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青年居住的村莊坐落群山之間，連綿不絕的山脈阻隔江南府與北方城市，通過陸路前往南方的旅者們，多半依靠這些山中聚落補給休憩，不少商賈也在此短暫停留進行買賣，村子依賴這些小型的貿易，與外界交流物資。


　　此時他早已回到居住的村子，地面上落葉積雪參雜、樹枝橫亙交錯，一眼望去滿是凋敝的樹木和慘白的竹子，這場面和過去幾年截然不同。


　　「這也下雪了麼？」青年感嘆道。


　　接著迎面而來的是一片片被人為開墾的田地，在山間裏平地本就十分稀少，大多為居住使用，只有多餘的部分才會被用來種植糧食。自江南府設立後，旅者日益增長，更多田地被整平轉向居住使用。現在村裏也不依靠種田維生了，向旅者們收取住宿和膳食費，再向位於南方平原的江南府縣購置糧食，如此一來一往的差價足以讓這山間聚落得以延續。


　　「先生，您回來啦！」聲音從某處田野裏傳來，青年尋聲看去，一名農人手持鋤頭靠了過來。


　　這名青年是村子裡唯一去過京城的人，因此村人時常依賴這位知識青年的幫助，儘管他的來歷不明，但仍對他十分尊敬。


　　「昨天村子也下雪了嗎？」


　　「從昨晚開始一直下到清早呢，直到晌午才停。」農人撓了撓腦袋，無奈地說道，「這可就糟糕了，今年沒留多少綑稻草，全都給翻進土裏做肥了，要是牲畜凍死就麻煩了。」


　　青年指了指外邊的竹林，「那就用竹子湊和著用吧，捆成一束後用泥土把空隙填滿，效果不比稻草差多少。另外我有事找村長，傍晚前會去見他，麻煩您先行知會一聲。」


　　「先生您不曉得？村長方才收到通知，趕忙下山去了。」


　　「什麼事居然會通知我們，我還以為每年只有收成的時候，他們才會派人來收稅。」詳細問了問農人，實際情形他也不清楚，只說村長神色緊張，盛裝打扮後就下了山，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和農人家常兩句，他說今年冒出不少行商，總是大車小車滿載貨物南北往返，絲毫不怕土匪強盜劫持，不過這些行商大多都是生面孔，不知道在做什麼買賣，也想進去商隊裏做點雜事撈油水，問知不知道一些內情。


　　 「唉呀！剛下山我肚子真的好餓，先找間餐館吃飯，改日再聊好嗎？」青年決定強行找個理由脫身。這種規模的商隊如非必要是不會途中將外人納來做事的，一來是怕機密外洩，二來則是外地人難以溝通的緣故。


　　 不過就算和他們如此解釋，他們還是會巴著那群商隊不放吧，要是能討些好處就足以讓生活過好一陣子。


　　 「不少生面孔是嘛‧‧‧有意思。」


　　 青年邊思考邊往村裏走，形形色色的高腳屋映入眼簾。在濕熱多雨的南方，房屋多是高腳式，可以避免淹水和毒蛇的危害，為了獲得更多的耕地，有些房屋甚至會建在山坡上，在外人眼裏甚是奇觀。


　　他的居所是村內某棵百齡巨木上，就算來十幾個人也沒辦法環抱主幹，當他不想被這些頑固的村人問東問西，就會躲在家裡不出門，和這些人相處真的很累。


　　以往谷地在冬季相對溫暖，既不容易下雪，谷內的樹木落葉亦不明顯，要是連那棵百齡巨木的葉子也落光就糟糕了。


　　不出一段時間，那依舊繁茂壯碩的巨木映入青年的視野，枝葉依舊茂密如同以往。


　　 他取出繩索繫在手上，另一端綁著石塊往粗樹枝一扔，繩索就旋轉環繞在樹枝上，借力一使將自己拉進樹冠之中，過程不出三秒鐘，所以從未被人看見過。出門時直接跳至附近村民的屋頂，住戶們平常都以為是巨木的樹枝掉落。


　　兩日之內上下山，體力已經完全透支了，青年一進家門就倒在床上，實在是不想動，決定先睡一覺再說，便把竹籃隨手扔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