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打給宇維少爺！？」
本章節 4984 字
更新於: 2022-06-04
2157年6月10日，下午四點半，仙境大樓，三層
除了雪檸，令人意外的是里奧也在仙境大樓。今天是難得的全員到齊日。看到李晴煬變成這樣，雪檸嚇一大跳，里奧的眼睛也睜成平時的1.5倍大。
「MIO，妳真的不考慮轉行整形業嗎？」雪檸開玩笑地說：「薪水會是現在的好幾倍喲。」
「不要！」MIO鼓起臉頰，「MIO想跟博洋在一起！」
「那我也一起轉行好了。」李博洋也開玩笑：「我很缺錢。」
李博洋的話讓大家都笑了出來，所有人都沉浸在愉快的氛圍中，唯獨尼可拉斯。臉上沒有笑容的他，默默把買來的東西放到餐桌，打算回自己的房間。
「……？」
其他人或許沒注意，但尼可拉斯的行為被雪檸看見。她跑到尼可拉斯面前，擋住尼可拉斯的去路。
「你就是尼可拉斯吧？」
「……！」
雪檸的笑容來得太突然，也太燦爛，尼可拉斯愣了愣，不知道怎麼反應。
「我叫賴雪檸，Knight的隊長，直接叫我雪檸就可以了。」
雪檸直直看著尼可拉斯的眼睛。光憑眼神，尼可拉斯便明白，雪檸什麼都知道，包含他和里奧的心結。她伸出友善的手，表示：
「論位階，你是我的上司，還請多指教。」
明明知道，卻來跟他打招呼，尼可拉斯佩服雪檸的膽識。這女人看起來嬌小、笑起來無害，卻不是泛泛之輩。
「對長輩叫名字，太失禮了。」
不過，反而因為這樣，尼可拉斯不討厭雪檸。他回握雪檸的手，用稱不上熱情、也稱不上冷淡的口氣說：「還是叫大嫂吧。」
「也行。」雪檸看起來很高興，「我們好好相處吧，尼可。」
多虧雪檸，尼可拉斯終於融入大家。將所有一切看在眼裡的赫密士吹了聲口哨，跟坐在旁邊的里奧說：
「不叫你大哥卻叫雪檸大嫂你真該檢討了。」
「……。」
里奧沒有生氣，相反地，雪檸跟尼可拉斯關係不錯，這是好事。
「你們買了好多東西。」
李博洋把頭塞進購物袋裡，說：「食物就算了，竟然還有平底鍋……咦？怎麼有這麼多碗盤？舊的不是還能用？」
「因為多了晴煬和尼可，目前的碗盤不夠用，而且，之後會有更多新人，索性整套換新，就麻煩赫密士他們買了。」雪檸笑著說。
「這個呢？」李博洋翻出一綑一綑的毛線。
「喔，那個呀。」雪檸露出神秘的笑容，「之後你們就知道了，嘿嘿。」
李博洋想叫李晴煬用讀心術聽，但下一秒，他的肚子被雪檸賞了一記肘擊。
「時間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里奧從沙發上起身，「開會。」
「啥！！？」
赫密士的慘叫喊出所有人的疑惑。MIO眼睛睜得大大的，歪頭問：「現在？」
里奧點頭，「急事。」
「啊啊啊啊煩死了！」
所有人裡，赫密士的反應最大。他整個人躺到地上，兩手抱著肚子，開始在地上打滾。
「煩死了煩死了我不要開會啦啊啊啊啊啊！」
「呀，赫密士又開始了。」
李博洋蹲在打滾的赫密士旁邊，跟李晴煬和尼可拉斯介紹：「這是赫密士的『肚子痛運動』，每次開會前都會這樣，很可愛吧。」
「你腦子有什麼問題，哪裡可愛了？」
李晴煬懶得理赫密士，他反而對開會興致勃勃，因為這是李晴煬加入神與畜以來，第一次正式開會。
「有人記得上次會議主持是誰嗎？」雪檸突然問。
