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亞弗戈蒙
本章節 5428 字
更新於: 2022-05-16
「呼——！好累好累，久違的會談真是讓我身心俱疲。」亞弗戈蒙輕快地從七彩絢爛的通道口一躍而出，踏入一處嶄新的空間。
——通道關閉。
剛離開混沌王廳的亞弗戈蒙顯露出一點點的疲態，祂首當其衝回到自己久沒回來的房間，也是屬於祂守護的第八樓層。
空間清新整潔，倒不如是一無所有。純白的環境毫無半點雜質，乾淨程度之誇張，只要有一丁點的灰塵都能輕易看見。
這裡是屬於亞弗戈蒙的樓層——「無窮書城」。
字如其名，這彷彿家徒四壁的純白空間，就是亞弗戈蒙的書庫。在這種空蕩且只有純白色的死寂環境，正常人很難保持理性的待超過一天。
多少還是會有點難受與不安。
然而，所謂的「書城」裡面卻沒有半本書，連張白紙都沒有。其實，真正的書本並非庸俗的書籍，這裡填充亞弗戈蒙的所有智慧，無法以肉眼目擊。
整個空間的構造與能量全部源自於亞弗戈蒙的力量，所有的書籍也就只有亞弗戈蒙能夠觸及與閱覽，沒有許可權的拜訪者是無法輕易看見。
在空間所踩的每一步都會發出清脆的腳步聲，回蕩於耳邊，同時，看似普通的地面卻彷彿蜻蜓點水，輕盈的步伐觸發陣陣的漣漪。亞弗戈蒙撓著頭，在四處無人的環境下晃頭晃腦，似乎在找著誰。
將近一分鐘的遊盪，仍未看到想找的人。見找尋無果，亞弗戈蒙索性邊走邊開口。
「——艾霍特，我可愛的小助理，你在嗎？在的話現身吧。」
尋覓的喊聲響亮地傳開整個空間，迴音幾秒后才回傳到耳裡，可見空間之大。
不過，尋覓的聲音並未讓艾霍特現身。
「嗯？難道有事外出了嗎？」
才剛這麼認為，突然出現稍微慌張的口吻。
「大人，非常抱歉，剛剛在準備東西，有些沒辦法反應。」
年輕男子的呼喚聲終於回應了亞弗戈蒙的尋覓，音源來自於亞弗戈蒙的左後方。亞弗戈蒙轉過頭，一塊懸空的魔術方塊正靠著意念端著鐵制托盤。
畫面看起來像是魔術方塊與托盤雙雙飄浮在空中，很玄幻。
亞弗戈蒙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緻地瞪大雙眼，新奇地注視著鐵托盤上的東西。是一杯熱黑咖啡與一盤小蛋糕。
「——喔？難道你剛剛在弄這個？」
「是，依照您之前教導我的配方與注意事項，調配出這杯熱飲與甜食。」
亞弗戈蒙點著頭，稍加用力地聞了聞，便忍不住稱讚道：「嗯嗯！黑咖啡的香味很濃郁，可惜豆子似乎加太多了，不然聞起來肯定更加不錯。」
「……非常抱歉，小的下次會注意。」
「蛋糕的部分，是櫻桃起士蛋糕呢！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櫻桃？」
「是，小的曾經閱覽過您在地球上探查的紀錄，於此得知您似乎很喜歡地球的水果，尤其是櫻桃，所以特別派部下前往地球進了一批櫻桃。」
「喔！嗯嗯，確有其事呢。」亞弗戈蒙滿意地喃喃著，視線依舊緊抓著托盤上的甜點不放，只差沒有垂涎三尺的流著口水。
看來亞弗戈蒙是個十足的吃貨。
對於地球文化的愛好，使得亞弗戈蒙會將地球上的事物帶回蓋爾斯王城，傳授給自己的助手——艾霍特。
不愧是軍師的助理，艾霍特的學習能力相當強，縱使從未接觸過地球文化也能夠迅速吸收並加以利用。那杯黑咖啡與櫻桃起士蛋糕也是僅短短几天，便能還原出亞弗戈蒙最喜歡的味道。
不過亞弗戈蒙的品味門檻相當高，艾霍特已經幾乎還原最初的味道，祂仍不給予最高的評價，而是以「還有進步空間」去看待艾霍特的作品。
