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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5672 字
更新於: 2018-09-13



  (……嗯,這裡就是他們當初居住的地方。)

  柴弗的隨從站在教會之前。正確的說,是地下教會,而且是已經人去樓空的地下教會。自從阿薩夫.基爾瑪當選了之後,這裡就荒廢下去。本來受了世界之敵的幫助,阿薩夫就沒有打算繼續再信惡神,現在灰塵積了厚厚的一層,很久沒有人使用這裡了。


  隨從將門用力推開,門鎖被破壞,順利了來到教會內部。裡面只剩下一些基本的桌椅,其他的東西都被帶走了。上次戰鬥的痕跡還明顯留在這裡,一切都被巴斯汀腐蝕得相當嚴重,難以辨別。

  (最簡單還是找人問嗎……也要他們願意說。)


  隨從想起昨天那名櫃台人員,這裡的情報就是她告訴他的,從她的態度看來,真的很喜歡那些碎片。並不只是私交,也是因為他們拯救了這個小城市。相對的,在被他問話的時候,她的態度裡面只有恐懼而已。

  想到這裡,隨從心底一陣不爽。他並沒有殺她,沒事殺她並沒有好處,反而只是招人討厭,接下來更難問出情報。


  (還是能看到什麼就看什麼吧。)

  他找到了許多彈孔,但是數量太多了,又被侵蝕過,難以辨別。只看的出來由外往內射擊和由內往外射擊的差別,由外往內的攻擊十分分散,另一邊則十分集中。一是代表了碎片們的槍法好,二是代表他們的戰略好,分散陣型對集中陣型,勝負顯而易見。


  (但是沒有手槍的痕跡,我確實在資料上看過那名中年的碎片是用手槍。還是說,他只是為了方便才用手槍,其實能用步槍?如果是真的話,技術十分準確。)

  畢竟吉爾貝特原本是個軍人,就算是維修廠的也要打靶,比起一般人的準頭好得多。


  (嗯,到這個程度,應該不是一般有練習過可以解釋了。他是卡賽人?卡賽的話應該被迫裁軍到很小的程度,靠這個也許能找到他的身分也說不定。)

  這趟來了總算有些收穫,隨從將這點記在心裡,繼續看下去。


  (然後,憑這些彈孔,我能斷定有兩把槍嗎?應該是有的,他們交戰過數次,槍枝可以搶來,那麼光的碎片應該也是是個用槍高手。無法判定誰勝誰負,兩人都是精銳。)

  隨從從裡面走到外面,當初有幾場戰鬥是隔著一道門互射的,彈孔也留在了街道上。


  (嗯,應該就是這些,光的碎片使槍,然後擅長用光讓對手炫目,進行偷襲。這種感覺吧。光的強度史蒂芬尼烏姆大人應該可以用科學方法分析,我需要知道的是用光的限制。)

  隨從思考起來,碎片附在人身上一定會有某種缺陷,這他十分清楚。不過有時候缺陷十分智障,智障到對戰鬥一點影響都沒有,讓他無法預測。


  (光的話,缺陷最可能是發光的時間限制吧,顏色限制……有意義嗎?還有可能是什麼,偏振……不,這種無聊的東西我就當作沒限制好了,考慮戰鬥就行。)

  史蒂芬尼烏姆大概會跟他說偏振超有意義,不過反正他也看不出來,就算了。


  (光不會留下痕跡,這個就得找人問了。雖然這些門外漢能不能給出好好的答案就不知道。)

  「啊,小黃?」

  又有一個人把他認錯,隨從咬牙,惡狠狠地瞪過去。不過這次的對象並不畏懼,而且還是個小孩子。


  「什麼,不是啊……」

  看清隨從的臉之後,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失望了大概兩秒,馬上打起精神,這也是小孩子的優點。

  「不過你長的和小黃超級像的,跟他有什麼關係啊?」

  「你是看不出來別人不爽是不是?」

  隨從忍不住說了兩句。


  「欸?你生氣了嗎?為什麼?」

  「……我哪知道。本能。」

  「嗯嗯……本能?」

  他對這麼複雜的詞並不理解,決定總之自我介紹。


  「我叫亞羅克.貝高,你呢?」

  「………我沒有打算自我介紹。」

  隨從回答的時候拉長了一點。

  「這樣我很難說話,至少說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嘛,不然我怎麼叫你。」

  「隨便你叫。」

  隨從有點厭煩了,想要趕快辦正事,他不覺得眼前的這個孩子能提供他多少情報。


  「我不想跟你浪費時間,不要煩我。」

  「真冷漠,小黃都不會這樣,明明長的一樣的說。是雙胞胎嗎?」

  「……」

  隨從一語不發,從亞羅克身邊走過去。

  這時,各處的擴音器中傳來了廣播。


  《大神官的隨從大人,大神官的隨從大人,我是市長阿薩夫.基爾瑪,請來市長室一趟,我有您想要知道的情報。》

  「……」

  隨從抬起頭,睜大了眼睛。就他所知,阿薩夫.基爾瑪應該是世界之敵最親密的盟友之一,那這是陷阱嗎?但他們應該沒膽對一名大神官的相關人士設下陷阱才對。


  「不管怎樣,得去一趟才行。」

  隨從小聲地說,被旁邊的亞羅克聽見。


  「欸?剛剛阿薩夫的廣播是說你嗎?你是大神官的隨從?」

  「你還在啊。」

  「我是還在,不過我要走了。如果是大神官的隨從就是小黃的敵人吧,我不要跟小黃的敵人玩。」

  「……那就快走。」

  隨從跨出腳步。他們的交談似乎被旁邊的行人聽見了,許多人正看著他交頭接耳,而且還在傳播出去。不友善的氣氛漸漸變濃,隨從就乾脆將柴弗給他的逆十字徽記別在肩上,光明正大地做個惡人。

