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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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02
「泠次,你體育好嗎?」
「怎麼這樣問?」
「就最近不是要有個籃球賽了嗎?就是老師那天拿來逼我們跑五圈操場的那個。」
「你形容得很奇葩,更奇葩的是我竟然聽得懂。」
「你會參加嗎?」
「不會。」
「參加一下嘛。」
「不要,我體育又不好。」
「真的不要?真的?非常認真的?」
以上,就是到目前為止,我和林若瑄今天晚餐時的聊天內容。
沒有要救我的意思,我親愛的同學朋友們都安安靜靜地低頭猛吃晚餐,好像自己身旁沒有一個同學正在被審問,四個人低著頭——泠祭宇是壓根不聽,把耳朵給堵住了,心理上的那種。
照慣例沒有吃東西,我現在正在被林若瑄逼問——方才的一串問答大概可以很明顯地體現這一事實。
其實就實話來說吧,我的體育並不差,但也不能觸碰到「好」的最低點,最多大概也只是個「普通」,更何況,我沒打算天天被留下來練到汗流浹背,上場時還得忍受旁邊觀眾的加油聲,那對我來說比叫囂還要吵。
忍無可忍的我終於決定去買個東西來躲避,拿著學生證,我自認很霸氣地下了這個宣言,「我不參加,去問別人,許念琴,或徐月朔,或流凜。」
「不是,你不管怎麼煩都不能直接丟到我身上......」回應徐月朔的是我留下的寂靜,和林若瑄甩過去的眼神,他對於自己被拿來當墊背很不可置信。
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但也只有一點,誰叫他剛才要做壁上觀。
我也不知道是排隊的人更吵,還是林若瑄更吵,但既然離開了我還是去買個東西比較道德。這就是為什麼當我回去的時候,手中會端著一杯紅茶,無加糖的。
旁邊的同學有些會對我過於受人矚目的金髮指指點點,但過了這麼一段時間,高一楓班有個金長髮的機器人早就流傳出去了,現在的人頂多也只會在看到我之後和旁邊的人咬個耳朵。
我知道他們在講什麼,反正肯定是「校版沒說謊耶」或「真的是機器人,好酷」這種的。
於是我回去想看看林若瑄有沒有把徐月朔搞死,看到的是一個神情比剛才還要苦惱的某男和一個幾乎要把半個身子放上桌子的某女。
「我不是,我也不想。」徐月朔連聲音都聽起來很苦惱,看到我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樣,「泠次,你幫我一下!」
「嗯?」我發出一個音節,意思大概是「你用幾句話把現在要我幫你的事情解釋一下否則就別想我幫你」。
「我體育也不好啊!」他有點絕望地喊,眼神中滿是委屈,「林若瑄她不信!」
「用明天的體育課證明給她看。」我啜了一口紅茶,還不錯,吞了下去之後會殘留一點點苦澀在舌尖,最後隨著呼吸被嚥下去,「去找那幫常打籃球的同學,打一場。」
「我會顏面盡失......」他嘆了口氣,但我決定學他剛才的樣子,冷眼旁觀。
◇
時間來到隔天,體育課,體育老師學到教訓,告訴我們全員拿一顆籃球,然後拖著腳步走到了邊邊。
我身旁是一個眼中滿是星星的林若瑄,一個如槁木死灰一般的徐月朔,和幾個事不關己的相親相愛的朋友。
徐月朔越來越緊張,索性直接拉起兩個男生一起過去,「你們陪我。」
看到兩人沒有試圖掙脫,我感覺我可以看到徐月朔死灰復燃。
自從認識了我們這群之後,徐月朔的表情也越來越多了,但還是很常給人一種溫暖的距離感,尤其是其他同學。
「等等,我放個書。」泠祭宇把書放下之後還真的跑了回去,難得。
「要、要加入?你們?」或許是從沒想過那幾個班上基本顏質巔峰的男生會找過來,那幾個平時湊成一塊打球的男生傻了,矇了,呆了。
「嗯。」這是泠祭宇,眼神有些渙散,很明顯是在發呆。
「是?」這是徐月朔,眼睛裡明擺著「說不要,拜託」。
「對。」這是被拖過去的流凜。
「為什麼有其中一個是疑問句?」稍微冷靜下來之後,我可以看到他們的齒輪卡到位了,「還有為什麼突然想打籃球?」
「不知道。」泠祭宇聳肩,也不知道是在聳什麼,「第二個問題,去問這位徐先生。」
「我也不知道。」流凜一臉無辜,「兩個問題都去問徐月朔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被好幾個推來推去的皮球砸到的徐月朔摸摸鼻子,「第二個問題,可能得問泠次。」
我可以感覺到幾道熾熱的目光隨著這句話直射而來。
「去問林若瑄。」我決定不接這項棘手的任務,把這整個擔子放回到始作俑者肩上。
「呃......」看著那幾個一臉「你是怎麼讓那三個最不可能打籃球的人來運動的」樣子的男生——其實仔細看,裡面還混著幾個女生——就連平時稱得上是巧言利口的林若瑄都顯得有些尷尬,「就......我就一直問他他體育好不好,然後最後他就只好說要打一場籃球給我看來證明自己體育真的很差!」
根本全盤供出了啊!我還以為她會找什麼藉口!