「大人，您對於地球的美食是如此的喜愛，可否曾在地球品嘗過絕對無法模仿的佳肴嗎？」
「絕對……嗎？倒有，不過我至今並未知曉那道美食的名子，也許是相當平易近人的美食，當地人都相當習以為常，不會特別去提及。」
「難以想笑……僅僅地球人能夠創造出連大人都感到撲朔迷離的作品。」
「欸呀，我又不是什麼美食品鑒家，不知道很正常的。」
「美食品鑒家……？是地球人的職業嗎？」
「是呀，是一種專門對美食執行品嘗並給予評價的職業，這種人必須要擁有絕對無法撼動與獨樹一格的味蕾，才有資格擔任，相當了不起。」
亞弗戈蒙露出一副非常了解的認真神情，介紹地很細膩。艾霍特也聽得很投入，講解的全程連點雜音都不敢發出，靜靜聽完。
講解完畢，艾霍特發出一陣「喔！」的長音，似乎理解了亞弗戈蒙對美食品鑒家的崇尚。
「原來如此，沒想到人類能有如此美妙的職業存在。」
「哼哼，別小看人類了。」亞弗戈蒙露出「你還太嫩」的微笑，接著解釋道：「人類是很細膩的生物，即便相對脆弱，但絕對稱得上是思想上的巨人。」
「沒想到您對人類的評價如此之高。」
「這樣算高嗎？」
此時，亞弗戈蒙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雙方之間突然出現一張小圓桌與小木椅，亞弗戈蒙慵懶地坐在木椅上。
「有空帶你去地球轉轉吧！先不說了，肚子開始空了呢。」
「請您享用。」
艾霍特利用意念操控著托盤，輕輕放在桌上，平放在亞弗戈蒙的面前。
「我可愛的部下盡心儘力的為我做出如此美味的下午茶，我怎麼能不用心享用呢！不過，在享用之前，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討論。」
「請您明說。」
「在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書城內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沒有，與平常一樣。只不過有兩位來賓曾蒞臨於此，想找您談話。」
兩位來賓？
亞弗戈蒙不禁在腦內快速思索著，畢竟很少有其他邪神主動找自己，應該說礙於許可權，能夠踏入自己空間的身分也只有其他九位魔君與阿撒托斯大人。然而，與自己熟識的魔君也都清楚，自己是幾乎不會待在書城的。
除非，是急事嗎？
「喔？是哪兩位呢？」
「無貌邪神——『奈亞拉托提普』大人與創造魔君——『道特』大人。」
「道特跟奈亞拉托提普……？竟然是兩位稀客？」亞弗戈蒙不禁微微瞪大雙眼，用著不可思議的口吻復誦著兩位重要人物的名子。
與一開始的猜想有些落差，一位確實是與自己同地位的魔君——但另一位可就是相當特殊的身分，可以說與魔君同地位，也算是高於魔君的模糊角色。
「奈亞拉托提普」。比自己還要神出鬼沒的大人物，連自己都很難捉摸。
兩個拜訪者皆是地位極高的重要貴賓，一位是魔君，另一位則是鮮少露面卻是整個蓋爾斯王城的核心角色。能夠讓兩位如此德高望重的大人物親自蒞臨自己所掌管的樓層，絕對是莫大的榮耀。
不過亞弗戈蒙沒有因此高興。祂陷入沉思。
——有什麼事情需要祂們兩個親自蒞臨嗎？
道特……那傢伙整天關在實驗房裡，可以說是終日不出門半步的尼特族，能讓逼祂踏出舒適圈的事情肯定很重大。
實驗房……嗯？自己好像有委託祂一些事情。
喔！？
亞弗戈蒙似乎想起什麼，露出「原來如此」的釋懷神情。
「對對對，前些日子似乎有拜託祂幫忙做些有趣的發明，唉呀，你看看，我也是年紀大了，這麼快就忘了，也難怪祂會主動過來。」