「會議主持？」李晴煬很好奇，「還有這東西？」
「開會時，大家會輪流當主持人。除了走會議流程，主持人也要負責call不在場的同事，請他們上線。」雪檸告訴李晴煬：「不過，今天大家都在，需要call的只有宇維少爺。」
「打給宇維少爺！？」
李晴煬的眼睛立刻變成星星眼，一臉興奮地說：「本大爺想試試！」
「當然好，讓晴煬練習也不錯。」雪檸笑著問大家：「有人不同意嗎？」
「當主持人麻煩死了，有人自願當然好。」李博洋說出大家的心聲。
「那走吧，去十三樓。」雪檸看著地上的赫密士，然後跟里奧說：「交給你了。」
「……。」
雪檸一說，里奧就上前、抓起赫密士的一隻腳，把人拖到電梯去。
「我不要開會我不要開會嗚嗚嗚我不要……！」
里奧拖到哪，赫密士的眼淚就流到哪。同是資歷最深的老幹部，他們認識很久。赫密士的性別，恐怕只有里奧知道。
來到十三層，一張強調人人平等的白色圓桌，十五張黑色的辦公椅。地板是黑色，牆壁和天花板是白色，色調不是黑就是白。單調，卻也簡潔有力──這是李晴煬對會議室的第一印象。
「每個位子都有數字，麻煩照自己的編號入座。」
雪檸貼心地提醒大家。現場明明只有七人，卻有十五張椅子，人跟人中間多出許多空位，光李晴煬和尼可拉斯之間，就隔了四張空椅子。
「這些空椅子是幹什麼的？」
尼可拉斯說出李晴煬的疑惑。李博洋解答：「留給之後的新人。」
「新人？」尼可拉斯皺眉，「『十五』這個數字又是……？」
「這要問宇維少爺。」李博洋聳肩，「他說要十五張椅子。十四張給神與畜，一張給Knight隊長。」
尼可拉斯覺得奇怪，聽起來，高宇維早就知道未來的神與畜人數。據他所知，高宇維手上並沒有候補名單，「十四」這個數字，到底怎麼算出來的？
「管他幾張椅子趕快把這該死的會開完我要睡覺我要睡覺我要睡覺……」
赫密士坐在編號十二的位置，左右兩邊都沒人。因為這樣，他能兩手呈現V字形、趴在桌上，發出非常哀怨的聲音。
「開始吧。」雪檸坐到里奧旁邊、屬於Knight隊長的位子，「麻煩晴煬了。」
「OK。」
來十三樓的路上，李博洋教了一些會議主持的細節。李晴煬將手上的戒指，以順時鐘的方向旋轉九十度，一3D投影的視窗從戒指彈出，上面沒有特別的影像，只有一個二十四小時制的時鐘。
李晴煬摘下戒指、放在圓桌的正中央。他看著視窗裡的時鐘，短針指在羅馬數字「九」。李晴煬深吸一口氣，開口：
「早上好，宇維少爺！」
李晴煬坐得很直，很緊張，口氣比平常拘謹。
「早上……？」
尼可拉斯納悶，現在不是下午四點嗎？李晴煬為什麼要那樣說？
「早──安，晴──煬。」
一個緩慢、平淡、慵懶、無辜，卻異常年輕的聲音從投影視窗傳來。聽到高宇維叫自己的名字，李晴煬超級高興，幾乎要跳出窗外。
「出席──如何？」高宇維問。
「全員到齊。」李晴煬自豪地說。
「有紀錄──嗎？」
「有的，我正在記。」雪檸幫李晴煬回答，手裡拿著一本名為「會議記錄」的東西。
這又讓尼可拉斯不解。都什麼時代，為什麼還要用紙本記錄？但他很快就想到答案──Platinum。電腦類的東西，都可能被Platinum駭入。
「那麼，會議開始。」李晴煬看向里奧，「里奧大哥？」
里奧突然呼了口氣，突然叫他：「……晴煬。」
「嗯？」
「耳機拿下來。」里奧只指左耳，「我懶得說話。」
「欸？」
李晴煬還沒搞清楚，下一秒，里奧的頭被雪檸敲了一下。
