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劇毒難解
本章節 3455 字
更新於: 2022-05-27
「ㄚ頭妳可算醒了,這都昏迷三個月了。」又一人映入她的眼簾,來人年逾不惑,眉宇間是上過戰場才有的血氣,但手裡卻端著一碗湯,柳霽月仍沒有說話,眼裡滿是警惕。
「妳別怕,我兒幼時被火所傷,聲音和容貌都毀了,怕嚇著妳才戴著面具。」穆祐欽以為是上官軒冕嚇到了柳霽月,連忙開口解釋著。
「我為何……」柳霽月想再開口,可嗓子卻乾澀的厲害,上官軒冕見狀馬上倒了杯水遞至她的唇邊,柳霽月猶豫半晌,終是就著上官軒冕的手喝了下去,左右是救了自己的人,要殺早就殺了,不必等到她醒。
「三個月前我到了附近林子撿柴,怎知看見妳滿身是血的躺在山崖下,就把妳帶回來了,先把這藥喝下吧。」穆祐欽估計著柳霽月這兩天就要清醒,便一直熬著湯藥,上官軒冕接過他手中的湯藥,一口一口餵起了柳霽月,後者雖然感到難為情,可自己眼下的確沒有力氣,只能任由他了。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喝完湯藥柳霽月便覺得身上的疼痛減緩許多,於是感激的開口,她知道自己的傷勢有多重,若沒有被發現,只怕早已成為一具屍體。
「叫我穆叔便好,醫者仁心,到底是看不得妳這ㄚ頭自生自滅。」穆祐欽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雖說自己這樣做無非是惹禍上身,可他到底狠不下心裝做視而不見。
「多謝穆叔。」柳霽月乖巧的喚著,這重傷初醒的身子到底還是禁不起折騰,她的眼皮又沉重了起來。
「這段時間多睡,千萬別動氣,有什麼事就叫冕兒。」穆祐欽貼心的替柳霽月掖好被子,而後便拿著空碗離開了房間。
上官軒冕也跟著起身,在離開前他淡淡了說了句話:「叫我上官就好。」
周遭又恢復一片安靜,柳霽月再度閉上雙眼,她現在還沒有別的心思想其他的事,方才穆祐欽叫她千萬別動氣,那自己就一心想著養好身體便是。
再次沉沉睡了過去,這次倒是一夜無夢。
「穆……爹,她的身子如何了?」上官軒冕看著從房中走出來的穆祐欽,有些著急的問道,柳霽月雖然醒了,可就是不知身子是否好轉。
「我方才趁她睡著去把了個脈,浮散無根、陽氣離散,脈象實屬危險,她中的毒刁鑽,身子不是一時半刻會好的。」穆祐欽眉頭緊皺著,柳霽月最嚴重的是身上多年埋下的病根,本就屬陰的身子,偏偏練了套也屬陰的招式,這不讓原本就衰弱的陽氣更加散無邊麼?還有那掛在腰間的香囊,裡頭含有使人幻聽幻覺的天仙子還有些他根本沒見過的藥材,也怪柳霽月昏迷了三個多月才醒。
「您可千萬要幫她,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上官軒冕懇求著,他不想看著柳霽月被救活的生命再一點一滴消逝。
「我何嘗不想,可現在唯一的解藥,卻是連我也拿不得。」穆祐欽也無可奈何,唯一能救柳霽月的解藥只有蝕骨教有,他就算心有餘卻也是力不足啊。
「我定會拿到的。」上官軒冕語氣堅定,他決定了,寧可一死也要換回柳霽月的健康。
柳霽月睡到了傍晚才醒,醒來時身體的疼痛已經緩解的差不多,至少可以下床了。
「怎麼起來了?快回去躺下。」上官軒冕在飯廳擺著碗筷,突然聽到外頭傳來聲響,怎料出去一看竟是柳霽月走出了房間。
「我身子已經沒那麼疼了,想走走。」柳霽月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便在庭院慢悠悠的散起步來,在床上躺太久,再不活動活動關節就該生鏽了。
穆祐欽在庭院種了棵桃樹,如今正是盛開時節,柳霽月走至桃樹下,伸手接住飄落的花瓣,她閉上雙眼感受清風吹拂,腦中的記憶卻突然席捲而來。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來的太過巧合與詭異,姜允茹一來找人便發現辜淵徹失蹤,蝕骨教的信又剛好拿自己作為交換條件;而後前去探路之時,拒絕了武功比她高強的顧瑾瑜;柳亦然也一直說著辜淵徹是逃到蝕骨教;還有最後的最後,那個假的辜淵徹。
想著想著柳霽月的頭又劇烈疼痛了起來,她捂著腦袋蜷縮在地,若這一切都是姜允茹的陰謀,那辜淵徹到底去哪裡了?柳亦然真是她的親爹?她真的殺了他?
「ㄚ頭、ㄚ頭!」穆祐欽將人從深深的糾結中喚了回來,他伸手點了柳霽月幾個大穴,見眼前人回過身來後才鬆了口氣。
「噗!」喉頭驀的湧起腥甜,柳霽月蹲身一嘔,卻發現口中吐出的竟是黑血,她看著地上的血跡,不禁愣在原地,自己中毒了?
「爹,她這是怎麼了?」上官軒冕急急忙忙的將人扶到了一旁的石椅之上,而後滿眼憂心的開口,怎麼就突然嘔血了呢?