「是的，道特大人似乎只是來提醒您，請您儘快前往貴樓層去領取委託的東西，向小的交代完以上事項后便離開了。」
「是嗎，好吧，我會記得的。那……奈亞呢？那傢伙我是真的不清楚。」
又皺起眉頭的亞弗戈蒙再度陷入思索。這次祂毫無頭緒。
見亞弗戈蒙苦惱，雖然不想輕易打斷上司思考，但艾霍特仍冒著風險補敘道：「奈亞拉托提普大人全程沒有說過半句話，得知您不在場后便馬上離開。」
「一句話也不說呀……？真有祂的風格。算了，要我現在去找祂也很難，祂那傢伙神出鬼沒，連我都沒辦法準確猜測到祂的行動，隨緣吧。」
「這樣……好嗎？說不定奈亞大人有重要的秘事要與您討論。」
「那傢伙呀！算了吧，祂有足夠的智慧可以自己解決，再者，以祂的個性是不可能與他方討論的，甚至有些事情，祂也會故意瞞著阿撒托斯大人呢。」
「……難道阿撒托斯大人不會生氣嗎？恕小的僭越，但小的認為有必要向奈亞大人好好聊聊，若被其他魔君甚至阿撒托斯大人得知，都相當不合適。」
「恩……？怎麼了呀，你現在好像變得很害怕魔君？」敏銳的亞弗戈蒙從艾霍特那唯唯諾諾的口氣猜出一些端倪。
艾霍特頓時沉默不語，貌似是被上司猜中。
見艾霍特默認了自己的猜測，亞弗戈蒙露出微笑，像是安撫屬下焦躁不安的心情，溫柔地解釋道：「果然，被圖爾跟伊波那兩傢伙嚇到了吧？」
「……相當慚愧，是小的無能，讓兩位魔君感到不悅。」
「喔不不不，那兩個傢伙本來就水火不容，不必放在心上。」
「……」
視魔君為淡定從容的高智慧個體，沒想到卻比想像中的還要情緒化，這樣的打擊感令艾霍特感到錯愕了嗎？真是糟糕呢……
亞弗戈蒙露出一點擔憂的神情。
因為自己讓艾霍特代替自己去與圖爾密談，不料圖爾也同時傳喚笑裡藏刀的伊波，兩方魔君本就意見不合，會有些爭吵也很正常。
不過，身為舊日支配者的艾霍特，哪會知道身為外神的魔君之間也存在著不少的嫌隙，原以為十大魔君之間的氛圍是和諧與堅固，沒想到如此脆弱。
會有所顧忌也很正常。
見艾霍特始終不說話，恐怕是害怕自己再繼續說下去就會無意間污辱到尊貴的魔君，所以選擇緘默不語吧。
——讓祂感到有所顧忌也算是自己的錯，就不追究也不過問了吧。
亞弗戈蒙將疑惑拋諸腦後，動起右手操使鐵叉，小心翼翼地切開一小塊鬆軟的蛋糕前角，戳起來並緩緩放入口中。
閉上雙眼，亞弗戈蒙似乎很享受起士的黏稠口感。
「相當不錯呢，手藝有很大的進步，比一開始的作品還要好上不少。」
「非常感謝您的賞識。」被如此稱讚，艾霍特頓時也忘記先前的錯愕感，試圖抑制著被稱讚的雀躍，故作冷靜地致謝。
似乎是自己的作品受到認同而感到有些放鬆，有所顧忌的艾霍特思索再三，最後，祂終於勇敢問出心中的疑問。
這是從剛剛見面就很想提出的問題。
祂看向細細品嘗蛋糕的亞弗戈蒙，斗膽問道：「——請問，為何您要保持著人類孩童的形象呢？難道您剛剛也是以這個形象出席魔君的會議嗎？」
「喔？你說我現在這副模樣嗎？是呀，我是以十歲男孩的形象出席會議，不過，阿撒托斯大人與其他魔君也沒表示意見，所以我就沒多注意。怎麼？有哪個地方感覺很不自然嗎？抑或是看起來不適合我？」
「不敢，您的易容術絕對是蓋爾斯王城裡數一數二的，只是感到很好奇，有如此多人類的形象可以選擇，為何會選擇十歲孩童的形象呢？」
「這個嘛，問得相當不錯！原因其實很多種，但最主要的，還是因人類的『缺陷』而有的想法。你也知道，我是各行星的紀錄者，負責更新並保存各種關於當地的資料，當然，這大筆的資料也不乏有些比較『神秘』的資料，比較難擷取，那麼問題來了，你覺得我該怎麼去取得？」
「這個……巧取嗎？」
亞弗戈蒙彷彿抽考學生的老師，皺著眉頭，似乎很不滿意艾霍特的答案。