  他昂首闊步的氣勢確實讓人尊敬,也沒有人多說些什麼,他就沿路問人,來到了市公所。自從阿薩夫上台之後,這裡被好好整頓了一番,撤掉了不必要的擺設和冗員,看起來空曠不少。


  「市長室在哪裡?」

  「在、在三樓,請往那邊的樓梯走。」

  門口櫃台緊張的說,隨從就大步走上階梯。位於三樓的市長室已經沒有先前奢華的擺設,只留下桌椅和巨大的書櫃,阿薩夫就站在桌後,等他到來。


  「你好,隨從先生。請坐。」

  「你好。我習慣站著。」

  隨從走近,站到桌前。以矮小的身高和阿薩夫對看。


  「你願意提供我情報?是真的嗎?」

  「嗯。確切的說,並不是我願意的。」

  阿薩夫指著桌上的轉輪電話,現在是拿起來的狀態。隨從疑惑地拿起話筒,放到耳邊。

  「是誰?」

  《你好啊。》

  「你,預知!?」

  話筒另一邊傳來的是瓦列斯的聲音,隨從聽了,聲音立刻提高了八度。

  隨從只驚訝了一瞬間,隨後立刻發動能力,從電力訊號追蹤起電話的源頭。


  《嗯,是我。啊,不用試了,我知道你的能力是電,所以在公共電話亭打給你。其實國際電話有點貴,你可以幫我報帳嗎?》

  「油嘴滑舌……」

  隨從沒有因為這番話而停止動作,繼續追蹤,很快地就找到了對面的位置──波森,查特斯,大街上的電話亭。一點用都沒有情報,他們早就知道了。


  《我第一次被說油嘴滑舌。》

  也可以說是知道自己安全之後就肆無忌憚起來,面對面的話大概聲音還在發抖。

  瓦列斯忍住了那聲幹閉嘴,繼續說了下去:

  《那麼,隨從啊。其實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別這麼衝。你也許會認為我都在說謊,不過我只是想釋出善意。》

  「善意?世界之敵有什麼道理釋出善意。」

  《因為我想要拉攏你。》

  「……」

  隨從愣住了。他沒想過這種事,而且他也沒想過竟然說的這麼光明正大。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你不應該是惡人。你和小黃一樣,都是被做出來的人。你們只是因為大神官的命令才戰鬥,我覺得不是你們的錯。》

  「所以呢?」

  《我已我覺得你應該加入我們。和小黃一樣,沒有必要為大神官戰鬥。甚至不戰鬥也無所謂,像個一般人一樣活著也沒什麼不好。》

  瓦列斯的這句話,讓隨從沉默了一段時間。


  「如果我說加入,又怎麼樣。你會相信我嗎?帶我去你們隱藏的基地?開什麼玩笑?」

  《馬上的話應該是沒辦法……但是我想相信你。如果時間久了,我們和你熟悉了,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你別忘了,我是預言,你騙不了我的。》

  隨從嘖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悅。


  「如果你要說服我,應該拿得出價碼來吧?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就因為你打了通電話,用花言巧語妄想迷惑我嗎?」

  《嗯,我還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你想要知道光的碎片的缺點吧?》

  「……」

  《我可以告訴你。還可以告訴你一些無傷大雅的情報,當然,你有可能認為這些都是假的……不過,聽聽對你來說也不差吧。我講完以後,旁邊的阿薩夫先生也會照實回答你的問題,你可以用任何非暴力的手段確認他說的是真的。》

  「喔?如果我用暴力的手段呢?」

  《我相信你不會。》

  「……」

  隨從又嘖了一聲。他確實不會,不過那是因為他沒有許可,不能獨斷獨行,就算打電話回去問柴弗也得不到同意。


  「說吧。」

  《光的碎片名字叫做伊歐瑟夫。能力是強光,他不是科學家所以也不能告訴你光有多強,總之很強,持續加熱還可以燒穿鐵板。不信你問拉布勒娜大神官,她在之前的戰鬥就有被燒到而分心。》

  「……還有呢?這樣聽起來可以持續很久?」

  《是呢,可以持續到伊歐瑟夫本人受不了光帶來的溫度為止。但是由於他可以換手冷卻,實質上是無限長。》

  「十分棘手。可以從什麼地方放出光?」

  《本人說全部的皮膚都可以,眼睛光線也辦得到。但是左右手用起來最得心應手。》

  「好吧。那缺點呢?」

  《沒有缺點。要說缺點的話,就是『只有這樣』。我們並不清楚『光』的完全型態是什麼樣子,但是這就是伊歐瑟夫的全部能力。可以把人閃瞎,就這樣。你們那邊有惡神,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原版應該是什麼樣子。缺陷應該要問他才對。》

  「你嘴巴最好放尊重點。」

  《我們是要打倒惡神的集團,沒有必要尊重他。我相信你也並不尊重他,只是被教導要尊重他而已。》

  「夠了。」

  《夠了嗎?我還以為你想多問一些。例如說小黃之類的。》

  「我說夠了。」

  隨從將電話幾乎是用摔的摔上,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激動什麼,他就是不想聽下去。


  「夠了嗎?」

  阿薩夫看著他,眼神裡面似乎多了點憐憫。

  隨從瞪了他一眼。


  「還不夠。我還要問你一些問題,你最好老實回答。」

  「我自然會回答,因為瓦列斯先生叫我這麼做。」

  「……那就回答吧。」

  隨從將自己的疑問一個個拋出,阿薩夫也一個個回答。他詳細描述了當初和世界之敵一起行動的日子,所看見的戰鬥場面,他們的行動理念。這些事情,對隨從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情報,他們難得有機會,可以從敵人的角度看事情。