因為依老師的地位和分貝還是只能搶到戶外操場,所以依然是個不能說是和煦的陽光普照的時節,就算只是站著不動,只要過幾秒就能感覺到自己全身發熱,某些暴露在外的地方還會感覺有些刺痛。
就整個感受來講,不如說是只要待在原地超過三分鐘就會浸濕一部分的衣服。
就是這種天氣,連我都感覺自己要是能出汗會汗如雨下,何況是那些一下跑一下跳的男孩子們。
撇除某些失誤,徐月朔其實沒有他所說的差,應該說那三人的運動都比我好一些,但畢竟一點點的資質天賦還是比不過天天大下課就爭分奪秒地衝上好幾樓或跨半個建築物去搶球場的努力。
最後的比賽結果便是徐月朔他們輸了,泠祭宇也沒在意,他最在意的反而是自己身上的汗,我感覺他很想要直接衝去任何一間淋浴間。
看到她們的男神不打球了,旁邊尖叫了至少二十分鐘的女生們發出惋惜的嘆氣,有一些靈機一動,想要買瓶水給他們。這件事的結果就是有一群女生藉著上廁所之名偷偷摸摸地將門開出一條縫,然後溜了出去。
旁邊的男生們本來在思考自己是否要遞出已經傳了幾次的毛巾,但看到泠祭宇那個已經近乎肅殺的眼神,誰都不敢給他。
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天啊,拿給他的話根本就是玷汙了」之類的。
我也溜出了體育館,想著可能能趁上課時間人少的時候去福利社買個毛巾之類的,順便拖著金主林若瑄出去,我沒錢。
上課時間和下課時候的福利社根本就是天上的龍和地上的蛇一樣的差別,和平無比的空曠房間,就連站在櫃台後的阿姨表情似乎都柔和了一些。
其實我真的沒想到楓夜霜的福利社真的這麼一應俱全,拿著淡藍色——其實我思考過要不要買白色的,但我覺得不合適——的毛巾,繼續拖著花了五十元的林若瑄回去。
這時的那些女生都已經先一步回去了,手裡像捧著至寶一樣拿著水,沒有人對我口出惡言,因為我現在沒有和泠祭宇說話,她們的掃描器無法偵測出「敵人」。
「呃......我真的不需要這麼多水,等等!」回去的我看到的便是懷裡抱著一堆礦泉水或飲料的兩男,和一個有點傷心的流凜。
徐月朔正在試圖婉拒他的不知道第幾瓶水,而泠祭宇壓根放棄了拒絕,任憑自己被淹沒。
「喏,毛巾,新的。」我把毛巾遞過去,泠祭宇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下來,他把飲料和水放到地上,拿起毛巾,「謝謝。」
總覺得我好像已經符合她們對於「敵人」的定義,我盡速地離開了那兩個受盡矚目的身影,拉著林若瑄——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許念琴拉不得——而林若瑄又拉著許念琴,三人就這麼躲到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