「真是的！不能因為人家有讀心術，就叫他幫你發言啊！」她生氣地說。
「哇這招聰明不愧是里奧大哥。」赫密士抬頭，「以後開會大家都不用講話了全部給李晴煬聽就好。」
「這樣開會就沒有意義啦。」李博洋無奈一笑，「這樣弟弟很可憐，要講好多話。」
「反正他話那麼多。」赫密士回嘴。
「別鬧了，赫密士，你不是想快點結束？」雪檸說：「你這樣，是在拖延開會時間喔。」
「唔唔唔唔唔唔……」
赫密士癟嘴，頭又趴回桌上，不說話了。
「咳，總之──」李晴煬重整會議秩序，「里奧大哥，本大爺不能隨便拿耳機，這是命令。」
「……。」
里奧用抱怨的眼神瞥了眼投影視窗，然後清喉嚨，用比平常宏亮的聲音說：
「謝氏的人馬安插完了。」
里奧雙手環在胸前，告訴所有人：「但謝老頭很謹慎，缺少突破口。」
「突破口？」MIO喝著甜甜的麥茶，「那是什麼？可以吃嗎？」
「不可以吃喔，MIO，那是像門一樣的東西。」
李博洋抽了張衛生紙，一邊幫MIO擦嘴巴，一邊說：「就像李門，我們安插顧爾、掌握李門內部，再利用突破口去擊潰，就是當時的弟弟。」
MIO似懂非懂。就在這時，尼可拉斯問里奧：「『突破口』有什麼條件？」
尼可拉斯公事公辦，不會因為私人恩怨就不跟里奧說話。里奧回答：「一定程度的地位，最好是神與畜的候補人選。」
李博洋幫忙補充：「以弟弟來說，他有李門少爺的身份，又有天賦。透過弟弟解決掉李門，再讓他順理成章加入我們，一切都是那麼完美！」
「明白。」尼可拉斯聽懂了，「謝氏沒有這樣的人？」
里奧臉色一沉，「……應該有。」
「『應該』？」
「從去年，我就在懷疑一個人。」里奧說出那個名字：「謝綠。」
「……！」
李晴煬看起來鎮定，心臟其實漏了一拍。
「哦，謝氏的三小姐。」李博洋問里奧：「為什麼是『應該』呢？」
「要從她的出生說起。」
里奧露出嫌麻煩的表情，因為要講好多話。
「謝氏向來，以中國傳統禮教治家。謝綠排行第三，是女孩、是庶出，是四個孩子裡地位最卑微的，可是……」
里奧突然沉默。MIO歪頭，「可是？」
「她被保護得太好了。」
里奧呼了口氣，思考怎麼描述自己看到的弔詭現象。
「她不受寵，卻享有特別待遇。飲食由單獨的廚房負責，身邊隨從只能由父親挑選，教導她武藝和學術的老師，都和其他子女不一樣。」里奧說：「她被排除在決策圈外，平時跟父親的交流不多，卻一直被父親特別照顧，很矛盾。」
「嗯──確實不像謝氏的作風。」
一直沒動靜的高宇維終於說話。投影視窗傳來陣陣紅茶香，不知道是什麼科技。
「謝氏內部並不平靜，然而，凡是可能傷害謝綠的人事物都不允許存在，她是唯一在謝氏，享有這種特權的人。」里奧說。
「原來如此，如果謝綠有天賦，一切就說得通。」李博洋推測：「為了防止女兒成為神與畜，父親想把她掌握在自己手上。就像養一隻稀有寵物，給她吃、給她穿，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天啊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米蟲生活嗎……」赫密士喃喃自語。
「只是推測，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謝綠擁有天賦。」
里奧不理會赫密士，反而說了驚人的話：「我想讓晴煬接手這個任務。」