「嗯……答案有點籠統，再詳細一點。」
「應該是……以騙術一層一層剝除防線，巧妙的迴避武力途徑去獲得機密資訊，以達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效果，順利提取。」
不愧是亞弗戈蒙的助理，此時的祂就是一位資優生，回答相當流暢。亞弗戈蒙露出滿意的表情，輕輕點著頭。
「嗯！說得好，那你可知道，你口中所謂的騙術，該如何辦到？」
「……難道跟大人您這副孩童模樣有關？」
「當然有關，我就不賣關子了，畢竟你對人類不熟。在人類的相處模式中，成年人之間有一堵名為『爾虞我詐』的高牆，很多機密可以很輕易的從他人口中得知，但卻沒有想像中那麼輕鬆，為何？因為對方不信任你。」
「人類之間的信任是那麼薄弱的嗎？這層關係似乎很像……」艾霍特若有所思地喃喃著，但祂很快驚覺到自己的失禮，迅速住口。
「非常抱歉！小的多嘴了。」
「沒關係的，我也清楚，這互不信任的關係像極我們十大魔君之間的互動模式，互相猜忌、互相害怕、互相討厭，我也很明白的。」
艾霍特沒想過，同為十大魔君之一的亞弗戈蒙，竟然明目張胆地道出現今魔君之間的氛圍。
幸好這空間裡只有自己與亞弗戈蒙，被其他邪神聽到，不然，自己也難以想像整個蓋爾斯王城會引起多大的麻煩。
艾霍特的心中不禁鬆了口氣。
「那麼回歸正題，我所謂的缺陷——就是『鬆懈』。很妙的是，人類往往對某個年齡層的物種感到特別鬆懈，那正是涉世未深的孩童！他們能夠很放心的跟孩子說三道四，解釋一切，正因為他們認為孩童根本不懂，隨便講幾句就能打發孩童的好奇心。這就是缺陷，也就是我裝扮成孩童的最主要原因。」
「……難道這點缺陷是存在於每個人類身上嗎？」
「大部分吧，不敢說全部，至少我目前遇過的人類都會被我的形象所騙，能夠毫不費力的偷取機密，對於我這個紀錄者而言是相當有效率的。」
「不愧是亞弗戈蒙大人！」艾霍特由衷佩服地稱讚道。
縱使是相當稀鬆平常的小道理，對於地球不熟的邪神而言，都是相當不可思議的天大消息。當然，亞弗戈蒙並不會輕易說出。
祂很信任艾霍特，也因為祂是自己的助理，所以才特別解釋。
不過很快的，自己也有打算帶著艾霍特去地球逛逛。能夠確信的是，這個機會很快就回來的。
嘴裡咀嚼著蛋糕塊，亞弗戈蒙伸出右食指，朝空氣畫了個圓圈。此時，一圈彩虹般的圓型軌跡乍現，軌跡內浮現出一幕又一幕的畫面。
亞弗戈蒙正在監視著其他受令魔君們的現況。
——伊波已經順利讓夢魘群催眠四名入侵者，而四名熟睡中的入侵者正被好幾名漆黑的無臉怪物搬運著。另外，殘破不堪的船艙也同樣被六名無臉怪物搬運，這樣俯視下去很像是一批螞蟻群在同心協力的載送著貨物。
無臉怪物大概就只有一顆籃球的體積，長有無數觸手與一雙短小的對足，橢圓形的輪廓，行走速度極快。
「……那群個體是莎妮大人的幼崽群嗎？」艾霍特像是知道的猜測著。
亞弗戈蒙舉起馬克杯，小口啜飲著熱咖啡，問道：「是啊，看起來是最低階的幼崽群，無法語言溝通，但具備極強大的行動能力。難道你以前有見過？」
「曾經目睹過，不過這樣俯視著如此密集的幼崽群體，多少還是有點心驚膽顫呢！相當壯觀與不可思議。」
「呵呵，確實是呢。」
——放下馬克杯。
亞弗戈蒙再度伸出右食指輕輕朝畫面右撇，像是滑動智慧型手機的螢幕，監控的畫面也伴隨著食指撇的方向，滑順的往右快速移動。
——畫面突變成一片迷霧之境，荒蕪之地被濃濃的白霧壟罩，不過能感受到明顯的能量流動。
畫面中的地方位於蓋爾斯王城的外圍，也就是奈索的守護地區之一。
「——奈索也快要完成結界的布展了呢。」亞弗戈蒙滿意地點著頭，同時嗑下最後一塊的蛋糕塊，滿足的咀嚼著。
