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本章節 15565 字
更新於: 2018-09-16
「所以我們快點開始計畫要去哪裡玩吧!」
一月底,世界之敵的本部,興奮的說著話的不是莉迪亞,是預言者。要是莉迪亞的話其他人應該開始吐槽了,可是這是預言者,他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他才好。
「……大家都不理我。」
「妳很麻煩耶!」
瓦列斯把新買的玩偶丟到預言者臉上,那是上次卡賽之行最後挑給她的紀念品,但是由於太大隻,預言者表示房間放不下,所以就放到酒吧來。
「唔哼哼唔。」
預言者小力抱了一下那隻玩偶,然後輕輕放到酒吧的一角。那隻差不多是瓦列斯半個月的薪水,雖然他沒有地方花所以不太計較。
伊歐瑟夫坐在吧檯邊,看著艱深的書本,看到預言者難得下來,中斷閱讀抬起頭來。
「預言者。妳有把握出去不會遭到危險了嗎?真難得會做這麼大膽的提案。」
「總會有辦法的。」
「……」
他啞口無言,看著旁邊靠伏特加運轉大腦,正在寫算式的盧梅娜,以及閒著沒事看漫畫的靜。
「別看我。我不想扮黑臉。」
「扮黑臉也沒用的,這次我心意已決。不然我就要把瓦列斯先生的──」
「OK!停!我了解,預言者,也沒有必要沒事婊我一下。」
瓦列斯慌忙地阻止預言者繼續說下去。
「我完全站在妳這邊,不過現在就要開始計畫了嗎?隊長他們不是還沒回來?」
不只迪埃特,先前放假的那一批人只有莎赫拉先回來了,其他人都還在悠閒的假期中。
「不和他們討論一下嗎?」
「他們都說好,要去什麼地方隨我們決定,他們負責跟。」
「欸?真的嗎?」
「嗯,我還一個個打電話去他們最近的電話亭問。」
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浪費能力,瓦列斯不禁心想。
「嗚嗚,瓦列斯先生真過分。我這麼期待著這一天,終於能夠和大家一起出門玩耍,竟然說我的期待是浪費能力……」
「我沒有說!不要在這種小事上用力量讀別人心好嗎?」
「羅梅洛,你那樣沒有否定。」
靜闔上漫畫,思考起這個時節能去的景點。
「現在波森大部分都還在下雪……那要出國嗎?去個比較溫暖的地方之類?」
「不,我一直在室內,並不討厭寒冷。可以的話,我還想去登山呢。一片白靄靄的高山之上,光想就讓人感到興奮。」
預言者任性的發言,完全沒有替泳裝回考慮過。
「啊,當然。如果大家都想去海邊也沒有關係喔,這只是我的個人喜好而已。只要能夠和大家一起出去,哪邊都很好。」
「當然是去山上啦開什麼玩笑,要是去海邊的話預言者大大美麗的肌膚不就要被不知道哪來的狗娘養的看光光了!」
莉迪亞砰的一聲打開門。
「我還是喜歡溫暖一點的地方。這個天氣上山我只覺得會遇難而已。」
「要說的話果然還是海邊吧。」
靜和盧梅娜表達了意見,而旁邊的莎赫拉,則和他們的看法相反:
「我才剛從赤道回來,還是冷一點吧。」
「吉爾貝特?伊歐瑟夫?你們咧?」
發現自己佔劣勢,莉迪亞開始尋找援軍。
「我沒意見。」
「我也喜歡溫暖的地方。」
「呃呃呃,瓦、瓦列斯?不、不能問、他一定想看預言者大大的泳裝……」
我比較喜歡看妳的,這種話瓦列斯當然說不出口,他只好忍住吐血的心情,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
「說起來,老爺子呢?老爺子有想去哪裡嗎?」
如果是巴斯汀的意見的話,也能成為重要的參考。要說預言者是不能出去,巴斯汀就是不想出去。要是他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大家也都願意配合。
「……嗯,就別在意我了吧。我覺得兩邊都很好。」
「唔唔唔……」
這樣下去真的要去海邊了,莉迪亞四處張望看還有誰可以講話,不過沒有別人了。
這時,瓦列斯想起一件要緊的事,他本來就打算找預言者討論的。
「預言者。先把大家一起旅行的事放一邊,我有件事要問。」
「不能放一邊。」
「好啦。就暫時,我有很認真的話要說啦!」
「請說。」
聽見瓦列斯的語氣中帶著認真和急迫,預言者收起調皮的心情,回到平常的穩重模式。其他人也暫時把旅行放下,聽他解釋:
「是上次柴弗隨從的事。之前有機會和他交談,我就在電話裡面勸他脫離大神官的影響,加入我們這邊。」
「瓦列斯你竟然做這種事喔!」
莉迪亞嚇到了,上次聽瓦列斯在那邊好,完全沒有想過類似的可能。
「嗯。然後,他聽起來至少動搖了。然後他決定……挑戰我們。」
「挑戰?聽你的語氣不是正式戰鬥。」
「不是。他把自己的記憶洗掉了。」
「什麼!?」
就連預言者忍不住驚訝。
「他將自己的記憶消去,接受我的邀請。他的打算是,在和我們接觸,了解我們之後,他會主動決定離開。這樣他回到柴弗身邊的時候,會有他們從來沒辦法取得的情報。」
「然後,你想討論該怎麼做嗎?」