「咦？」
從剛才就很認真聽的李晴煬愣住，一秒後回神，「我？」
「去年十大家族的聖誕晚宴，」里奧琉璃色的眼睛看向李晴煬，「晴煬和謝綠變成很好的朋友。」
那一瞬間，李晴煬覺得自己好像做壞事、被發現的小孩。
「話雖如此，我們很久沒聯絡，而且，她應該認不出現在的我。」李晴煬說。
「不打緊，光有聯絡方式，你就比我們適合這個任務。」里奧把背靠到椅背上，問投影視窗：「怎麼樣，宇維？」
「嗯──」
投影視窗傳來磁杯碰撞的聲音。
「謝綠不容易對人敞開心房。」里奧的眼神再次看向李晴煬，「但她和晴煬有說有笑，我親眼看見。」
「……。」
表面看不出，其實李晴煬很緊張。他曾經答應謝綠，要成為互相扶持的夥伴，但如今，李晴煬變成神與畜、是謝綠口中的敵人。他實在不想打破約定，把謝綠拉進這個圈子。
「晴煬啊──」
高宇維突然叫他。李晴煬回神，「是。」
「就你所知──謝綠有天賦嗎？」
高宇維親自問他這個問題。李晴煬用平常的語氣說：「沒有。」
他整個人躺到椅背，用平時欠揍的微笑，掩蓋心裡的緊張。
「本大爺那時候失憶，我們的話題圍繞在怎麼找回記憶，沒聊到那方面的事。」李晴煬說。
「這樣啊──」
高宇維似乎是信了。幸好會讀心術的是自己，否則，對高宇維說謊，這可是大罪。
「說實話──我也想讓晴煬接這個任務，畢竟，沒有比晴煬更──會發掘秘密的人了。」
高宇維問李晴煬：「可是──晴煬想接嗎？」
李晴煬不知道高宇維為什麼要問，但他明白，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答應。
「當然！」李晴煬假裝很興奮，「感激宇維少爺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不想接！」
「好──會後找里奧交接。」
謝氏的事情定案。一件事結束，李晴煬問里奧：「里奧大哥，還有其他事嗎？」
里奧變回平常低沉的聲音：「……沒有，過。」
「那，」李晴煬看向李博洋，「哥？」
「我這裡沒有。」
「MIO？」
「嗯……應該沒有。」
「好，輪到本大爺。」李晴煬告訴大家：「我昨天晚上，遇到一隻奇怪的貓，和奇怪的女人。」
雪檸瞪大眼睛，「怎麼說？」
李晴煬說明當時的情形，里奧的眼睛閃動一下，赫密士更是抬起頭來，問李晴煬：「你說項圈上的名字是什麼？」
「黛娜（DINAH）。」
「……。」
里奧和赫密士互看一眼，兩人一致看向投影視窗，赫密士問高宇維：「喂！你打算怎麼做？」
高宇維沒有因為赫密士的無禮生氣，「不管是不是真的──把它帶回來吧，尼可拉斯去。」
許久沒說話的尼可拉斯愣了愣，「我？」
「會後結束，赫密士會告訴你──那女人的聯絡方式。」高宇維說：「祝好運──尼可，等你的好消息。」
「……知道了。」
就算成為神與畜，尼可拉斯還是搞不懂高宇維。這個人，神秘得令人費解。
貓的事情定案，「本大爺沒其它事了，過。」李晴煬改問尼可拉斯：「尼可？」
「沒，過。」
「OK，最後是──」李晴煬看向雪檸，「大嫂？」
「我這裡兩件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雪檸笑著問大家：「你們想先聽哪個？」
MIO舉手，「我我我！MIO要聽好消息！」
「明白。那麼，我的好消息是──」
