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再生變數

本章節 3945 字
更新於: 2022-05-27
  身為姜允茹弟子的柳霽月和慕容月曦二人自是和自己的師傅同桌,其餘一起的還有顧瑾瑜和辜淵徹,而趙若晴則是和其他試煉成功的人一桌。
  「大師兄,恭喜你終於完成任務了。」顧瑾瑜舉杯恭賀道,這一年來辜淵徹也真是辛苦了,入蝕骨教不知得違背良心做多少事。
  「顧大哥還是叫我淵徹吧,你比我大了兩歲,可不能這般佔便宜。」辜淵徹笑了笑,伸手將眼前酒杯舉起,兩人碰杯,一飲而盡,自己不過也才十八歲,被已然弱冠的顧瑾瑜這般稱呼成何體統?
  「霽月,淵徹叛教之事,為師有為師的考量,所以才沒將真相告訴妳,妳也千萬別責怪淵徹。」看著默默吃菜的柳霽月,姜允茹面帶愁容的說道,自己這不也是為了他們好麼?天生不合的兩個人還是早些分開的好。
  「師傅,沒事的,我們都說開了。」柳霽月抬起頭沒事似的笑笑,那燦爛的笑容刺痛姜允茹的眼,也撩動了辜淵徹的心。
  「什麼時候的事,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還替妳擔心。」慕容月曦撅起了嘴,有些不滿的說道,她這幾天可擔心了,深怕柳霽月沒有開竅,到時候兩人就真的錯過了。
  「對啊,為師還怕妳怪為師呢。」姜允茹聽到這話放心般的笑笑,柳霽月的個性她瞭若指掌,向來說一不二,隱瞞她的下場可不好過,怎的這次……
  「怎麼會呢,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姜允茹竟然把此事說開,那她也沒有再糾結的必要,經歷這番事後,柳霽月的個性似乎有所轉變,沒像從前那般鑽牛角尖了。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散場時已接近傍晚,當眾人各自回房歇息時,只有一人悄悄溜進了扶桑殿。
  「幹嘛呢,這才多久不見,怎的就成小偷了?」柳霽月饒有興致的看著在窗戶旁鬼鬼祟祟的辜淵徹,毫不留情的開著玩笑,有門不進,幹嘛偏偏要爬窗?
  「這不鍛鍊一下身子麼?在蝕骨教的日子可沒出過什麼手,把我憋的不輕。」辜淵徹被揭穿了也不惱,一個翻身便進到了房內,他順手撢了撢衣上的灰,便優雅的吃起了桌上的瓜子。
  「你說這蝕骨教做的是正常的勾當?沒有燒殺擄掠?」柳霽月也坐了下來,接續著早上還未結束的話題,她還真不敢相信傳說中的邪教,實際上做的是正常的勾當。
  「殺是有,就是受雇於人做個殺手,但也必須遵守三不殺原則。」辜淵徹點了點頭,他一開始還以為會被強迫殺人什麼的,結果反倒蠻自由的。
  「不殺老、不殺婦、不殺幼?」柳霽月順口問道,她還是對這殺手一職多少有些心動的,雖然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很苦,但比現在刺激多了,可既然都入了千殤閣,就萬沒有背叛的道理,更何況蝕骨教做的多少也不是什麼好事。
  「猜的?」辜淵徹停下了嗑瓜子的動作,墨瞳中出現了疑惑,不殺老幼,只因手無縛雞之力;不殺婦人,只因孩兒不能無人照顧。
  「當然,不然我還能怎麼知道。」柳霽月心頭掠過一絲慌張,面上卻絲毫不顯,還能為什麼?前世她可依循著這個規矩殺了無數罪惡之人。
  「倒也是。」語畢,竟一時之間再無話語聲,辜淵徹抬頭看去,只見眼前人的一雙狐狸眼正一瞬不眨的看著自己,眸中似乎還帶了點笑意。
  