  但是不知為何,聽著聽著,隨從的心情卻越來越低落。




//

  「好。」

  「好嗎?」

  「我隨口說說,妳一定要這麼講究嗎?」

  地球的北邊,瓦列斯放下電話小聲喊了一聲,馬上就被莉迪亞問。


  「剛剛和柴弗的隨從講話,他看起來聽猶豫的,這樣好吧?」

  「嗯……聽起來不錯?」

  莉迪亞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現在會念她的人都放假,她可以自由地滾來滾去。她手上拿著早上收到的徽章,正在想要怎麼辦好。旁邊的瓦列斯乾脆的別在左手臂,不管到哪都戴著。


  「那,隨從那邊不錯,卡賽那邊呢?赫丘里和預言者大大有說什麼嗎?」

  「妳現在要先聽嗎?」

  瓦列斯看了看鐘,現在才下午四點,距離說好開會還有幾個小時。莉迪亞其實也沒那麼好奇,只是想多幫一下瓦列斯而已。


  「聽。」

  「好吧,其實是這樣──」

  瓦列斯把卡賽的兇殺案解釋了一遍,莉迪亞露出微妙的表情。


  「還真是,相當……獵奇的犯案手法阿。」

  「以前我們也有對付過這種事件嗎?」

  「我加入之後只有一次,還是跟間諜有扯上關係的。不過,既然預言者都這麼說了,這次應該也有別的內幕吧。」

  「她是這麼說沒錯,有什麼內幕還不知道就是了。」

  「那就是我們的工作啊,比起這點,既然是追查犯人,人選決定好了嗎?應該有我吧,聽起來。」

  「大概。」

  「那就好。」

  莉迪亞轉了一圈坐正。


  「莉迪亞妳想來?」

  「對阿。畢竟是你值得紀念的第一次帶隊嘛,我當然也要參加了。還可以有個照應。」

  「希望是最後一次……」

  「別這麼說別這麼說,我一直都覺得你很適合做這件事,上次在戈爾德庫斯特就這麼想了。」

  她笑著靠到瓦列斯旁邊。


  「只是別再給我做那種自己斷後的決定啦,要是你受傷了我會很難過。」

  「我知道啦,我也有在反省了……」

  瓦列斯不好意思地別開目光。

  不愧是莉迪亞,莉迪亞來講就是有效。



//

  歐登堡的街頭,一個孤獨的身影遊蕩著,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反射出奇異的光芒。他眼神空洞,表情飄忽不定,走路搖搖晃晃,遠遠看去像個吸毒吸到鏘掉的傢伙,而靠近的人每個都會直覺不妙。

  而幸好現在沒有靠近的人,工業城歐登堡並不以夜生活聞名,大部分的人都已上床就寢。只有他一個人走在街上,漫無目的。

  不,也許有也說不定。


  「嗚嗚,嗚嗚嗚……」

  那人抱頭呻吟起來,頭痛欲裂,讓他蹲了下來。

  「我,我是,我是■■■,我的名字是■■■.■■■■。我的名字是■■■.■■■■!我的名字是■■■.■■■■!」

  耳鳴聲蓋過了一切,他甚麼都聽不見,只是用力地復述了幾遍,頭痛才漸漸減緩。他跪在地上大口喘氣,不過頭痛才過,雙手又開始發癢。

  這是第幾天了?他已經不記得答案,只記得一切都是從這雙手開始的。

  不,也許是更之前也說不定。


  「王八蛋……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他在動搖中咒罵,他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就在這個時候,燈光突然打在他的身上,聲音從四周傳來。


  「不準動!『倒吊男』!你被包圍了!」

  「!」

  倒吊男倒抽一口氣,只看到一整個大隊的警察包圍著他。四輛警車被當作掩體,所有警察都舉槍對著他,只有一個拿著擴音器對他喊話。


  「不要抵抗!你會接受公正的審判!不然我們也不會客氣!」

  得逃走才行,不管警方的話說得如何漂亮,他知道被抓到不會有好下場。死也許是最輕鬆的,死不掉也許沒那麼悲慘,最糟的則是被逼著說出自己不想說出的話。

  他拔腿就跑,跑得飛快,往大街旁的岔路衝去。警察們毫不猶豫地開槍,子彈打穿了他的手腳,而他不受影響地繼續狂奔。他以能力者都望塵莫及的高速衝進旁邊的巷內。


  「他跑了!第一組跟我去追,第二組留在這,其他人繞路去包抄!」

  「小心點,他根本不正常!」

  「我打到他了,我發誓我打到他了!」

  警察陷入一片混亂,在後面徒勞無功的追擊。倒吊男本人則是橫衝直撞,漫無目的地往前奔逃,跑到了連開車也跟不上的距離。

  狹窄的暗巷使人安心,他終於停了下來,大口喘氣,看向自己的手腳。

  雙手各中兩槍,右腳三槍,左腳四槍。但他身上沒有血跡,取而代之,小小彈孔中流出的的是銀色的液體,閃耀著金屬的光澤。液體從傷口中流出,覆蓋在皮膚上,沒過多久,身上被開的洞就癒合起來,只留下銀色的傷疤。對比著周圍的皮膚,十分顯眼。


  「啊、啊……」

  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大腦無法正常思考,他用雙手抓摳著,想要把這些痕跡全部剝掉。