「嗯。我想我們可以將他拉攏過來。柴弗的隨從很強,如果能夠減少一名敵人的同時增加一名同伴,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但是風險……我無法判斷。對方都願意相信我們到放棄自己的記憶了,我覺得我們應該接受他才對。」
「接受他,是很合理的想法。但是到什麼程度呢?」
「倒也沒有必要把整個組織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他。不過,只要隱瞞越少,就能讓他覺得我們越重視他──我認為,只要真的將他當成自己人一樣對待,他就會留下來。」
「羅梅洛,你不覺得這兩個衝突嗎?我們只要本部的位置暴露,就爆炸了。然而要是不在本部,平常也很少會接觸到。很難跟他交流吧。」
「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我們剛好有一個旅行。」
「啊。」
「喔喔。」
「原來如此。」
「……大家不介意嗎?也許會搞砸這趟旅行也說不定。而且,預言者要去的事實不會變,身分大概會暴露。最後,雖然我想不到理由,不過要是那名隨從真的決定離開的話……」
「那個時候還有把他抓起來的選項。以他的實力……八二波?」
莎赫拉預想了一下,逕自分析。
「我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不只是因為身為一個組織,這對我們有利。那孩子,是名複製人吧?就跟個純真的小孩一樣,我覺得不該放任他跟大神官學壞。」
「莎赫拉妳這樣講我們不就沒什麼好反對了嗎。」
後半段一說,所有人全部同意。他們想到了小黃一開始的樣子,也相信隨從本質上是個好孩子。
真是太天真了。
//
就當他們決定好正事,準備繼續為了旅行的目的地爭吵時,拉斐拉走了進來。
「哎呀,拉斐拉?我還以為妳和聖德在一起。」
「欸?啊,沒有的事。我們只打了個招呼,就分開了。」
拉斐拉回答的時候似乎有點心事,連郭聖德都拋在腦後。
「怎麼了?真不像妳。」
「嗯……稍微有些事情正在思考。」
拉斐拉苦惱地說,不過在預言者面前隱瞞沒什麼意義,她就將問題說出來:
「事情是這樣。上次在幾名百岳陸軍特戰隊加入我們的同時,迪埃特先生問我有沒有可能建立自己部隊的可能。」
「啊,其實那是我提的。」
「喔喔,自己的部隊嗎?」
旁邊的吉爾貝特聽著有點興趣。
「不錯啊,部隊。有點後援的話,我們的任務彈性也大得多。但是有可能嗎?」
「我可以負責武器、軍營、後勤和組織規劃;五名特戰隊員可以擔任教官,幫忙帶隊。但是問題在於兵源。」
兵源。當兵不管報酬再優渥,都不是一項很吸引人的職業。光靠錢能夠招募到的人員很少,如果還要再對他們的品格進行篩選,剩下的更是寥寥無幾。除非要像淨化者那樣用近似信仰的方式進行招募,不然他們的選擇不多。
「品格可以用紀律來約束,惡意可以用物質滿足來減低。我心中的想法是,只要心理狀態沒有極度偏差,就算是能力者也沒關係。」
「聽起來很合理。」
預言者先同意,免得大家針對這個不重要的問題討論。部隊的規則和他們現在的規則大不相同,就算幾個人包藏禍心,也成不了什麼事。
「只是,就算放寬到這個條件,我還是想不到什麼好方法可以招募人手。我們是世界之敵,又不能到處貼傳單,登報打廣告也不太可能。用PMC的名義活動,又太容易曝光。」
畢竟部隊和研究所不一樣,是要直接參與作戰的。在兩次出擊之後,大概就會成為大神官的攻擊對象吧。
「但是聽起來,妳心裡有些打算?」
「……真是瞞不過預言者大人。」
拉斐拉服氣的說。
「於是我就想,從我的出身地招募人員。雖然已經引退,我多少還是有些影響力。雖然感覺上……我覺得好像不太對。」
「妳信得過他們的話,我沒有意見喔。」
「了解。那如果這樣的話,我可能要回老家花一些時間,重新整頓一下。我需要一到兩周的時間。」
「拉斐拉的出身是哪裡?」
預言者和拉斐拉進行著隱晦的對話,而莉迪亞忽然打斷他們。
「我嗎?薩德地區。」
「薩德啊……好像去薩德玩也不錯。有山、有美食、有古蹟、有觀光景點、語言又可以通。」
「莉迪亞,妳突然轉話題……」
瓦列斯稍微勸阻了莉迪亞,不過預言者倒是一點都不介意。
「嗯,薩德地區作為旅行的目的地是不錯。如果選這裡的話,拉斐拉幫我們準備也不會太困擾了。安全上和行程上都很方便吧?」
「各位要去薩德旅行嗎?我確實是可以幫忙安排。」
「妳在說什麼啊,拉斐拉。妳也要去喔?還有赫丘里,也順便把他帶過來。」
「咦?我、我嗎?」
拉斐拉不習慣的指著自己,好像對旅遊兩個字過敏一樣,雖然說是自己老家。
「嗯,難得有機會就一起玩吧。如果需要的話,我們也可以幫你招募人員。大家對目的地還有什麼別的意見嗎?」
預言者往旁邊看了一輪,沒人反對,反正旅行的重點不在去哪裡,而是和誰一起去。
「那就這麼決定了喔。」
「好耶。啊,我先和赫丘里說一聲好了,順便要他找一下史岡赫爾的隨從在哪。」
「嗯。」
莉迪亞帶著興奮的心情離開現場,就這樣,他們決定了旅行要去的地點。
//
在決定目的地之後,拉斐拉負責計畫起行程來。只負責玩真是再好不過,瓦列斯他們就專心在尋找隨從上。在這幾天,古斯塔夫和迪埃特等人也接連回來,沒有人對他們要去哪邊玩有意見,只是古斯塔夫還是不太相信柴弗的隨要加入從這件事。