  「徹。」柳霽月看著面前之人深如寒潭的墨瞳,輕聲喚道,她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在。」辜淵徹牽起了柳霽月的手,柔聲答道。
  「我們不會分開的,對吧?」眼前人小心翼翼的語氣讓辜淵徹有些愣神,旋即便回答:「不可能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們都不會再分開了。
  「既然如此,你不趕緊去歇著,賴在我這做甚?」柳霽月拍了拍握住了自己的手,語帶笑意打趣著,她知道辜淵徹累了,眼底的烏青都深的嚇人。
  「太久沒見,總想多看看妳。」辜淵徹有些委屈的抱怨著,這才待多久就想趕他回去了?
  「以後時間長著呢,不急於一時,你再這般下去可會傷到身子。」柳霽月看著眼前人委屈的神情,鬼使神差上手捏了一把辜淵徹的臉,怎料後者原本無辜的眼神馬上消失殆盡,伸手便將柳霽月拉進懷中,而後便在其耳邊低語:「妳再這般下去才會傷到身子。」
  如願以償的惹了懷中人臉紅,辜淵徹才心滿意足的將人放開:「再等兩年,我們就成親。」這話說完,只留下一抹頎長的背影在柳霽月眼底,而多年後她想起此事,仍後悔當初沒有馬上答應。
  
  *
  
  這時間輾轉流逝,辜淵徹說的兩年竟如眨眼一般到了,兩天後便是年初一,在這大雪紛飛的日子裡,卻有三人依依不捨的道著別。
  「妳們可要常常來看我,不能忘了我啊。」趙若晴最終仍決定下山生活,她淚眼汪汪的看著眼前兩人,語氣盡是哽咽與不捨。
  「知道了,下山千萬注意安全,沒了我們,還不知道會過成怎樣。」慕容月曦關心完仍不忘打趣,本以為趙若晴會是最不想下山的人,怎知最後竟成了她們三人之中第一個下山生活的人。
  「女大不中留啊,我們家的漂亮姑娘被山下的翩翩公子拐走囉。」柳霽月為了別讓氣氛凝重下去,也跟著揶揄道,趙若晴跟她們下山幾次後便都獨自一人下山了,還不讓跟,保不定是喜歡上了誰家的公子。
  「妳們就別笑話我了,要是真有好消息,定會通知妳們的。」趙若晴一聽這話臉都紅了,怎麼就這樣戳破一個姑娘家的心事呢。
  「好,我們呢,就等妳的好消息,這山下可不比千殤好,買菜燒飯都得自己來,真決定好我也不再說了,一路平安。」慕容月曦緊緊握住趙若晴的手,語重心長的說完話便轉過身去,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眼角的淚水。
  
  「天冷,斗篷給妳披上,被人欺負千萬記得回來找我們。」柳霽月親手替趙若晴繫上了披風的帶子,揚起了笑臉,她自然不捨,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下山歷練總比在千殤當個溫室裡的花朵要好。
  「嗯!妳們有好消息也定要通知我啊!」趙若晴也笑了,能在千殤遇到這樣的朋友,她很幸運,也很開心。
  「馬上會有的。」一旁的辜淵徹冷不防的冒出了這句話,在場三人微微一愣,最後還是柳霽月先反應過來,她臉紅的用手肘戳了戳身旁人:「你瞎說什麼呢,誰答應嫁你了?」
  「我沒說是我,妳想嫁了?」清冷的墨瞳盈滿了笑意,辜淵徹轉頭,一臉無辜的看著柳霽月問道,誰說就一定是他們了?慕容月曦和顧瑾瑜的歲數可比他們長。
  柳霽月聽到這話臉更紅了,竟一時之間語塞,不知該從何反駁,只能指著辜淵徹,連話都說不完全:「你……誰說我想嫁了……我這……我分明……」
  「好了好了,再這般拖拖拉拉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下山?」最後還是趙若晴出聲解了圍,柳霽月也終於鬆了口氣,隨後有些生氣的對辜淵徹開口:「你也要下山,就順道送送若晴,別太早回來。」反正也要下山,就順道送一送。
  「好,妳們放心。」辜淵徹也不再開玩笑,只是點了點頭,便和趙若晴各自上馬,緩緩的往山下走去。
  「一路小心啊。」柳霽月對著兩人揮了揮手,目送著他們下山。
  
