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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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5
(時間回到不久前)
「所以我明年開始也會跟大哥在同一間學院上課了嗎?」
一個看起來約莫十歲上下的男孩開心地跳著,轉向一旁略顯高大的男子提出疑問。
「嗯…沒有意外的話,大概。」
被問的一方是個將過長的髮尾隨意紮起的,疑似十四、五歲的男性。
回答完,他搔了搔頭,有些尷尬看著向後方那個一直跟著他們,笑而不語的人。
「話說…辰奕啊,你從剛才就一直用一種莫名讓人有點毛骨悚然的笑容對著我們是……」
「對啊…二哥你這樣一直看著…總覺得有點害羞……」
季冬彥停下腳步,用著同樣尷尬的笑容看著他的二哥。
面對這兩人,季辰奕只是淡然地擺了擺手。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有點欣慰。」
「欣慰?」
季烈星一臉的不解。
「就是想著…等冬彥也進去之後,說不定能替我管管你那臭脾氣?」
「啊…是、是嗎…?」
看著季冬彥那副驕傲的嘴臉,季烈星差一點就把「他也半斤八兩」說出口了⋯⋯所幸有看在季辰奕的面子上吞回去。
和至今為止完全沒有受加護的徵兆的季辰奕不同,季烈星在七歲便覺醒了能力,而季冬彥則是六歲。
所以相較於辰奕等一般人所就讀的普通學校,季烈星如今在加護者的專門高等學院就讀,季冬彥現在在特殊分部學習,明年也將跟烈星進入同一間學院。
在季辰奕眼裡,大哥就是一個四處欺負人的不良份子,而弟弟雖不是乖巧到百依百順,倒也是屬於不與周遭的人起爭執的類型。
殊不知實際上,他們兩人在學校裡都是挺有「名氣」的。
季烈星不用多講,看身上的傷口便能很明顯地了解到他的行事方法,絕對是比老么更溫和的。
對,溫和。
雖然脾氣確實如辰奕說的那樣稍微「暴躁了些」,但下手知道輕重,這才導致身上常帶著傷。
季冬彥就不同了。
平時在辰奕面前會裝乖,在外人面前一言不發,若是被踩到了地雷,絕對讓對方連還手的空檔都找不出來,故身上沒有留下會打破辰奕幻想的痕跡。
幾乎被隔離的季辰奕再怎麼有模糊的劇情加持,總歸是看不到全面的事態,兩人的形象就這樣默默定了下來。
「話說回來,尼恩叔叔去哪裡了?」
「你這小鬼又怎麼了?等吃的?」季烈星冷笑了一聲。
「你說什麼?」季冬彥瞪了他的大哥一眼,一邊默默地開始貼近辰奕。「只是很奇怪啊,平常他不是會一直待著的嗎?今天卻一大清早的就跑去見季和良了…啊,好痛!」
冬彥摸著額頭,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二哥。
「為什麼彈我……」
「好歹也是我們的父親,直呼名諱還是不行的。」
「可是…唔!」
「沒有可是。」
「嗚…好…」
季冬彥雖然表面上一副冤枉的表情,卻還是邊呢喃著知道了,邊拉著季辰奕的手撒嬌。季辰奕也就這樣放任他,同時摸了摸剛剛彈的地方。
「下不為例,知道嗎?」
「嗯……」
聽完弟弟的回答,辰奕把手伸向季烈星。
「手借我一下。」
「幹、幹嘛?先說好,我可不玩這種的。」
「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快點,沒時間了。」
「時…時間?」
下一秒。
「砰!」
季辰奕使力快速把烈星往後一拉,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優先把冬彥甩進烈星懷裡,自己則往前一個箭步,隨後被一記漆黑的詛咒擊中胸口,咳出一口黑紅色的液體後應聲倒地。
「哥!」 「辰奕!」
離辰奕最近的冬彥跪到地上不斷搖晃著昏迷的二哥,而烈星轉身就準備朝方才詛咒的發射處來一記火焰,卻突然被冬彥建立的冰牆遮住了視線。。
「你做什麼!」
「你瘋了嗎?這裡是森林!」
見季烈星氣得差點沒一拳打在冰牆上,季冬彥對著他大吼。
「大哥你把哥送出去,我去追人。」
「唔……」
「快點!沒時間猶豫了!!」
「不用了。」
在兩兄弟吵得正兇時,尼恩突然現身於林木之間,眉頭緊蹙著。
「大少爺和小少爺都跟著二少爺出去,由我們封鎖這一帶。」
眼見是最親近他們幾個的資深管家開口了,季冬彥容不得再拖一時半會,馬上就讓大哥背著季辰奕一起離開了現場。
「好,那麼…」
尼恩拉了拉手套,站直身子,釋放出自己的能力。
一瞬間,數十個影子人偶憑空出現。
他清了清喉嚨,發號施令。
「全面封鎖,連一隻老鼠都別放出去!」
† † † † † † † † † † †
還記得第一次接觸這遊戲,是在某個極為平凡的早晨。
普通地起床關掉鬧鐘,普通地刷牙洗臉,普通地吃早餐,普通地打開手機。
它就在那裡了。
對,我一打開,它就「已經」在那裡了。
現在想來,最奇怪的果然還是我吧?
一般情況下,不是應該很直覺地把它和某個知道我手機密碼的人聯想起來,或是很果斷地刪掉嗎?
