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國之將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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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1
「所以妳要我們相信,這十多年來尊敬的師傅,是個不擇手段的魔鬼?」無法從知道事實真相中緩過神來,慕容月曦只能木訥的問著,要她怎麼相信柳霽月掉落懸崖全是姜允茹一手策劃,連上官軒冕的失蹤都是計畫好的。
「妳和大師兄的身世,都是真的?」趙若晴也有些失神的開口詢問,一個玉梔教主,一個上官家少爺,她不敢相信眼前兩人,居然是這樣的身份。
柳霽月見狀點了點頭,有些艱難的開口:「我知道你們可能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但這就是事實,我會說,只是希望你們不要捲入場風波。」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有勸他們袖手旁觀,唯有兩邊都不幫,才能無事一身輕。
「師傅她心懷天下,怎會是這樣的人?」顧瑾瑜顯然也沒有辦法接受,這十多年來姜允茹對他們的關愛照顧自己都真切感受的到,怎能只憑寥寥幾句話就全盤打翻,可此事乃柳霽月親身經歷,他也無法出口質問。
「她因為妳,身子都不好了,我去看她的時候,臉色蒼白的很,霽月妳會不會搞錯了,這會不會是蝕骨教的計謀?」慕容月曦再次出生質疑,姜允茹那樣一個善良的人,怎會是柳霽月口中說的那般惡毒?
「我親眼看著她將刀刺進我的身體,妳說我搞錯了?」柳霽月聞言情緒有些激動,從宮裡回來後她的心思就一團亂,現在還來這齣,自己已經沒辦法好聲好氣了。
「我……」慕容月曦語塞,是啊,其他的事都可以解釋,唯有此事,是柳霽月親眼看到、感受到的,沒辦法抹滅,而她也沒有理由欺騙他們。
「我們現在的計劃,就是滅了月國,到時千殤亦逃脫不了,你們盡早下山吧,我不想到時候兵刃相見。」上官軒冕緊緊摟住了身旁人,而後對眼前未下山的兩人勸說道,只見話一說完顧瑾瑜臉色便難看了起來,慕容月曦亦顯得神色驚訝。
「怎麼了?」柳霽月看著這反應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趙若晴雖然也覺得驚訝,可臉色沒有那麼奇怪。
「瑾瑜他……」慕容月曦聞言支支吾吾了起來,似是有話卻說不出口,只能將目光投向身旁之人。
「我是兵部尚書之子。」顧瑾瑜倒是顯得坦蕩,千殤閣閣訓有云:不問出身。是以弟子最多只知彼此是否為孤兒,並不知其身世,慕容月曦和顧瑾瑜最親近,當然知道他的身世,所以聽到上官軒冕這番話才如此驚訝──即便他們下山,到最後也免不了兵刃相見。
「怎麼會……」柳霽月突然覺得有點暈,事情似乎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邁去,若顧瑾瑜是兵部尚書之子,暫且不論是否會將他們計畫滅國之事上報,光是這個身份,就註定他們往後必要在戰場上相見。
「月兒妳沒事吧?要吃藥麼?」上官軒冕看到柳霽月痛苦的揉了揉眉心,趕緊將隨身攜帶的藥盒拿了出來,雖然九霄之毒已解,可毒素殘留在體內太久,導致仍有餘毒無法排出,原本柳霽月不知情,是兩個月前莫名昏倒了才被穆祐欽發現。
「吃一顆就好,這次不嚴重。」頭暈頭痛的症狀時不時便會襲來,柳霽月只能讓穆祐欽和張逵配個藥讓她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此毒果真刁鑽,連穆祐欽也診斷不出來根除的法子,只是讓她定時吃藥調理身子。
「霽月這是怎麼了?生了什麼病需要吃藥?」趙若晴關心的問道,看到好友痛苦的樣子她暫且不想管那些複雜的恩怨情仇。
「月兒她……」上官軒冕欲開口解釋,卻見柳霽月朝自己搖搖頭,方才告知慕容月曦他們真相時並沒有詳細交代,只說他們被姜允茹設計,她被刺了一劍跌落山谷,還有他們的如今的身份而已,中毒一事柳霽月沒說,也是怕慕容月曦他們擔心。
「霽月到底怎麼了?師兄你說啊!」慕容月曦見到柳霽月的臉色如此蒼白,連忙開口追問,看這樣子柳霽月定是生了什麼嚴重的病,才不敢和他們說。
看著柳霽月就著水吞下藥丸,上官軒冕終是開口:「姜允茹刺的那一劍有毒,還是九霄之毒。」他明白柳霽月不說的用意為何,可這真相早晚會被知道,他們認為最敬重的師傅、最慈悲的閣主,就是個卑鄙陰損的小人。
「九霄之毒,唯千殤有;雲外解藥,只蝕骨得。」顧瑾瑜聞言一愣,而後便輕聲開口解釋此毒,姜允茹是真要致柳霽月於死地,如今這般情況,即使他們再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這十多年來,我們知道的一切,都是姜允茹想讓我們知道的,我們被關在清虛山上,充耳不聞窗外事,你們就沒想過,為何上官假裝叛教這件事只有我不知道?若姜允茹真有那麼慈悲為懷,為什麼她沒有為死在四山裡的弟子掉過一滴眼淚!」柳霽月憤恨不平的開口,當時她也被蒙蔽了雙眼,根本沒察覺姜允茹的不對勁,若有人真心懷天下,怎會捨得自己的弟子一個個犧牲於四山之中?