「是時候該準備好資料，交予阿撒托斯大人了。」
——通道關閉。
剛離開混沌王廳的亞弗戈蒙顯露出一點點的疲態，祂首當其衝回到自己久沒回來的房間，也是屬於祂守護的第八樓層。
空間清新整潔，倒不如是一無所有。純白的環境毫無半點雜質，乾淨程度之誇張，只要有一丁點的灰塵都能輕易看見。
這裡是屬於亞弗戈蒙的樓層——「無窮書城」。
字如其名，這彷彿家徒四壁的純白空間，就是亞弗戈蒙的書庫。在這種空蕩且只有純白色的死寂環境，正常人很難保持理性的待超過一天。
多少還是會有點難受與不安。
然而，所謂的「書城」裡面卻沒有半本書，連張白紙都沒有。其實，真正的書本並非庸俗的書籍，這裡填充亞弗戈蒙的所有智慧，無法以肉眼目擊。
整個空間的構造與能量全部源自於亞弗戈蒙的力量，所有的書籍也就只有亞弗戈蒙能夠觸及與閱覽，沒有許可權的拜訪者是無法輕易看見。
在空間所踩的每一步都會發出清脆的腳步聲，回蕩於耳邊，同時，看似普通的地面卻彷彿蜻蜓點水，輕盈的步伐觸發陣陣的漣漪。亞弗戈蒙撓著頭，在四處無人的環境下晃頭晃腦，似乎在找著誰。
將近一分鐘的遊盪，仍未看到想找的人。見找尋無果，亞弗戈蒙索性邊走邊開口。
「——艾霍特，我可愛的小助理，你在嗎？在的話現身吧。」
尋覓的喊聲響亮地傳開整個空間，迴音幾秒后才回傳到耳裡，可見空間之大。
不過，尋覓的聲音並未讓艾霍特現身。
「嗯？難道有事外出了嗎？」
才剛這麼認為，突然出現稍微慌張的口吻。
「大人，非常抱歉，剛剛在準備東西，有些沒辦法反應。」
年輕男子的呼喚聲終於回應了亞弗戈蒙的尋覓，音源來自於亞弗戈蒙的左後方。亞弗戈蒙轉過頭，一塊懸空的魔術方塊正靠著意念端著鐵制托盤。
畫面看起來像是魔術方塊與托盤雙雙飄浮在空中，很玄幻。
亞弗戈蒙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緻地瞪大雙眼，新奇地注視著鐵托盤上的東西。是一杯熱黑咖啡與一盤小蛋糕。
「——喔？難道你剛剛在弄這個？」
「是，依照您之前教導我的配方與注意事項，調配出這杯熱飲與甜食。」
亞弗戈蒙點著頭，稍加用力地聞了聞，便忍不住稱讚道：「嗯嗯！黑咖啡的香味很濃郁，可惜豆子似乎加太多了，不然聞起來肯定更加不錯。」
「……非常抱歉，小的下次會注意。」
「蛋糕的部分，是櫻桃起士蛋糕呢！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櫻桃？」
「是，小的曾經閱覽過您在地球上探查的紀錄，於此得知您似乎很喜歡地球的水果，尤其是櫻桃，所以特別派部下前往地球進了一批櫻桃。」
「喔！嗯嗯，確有其事呢。」亞弗戈蒙滿意地喃喃著，視線依舊緊抓著托盤上的甜點不放，只差沒有垂涎三尺的流著口水。
看來亞弗戈蒙是個十足的吃貨。
對於地球文化的愛好，使得亞弗戈蒙會將地球上的事物帶回蓋爾斯王城，傳授給自己的助手——艾霍特。
不愧是軍師的助理，艾霍特的學習能力相當強，縱使從未接觸過地球文化也能夠迅速吸收並加以利用。那杯黑咖啡與櫻桃起士蛋糕也是僅短短几天，便能還原出亞弗戈蒙最喜歡的味道。
不過亞弗戈蒙的品味門檻相當高，艾霍特已經幾乎還原最初的味道，祂仍不給予最高的評價，而是以「還有進步空間」去看待艾霍特的作品。
「大人，您對於地球的美食是如此的喜愛，可否曾在地球品嘗過絕對無法模仿的佳肴嗎？」
「絕對……嗎？倒有，不過我至今並未知曉那道美食的名子，也許是相當平易近人的美食，當地人都相當習以為常，不會特別去提及。」