雪檸從口袋拿出一本小小的書，上面寫著大大的四個字：《孕婦手冊》，比了個YA。
「我懷孕了。」
除了雪檸，令人意外的是里奧也在仙境大樓。今天是難得的全員到齊日。看到李晴煬變成這樣，雪檸嚇一大跳，里奧的眼睛也睜成平時的1.5倍大。
「MIO，妳真的不考慮轉行整形業嗎？」雪檸開玩笑地說：「薪水會是現在的好幾倍喲。」
「不要！」MIO鼓起臉頰，「MIO想跟博洋在一起！」
「那我也一起轉行好了。」李博洋也開玩笑：「我很缺錢。」
李博洋的話讓大家都笑了出來，所有人都沉浸在愉快的氛圍中，唯獨尼可拉斯。臉上沒有笑容的他，默默把買來的東西放到餐桌，打算回自己的房間。
「……？」
其他人或許沒注意，但尼可拉斯的行為被雪檸看見。她跑到尼可拉斯面前，擋住尼可拉斯的去路。
「你就是尼可拉斯吧？」
「……！」
雪檸的笑容來得太突然，也太燦爛，尼可拉斯愣了愣，不知道怎麼反應。
「我叫賴雪檸，Knight的隊長，直接叫我雪檸就可以了。」
雪檸直直看著尼可拉斯的眼睛。光憑眼神，尼可拉斯便明白，雪檸什麼都知道，包含他和里奧的心結。她伸出友善的手，表示：
「論位階，你是我的上司，還請多指教。」
明明知道，卻來跟他打招呼，尼可拉斯佩服雪檸的膽識。這女人看起來嬌小、笑起來無害，卻不是泛泛之輩。
「對長輩叫名字，太失禮了。」
不過，反而因為這樣，尼可拉斯不討厭雪檸。他回握雪檸的手，用稱不上熱情、也稱不上冷淡的口氣說：「還是叫大嫂吧。」
「也行。」雪檸看起來很高興，「我們好好相處吧，尼可。」
多虧雪檸，尼可拉斯終於融入大家。將所有一切看在眼裡的赫密士吹了聲口哨，跟坐在旁邊的里奧說：
「不叫你大哥卻叫雪檸大嫂你真該檢討了。」
「……。」
里奧沒有生氣，相反地，雪檸跟尼可拉斯關係不錯，這是好事。
「你們買了好多東西。」
李博洋把頭塞進購物袋裡，說：「食物就算了，竟然還有平底鍋……咦？怎麼有這麼多碗盤？舊的不是還能用？」
「因為多了晴煬和尼可，目前的碗盤不夠用，而且，之後會有更多新人，索性整套換新，就麻煩赫密士他們買了。」雪檸笑著說。
「這個呢？」李博洋翻出一綑一綑的毛線。
「喔，那個呀。」雪檸露出神秘的笑容，「之後你們就知道了，嘿嘿。」
李博洋想叫李晴煬用讀心術聽，但下一秒，他的肚子被雪檸賞了一記肘擊。
「時間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里奧從沙發上起身，「開會。」
「啥！！？」
赫密士的慘叫喊出所有人的疑惑。MIO眼睛睜得大大的，歪頭問：「現在？」
里奧點頭，「急事。」
「啊啊啊啊煩死了！」
所有人裡，赫密士的反應最大。他整個人躺到地上，兩手抱著肚子，開始在地上打滾。
「煩死了煩死了我不要開會啦啊啊啊啊啊！」
「呀，赫密士又開始了。」
李博洋蹲在打滾的赫密士旁邊，跟李晴煬和尼可拉斯介紹：「這是赫密士的『肚子痛運動』，每次開會前都會這樣，很可愛吧。」
「你腦子有什麼問題，哪裡可愛了？」
李晴煬懶得理赫密士，他反而對開會興致勃勃，因為這是李晴煬加入神與畜以來，第一次正式開會。
「有人記得上次會議主持是誰嗎？」雪檸突然問。
「會議主持？」李晴煬很好奇，「還有這東西？」
「開會時，大家會輪流當主持人。除了走會議流程，主持人也要負責call不在場的同事，請他們上線。」雪檸告訴李晴煬：「不過，今天大家都在，需要call的只有宇維少爺。」