不過不相信歸不相信,他當初也不相信瓦列斯是好人。所以他只負責考慮最糟的狀況,做出警告。
「真的沒有可能大神官在隨從身上動手腳嗎?旁白有可能省略不講吧?」
「你這麼說當然不是不可能,不過預言者都有可能看漏了。計較這個沒有意義吧?我想不到大神官要冒這個險的理由。」
「唔……」
古斯塔夫安分下來,不過瓦列斯知道幾個小時後他就會再來一次的。而且他每次都還能想到不同的說法,就這點瓦列斯也挺佩服他。
擺脫古斯塔夫之後,瓦列斯找個了位子坐下,準備看巴斯汀給他的老舊手稿。坐他旁邊的剛好是小黃,自從和迪埃特一起放假回來之後,心情很好。
「瓦列斯先生,那是什麼?」
「這個嗎?我和老爺子請教新的魔法,他叫我先念完這個。妳那個呢?」
「這個嗎?莎赫拉小姐送給我的。」
小黃高興的現給瓦列斯看,那是個練習用的針線包和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出來的,像肉一樣的東西,她正在練習縫合。
「莎赫拉小姐說我學得很快,就給我這個練習。」
「喔,很厲害嘛,我就不擅長這種細活。」
「真的嗎?可是魔法師不是要會畫一些奇怪的符文之類。」
「不用啦。為什麼妳旁邊明明就有一個大魔法師還會有這種錯誤觀念啊,妳要不要乾脆也來學點魔法好了。」
「啊……哈哈。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說吧?」
小黃婉轉的拒絕了,她還是習慣靠自己的刀子把敵人的頭砍下來。
「小黃、小黃。」
這個時候,細微的聲音後面傳來。瓦列斯和小黃四處張望找了找,發現蘇芬躲在沙發椅後面,用氣音叫她。
「怎麼了?蘇芬小姐?」
小黃也小聲回她。
「妳之前和隊長出去玩對吧?」
「嗯,怎麼了嗎?」
「有看到隊長的女朋友嗎?」
「嗯,羅妲小姐。她人很好喔,我們是好朋友。」
「她長什麼樣子?」
蘇芬兩眼發光,瓦列斯看了知道不是什麼正經事,不過小黃還沒有這種認知,老實告訴她。
「嗯……很漂亮的人。」
「這樣講誰懂啊。」
「可是要我形容,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起。」
「這樣問好了。什麼顏色的頭髮?」
「金髮。」
「皮膚呢。」
「R255G245B226。」
「有點不健康的感覺啊……」
「為什麼妳跟得上?」
瓦列斯忍不住吐槽,不過兩個人的對答繼續。
「身高怎麼樣呢?」
「看起來一百六十幾公分。」
「女生裡面算高的耶,比我高嗎?」
「比妳矮一點。」
「嗯,體態呢?纖細的那種?」
「纖細……應該不算吧。以女性的標準來看應該是有力氣……吧?隊長開車開出路外的時候我們還一起推車。」
「你們搭隊長的車啊。」
「………………」
小黃竟然也有拒絕回答的一天,迪埃特的開車技術還是一如以往的了不起。
蘇芬不知道打著甚麼鬼點子,繼續追問。不過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讓瓦列斯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他看了看,比他近的都不想接電話(具替來說就是巴斯汀、莎赫拉和法澤卡斯),他只好無奈地站起來接。
「喂?」
《瓦列斯。是我,莉迪亞。》
「喔,怎麼了?妳不是去買冰淇淋吃嗎?我不要吃喔。」
《不是啦。冰淇淋我,已經買好了,你要也來不及了。打電話回來,是有別的事。》
莉迪亞說話的時候有著奇妙的斷句,她真的還在舔。
《我看到柴弗的隨從了。》
「欸?」
《應該是吧。看起來跟小黃長得,一模一樣,要不是史岡赫爾的,隨從,就是另一個,複製人了。》
「妳可以不要邊吃冰淇淋邊講電話嗎?」
《我這麼好心打電話回來你竟然這麼說……姊姊好傷心……》
「好了別鬧了啦。莉迪亞,妳現在在哪裡?柴弗的隨從有在移動嗎?」
《嗯哼……看起來沒有。他靠著行李廂,在小巷口發呆的樣子。不知道這幾天是怎麼過的。我在盧爾大學路,一百五十號旁邊。》
「一百五十號,烤肉店旁邊?」
《對對,瓦列斯你這麼熟啊。》
「誰每次都要我幫帶的啊。」
說歸說,瓦列斯臉上的表情還是讓酒吧裡面的人一陣竊笑。
「總之我現在過去。要是他離開了就跟蹤一下,之後再連絡。」
《okok。先掛啦。》
瓦列斯掛上電話。
「莉迪亞跟誰?」
「她說她看到柴弗的隨從。赫丘里花了三天沒有找到的,沒想到運氣這麼好。」
「真的假的!」
「嗯,我現在過去一趟。片倉可以跟我一起來嗎?」
「好。」
「我也去吧。」
迪埃特站起身來,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人物,他覺得自己還是得在場。
「王子,給對方的住處準備好了嗎?」
「簽了約付了錢。就在上次那個地方,這是鑰匙。」
古斯塔夫將鑰匙拋過來,被迪埃特接住。
「我也跟著去嗎?」
「看你。」
「那就算了。我去租屋處那邊做一趟最後確認吧。」