「難以想笑……僅僅地球人能夠創造出連大人都感到撲朔迷離的作品。」
「欸呀，我又不是什麼美食品鑒家，不知道很正常的。」
「美食品鑒家……？是地球人的職業嗎？」
「是呀，是一種專門對美食執行品嘗並給予評價的職業，這種人必須要擁有絕對無法撼動與獨樹一格的味蕾，才有資格擔任，相當了不起。」
亞弗戈蒙露出一副非常了解的認真神情，介紹地很細膩。艾霍特也聽得很投入，講解的全程連點雜音都不敢發出，靜靜聽完。
講解完畢，艾霍特發出一陣「喔！」的長音，似乎理解了亞弗戈蒙對美食品鑒家的崇尚。
「原來如此，沒想到人類能有如此美妙的職業存在。」
「哼哼，別小看人類了。」亞弗戈蒙露出「你還太嫩」的微笑，接著解釋道：「人類是很細膩的生物，即便相對脆弱，但絕對稱得上是思想上的巨人。」
「沒想到您對人類的評價如此之高。」
「這樣算高嗎？」
此時，亞弗戈蒙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雙方之間突然出現一張小圓桌與小木椅，亞弗戈蒙慵懶地坐在木椅上。
「有空帶你去地球轉轉吧！先不說了，肚子開始空了呢。」
「請您享用。」
艾霍特利用意念操控著托盤，輕輕放在桌上，平放在亞弗戈蒙的面前。
「我可愛的部下盡心儘力的為我做出如此美味的下午茶，我怎麼能不用心享用呢！不過，在享用之前，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討論。」
「請您明說。」
「在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書城內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沒有，與平常一樣。只不過有兩位來賓曾蒞臨於此，想找您談話。」
兩位來賓？
亞弗戈蒙不禁在腦內快速思索著，畢竟很少有其他邪神主動找自己，應該說礙於許可權，能夠踏入自己空間的身分也只有其他九位魔君與阿撒托斯大人。然而，與自己熟識的魔君也都清楚，自己是幾乎不會待在書城的。
除非，是急事嗎？
「喔？是哪兩位呢？」
「無貌邪神——『奈亞拉托提普』大人與創造魔君——『道特』大人。」
「道特跟奈亞拉托提普……？竟然是兩位稀客？」亞弗戈蒙不禁微微瞪大雙眼，用著不可思議的口吻復誦著兩位重要人物的名子。
與一開始的猜想有些落差，一位確實是與自己同地位的魔君——但另一位可就是相當特殊的身分，可以說與魔君同地位，也算是高於魔君的模糊角色。
「奈亞拉托提普」。比自己還要神出鬼沒的大人物，連自己都很難捉摸。
兩個拜訪者皆是地位極高的重要貴賓，一位是魔君，另一位則是鮮少露面卻是整個蓋爾斯王城的核心角色。能夠讓兩位如此德高望重的大人物親自蒞臨自己所掌管的樓層，絕對是莫大的榮耀。
不過亞弗戈蒙沒有因此高興。祂陷入沉思。
——有什麼事情需要祂們兩個親自蒞臨嗎？
道特……那傢伙整天關在實驗房裡，可以說是終日不出門半步的尼特族，能讓逼祂踏出舒適圈的事情肯定很重大。
實驗房……嗯？自己好像有委託祂一些事情。
喔！？
亞弗戈蒙似乎想起什麼，露出「原來如此」的釋懷神情。
「對對對，前些日子似乎有拜託祂幫忙做些有趣的發明，唉呀，你看看，我也是年紀大了，這麼快就忘了，也難怪祂會主動過來。」
「是的，道特大人似乎只是來提醒您，請您儘快前往貴樓層去領取委託的東西，向小的交代完以上事項后便離開了。」
「是嗎，好吧，我會記得的。那……奈亞呢？那傢伙我是真的不清楚。」
又皺起眉頭的亞弗戈蒙再度陷入思索。這次祂毫無頭緒。