「打給宇維少爺！？」
李晴煬的眼睛立刻變成星星眼，一臉興奮地說：「本大爺想試試！」
「當然好，讓晴煬練習也不錯。」雪檸笑著問大家：「有人不同意嗎？」
「當主持人麻煩死了，有人自願當然好。」李博洋說出大家的心聲。
「那走吧，去十三樓。」雪檸看著地上的赫密士，然後跟里奧說：「交給你了。」
「……。」
雪檸一說，里奧就上前、抓起赫密士的一隻腳，把人拖到電梯去。
「我不要開會我不要開會嗚嗚嗚我不要……！」
里奧拖到哪，赫密士的眼淚就流到哪。同是資歷最深的老幹部，他們認識很久。赫密士的性別，恐怕只有里奧知道。
來到十三層，一張強調人人平等的白色圓桌，十五張黑色的辦公椅。地板是黑色，牆壁和天花板是白色，色調不是黑就是白。單調，卻也簡潔有力──這是李晴煬對會議室的第一印象。
「每個位子都有數字，麻煩照自己的編號入座。」
雪檸貼心地提醒大家。現場明明只有七人，卻有十五張椅子，人跟人中間多出許多空位，光李晴煬和尼可拉斯之間，就隔了四張空椅子。
「這些空椅子是幹什麼的？」
尼可拉斯說出李晴煬的疑惑。李博洋解答：「留給之後的新人。」
「新人？」尼可拉斯皺眉，「『十五』這個數字又是……？」
「這要問宇維少爺。」李博洋聳肩，「他說要十五張椅子。十四張給神與畜，一張給Knight隊長。」
尼可拉斯覺得奇怪，聽起來，高宇維早就知道未來的神與畜人數。據他所知，高宇維手上並沒有候補名單，「十四」這個數字，到底怎麼算出來的？
「管他幾張椅子趕快把這該死的會開完我要睡覺我要睡覺我要睡覺……」
赫密士坐在編號十二的位置，左右兩邊都沒人。因為這樣，他能兩手呈現V字形、趴在桌上，發出非常哀怨的聲音。
「開始吧。」雪檸坐到里奧旁邊、屬於Knight隊長的位子，「麻煩晴煬了。」
「OK。」
來十三樓的路上，李博洋教了一些會議主持的細節。李晴煬將手上的戒指，以順時鐘的方向旋轉九十度，一3D投影的視窗從戒指彈出，上面沒有特別的影像，只有一個二十四小時制的時鐘。
李晴煬摘下戒指、放在圓桌的正中央。他看著視窗裡的時鐘，短針指在羅馬數字「九」。李晴煬深吸一口氣，開口：
「早上好，宇維少爺！」
李晴煬坐得很直，很緊張，口氣比平常拘謹。
「早上……？」
尼可拉斯納悶，現在不是下午四點嗎？李晴煬為什麼要那樣說？
「早──安，晴──煬。」
一個緩慢、平淡、慵懶、無辜，卻異常年輕的聲音從投影視窗傳來。聽到高宇維叫自己的名字，李晴煬超級高興，幾乎要跳出窗外。
「出席──如何？」高宇維問。
「全員到齊。」李晴煬自豪地說。
「有紀錄──嗎？」
「有的，我正在記。」雪檸幫李晴煬回答，手裡拿著一本名為「會議記錄」的東西。
這又讓尼可拉斯不解。都什麼時代，為什麼還要用紙本記錄？但他很快就想到答案──Platinum。電腦類的東西，都可能被Platinum駭入。
「那麼，會議開始。」李晴煬看向里奧，「里奧大哥？」
里奧突然呼了口氣，突然叫他：「……晴煬。」
「嗯？」
「耳機拿下來。」里奧只指左耳，「我懶得說話。」
「欸？」
李晴煬還沒搞清楚，下一秒，里奧的頭被雪檸敲了一下。
「真是的！不能因為人家有讀心術，就叫他幫你發言啊！」她生氣地說。
「哇這招聰明不愧是里奧大哥。」赫密士抬頭，「以後開會大家都不用講話了全部給李晴煬聽就好。」