「好。還有誰要跟著來的。像是……小黃?」
「欸,我、我嗎?」
小黃被叫到,有點緊張。
「我,還是不要去好了……」
她露出複雜的表情。她很想知道為什麼隨從會這麼討厭她,而隨從洗去記憶的現在,沒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但是這也不是壞事,再怎麼說被喜歡總比被討厭好。
「之後有機會再正式見面好了,現在見面的話──」
「小黃妳還是來吧。」
「欸?啊、啊~~」
小黃被迪埃特拎著走了。蘇芬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揮手送她離開。
他們四個人照著莉迪亞的描述,來到了烤肉店的旁邊。一月的波森還在下雪,路上的行人都穿著厚重的衣物,視線被飄盪的雪花遮蔽,沒有人注意身邊的事物。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莉迪亞,而那名隨從,就坐在他們對街的小巷口,寂寞的看著天空。
「……」
小黃吞了口口水,莉迪亞在旁邊吃冰淇淋。
「還有人要來嗎?沒有的話就走吧。」
「好。隊長你跟他談嗎?」
「嗯。不,這次比較特殊。既然是你挖的人,那麼就你來談吧。說不定他還認得你的聲音。」
「好。」
「別緊張。萬一的時候還有我在。」
靜拍拍瓦列斯的肩膀,半推著他走上去。隨從在茫茫人海中看見有人朝他走來,將視線轉回前方,帶著警戒看著他們。
而當他終於看清楚他們樣貌的時候,他跳了起來,退了幾步,拿出一把小刀,似乎在警告著不要靠近。
瓦列斯也停下腳步。
「等等,你冷靜點。」
「……這個聲音。我有印象……你們是誰?」
對方失去了記憶,讓瓦列斯反而不知道怎麼解釋比較好,只好先做簡單的介紹。
「我們只是些好心人而已。我叫瓦列斯,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
對方仍然警戒的回答著。
「我沒有名字,也沒有記憶。什麼都沒有……不過,我知道你的聲音。為什麼?我們認識嗎?」
「嗯……算是有幾面之緣吧。」
「真的嗎!?」
他高興的將的刀子收起來,但是一看到小黃,馬上又拉開距離,保持警戒。
「那麼。我以前到底是什麼人?」
「嗯……在解釋以前。我們先到個比較舒適的地方去吧?這裡雪越來越大了。」
瓦列斯看看周圍,降雪確實有變強的跡象,而隨從身上的衣服相當單薄,換作是瓦列斯絕對無法忍受的程度。
「……好。」
隨從盯著小黃好一陣子,終於回答。
「你為什麼有和我一樣的長相?」
小黃被突如其來的問這麼一句,急忙躲到迪埃特背後,一個字都不敢回。瓦列斯只好幫忙打圓場:
「這件事也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走吧。」
「好。」
瓦列斯友善的伸出手,不過隨從沒有握上去,只是拿了自己的行李。走在瓦列斯旁邊,瓦列斯苦笑著,一邊往租屋處走,一邊交談。
「對了。我們這樣講話也很彆扭,你要不要取個名字?」
「名字?名字……」
隨從像是著迷一樣反覆沉吟著這個單詞。
「我可以有名字嗎?」
「為什麼不能?」
「不知道。只是這麼覺得,我……不是人類,不配擁有名字。」
「別這麼說,你當然是人類了。」
「……是嗎。」
隨從淡淡地回答,並沒有被瓦列斯說服太多。
(欸、瓦列斯,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他看起來怪怪的耶?)
莉迪亞以只有瓦列斯聽得見的聲音說,瓦列斯以譴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聳聳肩。
(只是擔心而已。)
雖然是擔心,但是要是被聽見還是很傷人的,尤其是對這樣的小孩子。
「那麼,我該叫什麼名字好?」
幸好他沒有聽見。
「你喜歡就好。」
「……不知道。」
隨從思考了好一會,卻沒有辦法下決定。本來取名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更別說要取的是自己的。
這時,他剛好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自己自從有記憶以來,唯一一樣,屬於他自己的東西。雖然裡面裝了些自己都沒想過為什麼會有的奇怪東西,不過這還是他的。
他的,這個念頭讓他有莫名的親近感。
「十三。」
「十三?數字嗎?為什麼?」
「因為你看這裡。」
隨從將行李上的小小數字只給他看。那是刻在把手上,作工精細的雕刻。就是這幾個字,能讓這個行李箱和其他的同型號不同,那麼,作為名字沒有不足之處。
「十三啊。數字做為名字,也不是不行啦,總是感覺怪怪的。」
「不一定啊,聽起來很像百岳人。」
「搞不好就是百岳人也說不定。」
靜和莉迪亞聽了,都覺得這個名字不錯。而最重要的是本人喜歡,就這樣決定了。
「好,那從今以後我就是十三了。」
十三一口氣打起精神來。