見亞弗戈蒙苦惱，雖然不想輕易打斷上司思考，但艾霍特仍冒著風險補敘道：「奈亞拉托提普大人全程沒有說過半句話，得知您不在場后便馬上離開。」
「一句話也不說呀……？真有祂的風格。算了，要我現在去找祂也很難，祂那傢伙神出鬼沒，連我都沒辦法準確猜測到祂的行動，隨緣吧。」
「這樣……好嗎？說不定奈亞大人有重要的秘事要與您討論。」
「那傢伙呀！算了吧，祂有足夠的智慧可以自己解決，再者，以祂的個性是不可能與他方討論的，甚至有些事情，祂也會故意瞞著阿撒托斯大人呢。」
「……難道阿撒托斯大人不會生氣嗎？恕小的僭越，但小的認為有必要向奈亞大人好好聊聊，若被其他魔君甚至阿撒托斯大人得知，都相當不合適。」
「恩……？怎麼了呀，你現在好像變得很害怕魔君？」敏銳的亞弗戈蒙從艾霍特那唯唯諾諾的口氣猜出一些端倪。
艾霍特頓時沉默不語，貌似是被上司猜中。
見艾霍特默認了自己的猜測，亞弗戈蒙露出微笑，像是安撫屬下焦躁不安的心情，溫柔地解釋道：「果然，被圖爾跟伊波那兩傢伙嚇到了吧？」
「……相當慚愧，是小的無能，讓兩位魔君感到不悅。」
「喔不不不，那兩個傢伙本來就水火不容，不必放在心上。」
「……」
視魔君為淡定從容的高智慧個體，沒想到卻比想像中的還要情緒化，這樣的打擊感令艾霍特感到錯愕了嗎？真是糟糕呢……
亞弗戈蒙露出一點擔憂的神情。
因為自己讓艾霍特代替自己去與圖爾密談，不料圖爾也同時傳喚笑裡藏刀的伊波，兩方魔君本就意見不合，會有些爭吵也很正常。
不過，身為舊日支配者的艾霍特，哪會知道身為外神的魔君之間也存在著不少的嫌隙，原以為十大魔君之間的氛圍是和諧與堅固，沒想到如此脆弱。
會有所顧忌也很正常。
見艾霍特始終不說話，恐怕是害怕自己再繼續說下去就會無意間污辱到尊貴的魔君，所以選擇緘默不語吧。
——讓祂感到有所顧忌也算是自己的錯，就不追究也不過問了吧。
亞弗戈蒙將疑惑拋諸腦後，動起右手操使鐵叉，小心翼翼地切開一小塊鬆軟的蛋糕前角，戳起來並緩緩放入口中。
閉上雙眼，亞弗戈蒙似乎很享受起士的黏稠口感。
「相當不錯呢，手藝有很大的進步，比一開始的作品還要好上不少。」
「非常感謝您的賞識。」被如此稱讚，艾霍特頓時也忘記先前的錯愕感，試圖抑制著被稱讚的雀躍，故作冷靜地致謝。
似乎是自己的作品受到認同而感到有些放鬆，有所顧忌的艾霍特思索再三，最後，祂終於勇敢問出心中的疑問。
這是從剛剛見面就很想提出的問題。
祂看向細細品嘗蛋糕的亞弗戈蒙，斗膽問道：「——請問，為何您要保持著人類孩童的形象呢？難道您剛剛也是以這個形象出席魔君的會議嗎？」
「喔？你說我現在這副模樣嗎？是呀，我是以十歲男孩的形象出席會議，不過，阿撒托斯大人與其他魔君也沒表示意見，所以我就沒多注意。怎麼？有哪個地方感覺很不自然嗎？抑或是看起來不適合我？」
「不敢，您的易容術絕對是蓋爾斯王城裡數一數二的，只是感到很好奇，有如此多人類的形象可以選擇，為何會選擇十歲孩童的形象呢？」
「這個嘛，問得相當不錯！原因其實很多種，但最主要的，還是因人類的『缺陷』而有的想法。你也知道，我是各行星的紀錄者，負責更新並保存各種關於當地的資料，當然，這大筆的資料也不乏有些比較『神秘』的資料，比較難擷取，那麼問題來了，你覺得我該怎麼去取得？」
「這個……巧取嗎？」
亞弗戈蒙彷彿抽考學生的老師，皺著眉頭，似乎很不滿意艾霍特的答案。
「嗯……答案有點籠統，再詳細一點。」
「應該是……以騙術一層一層剝除防線，巧妙的迴避武力途徑去獲得機密資訊，以達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效果，順利提取。」