  不過,在他伸出手時才發現,那個剛剛大腦一直拒絕認知的事實。

  他的雙手早就全都是銀色的了。


  「啊啊……」

  就連流出來的眼淚也不是水。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不記得了。



//


  「我要調整隊伍。」

  隔天早上一大清早,訓練回來的瓦列斯就向所有人宣布這件事。其實昨天晚上已經決定過一輪了,不過半夜聽見的事實讓情況急轉直下。


  「怎麼了?瓦列斯,看你臉色很難看。」

  「嗯,昨天晚上旁白又來,聽到了些不妙的東西。大家有空嗎?我們談一下。」

  大部分的人都吃過早飯了,而處於激動狀態的瓦列斯還不想吃,先把東西放在旁邊。

  靜也在他旁邊坐下,盧梅娜和吉爾貝特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只是往瓦列斯的方向點了點下巴,要他們聽他解釋。


  「我們這次要追捕的不是普通的殺人犯,是擁有遺產的殺人犯。」

  「欸?」

  「遺產……?」

  他們的反應分成兩類,就連神之碎片都有人不清楚遺產,可見教會將這項資訊保護的多隱密。要不是小黃偶然提過,瓦列斯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遺產是什麼?」

  「片倉,要是我說錯就糾正我一下。遺產是……世界各地挖掘出來的奇異物體,擁有各種奇特的功能。」

  「你完全沒有解釋。」

  「因為沒辦法解釋啊。可能是強大的兵器,可能是電腦核心,什麼事都有可能。因為人類無法理解,所以用遺產將這些東西統稱。惡神和他的教會禁止人類接觸遺產,除了搶奪以外還進行情報管制,讓人更不清楚遺產有什麼可能性。」

  聽完瓦列斯的說法,盧梅娜撇了撇嘴。


  「好吧,那你至少知道那個兇手手上有什麼樣的遺產了?」

  「嗯……銀色的金屬液體。目前知道打傷身體之後會代替血液從體內冒出,快速結痂,讓身體復原。除此之外可能還附有讓使用者記憶喪失和精神不穩定的效果,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功能。」

  鈴鈴鈴,說到一半話筒響起,瓦列斯看也不看就按下擴音。


  「預言者?」

  《哎呀,瓦列斯先生也學會預言了嗎?》

  「就知道是妳,妳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不,不知道為什麼,我很難做出對倒吊男的預言。我只是來問,如果是遺產的話,我需不需要把其他人召回?這件事的程度已經超出了迪埃特的預想了。》

  「目前……我想還不需要,如果妳准我找片倉加入隊伍的話。」

  《沒問題,要是有需要也別客氣。》

  預言者掛了電話,不過肯定還在聽,瓦列斯很清楚。


  「等等,我有問題。」

  「莉迪亞?」

  「既然是遺產的話,教會的部隊為什麼沒有出動?照剛剛的說法聽起來,不是應該會派出很強的追兵來搶嗎?」

  「我和片倉的猜測是已經出動了。但是還記得預言嗎?搶奪應該會失敗,不只失敗,可能還會曝光。光是這點,就能推測遺產的危險性。而且,在途中我們也可能和他們碰頭打起來。」

  「一口氣從普通的抓犯人變的麻煩了啊……」

  伊歐瑟夫還在努力想像所謂的銀色液體,他還是隊伍裡面比較熟悉遺產的,畢竟以前在紅十字的時候聽過許多教會內部的傳聞。



  「那調整隊伍是怎麼調整?」

  講了這麼多,莉迪亞終於問到重點。

  「首先我想增加一點人數。然後考慮到戰鬥,我覺得有必要請片倉和老爺子出場。我心裡的隊伍是我、莉迪亞、片倉、老爺子、吉爾貝特。片倉和老爺子是戰鬥主力,這樣可以嗎?」

  「我和伊歐瑟夫呢?」

  「你們兩個先留守一下。我想應該不會需要你們支援,不過要是有緊急狀況我會再聯絡。」

  「好喔。反正到卡賽很快。」

  「那我就不放假了?」

  「嗯,麻煩你了。」

  「我無所謂,需要狙擊的時候可以叫我。」

  伊歐瑟夫一副反正放假也不知道要幹嘛的樣子。


  「那麼隊伍的事情就這樣,我去跟拉斐拉問一下,看能不能這兩天就出發。昨天晚上的事情讓我有點緊張,也許動作該快一點。」

  「OK。」

  「收行李,收行李。」

  瓦列斯一說完,所有人都進入了工作模式,開始準備難得的短程旅行。支援人員的動作也很快,拉斐拉已經準備好假護照,必要時的藏身處和逃脫路線,赫丘里則是瓦列斯一走進房間,就把昨晚警方的追捕報告扔給他,看來他的自信是有道理的。


  他們隔天一早就出發,還沒過中午就抵達了歐登堡。




//


  卡賽,近神國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強權,是一個年輕的國家。

  在古時候,這片土地上邦國林立。他們在名義上隸屬於同一個帝國,實際上各自為政。他們說著相似的語言,有相同的生活習慣,信仰相同的神明,然後相同的不鳥那個名義上的皇帝。但也就是每個國家各自發展,讓這塊土地繁榮起來──超過兩百個邦國,每一個邦國都有足以獨立生存的經濟規模,整合起來,足以讓周圍的任何一個國家忌憚。他們內斂守己,全力經營自己的土地,就像神明的教誨一樣。


  卡賽統一的契機,要歸功於波森。

  三百五十年前,波森的人民為了生存而革命,結束了陳舊的皇朝,建立了自己選出來的皇朝。他們以新的制度,新的戰術,新的思想橫掃了整片大陸,其中也包含了卡賽全境。

  在波森的統治下,公爵們與教會被拔除了特權。國與國之間不再有隔閡,教會與俗世的權力鬥爭不復存在,雖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年,他們確實感受到了身邊的鄰人不是敵人,而是同胞,共同對抗波森侵略者的同胞。在波森帝國被神明擊潰之後,民族主義也就順理成章興起。卡賽人明白了團結的重要性,即使恢復了邦國制,合作也從各方面展開。

