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飛 夢魘 找師傅
本章節 16954 字
更新於: 2022-04-25
從深淵到淚城再到檔案館的路程花了幾天,如果沒有鹿角蟲,怕是要花更多時間。
期間小鬼魂幾乎不吃不睡,除非是奎若給他食物或者他比奎若晚睡著,不過奎若不在乎這些,畢竟外面什麼蟲子都有,不吃不睡很正常……大概。
鬼魂是十足的好奇寶寶,通常奎若沒注意,他就已經坐在老蟲子旁邊吃某蟲長老給的糖果,揮舞著有些破舊的小骨釘挑釁來自鬥獸場的螞蟻(後者還非常不理性的真要和幼蟲打架),和毛毛蟲比手畫腳交換亮晶晶的飾品與吉歐。
多虧鬼魂的亂跑,奎若預計幾天的回程,大半的時間必須牽著幼蟲免得眨眼間他又不見。
莫諾蒙看見失蹤已久的學生出現在檔案館前、牽著小蟲子時,因空洞騎士將上任而暫時停擺的大腦自動上演肥皂劇,內容大概是……算了,不想說,小蟲子和奎若沒半點相像,不可能是奎若的崽。
"奎若,我很擔心你,你去哪裡了?"莫諾蒙輕聲上前。
"抱歉,導師,我應該留紙條。"奎若老實道歉,感覺到鬼魂目不轉睛的盯著教師。
"平安回來就好。"莫諾蒙也注意到小不點,特殊模樣讓他想起應該在宮殿的空洞騎士。
"導師,這位朋友是鬼魂,鬼魂,這位是我的導師,莫諾蒙。"
鬼魂嗚的一聲,似乎在笑。
奇怪的朋友。奎若心想。不怕比自己大很多的蟲子,反而怕跟自己差不多大的。
莫諾蒙的觸支和鬼魂握手,她隱約覺得小蟲子很喜歡自己。
"莫諾蒙,書,喜歡。"寫完字的鬼魂在斗篷裡翻了翻,從虛空身體裡抽出一本比自己大的冒險故事書,收藏者欄位寫著莫諾蒙。
"這本書……是不見的那本。"接過書本的奎若疑惑,"你怎麼會有這本?"而且你原本把書放哪裡?斗篷底下有背包?他好像是放在身體裡面…朋友的身體不太像蟲子呢……
"撿到的。"鬼魂沒說謊。虛空神讓被虛空控制的蟲子將書丟進深淵,他再帶鬼魂去撿喜歡的。
"喔不。"莫諾蒙小小嘆氣。她看見斗篷下的小身子,頓時明白自己的學生最近消失的原因。
奎若去了深淵,帶回本不該出現的容器。
鬼魂好奇地不解,看著莫諾蒙的眼神空洞,偏著的腦袋無比表現出孩子的困惑。
軟綿綿的。奎若徵得同意後蹲下身子,捏捏小蟲子的柔軟腹部,沒有蟲子的外骨骼觸感,反而更像……"導師,您不覺得鬼魂有可能是您的某種遠方親戚?"都軟綿綿的。
"同胞黑黑的才是同胞。"鬼魂率先反駁,任由奎若把它抱起來。
"說起來,朋友,你幾歲了?"奎若發現小不點輕得不像話,而鬼魂正歡樂地揮舞小手享受飛高高。
奎若決定等等去派蟲所幫鬼魂寫些資料以防萬一他走失。
"13。"
"十三歲?"
"13個月!"鬼魂也不確定,他只記得醒著的時間,沒算睡覺的時間。
"導師!我先帶他去派蟲所做失蹤幼蟲筆錄!我會再回來和您解釋我去哪裡!"
"奎若,這孩子是容器。"自家學生平時悠哉悠哉的,今天怎麼異常的緊張?難道是怕我發現她去深淵的事情?莫諾蒙接過鬼魂,很輕,幾乎沒有重量,"鬼魂,你知道你是什麼嗎?"
