身軀劇烈晃蕩,此時繩索飛快往回擺盪。
刷!
趁著位置還在體育館的屋頂,強撐著渙散的意志,緊握多功能小刀徐晏塵一把割斷腰際的繩索。
碰——
一聲重響落在體育館上方,不止驚得避難眾人尖叫不止,就是知道對方行動的幾人也被嚇了一大跳。
「啊……哈……哈……」
激喘連連,徐晏塵近乎昏厥,就是呼吸都使腰際傳來劇烈疼痛。
繩索極致時,他可是完整承受震盪,若不是雙手死握著腰上的麻繩,他也不敢確定會不會因扯盪的震盪給腰斬。
那一瞬間,他的腰都不像自己的,感受不到知覺,又能感受得到痛覺,腦袋化作空白。
好在斷片只是片刻,衝擊過後就是回彈,醒神瞬間繩索正好往回反彈,這讓他急忙割斷繩索,落到屋頂上的撞擊,使他傷上加傷。
徐晏塵很想休息,喘口氣都好,可是沒辦法。
尖頂朝下傾斜的屋頂,在他落下後無法緩和,如今身子還在向下滑行,怕是再過幾許就會滑出屋頂。
徐晏塵也很想回穩或者反應,可惜身體疲憊,疼痛讓他難以控制,就這麼橫身往下滾去。
身軀滾了好幾圈,當身體翻出屋頂那一瞬間,他忽然回神,那像迴光返照,那一刻徹底清醒,大手一握,緊緊的扣在凹槽排水卡榫之中。
身軀在空中晃盪,這下震盪,手指與腰部疼痛欲裂,腰上的傷是勒傷,手掌也有,那種疼痛讓徐晏塵懷疑人生。
「啊——」
忍不俊嘶吼,任何動作都讓他感到劇痛,就是吸吐也是,更別說如鐘擺晃蕩的身軀了,只是痛覺又提醒他還活著,倘若痛覺模糊才是徹底完蛋。掛在邊緣同樣麻煩,專注與力量已無法支撐他攀回屋頂,不想辦法等氣力耗盡也會從此摔落,且不說三樓之高,就說下面那些屍群,一但落下必死無疑。
體育館內,幾人回到觀眾席間,大聲的閒聊著。
「雄哥,這次是我們贏了。」
「呵呵,也就差一點了,如果他不發瘋,待在教室也不會死。」
「對、對欸!雄哥也沒說哪裡算贏。話又說回來,用這條規矩的話,人都會死,那我們不是穩贏的?」
聽著他們閒聊,雄哥倒是不在意,再次打開一包薯片放在一邊,一副度假的樣子:「無所謂,輸了些薯片,屋頂卻多了隻活屍。要不我們再賭賭,就賭這隻活屍在沒有干擾下,多久會墜樓。以小時來計,無條件進位,三十分鐘內掉下來就當一小時,以此類推最接近的人可以向其他人徵收三包薯片。」
雄哥這邊才說完,方才他們的位置不遠呼來一聲重響。
碰的巨響嚇到所有人,使眾人看了過去,只見方窗上的楣窗脫離窗框落了下來。
噼啦的掉在走道碎落一地。
視覺先被落地的楣窗吸引,隨後才見一道身影盪了進來,身軀直落在碎玻璃上,再激起碎響,人影落下曲蹲在地不動猶如沉思石像。
一時之間體育館靜謐無聲,只有外部被驚擾的活屍,不斷拍打著大鐵門。
「他、他還活著嗎?是、是個人吧?」
過了許久,雄哥身邊的跟班不安的問。
「阿浩你、你上前確認一下!」雄哥也不確定,壯著膽對魁武青年說。
就在這時徐晏塵動了,不是剛剛不想動,而是身體實在太痛了。剛剛落下他盡量緩解震盪,但還是很痛,蹲姿前傾讓他差點整個人按倒在碎玻璃上,他無法即時起身,就像貧血整個人昏沉沉的。
「呼……」
呼出一大口氣,緩和些許這才起身,由此處往下看去,體育場滿滿人群,目光落到入門一側,看見三個熟悉的身影,徐晏塵露出微笑,沿著走道往一邊的樓梯走去。
經過觀眾席,撇了眼席上幾人,徐晏塵沒有攀談的意思,幾人也沒有阻饒的意思。
待他下樓,一旁的跟班忽然開口:「雄哥,我們還要拉他入伙嗎?」
「嗯……」雄哥不太確定,看向魁武青年:「你覺得如何?他還有戰力嗎?」