  關稅解除、軍事聯盟,有這麼大規模的合作,就必然有領導人。而在卡賽的場合,兩個最強大的邦國自然就是候補。他們各自建立了各自的聯盟,在這片土地上劃分勢力範圍,有著同一個目標──統一卡賽。

  兩國爭鬥了一百五十年,最後由一場戰爭告終。所有的國家在同一個聯盟之下,揮軍波森,將將近五百年前所丟失的土地從波森手上取回。然後在榮耀之中,卡賽統一。這時的卡賽,有著近神國之中最多的人口,最強大的軍事,最多的勞動力,還有最先進的國家制度。


  然而,在統一之後,卡賽人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什麼。

  航海時代已經終結,邦國的規模太小,沒有餘力向海洋探索。當威爾蘭、波森、西斯班等國從未知的地區帶來新穎的商品時,他們只能當凱子付錢。當鄰國將自己的文化散播到世界每個角落的時候,他們只在這塊土地上耕種,默默無名。最重要的是,殖民地這種先搶先贏的東西,錯過了航海時代,就沒辦法如此輕易取得。

  這個失去的機會,要到工業時代才感得到痛。

  工業時代最大的特徵,就是在機器的協助下,個人的產值得到了飛躍性的提升。將礦石加工成鋼鐵,將鋼鐵鑄造成大廈,工作的人與他們所服務的人比起來,少得太多了。也就是說,很容易出現產能過剩的狀況,同時也有可能出現原料不足。

  殖民地可以解決這些問題,將多出來的貨物傾銷給殖民地的次等人種,再用低廉的價格逼他們工作,回收原料。可是卡賽沒有幾塊殖民地,只能遵循正規的方式與他國貿易。但這可是重商主義橫行的時代,我心情不好說抽你100%關稅就抽你100%關稅,貿易根本不成為可靠的銷售手段。

  工業發展就為了這種事遭遇瓶頸,於是卡賽政府採取了稍微特殊的作法。

  國家來買,國家這個巨大的市場。但國家總不能買來倒到海裡,所以國家購買的商品十分特殊──槍砲和彈藥。

  有了市場就有人工作,有了子彈就有了軍隊,有了軍隊就能夠向那些老牌的殖民國家挑戰,戰勝了就能夠拿到殖民地。一切看起來十分美好,除了戰爭的時候會死個幾百萬人以外。


  於是卡賽發起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和第三次世界大戰和第四次世界大戰。只是他們一次都沒有成功,因為這麼需要殖民地的國家世界上也沒有別的國家了。他們難以找到盟友。就算他們能夠擊潰波森,諾夫卡還在另一邊,就算諾夫卡因為內亂而投降,海的另一端還有威爾蘭。就連世界另一頭的百岳和奧德薩都來參過一腳,將僅有的一點點海外據點搶去。

  卡賽終究是戰敗了,一路敗到了各個國家對殖民地放手的時代。但是戰爭的痕跡仍在,戰敗的合約壓迫著他們,賠款、改革、接受監督,最致命的一點則是裁軍。

  裁軍。聽起來十分合理的要求,卻有著十分讓人恐懼的後果。一個國家沒有軍隊,在談判的時候就得格外小心,說話大聲不起來,也難以堅持立場。在糾紛之中就算覺得自己有理,也只能說對不起。再加上鄰國的人民由於這麼多的戰爭,對他們都沒有好感,實質的壓力慢慢的轉變為心理上的壓力。

  於是卡賽人採取了他們的應對措施。既然你不給我組軍隊,那我就不組軍隊。反正我可以訂法律,法律也不限制人民取得武器,各種民間軍事組織就輕易建立起來,卡賽男性則在這些組織中取得戰鬥的知識。

  根據非公開的統計,平均每名卡賽男性都參加了兩個這樣的軍事組織,可見風氣之盛行。

  但這樣的情勢,反過來說,就是在內亂的時候,有多少異議者,就有多少士兵。政府軍則被限制在一定的規模以內,每天為了可能的叛亂提心吊膽。


  而現在,卡賽國內的異議者很多。

  他們的名字是,共產黨。



//


  「好,到了。」

  隔天的中午,瓦列斯等人搭著直達列車抵達了歐登堡。整齊和規律的街道簡直就是卡賽人的精神體現,走起來十分舒服。不過空氣就沒這麼舒服,灰暗的天空都是工廠排出的粉塵,瓦列斯光看就先咳個兩聲。一行人由吉爾貝特帶頭,瓦列斯跟在旁邊,接著是莉迪亞和靜,用魔法偽裝形體的巴斯汀則是在最後面。


  「卡賽,幾百年沒來了,這裡還是沒變啊。」

  莉迪亞和靜懷念的左顧右盼。出了車站,巨大的廣場中心豎立了巨大的雕像,兩旁則是各式各樣的商店。歐登堡是個工業城,而中央車站的四周大概是唯一的商圈,遊客不多,幾乎都是本地人,各個年齡層都有。

  自然的,也有些人看上這一點,來到這裡。


  「嗯?那是什麼?」

  靜指著前面人群聚集的地方,看起來上百個人圍著一個講台,看著一個人在中間發表演說:

  「……談成了貿易協定,說會促進經濟活動,就跟他們每次說的一樣。但最後會變成怎樣,難不成我們還看得少了嗎!

  還有人真的以為他們真的想要讓我們獲得更便宜的麵包嗎?不,他們想要的只是更便宜的人力來完成他們的麵包。再來和我們說,波森的小麥如此便宜,我們的農民應該將他們的辛苦結晶賤價賣出!