"?"鬼魂喜歡高高的感覺,像虛空神把它拋到空中再接住。
……通常會砸到深淵頂端,有些疼。
容器應該沒有情緒,但這孩子明顯不是虛無空洞,是正常的蟲子,但仔細看久,面具下漆黑一片,無法反映它所看見的世界,吞噬著目光所及的萬物。
然而即便黑暗,它依舊不像純粹容器空洞,也不似殘破容器的微感情,而是普通幼蟲的情緒。
鬼魂被放回地上,莫諾蒙帶著兩蟲子進到檔案館的休息區,為了讓鬼魂不要再爬上書櫃,奎若拿出之前路上買的生命籽乾給他吃。
"導師,你說鬼魂是容器,但我不懂,他不像是容器。"奎若解釋,"他有情緒,會害怕和開心,而且他喜歡幼蟲喜歡的東西。"
"容器是什麼?"鬼魂問。
"朋友,那是白王創造的一種蟲子,他們完全虛空,為封印輻光而存在。"奎若抹去鬼魂面具上的生命籽殘渣,小蟲子想多吃一個,伸長手臂又蹦又跳,就是勾不到奎若舉在頭頂不給吃的生命籽乾罐子。
"他幾乎失敗了,蟲子不可能完全虛空,即便是純粹容器。"莫諾蒙嘆氣,她一向不贊成白王的封印計畫,生命自有輪迴,盛極必衰,物極必反,聖巢已開始衰落,輻光勢必將奪回原屬於她的一切。
"?"歪頭表示不懂,"純粹?容器?鬼魂,不是容器。"
"鬼魂是鬼魂,鬼魂不存在於現實,沒有什麼能限制鬼魂;鬼魂已經死去,不再受到外界的控制;鬼魂是虛空與現實的交錯,出於虛空歸於虛空。"鬼魂拿出一塊字跡完全不同的板子,上面的話讓兩位蟲子沉默。
"……也許吧。"莫諾蒙摸了摸鬼魂的小腦袋,"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可是很重要,這塊板子是要打百王的。"鬼魂練習用板子下劈好久,就是為了打白王時能讓他看到虛空神寫的字,雖然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陰影同胞說希望他做,那他就會做。
鬼魂不知道板子的四個邊邊角角被同胞加固過,打下去絕對見血不輸骨釘。
所以不是文字意義重要,是板子重要?奎若懷疑小朋友甚至沒有思考文字意涵,只記住要拿板子打蟲這件事。
"百……不是,白王的白是這樣寫的。"教師不愧是教師,立刻理解鬼魂的真實想法,應該說她自身也有類似的念頭,只是沒那麼……直接。
莫諾蒙想了想,決定給小鬼魂補習寫字,時間眨眼就過去半天,要是沒有奎若帶外賣回來,認真的兩蟲大概不會注意到已經夜晚。
晚餐是美味的……還是生命籽,莫諾蒙投以不贊同的眼光,鬼魂已經吃生命籽乾吃了整個下午,為求營養均衡吃點別的也是理所當然。
奎若表示這個時間點除了圖克的腐臭蛋店還在外面禍害蟲子的嗅覺,喔不,宣傳新產品外,只剩下生命籽速食店的門還開著。
吃飽喝足的鬼魂在過大的椅子上打起盹,頭一點一點的搗鼓著,奎若用毯子包住小不點,讓他躺在蛾子毛枕頭上睡。
"……奎若。"莫諾蒙叫住門徒,青年疑惑停下收書本的動作,"關於虛空,你知道多少?"
"檔案館裡的資料。"
"那你應該知道,白王對虛空的了解比你更多,如果連他都無法找到其他辦法,我們能嗎?"莫諾蒙也在收拾,再過不久,她將死去,被淡忘。
"我想試試看,白王讓我們有自由與思考,不正是因為他無法獨自完成聖巢的?所以我…至少不希望導師您……"
聽著越加無力的解釋,莫諾蒙拍拍門徒,她不怪他,"奎若,這是我對白王的妥協,不是你的責任。"
莫諾蒙原想將面具交給奎若,當作最後的保險,然而在教導鬼魂時,幼蟲開心地分享被遺棄的容器殘骸、出門前虛空神的耳提面命以及心心念念虛空神討厭的其他古神後,莫諾蒙明白一件事情。
不能讓已經失去夠多的下一代因他們的選擇被束縛。
白王選擇扼殺千萬的容器,犧牲無數的可能性。
自己選擇妥協於白王,試圖將枷鎖附在門徒身上。
不認同白王的作為,可自己又有何不同?
"奎若,在我被封印後,你想去哪裡,就去吧。"
不需要忘了她,也不必被身份困住,更不該被流放,推翻過去所有的計畫,讓孩子自己選擇吧。
清晨,奎若起的早,和莫諾蒙整理著檔案館時他突然想到一些問題。
"小個子朋友說想打白王……是認真的嗎?"
"嗯,而且是非常想。"
"……他打得到?"
"應該是可以。"
"等……您不是開玩笑吧?"
"他是容器,是白王設計出的戰士,被虛空神扶養長大,他有著我們無法想像的力量……奎若?你在聽嗎?"
"……導師……地板上全部都是!!!"
"欸?!怎麼會?"
"朋友!朋友你快醒來!朋友!"
忘了說,小鬼魂睡著後,一部分身軀會灘成虛空。
至於這個一部份有多少……當盧瑞恩來到檔案館時,奎若已經被虛空沖到門口,他也不尷尬,一面整理自己一面打招呼,"早安,先生,請問是什麼事情帶您到這裡?"