「或許師傅……」慕容月曦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顧瑾瑜阻止,他知道柳霽月說的都是真的,只是他們還需要點時間接受。
「你們走吧,要通知姜允茹還是兵部都可以,我們此後,毫無瓜葛了。」柳霽月站起身來冷漠的背對他們,眼淚卻毫無預警的流了下來,她想過解釋後的結果,可沒想到會如此令人失望。
「霽月,月曦不是這個意思……」趙若晴想要解釋,柳霽月卻擺手示意她別說了:「姜胤讓我將煥容膏全數運去皇宮,我和他達成了協議,每月給玉顏坊五瓶,幫我和程老闆道聲歉,出爾反爾的。」忍不住哽咽的嗓音,柳霽月再度開口:「送客。」
門外下屬推門而入,比了個請的手勢,臉上沒有半分情緒。
「雖然於輩分上你為我的師弟,可我仍稱你一聲顧兄,同為將門之子,希望你還能記著我們的使命是什麼,民惟邦本,切勿本末倒置。」上官軒冕說完了話,也沒有讓人回話的意思,抬手便讓屬下將人請出去。
「我明白。」伸手拉過不想離開的慕容月曦,顧瑾瑜和趙若晴向上官軒冕和柳霽月道別。
從此一別,毫無干係。
上官軒冕關上了門,轉頭想安慰柳霽月,卻見她自袖中拿出了一個長條木盒,神情若有所思。
「別難過了,一定會有這一天的。」上官軒冕將人擁入懷中,輕聲安慰著,知道柳霽月難過,他也只能陪著,如今的場面他們早就預見,不過真的遇上之時,才知道心中會有多難受。
「我相信他們會想明白的。」柳霽月擦了擦眼淚,勉強擠出笑臉,她抬手將木盒打開,從裡頭拿出了一個金黃色的卷軸。
「這是什麼?」上官軒冕接過柳霽月遞來的卷軸,在看清上頭所寫之言時驚詫的連手都握不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遭小人陷害,時日無多,特立此遺詔,若朕駕崩,定為姜胤所害,月國將士無條件聽令亦王及柳后,替朕清君側,保百姓,布告天下,咸使聞之。
「這是我在娘的寢宮內找到的,你說柳木塵他到底在想什麼?」柳霽月想破頭腦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她覲見完姜胤後便提出了要求,說想在宮裡轉轉,姜胤在興頭上沒想太多便應允了,也沒派人跟著,所以她找到夏清梔生前所居的宮殿,翻牆而入,意外的發現寢宮內有一個暗室,而暗室裡頭的書桌下,就嵌著這樣一個卷軸。
柳木塵下的顯然是密旨,而夏清梔定也是知情的,可為何後來夏清梔會被流放地界,聖旨又為何沒被拿走?
還有柳木塵這樣擬旨定是早就知道柳亦然和夏清梔仍藕斷絲連,只是為何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柳霽月很是不解。
「看來只有去一趟妳娘的故居,才能揭曉這一切了。」上官軒冕也搞不清楚柳木塵的心思,可他知道這道聖旨,就是最名正言順的理由。
「帝都的事也告一個段落了,我們明日便出發吧,這件事務必要弄個明白。」柳霽月將聖旨收進木盒,卻發現裡頭襯布後露出了一抹白色,掀開一瞧,儼然是封信,上頭還寫著三個字──予清梔。
「上官你看,這兒還有一封給娘的信。」信已經有被開封過痕跡,柳霽月攤開了信紙,內容洋洋灑灑,將整個宣紙寫的無一處空白之地。
清梔,是我對不住妳,當初硬生生拆散了妳和皇兄,這麼些年我也明白了,即使把妳困在皇宮,也無法得到妳的心,姜胤的軍隊蠢蠢欲動,大臣們也被他煽動的認為我是個昏聵無能的皇帝,百姓被軍隊欺負的生靈塗炭,再過不了幾年皇宮也該淪陷了,過段時日我會找機會將妳流放地界,還妳自由,放心,東西我都安頓好了,玉璽和後印我叫暗衛放在了宅子裡,若姜胤來日真起兵造反,拿出這道聖旨讓皇兄登基,算是我彌補你們,這些年我很開心身邊有妳,也很謝謝妳願意讓我取孩子的名,月亮皎潔,一如我當時初見妳。
木塵,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