  我們的敵人究竟是什麼人?是波森的麵包師傅嗎?是波森的農民嗎?不,不是的,在我們的農民被壓榨的同時,波森的勞動者們同樣被恐嚇著──看啊,卡賽的工資如此低廉,我是不是應該改請卡賽人來工作!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是國籍分割了我們,讓我們無法團結。是資本家摀住我們的眼睛,讓我們看不見我們夥伴的表情。我們害怕死亡,為了自己的生存,被逼著跪下來舔他們的腳。

  同樣的道理不只適用在國際,就在你我身邊。看啊,資本家禁止你們與同事談論薪水,不正是這個意思嗎?你不想做自然會有人來做,不正也是這個意思嗎?這三十年,勞動者的平均產值提升了三倍,平均薪資卻只剩八成,這是為什麼?曾幾何時,薪資不決定在我們創造的事物上,而在我們的恐懼上!害怕失去工作,害怕沒有明天,為了恐懼,屈就於微薄的薪資。而資本家呢?他們不用害怕,他們有的是和我們消耗的本錢,那們壓榨我們得來的錢就是他們的本錢!

  光憑個體,我們不可能戰勝。我們要取回我們應得報酬的唯一手法,就只有團結!

  團結!就像我們與我們左鄰右舍一般,我們與其他國家的勞動者間也該團結。我們是相像的,國籍並不能區分我們的處境,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資本家,不管是本國或是他國的。我們不再需要國家之間的戰爭,接下來的這一場,是我們被壓迫者,以及統治階級之間的戰爭!」

  瓦列斯從一半開始聽,一個不小心就聽完了,人們喊著聽不懂的口號,群情激憤。瓦列斯差點以為他們隨時要暴動,拉開了點距離,免得被捲進去。


  「嗚哇……這什麼啊……」

  「共產黨的宣傳。」

  吉爾貝特皺著眉頭說,由於過去引起的某個事件,前軍人的他對他們沒有什麼好感。


  「宣傳,你們最近要選舉嗎?」

  「不,大選是明年的事,共產黨的宣傳是經常性的。從六年前開始,他們常常會這樣演講。你看那個人。」

  吉爾貝特指著演講者,那是個年近四十的男人,戴著眼鏡。他的體格堅實,神色堅定而激昂,擁有一個稱職領導者該有的外表與態度。


  「貝恩德.史徒爾。卡賽共產黨領袖,同時也是第二國際領袖,共產黨的聲勢就是由他一個人帶起的。明年很可能會坐上總統的位子,就算明年沒有,五年後也會。」

  吉爾貝特口中說著讚揚的話,表情卻不好看。

  「聽起來你很不喜歡他?」

  「我確實不喜歡他,不如說我不喜歡共產黨。因為他們的關係,我死了一些朋友。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走吧,去那邊搭車。」

  說著,吉爾貝特向前走去,莉迪亞和巴斯汀跟在後面。

  這個時候,一個手指戳了戳瓦列斯的腰。


  「欸?羅梅洛,你聽得懂喔。」

  靜用被背叛的眼神看著瓦列斯,這裡只有她和瓦列斯不會卡賽語。

  「不,我聽不懂,不過旁白幫我翻譯了。」

  「作弊。」

  「欸欸……」

  看靜很不甘心的樣子,瓦列斯不知道說什麼,只好拉著她跟上其他人。


  一行人搭上公車,歐登堡的城市規劃十分良好,主要是被戰爭摧殘了幾次的緣故。住宅區和工業區被很好的分隔開來,中間由重要的幹道連接。

  他們前往的住處是吉爾貝特的家,由於這次的敵人並非組織,風險較小,他們決定借住在吉爾貝特家中,順便讓他和家人多相處一點。

  吉爾貝特的家就在住宅區的邊緣,一整棟公寓都是他們家,正確地說是他妻子的,一樓為他們自己起居用,二樓以上的空間則是分租出去。附近就是歐登堡大學,租戶也大多是那裏的學生。

  他們從地鐵站下車,一路走到來到吉爾貝特的家門前,沿途東張西望。街道雖然風格古老,鋪裝卻十分新。這是為了保留傳統文化而做的措施,不像東京,近神國的各城市幾乎都採用這樣的作法。


  一到自己家,吉爾貝特就拿出鑰匙打開自己家門,往裡面呼喚:

  「安娜瑪莉、烏蘇拉,我回來了!」

  安娜瑪莉是吉爾貝特妻子的名字,烏蘇拉則是女兒。聽見他的叫喊聲,家裡面傳來了腳步聲。沒多久,一名婦人就從裡面的房間走出來。


  「你回來了,吉爾貝特。烏蘇拉在學校,已經開學了喔。」

  這麼說著的她和吉爾貝特擁抱,互相親吻。其他人被冷落在旁邊看他們放閃,過了好一段時間,吉爾貝特才向老婆介紹他們。

  「這些是我的同事。我想帶他們去上前先打過招呼。」

  「啊,你們好。我叫安娜瑪莉.麥克阿思根。歡迎你們來住,就當自己家吧。」

  安娜瑪莉友善的招呼,她有著一頭黯淡的金髮和稍微壯碩的身體,已經過了可以稱為漂亮的時代。她的態度成熟大方,讓其他四名碎片十分喜歡,他們打過招呼,各自報上名號。

  其中,安娜瑪莉似乎對巴斯汀有點在意。


  「嗯……」

  「怎麼了?這位女士。」

  「請問你是名人嗎?我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你。」

  「呵呵呵,怎麼會,只是個默默無名的老人而已。」

  「是嗎?總覺得看過,好像不是在電視上,而是……美術館?嗯……」

  要說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巴斯汀既然都有自畫像了,有幾張以他為主題的繪畫也是有可能的。而這裡又離他的故鄉很近,讓可能性更大了。