可我沒有。
就好像它在那裡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一樣,我很自然地點開它,隨後很自然地玩了起來。
而我之所以說它無法被我以外的人認知,是因為我曾在發現這是一個不能抽卡的卡牌遊戲時,帶著它四處跟朋友抱怨。
結果沒有一個朋友聽說過這個遊戲,網路上也搜尋不到任何相關的資訊。
最邪門的是,每次有別人跟我同時看向螢幕,畫面都會自動切換成別的遊戲。如果想跳回主畫面重新點開,會發現畫面上根本不存在這個遊戲。
只有現場只有我的時候,遊戲才會出現。
換成是別人,八成已經帶著手機跑遍各大宗教聖地了吧?
可是,我卻沒有多想,還繼續玩下去。
唉…看來當時果然該去巡迴一下全世界的……
該不會就是因為沒那麼做才會衰到從雲霄飛車上摔下來吧?!
……
…呼…在這邊煩惱也沒用!
雖說是遊戲角色,但多多少少也算是我的新生!(只是命不太好)
再說了,我可不能讓「家人」擔心啊!
好!
「加油!」我拍拍兩頰,小聲為自己打氣。
《那個……》
「唔啊啊啊!!!」
《呃啊啊啊!!!》
我嚇了一跳,往前跌倒在地。
不過因為沒有地板,不怎麼痛就是了……
《嚇、嚇死人了…幹嘛突然大叫啦!》
「你才是吧?幹嘛沒事突然在人的身後出聲啊!」
《我已經很小聲了好嗎?》
「完全不是音量的問題啊喂!」
《唉…真是…繼承人這麼膽小可不行啊……》
在不知名的聲音進行不知名的感嘆時,我定睛審視了那個「聲源」。
是一顆光球。
而且相較於剛剛顯示回憶的光球…光牆而言,是顆小很多的光球。
差不多是…一個籃球那樣?
光球會說話…滿難相信的。
嘛,除了光球以外這裡也沒別的東西了。況且都有轉生現象了,會說話的光球能算得了什麼,對吧?
「你是誰?」
搶在光球感嘆完之後,我率先開口。
俗話說得好,話語上的優先權是很重要的。
《…我是誰?》
光球沒有實體,但語氣聽似有些遲疑。
一會兒後,他才緩緩吐下一句。
《我還以為你已經完全覺醒了…》
「啊?」
光球閃爍了幾下,隨後問我。
《不,等等。你是季辰奕對嗎?》
「呃…看起來是這樣。」
我想…應該是吧?
雖是找回了上輩子的記憶,但至多也就只是變成了「擁有前世記憶的季辰奕」,並不影響這一世的我。
《那…你還記得多少?》
「什麼記得多少?」
《就是…呃…前世?》
「啊…我記得……」
光球看似與現在的情況有滿深的關聯,就算不是他造成的,想必他也對現況有所了解。
所以,我對他坦承了我記得的部分,希望能藉此換得一絲線索。
《嗯……》
聽完我的描述後,光球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嗎?」
《就只有這樣嗎?》
「對……難道說我應該還要記得什麼嗎?」
《嗯…某種程度上來說……》
「來說…?」
《已經算是很完整了。》
「不是,什麼叫『某種程度』?如果在這個『某種程度』之外就不完整了嗎?」
《可以這麼理解。》
「蛤?」
難道我還遺漏了什麼細節嗎?
不過,短短二十幾年的人生大概也不會有對現世而言很關鍵的細節了。
……應該吧?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呃…大約十二、三歲生日許的願?》
等等,現在是要開始回憶距今約…嗯……二、三十年前的生日嗎?
……
「不記得了。那個很重要嗎?」
不知道就要說不知道。
《對。》
…然後就會發現不知道是一件很悲劇的事。
《非常重要,可以說是直接影響了你現在的處境。》
……
…我剛剛聽到了什麼?
是那種「自己忘記了關鍵線索」的情節嗎!?
「呃…我到底是許了什麼願才會影響到自己的下一世?」
不知道的就要問,尤其還是關乎我處境的一定要問清楚!
聽完我的問題,光球一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閃爍了兩三下。
然後,
《……》
…還是沒有回答。
「呃…這有那麼難以啟齒嗎?」
《不是,我是在想怎麼回答你比較好。》
「是、是嗎……」
感覺氣氛莫名變得有點嚴肅……
十二歲或十三歲的我啊,你到底是許了多可怕的願望啊!!!
《嗯…為了方便理解,可以把我當作掌管這個世界的時空之神。》
「啊…是……」
不是,你是誰可以拿來參考什麼?
《你許的願…跟我有很大的關聯。》
「啊…是……」
《至於多相關…差不多就是我決定由我來實現你的願望。》
「啊…是……什麼?」
光球再度閃爍,不過這次,他在轉眼間化身為一個翩翩少女。
鉑金色的鮑勃頭在形體轉換造成的氣流中舞動著,微蜷的髮尾輕靈飄逸,眼睛透出如湖面般平靜無波的湛藍,身上只有簡單的一件白裳,反倒顯現出一種高貴、優雅。加上身體周遭隱隱約約明滅著的白光,更是顯得格外神聖。
在我眼前的,不是知情不報,故作高深的謎語人光球。
而是神。
真真切切的神。
《這就是你們定義的神的外貌嗎…果然還是一副自己種族的模樣啊……》
少女輕嘆了一口氣,搖著頭惋惜道。
《本來可以很出色的,看來最終還是會毀在自己手上……也罷,用著跟現在的你最相近的模樣來說話應該也比較沒那麼奇怪吧?》
她…或者說祂,看了我一眼,隨後溫和一笑。
《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這樣見面,再做一次自我介紹吧。》
我只是愣在那,說不出隻字片語。
就這樣,我佇立在原地望著祂,大腦完全停擺。
祂揮揮手,接著說出了一句我根本想都沒想過的話。
《初次見面吶,我的繼承人。》
……
我可以麻煩祂用中文再說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