「這樣開會就沒有意義啦。」李博洋無奈一笑，「這樣弟弟很可憐，要講好多話。」
「反正他話那麼多。」赫密士回嘴。
「別鬧了，赫密士，你不是想快點結束？」雪檸說：「你這樣，是在拖延開會時間喔。」
「唔唔唔唔唔唔……」
赫密士癟嘴，頭又趴回桌上，不說話了。
「咳，總之──」李晴煬重整會議秩序，「里奧大哥，本大爺不能隨便拿耳機，這是命令。」
「……。」
里奧用抱怨的眼神瞥了眼投影視窗，然後清喉嚨，用比平常宏亮的聲音說：
「謝氏的人馬安插完了。」
里奧雙手環在胸前，告訴所有人：「但謝老頭很謹慎，缺少突破口。」
「突破口？」MIO喝著甜甜的麥茶，「那是什麼？可以吃嗎？」
「不可以吃喔，MIO，那是像門一樣的東西。」
李博洋抽了張衛生紙，一邊幫MIO擦嘴巴，一邊說：「就像李門，我們安插顧爾、掌握李門內部，再利用突破口去擊潰，就是當時的弟弟。」
MIO似懂非懂。就在這時，尼可拉斯問里奧：「『突破口』有什麼條件？」
尼可拉斯公事公辦，不會因為私人恩怨就不跟里奧說話。里奧回答：「一定程度的地位，最好是神與畜的候補人選。」
李博洋幫忙補充：「以弟弟來說，他有李門少爺的身份，又有天賦。透過弟弟解決掉李門，再讓他順理成章加入我們，一切都是那麼完美！」
「明白。」尼可拉斯聽懂了，「謝氏沒有這樣的人？」
里奧臉色一沉，「……應該有。」
「『應該』？」
「從去年，我就在懷疑一個人。」里奧說出那個名字：「謝綠。」
「……！」
李晴煬看起來鎮定，心臟其實漏了一拍。
「哦，謝氏的三小姐。」李博洋問里奧：「為什麼是『應該』呢？」
「要從她的出生說起。」
里奧露出嫌麻煩的表情，因為要講好多話。
「謝氏向來，以中國傳統禮教治家。謝綠排行第三，是女孩、是庶出，是四個孩子裡地位最卑微的，可是……」
里奧突然沉默。MIO歪頭，「可是？」
「她被保護得太好了。」
里奧呼了口氣，思考怎麼描述自己看到的弔詭現象。
「她不受寵，卻享有特別待遇。飲食由單獨的廚房負責，身邊隨從只能由父親挑選，教導她武藝和學術的老師，都和其他子女不一樣。」里奧說：「她被排除在決策圈外，平時跟父親的交流不多，卻一直被父親特別照顧，很矛盾。」
「嗯──確實不像謝氏的作風。」
一直沒動靜的高宇維終於說話。投影視窗傳來陣陣紅茶香，不知道是什麼科技。
「謝氏內部並不平靜，然而，凡是可能傷害謝綠的人事物都不允許存在，她是唯一在謝氏，享有這種特權的人。」里奧說。
「原來如此，如果謝綠有天賦，一切就說得通。」李博洋推測：「為了防止女兒成為神與畜，父親想把她掌握在自己手上。就像養一隻稀有寵物，給她吃、給她穿，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天啊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米蟲生活嗎……」赫密士喃喃自語。
「只是推測，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謝綠擁有天賦。」
里奧不理會赫密士，反而說了驚人的話：「我想讓晴煬接手這個任務。」
「咦？」
從剛才就很認真聽的李晴煬愣住，一秒後回神，「我？」
「去年十大家族的聖誕晚宴，」里奧琉璃色的眼睛看向李晴煬，「晴煬和謝綠變成很好的朋友。」