不愧是亞弗戈蒙的助理，此時的祂就是一位資優生，回答相當流暢。亞弗戈蒙露出滿意的表情，輕輕點著頭。
「嗯！說得好，那你可知道，你口中所謂的騙術，該如何辦到？」
「……難道跟大人您這副孩童模樣有關？」
「當然有關，我就不賣關子了，畢竟你對人類不熟。在人類的相處模式中，成年人之間有一堵名為『爾虞我詐』的高牆，很多機密可以很輕易的從他人口中得知，但卻沒有想像中那麼輕鬆，為何？因為對方不信任你。」
「人類之間的信任是那麼薄弱的嗎？這層關係似乎很像……」艾霍特若有所思地喃喃著，但祂很快驚覺到自己的失禮，迅速住口。
「非常抱歉！小的多嘴了。」
「沒關係的，我也清楚，這互不信任的關係像極我們十大魔君之間的互動模式，互相猜忌、互相害怕、互相討厭，我也很明白的。」
艾霍特沒想過，同為十大魔君之一的亞弗戈蒙，竟然明目張胆地道出現今魔君之間的氛圍。
幸好這空間裡只有自己與亞弗戈蒙，被其他邪神聽到，不然，自己也難以想像整個蓋爾斯王城會引起多大的麻煩。
艾霍特的心中不禁鬆了口氣。
「那麼回歸正題，我所謂的缺陷——就是『鬆懈』。很妙的是，人類往往對某個年齡層的物種感到特別鬆懈，那正是涉世未深的孩童！他們能夠很放心的跟孩子說三道四，解釋一切，正因為他們認為孩童根本不懂，隨便講幾句就能打發孩童的好奇心。這就是缺陷，也就是我裝扮成孩童的最主要原因。」
「……難道這點缺陷是存在於每個人類身上嗎？」
「大部分吧，不敢說全部，至少我目前遇過的人類都會被我的形象所騙，能夠毫不費力的偷取機密，對於我這個紀錄者而言是相當有效率的。」
「不愧是亞弗戈蒙大人！」艾霍特由衷佩服地稱讚道。
縱使是相當稀鬆平常的小道理，對於地球不熟的邪神而言，都是相當不可思議的天大消息。當然，亞弗戈蒙並不會輕易說出。
祂很信任艾霍特，也因為祂是自己的助理，所以才特別解釋。
不過很快的，自己也有打算帶著艾霍特去地球逛逛。能夠確信的是，這個機會很快就回來的。
嘴裡咀嚼著蛋糕塊，亞弗戈蒙伸出右食指，朝空氣畫了個圓圈。此時，一圈彩虹般的圓型軌跡乍現，軌跡內浮現出一幕又一幕的畫面。
亞弗戈蒙正在監視著其他受令魔君們的現況。
——伊波已經順利讓夢魘群催眠四名入侵者，而四名熟睡中的入侵者正被好幾名漆黑的無臉怪物搬運著。另外，殘破不堪的船艙也同樣被六名無臉怪物搬運，這樣俯視下去很像是一批螞蟻群在同心協力的載送著貨物。
無臉怪物大概就只有一顆籃球的體積，長有無數觸手與一雙短小的對足，橢圓形的輪廓，行走速度極快。
「……那群個體是莎妮大人的幼崽群嗎？」艾霍特像是知道的猜測著。
亞弗戈蒙舉起馬克杯，小口啜飲著熱咖啡，問道：「是啊，看起來是最低階的幼崽群，無法語言溝通，但具備極強大的行動能力。難道你以前有見過？」
「曾經目睹過，不過這樣俯視著如此密集的幼崽群體，多少還是有點心驚膽顫呢！相當壯觀與不可思議。」
「呵呵，確實是呢。」
——放下馬克杯。
亞弗戈蒙再度伸出右食指輕輕朝畫面右撇，像是滑動智慧型手機的螢幕，監控的畫面也伴隨著食指撇的方向，滑順的往右快速移動。
——畫面突變成一片迷霧之境，荒蕪之地被濃濃的白霧壟罩，不過能感受到明顯的能量流動。
畫面中的地方位於蓋爾斯王城的外圍，也就是奈索的守護地區之一。
「——奈索也快要完成結界的布展了呢。」亞弗戈蒙滿意地點著頭，同時嗑下最後一塊的蛋糕塊，滿足的咀嚼著。
「是時候該準備好資料，交予阿撒托斯大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