「徹……」看著眼前人深不見底的雙眸,柳霽月鬼使神差的將手伸了過去。
「姑娘!」上官軒冕抓住了她的手,眼裡除了尷尬還閃過一絲害怕。
「失禮了。」柳霽月定睛一看,面前人的雙眼複雜混濁,絲毫不像自己愛人般清澈深邃,也是,辜淵徹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她真是想昏頭了。
「無事。」上官軒冕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輕輕鬆開了自己抓住的手。
柳霽月這才徹底回過神來,她對著一旁的穆祐欽問道:「穆叔,我……可是中毒了?」自己吐出來的血沒有半分的殷紅,只有無盡的黑。
穆祐欽不知從何開口,只能點點頭,他怎麼忍心對面前傷痕累累的孩子說出事實?
「可是腿上的箭傷所致?這毒可能解?」看著穆祐欽沉重的臉色,柳霽月心裡一沉,再度開口。
「定能解的。」上官軒冕搶著開口,他還不想柳霽月那麼早知道事實,萬一承受不住該如何是好?
看著穆祐欽沒說話,柳霽月再度問道:「穆叔,我這毒能解麼?」
「能,」聽到這話柳霽月一喜,隨即穆祐欽便又接著說下去:「也不能。」
感受到疑惑的目光,他頓了片刻才開口:「妳的傷乃腹部劍傷所致,此毒解藥位在蝕骨教,可我在為妳療傷之時,無意間看到妳肩頭的月季。」月季是千殤閣的閣花,意味著尊敬和崇高,除了千殤閣弟子之外,無人有資格紋上。
柳霽月聞言,似是沒想到這個可能,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便苦笑起來,姜允茹到底是多恨自己,竟連一條活路都不肯給。
抓住了右肩,柳霽月用指甲狠狠在上頭劃出血痕,這朵白色的月季,會是她一生的恥辱。
「ㄚ頭別這樣!」穆祐欽阻止了眼前人激進的舉動,看到柳霽月發紅的雙眼,他無聲嘆了口氣:「妳能說說發生了什麼事麼?」雖然聽上官軒冕說過這其中的恩怨,可看柳霽月如今的情況,怕是還有其他隱情。
「我叫柳霽月,原是千殤閣二弟子,原本欲營救被蝕骨教綁架的師兄,怎料最終卻遭到自己師傅算計,身中兩劍,被推落山崖。」柳霽月只挑重點開口,其他的能帶過便帶過,雖然眼前兩人看似不壞,卻還不足以讓自己信任。
「妳便是柳霽月?」穆祐欽聽完後裝作驚訝的問道,他看的出來柳霽月的防備心很重,若沒有反應難免露出破綻。
「穆叔您知道我?」柳霽月有些疑惑,千殤閣弟子的姓名不被外人知曉,穆祐欽是怎麼知曉自己的?
「還能不知道麼,這都傳得沸沸揚揚了,都說千殤閣二弟子柳霽月殺了柳亦然,自己亦屍骨無存,為民除害,大功一件,皇上還為此下令舉國同哀三月。」穆祐欽原原本本的將街頭的公告說了出來,卻見柳霽月似笑非笑的,突然覺得有些滲人。
為民除害,同哀三月,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原來這一切的一切早就算計好了,姜允茹連她的後路都打算好了,是覺得她柳霽月必死無疑麼?
不過,總歸要有人失望了。
「我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柳霽月喃喃道,她從來沒受過如此的委屈,待在千殤格的日子太過安逸,沒人知曉她的手段有多狠毒,此一時彼一時,既然有人不想要過舒適日子,那自己便幫上一把,她要月國天翻地覆,不得安寧。
不過辜淵徹如今還下落不明,柳霽月打算拜託穆祐欽先找找,等自己身體大好再親自尋找。
「ㄚ頭,我這澤居屬地界範疇,平時也不會有人經過,妳就放心待著,有什麼事暫且放一邊,我們先去吃飯可好?妳都多久沒好好吃過飯了。」穆祐欽輕輕輕拍了拍柳霽月的背,替她順順氣後,又帶著人來到飯桌前,添了碗熱呼呼的雞湯。
「穆叔,您能幫我找一人麼?」柳霽月喝下雞湯,果然渾身都暖了起來,她放下碗筷,開口問著穆祐欽,這件事不能再拖了,三個月過去,也不知辜淵徹如今可否安好。
「找誰?」穆祐欽心中已有答案,柳霽月此時還能找誰?不就是她以為失蹤的辜淵徹麼?
不經意瞥了身旁人一眼,只見上官軒冕微乎其微的搖搖頭,他的身分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我方才同你說的大師兄,辜淵徹。」若這一切都是姜允茹的計畫,那辜淵徹被綁走這事,蝕骨教或許根本沒參與其中,而是被姜允茹利用罷了,若真如此,就不必冒險去蝕骨教尋人了。
「妳不是說妳的師兄被蝕骨教抓了麼?我如何找人?」穆祐欽苦惱的說道,人就在旁邊,自己答應這事也找不到人啊,只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了。
「這只是姜允茹的說法,他沒有被蝕骨教綁走,只是……」柳霽月說到一半沉默了,她方才一心想著辜淵徹定沒被柳亦然綁走,卻不知他到底為何失蹤,這天大地大,怎麼找人?
「是我病糊塗了,抱歉,穆叔。」柳霽月有些鬱悶的開口,她這是病到腦子都不靈光了,別說自己與穆祐欽素昧平生,找人這種體力活本就累得很,更何況連從何找起都沒頭緒,該如何應下這個忙?
「沒事,ㄚ頭妳就先別想這麼多了,養好身子先。」穆祐欽夾了些肉到柳霽月盤裡,語重心長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