「對了,我除了瓦列斯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我叫片倉靜。」
「叫我莉迪亞就好,那邊那個是隊長,本名是迪埃特,那個長得和你一樣的叫作小黃。」
莉迪亞一口氣把所有人介紹完,十三一個個點頭,只有看到小黃巴著迪埃特不放的時候,稍微身體僵硬一下。
「那……瓦列斯。事不宜遲,我想開始問問題了。」
「別急,就說到溫暖的地方嘛,快到了,就在那。」
瓦列斯指著前面,一間有點歷史的公寓。雖然作為住處有點寒酸,不過這是他們能找的到最好的,房東不會過問住客私事的公寓了。在十三的身分確定下來之前,只能勉強他住這。
迪埃特拿了鑰匙開門,沒有看到古斯塔夫的身影。他做過最終確認後已經先回去了,主要是怕自己對這個大神官的前隨從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
「我的時候就沒有這麼貼心啊……」
「?」
「不,沒事。稍微對不在場的人抱怨一下而已。」
瓦列斯將這個小住宅介紹給十三,大小約十五坪,有廚房衛浴和一間獨立臥室,基本的傢具像是電視之類的都是古斯塔夫弄來的。是個對成年人來說都可以算的上不錯的住家。
「這裡就是你暫時的住處了。」
「暫時的,嗎?我的?這個意思是,你們本來就是要來接我的人?」
「你可以這麼說。但是,首先我想問你還記得什麼?這樣解釋起來比較不會有誤會。」
「我……」
十三回想起自己記憶的起點。
「回過神來。我就在這裡了,我不知道我是誰,也不清楚先前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我好像在等誰的樣子。然後,在我身邊,有這個行李箱。」
「原來如此……那麼,你那個在等的人就是我們了。你的記憶先前被消去了,因為想和我們接觸,所以自願將自己的記憶捨去。」
「我……自己?」
十三聽著瓦列斯的話,十分驚訝。
「你們究竟是甚麼人?我又是甚麼人?我的行李裡面還有槍耶?我是什麼危險人物嗎?」
聽十三問自己是不是危險人物還挺好笑的,他本來就是。
他將自己的行李攤開,裡面十分雜亂,像是被打開又被急急忙忙塞回去。不過看的出來有好幾套衣服,錢,水和乾糧。除此之外,有兩把槍,六把小刀,和好幾盒子彈。被警察看到了不會問你為什麼帶武器,而是問你帶這麼多武器要怎麼用的程度。
「為什麼我會帶這些東西?我是誰?」
「這個解釋起來也很麻煩。你有基本常識嗎?」
「我有基本常識,而且還不只基本常識。我看得懂這裡的文字,我知道這裡是波森的查特斯。我還知道我會講很多國的話。」
「原來如此,知識都還在,只消去記憶嗎?大神官的技術還是老樣子驚人。」
瓦列斯沉吟著。
「好吧。首先──你以前是大神官的隨從。」
「大神官的,隨從?」
十三傻傻的複述了一遍。
「是的,而且常常參與戰鬥。」
「而且很強。」
莉迪亞補了一句。
「很強的意思是……我們曾經戰鬥過嗎?」
「嗯。我們是世界之敵,想要殺神的善人組織,同時也是善神的碎片,你的基本常識裡面有這一段嗎?」
「……有。我知道你們。原來你們是世界之敵。」
十三變得緊張,不知道自己在這裡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我、我為什麼會想和你們接觸?我應該是大神官的隨從才對,這樣子是背叛。」
「那倒不是。你會和我們接觸,是因為你自己想這麼做。而你會想這麼做,是因為我勸你加入。至於我會勸你加入,是因為我認為你不是惡人。」
「我不是嗎?」
「我認為你不是。我覺得你就跟白紙一樣,還在學習的階段。只是因為跟著大神官,所以才嚮往他們的價值觀。只要跟著我們一起行動,你一定能夠明白我們的理念。而你也同意了,所以你才出現在這裡。」
「可是……大神官沒有做什麼嗎?剛剛聽起來,將我的記憶消去的就是大神官,但是他們會什麼會同意……」
「因為大神官們也相信你,認為你會回到他們身邊,並且告訴他們,關於我們的事。」
「我……」
這樣聽起來,自己的地位十分重要。十三完全沒有實感,只覺得害怕。
「我需要一些時間思考這件事。然後我有最後一個問題……」
十三的視線轉向小黃。
「為什麼,我會和她長得一樣?」
「……你不記得了嗎?」
「我不記得。」
「……」
瓦列斯說不出話來,用眼神向迪埃特求救,迪埃特搖搖頭,這種事情對一個小孩子來說也許太沉重了。
瓦列斯看了,就隨便找些理由搪塞過去。
「這是因為,你們有些血緣上的關係,剛好長得很像而已。你看,小時候大家都覺得很像嘛,大概就是那種感覺。」
「瓦列斯,你很不會說謊呢。」
「欸?」
「事實上應該有更嚴重的原因吧,只是不願意告訴我而已。沒關係,我能接受,但是……」
十三看著小黃,一直看著。
「我不喜歡妳。」
「!!」
小黃的身體抖了一下,但是忍了下來。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妳,就有一種討厭的感覺。我也希望相處久了,我能知道為什麼。」
「……!」
小黃忍受不了這麼直接的敵意,跑了出去。莉迪亞看了急忙追上,小黃的腳步再快,交給莉迪亞也是沒問題的,靜和迪埃特就留了下來。