  看著已經成了黑點的兩人,柳霽月拍了拍身旁仍背著身的人:「好了,人都走遠了。」
  慕容月曦聞言擦了擦眼角的淚,心裡還是有些不捨:「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對若晴好。」
  「若他欺負了若晴,看我不把他弄死。」柳霽月笑的狂妄,趙若晴可是她們保護多年的姑娘,沒道理無緣無故遭人欺負。
  「好啦,長的還挺漂亮,嘴裡說的都什麼啊。」慕容月曦輕輕打了打柳霽月的頭,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回了閣中。
  
  「大師兄您送我到這就好,前面的路我想自己走。」眼見出了千殤閣的範圍,趙若晴便對一旁的辜淵徹說道,未來的路她總該自己面對。
  「一路小心。」辜淵徹沒有多說,停在了原地讓趙若晴先走。
  「謝過大師兄。」趙若晴一駕韁繩,胯下的馬兒馳騁而去,她不能一輩子都躲在他人的羽翼之下,雖然自己的武功放眼千殤已然不弱,可外頭的世界人心叵測、弱肉強食,一點也不比試煉安全。
  
  看著趙若晴走遠,辜淵徹才駕著馬兒慢悠悠的出城,前往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小城中。
  「老闆,來點金芽茶。」遠風城的金芽茶放眼月國品質最佳,所以他此行的目的很簡單──替柳霽月補金芽茶的貨,否則他這小師妹又該惦記了。
  「要多少?」那老闆眼見來了生意,便連忙離開烤手的火爐,起身招呼著辜淵徹。
  「這一簍全給我吧,多少錢?」辜淵徹指了指眼前的竹簍,這個份量應該夠柳霽月喝上一年半載了。
  「這樣的話是……」
  「老闆,再拿些龍井茶給這位公子吧,錢算我的。」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辜淵徹偏頭去看,只見一男子手持摺扇,眉眼帶笑的看著自己。
  
  「你怎麼來這裡了?」柳亦然給自己滿上了酒,也給辜淵徹倒了一杯,他許久未來遠風城,怎料一來便看見了兩年未見的故人,正巧自己有話要問,便藉著敘舊的名義將人邀來酒館了,只是眼前人的氣質和兩年前似乎有些不同,不僅更加清冷,那雙墨瞳也較兩年前更深不可測了。
  「如你所見,買茶。」辜淵徹一句話也不想和柳亦然多說,眼前的酒杯連動也沒動,在不知曉對方目的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
  見眼前人油鹽不進的模樣,柳亦然一杯黃湯下肚,直接切入了正題:「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可叫柳霽月?」當初他也是一時好奇才派人打聽千殤閣弟子的名字,怎知……一切竟是如此巧合。
  「與你無關。」辜淵徹的手摸上了腰間的劍,深不可見的眼底隱約湧起殺意,敢動他的人,就別怪他不念往日情份。
  「把這塊玉珮給她,可保她往後出入地界平安。」柳亦然似是沒看見他的反應,只是自懷中拿出了一塊成色極好的玉珮,那玉珮的中央刻著大大的月字,他摩娑著玉珮,心裡盡是感嘆,幸好啊,幸好她還活著。
  辜淵徹看了眼玉珮,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才又拿起來仔細端詳,發現真的只是塊玉珮後,不禁疑惑開口:「你到底想做什麼?」柳亦然沒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對他,更別說這次為的還不是自己,而是柳霽月。
  「我……認識她的娘。」又一杯黃湯下肚,柳亦然再度打開摺扇,試圖遮住眼角的惆悵,這一切都是老天要捉弄他。
  「月兒的娘?她在哪裡?我該如何信你?」辜淵徹聽到這話一連拋出了三個問題,他和柳霽月都是孤兒,自幼便在千殤閣長大,若柳亦然說的話是真的,那是不是代表柳霽月往後便有親人可以依靠了?
  「她……已經不在了,你自可以不信我,可我沒必要騙你。」柳亦然似乎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之中,他只是將玉珮往桌上一放,便自顧自的喝起了酒來。
  辜淵徹想了想還是接過了玉珮,他看著眼前面容惆悵的男子,終是狠下心冷漠開口:「亦然兄,還望往後你我別再有干係了。」如此一來對誰都好,他們本就殊途,再這般聯絡下去,只怕往後戰場相見,無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