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你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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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5-27
「師兄?」慕容月曦驚訝的聲音讓柳霽月探頭望去,這一看竟是見到了闊別一年多的熟人──辜淵徹。
「你來這做甚?」柳霽月抬步走至門口,問著眼前噙著笑意的男子,她的語氣雖然狠戾,可仍舊難掩話語間的顫抖,辜淵徹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這是我的屋。」辜淵徹抬頭對上柳霽月的雙眼,見到她眸底的情緒,嘴角本就有的笑意肉眼可見的擴大,一年有餘了,他們仍是放不下彼此。
「你的屋?堂堂蝕骨教中人,竟跑來四山搭房了?」柳霽月亦輕笑著,試圖用臉上的不屑掩蓋心底漫無邊際的思念。
「我想,這應當不關姑娘的事。」辜淵徹的語氣間盡是疏離,他此次前來有任務在身,遇到柳霽月純屬意外,自是不能讓她捲入無端的是非之中。
那聲淡漠的姑娘刺痛了柳霽月的心,她收斂起嘴角的弧度:「怎能無關,四山乃我千殤閣所管轄,外人不得入內,公子擅闖,還請速速離去。」
「恕難從命。」辜淵徹仍然笑著,他大可以聽柳霽月的話速速離去,但兩人許久未見,他竟一時之間捨不得抬足離開。
「那就別怪我動手了。」柳霽月毫不猶豫的抽出腰間匕首,直直刺向了眼前的辜淵徹。
「霽月!」慕容月曦和趙若晴見狀驚聲喊道,柳霽月縱使心性衝動,可重要關頭向來冷靜自持,只在遇到辜淵徹會失去理智,她才從昏迷中醒來,難保一會兒不會有什麼閃失。
只見辜淵徹往後一退,兩人雙雙撤到了院中。
「月兒,妳相信我,我真是為了妳好。」辜淵徹終是收起了笑容,眉頭微微皺起,有些受傷的解釋著,柳霽月難道就沒想過自己為什麼只有這件事不和她說麼?叛教的決定事關重大,一不小心就會牽連無辜,旁人辜淵徹沒心思去管,他只是不想柳霽月因此受到任何傷害。
他知道屋內是何人,之所以選擇袒露身分,不過是想見柳霽月一面,可沒想到竟會是這般情景。
「為我好就能這樣麼?」柳霽月又往前刺了一刀,卻仍舊落空,她不耐煩的低吼:「我不需要你讓我!」
「我從沒想和妳打。」辜淵徹說完,抬手便輕易制住了眼前人,他拉住柳霽月的手腕往自己身上一帶,輕聲在其耳邊呢喃:「月兒,我們說過不刀劍相向的。」
這句話讓懷中人瞬間紅了眼眶,她強忍著哽咽回答:「我們也說過絕不欺瞞的。」她不需要這般自以為是的為自己好,難道他們就不能一起面對麼?
辜淵徹聞言,只微微嘆氣了一聲,而後柳霽月便感覺手中力道一鬆,回過神來只聽到那人留在風中的三個字:「相信我。」
看著逐漸消失的背影,柳霽月彷彿被抽乾了力氣般跌坐在地,一旁的慕容月曦和趙若晴見狀連忙將她扶進了屋內。
「霽月,我說妳剛醒,就不能消停點嗎?」慕容月曦倒了一杯水給柳霽月,心中對這座小屋的疑惑全然消失,難怪屋內物品如此齊全,原來依舊有人居住,只是沒料到那人竟會是辜淵徹。
「妳們說,為什麼好端端的他要出現?」柳霽月喝下了水,似乎還有些失神,她知道自己放不下,可總有一天要放下,只要他們沒見到面,一切就都相安無事,可偏偏事與願違。
「不過巧合而已,可是大師兄不是叛教了麼?就這樣放了他可好?」趙若晴到現在還搞不懂事情是怎麼發生,又是怎麼結束的,明明面前兩人比自己更加不容許背叛,為何還讓辜淵徹就這樣一走了之?
「這事情說來話長,長話短說便是──大師兄只是個眼線,不是真的叛教了。」慕容月曦這話一出口,只見一旁的柳霽月竟比趙若晴還要震驚。
「你們都知道?」柳霽月說的"你們"指的是顧瑾瑜和慕容月曦,都是同一個師傅,全部人都知曉,辜淵徹就只把自己瞞在鼓裡?
「師傅沒和妳說麼?在師兄離開的十天後,她就把一切同我和瑾瑜說了,我以為妳早就知曉了。」畢竟柳霽月從沒在自己的面前傷心過,每每見面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就連和辜淵徹分開,柳霽月也只是淡淡的說"不適合"三字,以至於慕容月曦沒有再繼續追問,也根本沒想到柳霽月不知道這件事乃姜允茹一手策畫。
柳霽月聞言只是搖了搖頭:「我是無意間發現一張紙條,才知道他要走的。」本以為是辜淵徹瞞著她,沒想到竟是自己師傅交代的。
「所以妳跟大師兄分開是因為他叛教了?」趙若晴理清了思緒後問道,也難怪柳霽月方才情緒如此激動,曾經的愛人如今成為了敵人,怎能夠接受?