「不確定,傷的絕對不輕。」那人望著樓下越人群的徐晏塵繼續說:「不過這人好像很理解這些活屍,做同夥應該有用,就是他不像是個會言聽計從的人。」
「呵,那倒無所謂,等他餓極了就會乖乖聽話。哪怕他想搶,一個人也打不過我們這麼多人,別提還是重傷的情況。」雄哥得意的說。
人群中還有一人縮在一角瑟瑟發抖,打那身影破窗而入那一刻起,她就呈現這種狀況。
「我就知道你沒事!」
見他走來溫緞朗聲一笑,要說不擔心是假的,他很清楚當時的狀況,當下的話不只是說心安的,更是為了說服自己。
「學、學長!」
話語剛落,隨即傳來雪兒驚喜的聲音,這次的聲音飽含著情緒,甚至無法控制身體。米雪兒幾步上前,根本沒有細思,直接抱住他。
「嘶……」
這一接觸,徐晏塵倒抽一口涼氣,整張臉糾結在一塊。
「對、對不起!」
米雪兒這才察覺,連忙鬆開他,一張小臉不知為何通紅,道歉又露出笑顏。
這下溫緞徹底爆發了,這是在幸災樂禍嗎!一次一次又一次,簡直不可理喻。
「妳這女人別太過份!」
溫緞一把將她往後扯,力道不小,米雪兒心神又都在徐晏塵身上,被這一扯整個人往後撞去,撞上後面的牆面,傳出一聲沉悶。
「你跟我過來!」
一邊思彤見此直接扯著溫緞,將他往旁邊拉,遠離前又對著兩人說:「你們應該不想要電燈炮,我們先迴避。嗯……雪兒他剛剛太緊張了,妳沒受傷吧!」
米雪兒連連搖頭不敢直視,也不知是畏懼前者還是溫緞,不過思彤並沒有確認的意思,扯著溫緞往一邊帶去。
走到稍遠處,柳思彤鬆開一臉憤慨的他。
「妳幹嘛護著她!」溫緞大是不滿,目光落到那處,正好看見徐晏塵和她的互動,看上去在關切她的狀況,這讓他更不爽了。
「那你幹嘛針對她,從進入體育館開始你對她的態度就很差,剛剛更過分了,害你室友的是那女的不是她。」
「她們半斤八兩!」
「什麼?」
聽他回答,思彤有些迷惘,片刻過去似乎理解什麼的看向溫緞:「你真的……你誤會了,她不是那種人……」
思彤試圖解釋,溫緞卻不等她解釋:「怎麼不是種人,我看她就是!」
「剛剛進門的狀況如果我也笑了,你是不是也要不爽我?」
「我不是……」溫緞想回嘴,卻被思彤一個瞪眼不敢接話。
「你剛剛還說你室友很厲害不會有事,我能不能也當成你就是不在乎他的死活?」
「怎麼你說就是安撫,她笑就不能是安撫嗎?你沒有試著了解她,怎麼知道她的狀況。」
連聲質問,讓溫緞無力反駁,怎麼也不懂就聊個天,思彤怎麼就完全偏向對方,最終只能弱弱的說:「妳也沒有多了解她啊!」
「我不了解沒錯,所以我不知道她有多慘。」柳思彤又深嘆了一口:「我們和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又怎麼會懂我們的痛苦。我很幸運遇到……唉,遇到我男友,是他拯救了我。她……」
柳思彤沉默了片刻,回首看向那處,過了幾秒才接著說:「應該也算幸運吧,她身邊有你室友,但是她還沒走出來,所以不准你傷害她。」
「你們……」
溫緞有聽沒有懂。
「總之她不是你想的那樣,忽略笑容認真觀察,你會看見真實的她,要是看不出來你可以問你室友,只要他願意說,你會知道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樣。」
說著思彤轉向兩人,正巧見他倆往這裡走來。
「他們過來了,等等好好道歉!」柳思彤這麼說,近身一步,隻手扯著他的衣側。
四人再度匯聚,不等眾人開口,腰內肉忽然一緊,疼得溫緞齜牙裂嘴,思彤掐著他的腰內肉狠狠一轉,力度可不輕。
「雪、雪兒對、對不起,剛剛看見晏塵受傷一個情急……推、推了妳,抱、抱歉。」