「為什麼你要這麼說?」
被瓦列斯質問,十三搖頭。
「我想不到婉轉的理由。我確實討厭她……討厭到了不打算隱瞞的程度,就算引起你們的反感,我還是討厭她。我就是有這麼討厭她。」
他恨恨地說,但是心底的原因,他也不明白。
「那麼,我現在該怎麼做?你們還要讓我住在這裡嗎?」
「對。我們事還沒有苛刻到你傷害一下我們的同伴,就把你趕出去。但是希望你能收斂一點。」
「……我盡量。但是我不覺得我能辦到。」
十三搖頭。
「然後呢。我就一直住在這裡?我一個人嗎?」
「也不是,住這裡是暫時的。一是我們還不認識你這個人,二是你的身分還沒定下來,等到更熟一點,會讓你搬去別的地方,不過在那之前就得請你多擔待了。」
「呃……可是我該怎麼跟別人解釋?我是誰,之類的。」
突然談到現實的話題,十三也猶豫了。
「就請盡量避開這個話題了。波森的警察不會這麼勤勞到處盤查的,除非你惹出甚麼麻煩……到時候,你打電話到這裡,我再去把你領回來,我是你哥哥,父母雙亡。」
「好,哥哥。」
十三接下電話號碼,很滿意的點頭。
「可是我這樣一個人住,你們要怎麼認識我?」
「這個喔。」
瓦列斯呵呵笑了兩聲。
「就期待驚喜吧。」
//
「喔,緊張死人了。」
回到基地的路上,瓦列斯抱怨起來。
「隊長、片倉,你們覺得十三這個人怎麼樣?」
「怎麼樣嗎?嗯……小孩子,稍微懂事的小孩子。」
「確實是小孩子。就算討厭小黃,講這麼明白也太血氣方剛了一點。」
靜點頭同意。
「我比較好奇的是他戰鬥的技巧,尤其是他的能力。他還是有這麼強大的閃電能力嗎?」
「不、靜,妳該在意的是別的吧。」
「是指?」
「小孩子一個人待在房子裡,會很寂寞吧。」
「唔……」
這點的確不妥,但是目前他們也不能怎麼辦。要是十三還是以前的十三,他可以輕鬆地將瓦列斯殺掉,根本不能隨便讓個人陪他住。現在只能在白天去探望他而已,幸好,員工旅行預計是三天後,他不會一個人待太久。
迪埃特苦惱了一陣子,也沒有想到什麼好方法。他們就這樣回到基地裡面,一打開酒吧的門,就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安慰小黃。他們聽見出門的三個人回來,紛紛轉過頭來。
「隊長你們為什麼沒有阻止柴弗的隨從說那種話啊,小黃很傷心你知不知道。」
「不是,吉爾貝特,這次是我……」
「因為這是小黃要面對的問題。」
瓦列斯本來想說話,被迪埃特打斷。
「上次就談過了,小黃,妳有一天得正面面對這種惡意的。我當然可以保護妳,但是沒辦法永遠這麼做。這一次,對方也和妳一樣是個小孩子,可能沒有太深刻的理由。有一天,大人的純粹惡意會向妳襲來,為了面對那一天,妳也得成長才行。」
「……」
小黃沒有回話,迪埃特說的她都明白,但是被討厭果然還是很讓人難受。
「好了,別難過了。就算一個人討厭妳,妳還有我們啊。要玩遊戲嗎?」
「……嗯。」
聽見迪埃特的提案,小黃終於點頭,他就把大富翁拿出來。自己明明就還有一堆文件要寫要辦,卻玩這種超花時間的遊戲,迪埃特也是滿寵她的。
「啊,等一下等一下,要玩遊戲可以,我也想參一腳。不過我還有問題要問小黃。早上講到一半被打斷。」
蘇芬跳進來把小黃拉走。
「那是無所謂。我可以等妳們……」
迪埃特一開始不以為意,不過看蘇芬把小黃拖到角落,有不好的預感。
「等等,妳要問甚麼?」
「秘密。」
「小黃,蘇芬要問什麼?」
「我、我不知道喔?」
小黃終於學會騙人了,不過技巧不甚高明。
「小黃……」
迪埃特用哀傷的眼神看著她。
「蘇、蘇芬小姐要問的是羅妲小姐長什麼樣子!」
「喔?為什麼妳要問這個,妳要想幹什麼了。」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隊長你從來不把女朋友拿出來給我們看,我超好奇而已。」
蘇芬看到事情敗露,乾脆把話講白了。
「女朋友不是什麼可以拿出來給別人看的東西……」
「啊吉爾貝特就天天拿老婆女兒出來給別人看。」
「那是他特例。」
「除了你們以外我們沒有人有男女朋友啊,所以以『有女朋友不會拿出來炫耀』的命題來看,不能算少數吧。」
「嗯?嗯……有這麼少嗎?」
被蘇芬這麼一說,迪埃特停下動作。
「說起來,我們組織裡面的人顏值都很高,尤其是女性陣容。為什麼只有吉爾貝特有家眷啊。」
「你一定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整天拯救世界都沒空了沒時間認識啦,出了基地連個朋友都沒有了。」
盧梅娜和靜的聲音從旁邊飛來,不過被迪埃特無視掉。
「瓦列斯先不說。王子是王子,看他和特定女性在一起好像也怪怪的。伊歐瑟夫有女朋友嗎?」
「沒喔,沒什麼空。是有幾名女性對我表示好感過……不過,只是吊橋效應而已。職業所致。」
「嗯,很合理。那還有誰,法澤卡斯?老爺子?」
法澤卡斯根本不想理他,這才真的是那壺不開提那壺。至於巴斯汀,被叫到才抬起頭來。
「怎麼了?」
「在問你老婆長什麼樣子,我記得老爺子你說過你有小孩的吧?」
「嗯……」