  不過安娜瑪莉當然不可能想到這種事,很快就拋棄這個念頭。

  「算了,可能只是既視感而已。吉爾貝特,你要不要先帶他們去樓上?我來準備晚餐。對了,大家要一起吃嗎?」

  「可以嗎?」

  「記得付伙食費就行。」

  吉爾貝特正確地聽出了莉迪亞和安娜瑪莉在認知上的差異,從旁補充。


  「瓦列斯,可以嗎?」

  「什麼可以?」

  完全聽不懂卡賽語的瓦列斯從剛剛開始就跟靜一起一頭霧水,莉迪亞就幫他翻譯了一遍。


  「喔,當然可以,吉爾貝特你就直接跟拉斐拉報帳吧。」

  「了解。安娜瑪莉,我等會再下來幫妳。」

  「不用啦,你這次回來不是為了放假吧,有什麼要緊的事,就先忙吧。」

  「不,說要緊也沒這麼要緊。抽點時間幫忙還是可以的。」

  「是啊。要是沒空陪家人,就沒住家裡的意義啦。」

  莉迪亞在旁邊補充。被她這麼一說,安娜瑪莉開朗地笑了起來,接受吉爾貝特的好意。吉爾貝特跟妻子講了兩句之後,就帶瓦列斯等人上樓。他們的預計是四個人住二樓,吉爾貝特自己住樓下。然後需要的時候隨時叫他。

  二樓的住處十分寬敞,本來是預計給四人家庭住的,他們四個住下來,空間剛好。他們就整頓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今天也什麼都還沒做,就回到客廳集合。


  「吉爾貝特和安娜瑪莉,關係很好呢。」

  莉迪亞和瓦列斯先處理完,來到客廳等其他人。莉迪亞回想起剛剛見面時的場面,稍微有點興奮。

  「一見面就親熱成那個樣子。」

  「夫妻嘛。」

  「看起來很幸福。晚點來問問他們怎麼認識的好了。真好,我也想要有個這樣的對象。」

  「……」

  瓦列斯當然沒有勇氣指自己了,只好無言地等著其他人。沒過多久,靜和巴斯汀也從房間裡出來,吉爾貝特則是拖著二樓最裡面的一箱雜物,準備拿下樓。


  「所以,大家準備好上工了嗎?」

  這次由瓦列斯發號司令,他認分的說。其他人點點頭,五個人都坐到餐桌邊。


  「這一次赫丘里的情報網很密,警察方的動向除了一點時間差以外,可以說是完全洩漏給我們。我想我們應該不太需要和警察交涉,只要利用他們的情報,把兇手抓起來就行了。」

  「抓起來嗎?」

  吉爾貝特聽不太出來瓦列斯話中的涵義,確認一遍。


  「抓起來也行,奪走遺產也行,讓警方逮捕也行,有必要的話可以殺他。總之我我們要的是避免他傷害更多人,不問手段。」

  「了解。那遺產呢?我們自己處理?還是幹過來用?」

  「這就不知道了……」

  他們好歹是世界之敵,教會和他們本來就不友好,再多一支部隊來搶遺產也沒有關係。但問題是那個遺產看起來很危險,瓦列斯其實不想要。


  「我不想冒險使用那個東西。可以的話摧毀,如果教會能在我們面前摧毀的話,我也不介意和他們交涉。就我的認知,我們和教會本身的關係應該還沒有那麼差,對吧。」

  「至少不會到誓死方休的地步。」

  「那就這樣吧。制服兇手,把遺產摧毀。以我們的戰力要制伏他應該沒有問題,問題在於要去哪裡找到他。還有要從哪裡調查起。」

  瓦列斯一邊說,將赫丘里給的資料全部攤在桌上。


  「作戰有幾個,判斷兇手下一個可能的目標,先去埋伏;從兇手的身分查出他可能躲藏的地方,直接追捕;或是想個辦法逼兇手不得不出來。不管哪一個,都有個先決條件──我們得多了解這個兇手才行。」

  「現在最理解的應該是你吧,我們連旁白的描述都沒聽過。」

  「就算這樣也沒多了解,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吉爾貝特,這些是他犯案的資料,你有辦法解讀出他的意圖嗎?」

  「如果他真的有意圖的話不是不可能。」

  吉爾貝特皺起眉頭,忍住反胃的感覺看著那些死者照片。


  「但是照你的話來說,他精神根本不正常了。」

  「完全失智的話應該不會每一起犯行都用一樣的殺法,還執拗的針對他們雙手。應該能找到點線索的,不只吉爾貝特,其他人有空也看一下,要是能發現什麼,就太好了。」

  「我們要回現場看看嗎?這上面有寫現場在哪。」

  「這我就不清楚了。吉爾貝特,卡賽的警察水準如何?」

  「人格不論,能力上還不差。不太像是會漏掉重要線索的樣子。」

  「嗯……」

  瓦列斯考慮了一下,不過莉迪亞肯定是不想看文件的,既然這樣不如讓她去現場碰碰運氣,也許能看出什麼情報上沒有的線索也說不定。


  「片倉,妳明天可以和莉迪亞一起行動嗎?」

  「我和德馬雷?」

  「嗯。可以的話也去前天晚上雙方交戰的地方,看看現場有沒有留下痕跡。我早上有把警方報告大致看過一遍,他們似乎沒有發現遺產存在,只知道有奇怪的現象。因此更可能漏掉這方面的線索。」