溫緞百不情願的說,否則怕是又要受苦了。
「沒關係。」對著他米雪兒回答。
這時那腰側又是一疼,差點讓他叫出聲來:「那就好,要是讓妳受傷了,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他這話像在背書硬擠出來,根本沒有溫度,也沒有多少誠意。不過是因為思彤剛剛說的,這時見到對方的笑臉,溫緞腦海卻出現一個疑問。
笑容很燦爛,像是一點都不介意,可是她……米雪兒的目光在飄,不敢正視他。這或許可以說是因為思彤的話產生的心理作用,但是她有逐漸低頭的跡象,她一手牽著徐晏塵,另一手在褲縫間握緊輕輕顫抖。
這不是心理作用,她在……恐懼?
恐懼他嗎?溫緞越發迷惘,又想到思彤說的笑容,以及她用我們,溫緞的腦袋變得混亂。
「你們關係不錯,裙子很時尚。」
徐晏塵開口,目光在兩人錯疊之間,看不見思彤背後動作,由這處看去兩人就像戀人貼緊彼此。
「你們關係才不錯。」
柳思彤連忙鬆手,退開一段距離,看著兩人緊扣的雙手,雙眼瞇成彎月。
裙子是用塑料布做的,那時溫緞裁下籃球框架的塑料布給她遮擋,後來想了想,乾脆將它裁剪一定長度,讓思彤圍在腰上,頂口反摺。
這樣一來倒成了件素色裙子,只要動作別太大,倒不至於掉落。一開始的外套則綁在頂口上加強穩固,也確保裙子真掉落還有其他遮掩。
「是不錯。」
徐晏塵沒有反駁,米雪兒並沒有因此而拉開距離,除了低頭外,和徐晏塵靠得更近,兩人手臂貼在一起,袖子擠在一塊。
想到兩人,一個之前失去暗戀對象,一個剛失去男朋友,徐晏塵斂起笑容:「雖然很時尚,不過妳應該想換件休閒褲吧?不知道這間百貨有沒有更衣室?」
「廁所可以嗎?」思彤反問,目光依舊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
「勉勉強強,我是想要個VIP休息室,不過算了,將舊下吧。」徐晏塵這麼說,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四人開始行動,行動前徐晏塵又讓溫緞拿上背包和武器,不然誰知道等等回來東西還在不在。
兩人在前面帶路,越過體育館的人群,期間走在前端的思彤不自覺的勾起嘴角,這或許是災變後,唯一一件值得她開心的事。
女性不是天生就觀察細微,男性也不是人人都粗線條。她,曾被霸凌過,所以她知道在別人面前扮演的心理,她知道什麼是偽裝,正因為曾遭遇過,才能更確切察覺出來米雪兒的狀態。
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是說災前的世界,一般人不曾遭受霸凌,不懂那種感覺,那區塊對一般人來說是另一個世界,就是聽過也很難理解。
她是被她男友拯救的,因此走出恐懼、走回了人群,可是雪兒還沒。觸碰她時,雖然看似沒有反應,但思彤看得出她在恐懼,又因害怕抵抗會遭來報復,所以不敢有任何反應。
她讓她看見過去的自己,無助徬徨恐懼孤獨,甚至比她更為嚴重。
不過還好,有他在她身旁,那就如同當初的他走進黑暗,拉著自己走向光明,他的接觸雪兒不排斥,思彤相信自己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完全不會排斥徐晏塵,未來必定會走出內心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