巴斯汀沉吟片刻。
「長長的白髮盤在頭上,臉上滿是皺紋,帶著度數不對的眼鏡。明明手已經細瘦無力了,卻成天穿著那個寬鬆的袍子,喜歡工作。」
「我其實不是想問這個啊……」
「哈哈哈哈。人老了,對於外表就不會在意了。那是個平凡的鄉下女孩,是個草藥師。雖然以現在的衛生觀點回想起來,她的治療害了很多人,不過本性是很善良的。」
巴斯汀的聲音中帶著懷念的語氣,迪埃特點點頭,不繼續問下去。
「好了,有老爺子,然後還有誰……蘇芬,妳和弗拉維歐什麼時候要結婚?」
「下輩子。還有,剛剛老爺子也講了自己老婆。所以現在是二對一了,你才是特例,快把女朋友的照片拿出來。」
「不,我不記得什麼時候做過這種約定了。我只是好奇誰有男女朋友而已。」
「快拿出來。」
「好不然這樣,瓦列斯!瓦列斯!」
「幹嘛?」
瓦列斯其實都聽在耳中,只是不想淌這趟渾水。
「如果你交了女朋友,你會跟……啊,當我沒說。」
「幹你娘!」
瓦列斯用力踹了一下前面的吧檯。
「不會啦!死都不會跟大家說。這樣你滿意了吧!?」
「……隊長?」
「意外,靜,這是意外,我沒有惡意。」
「嗯。」
靜大大的微笑,讓迪埃特稍微向後挪動腳步。
「不過,這樣就可以證明我才是正常的。吉爾貝特和老爺子那樣炫耀是只有老夫老妻才會做的事。」
「真煩耶,你們這些處男……」
蘇芬厭煩的說。
「……不?再怎麼說我也不是喔?」
「欸,隊長不是喔。」
「再怎麼說都打算結婚了。事到如今應該也沒有那種堅持婚後的人了吧,好吧,至少男性都這樣。」
「隊長這麼說了耶,瓦列斯。」
「……」
為什麼我什麼事都沒做卻一直中槍,而且還槍槍暴頭呢?瓦列斯不解地看著天花板。
「……不會真的是處男吧?我還以為威爾蘭的高中生挺開放的。」
「我就是處男啦!礙到你們了嗎!?」
瓦列斯站了起來,憤怒的回答。
「欸,啊……嗯。抱歉喔。」
蘇芬道歉了,不過似乎不是為了自己失禮的舉動的樣子。
「真是的,講這種話題別人不想答還硬要問。那妳怎麼不問弗拉維歐啊,他也──」
「啊,弗拉維歐不是喔。他國中升高中的時候就交過女朋友了。」
「……」
「不,就算你用那種背叛者的眼神看我……」
瓦列斯的視線刺的弗拉維歐有點痛。
「不過這樣看下來似乎真的只剩下瓦列斯了。」
「別提了好嗎……」
被講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人生中美好的事情一樣,瓦列斯雙手摀臉。
盧梅娜看他這個樣子,同情起來。
「欸,瓦列斯。講白的,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喔?」
「多謝妳的好意,不過不用了!」
又被調侃了,瓦列斯生氣起來,決定先去練習室砍砍假人。他稍微大力的關上門,雖然不是故意摔門,大家還是聽得出來他在生氣。
「哎呀呀……我不是開玩笑的說。」
盧梅娜看了那扇門一眼,將手邊的杯中酒飲盡。
「欸欸!?」
「喔,靜,別誤會。這是一個休閒娛樂的概念。」
「休閒娛樂……諾夫卡人都這樣的嗎?」
「還是少數啦,雖然在世界各國裡面比例比較高。依我自己大學時認識的人來看,大概三成吧。」
「好可怕……」
「喔?是嗎?我聽說百岳也好不到哪去的說。至少我那群男性朋友去百岳交換學生的心得如此。」
「這和人種沒有關係,是社會風氣的問題。而我成長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波森,精確一點說都在這個基地裡面。所以和我無關,不管比例多寡都跟我無關。」
「我也沒有這麼深刻的指責妳,為什麼妳要辯解的這麼認真……」
靜的臉紅到像看起來是她在喝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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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嗚喔!」
三十分鐘後,靜也來到了練習場。由於瓦列斯已經先熱身過了,他們就直接開始練習。
只是今天靜的攻勢比以往都還猛烈,瓦列斯被用力擦到好幾下,也不見她停下來的跡象。
「等一下,等一下,片倉。」
「嗯?」
瓦列斯連續三個漂亮的閃避,他覺得今天已經閃得比以往好得多了,可是在靜的攻擊下,仍然手忙腳亂。差點被自己絆倒之後,他叫了暫停。
「今天怎麼這麼兇。我的手已經刮傷了。剛剛要是我沒擋住,我會骨折吧。」
「欸?真的嗎?抱歉。」
瓦列斯的手臂紅紅一片,都是顏料,但是拿水沖掉之後還是有一大塊紅腫,可見靜的力道之猛。
「看。」
「嗯……抱歉。真的過頭了。」
「對啊。只是為什麼突然這麼兇?我做了什麼讓妳不爽的事還是什麼?」
「……」
「欸?」
瓦列斯本來只是開玩笑,但是靜竟然沒回答。讓他戒慎恐懼。
「片倉大人,小的哪裡冒犯您了還請指教。」
「不不,什麼都沒有。沒事,只是在想點事情而已,一個不小心就用了全力了。」
「喔、喔喔。」
原來那是全力啊,瓦列斯回想起來,心驚膽戰。