  「原來如此,不是一般的侵入和殺害路線,而是和遺產相關的嗎。」

  「對,遺產的外型是銀色的金屬,也許有個一兩滴留在現場,或是什麼痕跡,如果發現的話就回收紀錄。」

  「好。」

  靜點頭同意,莉迪亞則是折著手指,準備大展身手。


  「吉爾貝特和我在這裡處理情報,你們在地點之間移動的時候可以先打電話回來,要是我們有發現什麼就跟你們說。」

  「好。」

  「老爺子……我看老爺子也不想做什麼?」

  「我是戰鬥專門。」

  「好吧。那老爺子就待命吧。今天到明天的分工大概就這樣,之後看事情發展。大家有意見嗎?」

  瓦列斯最後問了一遍,不過其他人只是點頭而已。


  「嗯……大家都沒意見?」

  瓦列斯有點懷念蘇芬和盧梅娜她們了,都是他在講,他有點覺得最後總是採用他的作戰並不完全是他的錯。

  「好吧,那就這樣大家行動。等到明天再開始也可以,至少我今天是不想做的了。我等下要去城裡一趟。」

  「瓦列斯竟然會不想工作?真神奇,你要去哪?」

  「買土產。」

  瓦列斯別過頭去。其他四個人不禁噴笑出來。


  「加油加油。」

  「欸幹,至少你們講得也像要幫忙好不好。尤其是吉爾貝特,這裡是你老家,你應該可以推薦一些東西吧。」

  「這怎麼行。預言者可是指名你了,這不是很好嗎?」

  「指名買土產一點都不讓人高興……」

  瓦列斯沒好氣的說。

  這時,一個年幼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爸爸!我回來了!」

  「烏蘇拉,妳回來了!」

  「爸爸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吉爾貝特以超常的速度衝下去,除了巴斯汀以外的三個人也跟出去。只看到父女兩一邊說著向是繞口令的話一邊相擁,吉爾貝特還把她抱起來轉了兩圈。

  烏蘇拉和母親一樣有著一頭金髮,是個看來十分活潑好動的孩子,吉爾貝特把她放下來之後,她馬上就發現了站在後面的三人。莉迪亞看到這麼小的孩子,立刻母性全開,蹲下來笑咪咪地打招呼。


  「妳好,妳叫什麼名字。」

  「我是烏蘇拉!」

  「我是莉迪亞,是你爸爸的同事喔。」

  「同事?」

  「就是好朋友啦,工作上的好朋友。」

  「喔喔喔……爸爸平常,受妳照顧了?」

  「哈哈哈!真懂事。」

  莉迪亞大笑了一陣,用力搓揉烏蘇拉的頭,隨後她也注意到旁邊兩個一直沒講話的人。


  「你好,我是烏蘇拉。」

  「……?」

  「爸爸他不理我!」

  「瓦列斯你!」

  「哈啊!?」

  「我女兒和你自我介紹你竟敢不理她?」

  「誰知道啊,我又聽不懂卡賽文!」

  瓦列斯超無辜的退後兩步。


  「還有片倉不是也是一樣嗎?」

  「別把我拖下水,至少我有揮手。」

  「沒比較好啦!」

  旁邊三人在說相聲的時候,莉迪亞已經笑著跟烏蘇拉解釋了。


  「那兩個哥哥姊姊,不會你們國家的語言喔,妳要體諒他們。」

  「欸欸?不會說話嗎?」

  「不是不會說話,只是說的話不一樣而已。妳看妳爸爸和他們說的話妳也聽不懂對吧。對他們來說,妳講的話也一樣。」

  「原來……如此。就是威爾蘭語?」

  「對對,妳知道啊,好聰明喔。」

  「嘿嘿。」

  烏蘇拉笑了笑,又跑到靜和瓦列斯前面,和他們揮揮手。


  「吉爾貝特,來幫我一下。」

  「好。大家不介意的話,就陪我家烏蘇拉玩一下。」

  安娜瑪莉從廚房出來找幫手了,吉爾貝特就喊了一聲,去準備晚餐。


  「可以請她帶我們去買土產嗎?」

  「她連路都不認得喔。」

  「好吧。」

  最後,不會講卡賽文的兩個人還是被晾在一邊,幾乎都是莉迪亞在陪烏蘇拉。



//


  「對了,安娜瑪莉。有個話題,最好別給烏蘇拉聽到。」

  另一邊,很久沒回來的吉爾貝特削著馬鈴薯皮,一邊向妻子提起話題。


  「怎麼了?」

  「我很久沒回來了,所以問妳一下……倒吊男,這個名字妳知道嗎?」

  「你怎麼會提起這個名字?和工作有關嗎?」

  「嗯,和工作有關,我很久沒回來了,想實際聽一下你對他的感想。」

  「感想啊……我也只聽過傳聞而已。報紙都因為搜查的關係,報導得很模糊,只知道好幾個人就莫名其妙被殺了,大家都很害怕。」

  安娜瑪莉瞥了吉爾貝特一眼,眼神中帶著不安。


  「烏蘇拉呢?她也知道嗎?」

  「不,我們沒有對小孩子特別解釋這麼血腥的事情……不過老師多少有提一下,城裡有一個壞人,所以大家放學之後得趕快回家,這樣。」

  「原來如此。也就是大家都對倒吊男不熟了?」

  「可以這麼說,還有,在外面別隨便問人,不然大家會用奇怪的眼光看你的。」

  「我知道。」

  兩人沉默下來,只剩下削皮和切菜的聲音。等到安娜瑪莉把馬鈴薯全部丟進鍋子裡後,她拿抹布擦了擦手,重新看著吉爾貝特。


  「所以,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抓住倒吊男了?」

  「這次的隊長說不限定抓住。」

  吉爾貝特往瓦列斯的方向比了比。


  「不過我們至少會讓他沒辦法再犯案。」

  「……你一定要小心,我聽隔壁的先生說看到倒吊男的身影。他很明顯……不正常。」

  「你放心,這點我們也知道了。交給我們吧。」

  吉爾貝特像是要讓妻子安心一樣,輕輕地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