那一瞬間，李晴煬覺得自己好像做壞事、被發現的小孩。
「話雖如此，我們很久沒聯絡，而且，她應該認不出現在的我。」李晴煬說。
「不打緊，光有聯絡方式，你就比我們適合這個任務。」里奧把背靠到椅背上，問投影視窗：「怎麼樣，宇維？」
「嗯──」
投影視窗傳來磁杯碰撞的聲音。
「謝綠不容易對人敞開心房。」里奧的眼神再次看向李晴煬，「但她和晴煬有說有笑，我親眼看見。」
「……。」
表面看不出，其實李晴煬很緊張。他曾經答應謝綠，要成為互相扶持的夥伴，但如今，李晴煬變成神與畜、是謝綠口中的敵人。他實在不想打破約定，把謝綠拉進這個圈子。
「晴煬啊──」
高宇維突然叫他。李晴煬回神，「是。」
「就你所知──謝綠有天賦嗎？」
高宇維親自問他這個問題。李晴煬用平常的語氣說：「沒有。」
他整個人躺到椅背，用平時欠揍的微笑，掩蓋心裡的緊張。
「本大爺那時候失憶，我們的話題圍繞在怎麼找回記憶，沒聊到那方面的事。」李晴煬說。
「這樣啊──」
高宇維似乎是信了。幸好會讀心術的是自己，否則，對高宇維說謊，這可是大罪。
「說實話──我也想讓晴煬接這個任務，畢竟，沒有比晴煬更──會發掘秘密的人了。」
高宇維問李晴煬：「可是──晴煬想接嗎？」
李晴煬不知道高宇維為什麼要問，但他明白，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答應。
「當然！」李晴煬假裝很興奮，「感激宇維少爺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不想接！」
「好──會後找里奧交接。」
謝氏的事情定案。一件事結束，李晴煬問里奧：「里奧大哥，還有其他事嗎？」
里奧變回平常低沉的聲音：「……沒有，過。」
「那，」李晴煬看向李博洋，「哥？」
「我這裡沒有。」
「MIO？」
「嗯……應該沒有。」
「好，輪到本大爺。」李晴煬告訴大家：「我昨天晚上，遇到一隻奇怪的貓，和奇怪的女人。」
雪檸瞪大眼睛，「怎麼說？」
李晴煬說明當時的情形，里奧的眼睛閃動一下，赫密士更是抬起頭來，問李晴煬：「你說項圈上的名字是什麼？」
「黛娜（DINAH）。」
「……。」
里奧和赫密士互看一眼，兩人一致看向投影視窗，赫密士問高宇維：「喂！你打算怎麼做？」
高宇維沒有因為赫密士的無禮生氣，「不管是不是真的──把它帶回來吧，尼可拉斯去。」
許久沒說話的尼可拉斯愣了愣，「我？」
「會後結束，赫密士會告訴你──那女人的聯絡方式。」高宇維說：「祝好運──尼可，等你的好消息。」
「……知道了。」
就算成為神與畜，尼可拉斯還是搞不懂高宇維。這個人，神秘得令人費解。
貓的事情定案，「本大爺沒其它事了，過。」李晴煬改問尼可拉斯：「尼可？」
「沒，過。」
「OK，最後是──」李晴煬看向雪檸，「大嫂？」
「我這裡兩件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雪檸笑著問大家：「你們想先聽哪個？」
MIO舉手，「我我我！MIO要聽好消息！」
「明白。那麼，我的好消息是──」
雪檸從口袋拿出一本小小的書，上面寫著大大的四個字：《孕婦手冊》，比了個YA。
「我懷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