「並非如此,若不是我發現了紙條,他打算一聲不響的走。」柳霽月緊抿雙唇,心中五味雜陳,腦袋也亂的跟糨糊一般,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辜淵徹,原本以為的理直氣壯,如今看來倒像是無理取鬧。
「要說妳笨,妳卻能深受兩位閣主的喜愛;要說妳聰明,妳卻不知大師兄的用心。」慕容月曦嘆了口氣,柳霽月果真對感情一竅不通,辜淵徹要真打算瞞她,是半點線索都不可能留的。
「月曦,妳就直接了當的說了吧,我懶得想。」柳霽月有些煩躁的摸了摸耳垂,她現在沒心思去解讀這些彎彎繞繞的話。
「妳說,為何大師兄要進蝕骨教?」慕容月曦拋出了問題,明明這些年來兩教相安無事,怎麼突然要進去當眼線了?
「好端端的當然不需要,可若是他們有做出對千殤不利的事……可就需要了吧?」看著還在思考的柳霽月,趙若晴搶著回答,還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麼?
「妳的意思是,千殤閣混入了蝕骨教的人?」柳霽月終於恍然大悟,難怪辜淵徹當時說的那句話如此小聲,也難怪她會找到那張紙條,只怕一切早已入了蝕骨教的眼。
「可不是嘛,師傅說那人便在大師兄左右,想必大師兄也是為了保護妳才做下這般決定,這些妳都不知曉麼?」慕容月曦越發疑惑了,她原本以為柳霽月是氣辜淵徹想不告而別,沒想到竟是從頭到尾都不知情。
「不知。」柳霽月站了起來,表情複雜的對慕容月曦和趙若晴擺了擺手:「我出去外頭走走,妳們就在屋裡吧。」
她不明白從小便視自己為妹妹的姜允茹,竟什麼都沒告訴她,甚至知道了她和辜淵徹分開也沒打算開口,柳霽月想不明白姜允茹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千殤閣嗎?還是為了什麼?
而這頭的辜淵徹駐足在了一條小溪旁,他看著溪裡的魚不禁苦笑,再度說出了那句話:「月兒,妳真的要相信我。」
姜允茹提出假叛教這個計畫時,他原先是不同意的,一來,他和蝕骨教有些私交,不太相信會有眼線混入千殤閣;二來,這些年來兩教並沒有發生衝突,若貿然決定怕是會一發不可收拾,可後續發生的事,卻逼的辜淵徹不得不同意這個計畫,甚至最終還成了那個叛教之人。
他閉上雙眼,回想起了當日的場景。
「師傅,這個計畫未必周全,是否要再商議?」聽完了姜允茹要人混入蝕骨教這個計畫後,辜淵徹不認同的問道,在一切真相尚未水落石出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才是。
姜允茹沒有言語,將一封信放在案上,示意辜淵徹打開,後者在看清信中內容時,不禁面有難色:「師傅,這……」這是他和蝕骨教教主通的信,怎的會在姜允茹手裡?
「近日地界動靜頗大,我想聽你解釋這封信是怎麼回事。」姜允茹的指節輕輕敲打著桌面,面色平靜的看著辜淵徹,近日地界紛亂不止,原本她只想派人前去一探究竟,怎知卻發現了辜淵徹與蝕骨教教主暗中往來之事。
「徒兒有所隱瞞,請師傅責罰。」辜淵徹沒有解釋,只是低頭認罪,他們會認識全屬意外,柳亦然甚至不知自己的身份,只當他是一個江湖中人。
「若你能將功折罪,為師便不怪你。」姜允茹沒有發怒,只是微微一笑,起身拍了拍辜淵徹的肩膀,讓他抬起頭來。
「師傅所命,徒兒萬死不辭。」辜淵徹雙眼閉了閉,終究抬起頭來,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了。
「叛入蝕骨教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姜允茹回到了桌前,拿起毛筆在地圖上隨手一圈,便把月國和地界圈在了一起。
「玉璣國勢力日漸恢復,國殤之戰雖有耗損,可全因新皇登基,正在迅速修復中,地界的變數太多,我要讓它完全屬於月國。」手下筆尖一壓,地界便暈成了一片墨黑,地界總歸不屬於月國,他們效忠的,是熏血山上的蝕骨教,不是帝都的皇上。
「師傅,這事應交由朝廷處理,我們不該私自決定。」辜淵徹神色訝然,他原以為是眼線一事踩到了姜允茹的底線才會有如此決定,不過現下看來此事倒像早就計畫好了一般。
雖說當今聖上乃姜允茹的兄長,可此事總歸不該由千殤閣出手。
「為師要的是答案,還是你心下有什麼顧忌?」姜允茹像是看透了辜淵徹的想法,她信手於紙上寫了幾句話遞給了眼前人後,便自顧自的看起了書。
「師傅……」辜淵徹接了過去,反覆看了幾遍後,望向了面前神色淡然的姜允茹,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大弟子辜淵徹違逆閣訓,私結邪教,即日起逐出千殤閣,永不可回。"
「若你肯將功折罪,此信便只是一個幌子,若你不想,本閣主便會將此信布告天下!」姜允茹厲聲說道,辜淵徹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好欺負的女子麼?
「……徒兒全聽師傅吩咐。」辜淵徹沉思半晌後答應了,此事他不做,還會有別人來做,若最後此事落在了柳霽月頭上,自己會後悔一輩子的,而且他也答應過姜玥無論如何都要聽姜允茹的話,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辜淵徹是心存感激的,若不是姜玥在一個大雪天救下了他,恐怕自己早就凍死了。
「此事我會找時間和霽月他們說,在那之前,一切聽我命令行事。」姜允茹疲憊的揮揮手表示自己乏了,而辜淵徹見狀也心領神會的退出了月季殿。
往事回憶至此,辜淵徹睜開雙眼,蹲下身用溪水洗了把臉後,便抄了小路離開了迷靈山,他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此地不宜再多做停留,眼下已過未時,再不回教怕是會令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