「那妳在想什麼?也許我可以幫忙討論。」
「嗯。」
靜又變得和剛剛一樣,進入自己的世界。瓦列斯耐心的等她,三十秒之後她才再次開口:
「羅梅洛。」
「怎麼了?」
「……不,還是算了。沒事。」
「妳這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講啊,我會好奇耶。」
「不,真的沒事。」
她眨眨眼睛,站起身來,揮動手上的木刀。
「好了,也休息夠了。要繼續嗎?」
「好。」
瓦列斯再次拿起木劍,打起精神,準備應對靜的攻勢。
「那麼──」
呼,木刀從靜的右手直線往瓦列斯的頭部刺出,他使勁躲開,同時提防接連而來的變招。
自從瓦列斯開始練習攻擊之後,他對戰鬥更得心應手了。如何閃躲,才能讓對方做出預想之內的追擊。只要能掌握這點,就能不停閃避下去。現在的他有把握能從路邊的聖戰士手中逃掉。
至於大神官。等他能把靜的全部攻擊都躲過再說吧。
「片倉,我覺得可以加點速了。」
瓦列斯第一次連續躲了十招,感覺還很輕鬆。他不禁認為是剛剛靜因為意外而將自己的速度收斂了。但是這樣下去練習就沒什麼效果,他只好催促靜加速。
「片倉?喂?片倉妳有在聽嗎?」
瓦列斯喊了兩下都沒反應,他努力在閃躲的同時看清楚靜的表情,果不其然,又是那個心事重重的樣子。
「嘖。」
怎麼講都沒反應,瓦列斯想不到好方法,只好動身體──用手上的劍讓她回神。
「哼。」
瓦列斯快速揮劍,做出短且迅速的刺擊,雖然在實戰中沒辦法造成重傷,要把顏料擦到敵人身上是不錯的招式。木劍往靜的右肩刺去,迫使靜的動作停下──本來瓦列斯的預料是這樣的。
不過靜反射性的加速,從瓦列斯的右手外側繞了過去。
然後反手猛力一揮,打中他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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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妳有什麼毛病!」
「對不起。」
打到瓦列斯的腳之後,靜才在慘叫聲中回過神來。她急忙背起瓦列斯,帶他到醫護室去,莎赫拉一看狀況,破口大罵。
「以後禁止對練。」
「可是莎赫拉──」
「我說禁止對練,我相信妳能控制力道,結果妳給我這樣亂搞?妳是要說妳的力道比老爺子的魔法還不好控制嗎!」
莎赫拉的怒罵讓靜低下頭,同時她幫瓦列斯纏繃帶上固定板。全力敲的一下讓骨頭裂了開來,幸好靠著碎片的力量骨頭好得很快,不會妨礙到三天後的旅行。不過在痊癒之前,還是得拿拐杖。
「真的非常抱歉……」
「……我也太激動了。以後要對練可以,給我戴護具。不然就去要研究組找些稱手又打不傷人的材料。」
「我等等就去。」
靜再次低下頭,這樣下去搞不好要用拿不習慣的竹刀了,得盡量避免這件事。
「瓦列斯,你……還好嗎?」
「還好。只是有點痛。」
「你晚上就知道這個有點痛是多痛了。」
莎赫拉將瓦列斯的腳固定好。
「暫時走路不要用右腳支撐,不然會好得比較慢。撐個拐杖吧,然後這兩天不要運動。」
「了解。」
莎赫拉從後面拉了兩條拐杖給他,大小有點小,就算調到最長還是嫌短。
「就用這個吧。莉迪亞的愛用品,沒有新的了。然後止痛藥給你,照三餐吃,痛了也可以吃。然後就是多休息就可以了。」
「那,我可以出門嗎?」
「你有把握撐著拐杖出門就可以。」
「好。」
他們向莎赫拉道過謝,離開醫務室。一回到酒吧,就引來了注意。
「嗚哇!小靜,瓦列斯對妳做了甚麼?」
「一般來說不應該是反過來問嗎?」
「因為那是小靜全力用木刀打下去對吧,瓦列斯你是不是想非禮人家。」
「我在你們心目中的形象究竟……」
瓦列斯嘆了口氣,靜急忙解釋,免得打傷了人家的身體還順便打傷了名譽。
「不是羅梅洛的錯,是我分心失常。」
「嘿,靜竟然會分心喔。真是稀奇。」
迪埃特轉過頭來說,他、小黃、蘇芬和弗拉維歐正在玩大富翁。蘇芬快要贏了。
「嗯,剛剛還被阿發賀罵了一頓。我先去打個電話給研究組的。」
「喔。」
靜走到吧檯邊,拿起電話。而瓦列斯就撐著拐杖,一拐一拐地到沙發上坐下。莉迪亞也到他旁邊坐下來。
「傷勢還好嗎?」
「好像是骨頭裂開了,需要兩天復原。」
「嗯。那還好。」
「這樣還好嗎?」
「還好,我可是骨折大師。兩天的話,大概就是吃了止痛藥半夜會被隱隱做痛痛起來的程度。一下就好了。」
莉迪亞由於常常到最前線偵查,她本人戰力又不高強的緣故,被發現就會被打得很慘。受傷休養是家常便飯,幸好都沒有留下後遺症。
「莎赫拉沒跟你說嗎?那兩支是我的喔。」
「我以為那是開玩笑。」
「嘛,一半是吧。最近已經好很多了啦,受重傷主要是一開始的事情。最近都沒有了,你看我哪次包過繃帶的。」
「是沒有。」
瓦列斯安心下來。明明都已經加入超過一年了,還在擔心這種事。
「啊,好了,也該吃晚餐了。」
「我幫你拿。你那樣很不方便吧。」
莉迪亞一笑,輕輕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