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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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5-07
光謹的畢業典禮比彌生學校晚兩天。而畢業在家的彌生則反覆著「去告白」與「還是算了」的糾結。

也許是隔壁班班長的告白成功影響了她。彌生始終不能忘卻他們兩人手挽著手,互相倚偎著走出校門的身影。要說心裡不羨慕,那絕對是騙人的。

彌生自床上猛地坐起身,抓住手機的掌心緊張地流出了汗。

──去告白吧。

雖然她暗戀了光謹很久,但內心還是第一次產生這種念頭。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行動,說不定她以後就再也提不起勇氣了。

戰戰兢兢地點開手機畫面。彌生一邊深呼吸,一邊說服手指不要發抖。以前又不是沒有發訊息給光謹過,這次也一樣。要保持平常心,平常心。

明明只是幾行字的訊息,彌生卻花了將近一個鐘頭才打好。指尖重覆著輸入、消除、輸入、消除的指令,小心翼翼地選字措詞,好不容易才拼湊出一段既不顯得刻意卻又不失真誠的邀請。

最後一次檢查,確定沒有什麼疏漏後,彌生凝視著最底下的傳送鍵,咬咬牙,手指猛地按下。

「傳送。」

發出訊息的瞬間,彌生「呼」地仰倒到床上。全身筋疲力盡,像是經歷了一場百米賽跑。

傍晚的夕陽漸落,肚子也忍不住發出咕嚕的叫聲。

現在的光謹大概在放學途中,也許很快就會看見她的訊息。

一想到這裡,彌生又突然感到忐忑:光謹會有空嗎?應該有吧?但他如果說沒空怎麼辦?

她抬手摁亮手機畫面。光謹還沒回覆訊息。

肚子又咕嚕地叫了一聲。

彌生有些心煩意亂地丟開手機,起身下床去煮晚餐。

自從爸爸越來越頻繁地出國工作後,彌生對於獨自下廚一事也益發習慣。說到底,爸爸本來就不是一個居家型的人,小時候只是因為擔心她無法適應中文環境,所以才辭去外派職務,選擇在家接案。

雖然爸爸做起家事總是大驚小怪,又對她的學校生活問東問西,但彌生其實並不討厭那段與爸爸相依為命的日子。

比起只有自己一個人,還是有爸爸在的家比較好。彌生是這麼想的。

然而,爸爸問她可不可以有時候一個人自己在家的時候,彌生還是回答了「可以」。

因為她知道爸爸骨子裡就是個工作狂。尤其在媽媽去世了之後更是。

離開日本後不習慣的人不是只有她。彌生不希望爸爸為了照顧她而忍耐。

所以當爸爸選擇了跟過去的朋友共同創業之後,彌生便主動分擔起了家務。即便爸爸偶爾需要出差,她也從不抱怨。而如果爸爸表現出歉疚的樣子,她就會假意耍性子,再順利成章地索討土產當禮物,並在拆禮物的時候笑得很開心。

雖然有時候會懷念過去,但彌生覺得現在的日子也很好。

必須出差五天,沒辦法參加畢業典禮的爸爸許諾彌生一個願望。她坐在餐桌前邊看電影邊吃炒麵,內心已經想好了,只等兩天後爸爸回來再當面要求。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變暗了。彌生洗好碗盤,晾好抹布,接著她又想起傳給光謹的那封訊息。

一個突如其來的明悟閃過彌生心頭。她之所以被影響,之所以決定告白,或許也跟爸爸剛好出差不在有關。因為爸爸不在家,她心裡才會冒出這個計畫。

明天是光謹的畢業典禮。這個藉口合情合理、天衣無縫。彌生不由地又生出了幾分信心。

走進房間的時候,彌生一眼就看見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的手機。

用力呼出一口氣,她走近床邊,拿起,摁開,解鎖的動作一氣呵成。

倏地亮起的畫面顯示著一行字。

「好。那我也會帶吃的上去。明天屋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