"裡面發生什麼事情?"盧瑞恩直接了當。
"喔,您說這些黑色油漆?也許是水母們打翻了之前翻修時留下的油漆桶。您是來找導師嗎?"奎若無奈,"油漆嘛,之前為了水母們買的是無毒有機水性漆,說實話也不能算油漆了,叫墨水差不多,不難清理,大不了讓水母們幫忙。"
"……莫諾蒙的門徒,你在深淵裡迷失自我了?還不明白你帶回什麼怪物?聖巢已有輻光瘟疫肆虐,為何要再給聖巢帶來災難。"
盧瑞恩的話讓奎若摸不著頭緒,"災難?的確,這些墨水真是一場災難,可是也不至於是聖巢的災難……"奎若抓抓頭巾表示無奈,突然靈光乍現,"難道是最近物資吃緊不要浪費?但墨水……不懂。喔,朋友,你也被油漆衝出來了?抱歉,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小鬼魂抱著腦袋搖晃出來,似乎沒清醒,啊啊嗚嗚的嗚咽。
奎若有些抱歉,發生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總覺得不太好意思,"如果很難受,附近有溫泉,去洗洗應該會好點。"
"嗚嗯……"迷迷糊糊的小不點走路搖搖晃晃,被盧瑞恩的管家抓住小手,"嗚?"
"容器……不,是怪物……"盧瑞恩死死盯著昏昏欲睡的小不點,他知道這是什麼,也知道他們不應該出現,更知道容器不可能像普通蟲子需要睡覺等日常生活。
必須帶這個變數去見白王。
虛空感覺到危險,也因為昏睡中止,小蟲子還沒有清醒,感官一片暈暈霧霧,現實離的好遠,甚麼都模模糊糊。
鬼魂討厭模糊,不想要看不見,不想要遠遠的。
虛空卷鬚蜂擁而出,吞噬了倒刺扎傷鬼魂的蟲子管家,吸引溢出的虛空回到身軀。
膨大的漆黑出現的太快,轉瞬間一切恢復平靜,彷彿被吞噬的驚恐真是錯覺。
鬼魂繼續他搖搖晃晃的步伐往某個方向前進。
奎若率先回過神,他裝作疑惑,假裝剛才什麼事情也沒有,"啊,您說鬼魂嗎?他只是來旅遊的……哎呀,他走錯方向了。先生,如果還有其他事情,我相信導師願意為您解答,我有點事情,先走了。"
推託完畢,奎若不等盧瑞恩反應,拿著十字骨釘去追小蟲子。
盧瑞恩覺得自己被忽悠了。
莫諾蒙的門徒自然不笨,相反地,他非常明白事理。
容器是什麼,代表著什麼,盧瑞恩再明白不過,奎若知道自己講不贏對方,也沒辦法攔住他,加上被虛空一嚇,邏輯能力全沒了,只能將對付盧瑞恩的重責大任拜託導師了。
好在來的蟲子是盧瑞恩本蟲,不是守望者騎士團,不然按照那群守舊派蟲子的固執程度,小鬼魂絕對是連棉被一起被帶走。
"鬼魂?小個子朋友?你在哪裡?"這一帶的路總是暗的,奎若想起鬼魂似乎沒帶光蠅燈籠。糟糕,朋友不會迷路吧?
不過似乎是白擔心了,一盞又一盞的紅色燈火照亮整條小徑,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蟲子留下燈,但越是靠近紅火,奎若越是感覺一陣毛骨悚然與不安。
紅火裡彷彿有無數眼睛,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落在視線裡。
希望小朋友沒事。
奎若將光蠅燈籠舉得高些,希望能快點找到鬼魂。
……好的,他找到了,他的小個子朋友被一位高挑蟲子擋住去路,紅與黑的他彎下腰,邀請般牽起小小手掌。
……派蟲所距離這裡多遠?現在喊蟲子來不來得及?他們知道除了收藏家外還有一名幼蟲誘拐犯嗎?
奎若沉默,奎若看見小蟲子被抱在感覺不是好蟲的蟲子懷裡,奎若抽出骨釘。
直直朝黑紅蟲子投射。
"烏姆!"
格林表示自己什麼也沒做,手是小蟲子自己牽,抱抱也是幼蟲討的,小蟲子渾身虛空像八爪魚鎖定他不放,半瞇的睡睡眼迷糊又困惑,似乎把格林認成其他蟲子,咕咕滴滴說著虛空夢話,面具依在格林肩上,向火焰蹭了蹭調整到舒服的角度。
想放手也不行。
早知道就不親自引領傳火者。格林心想。沃姆消滅聖巢附近的所有傳火的可能性,但聖巢的蟲子大多是傳火的絕佳選擇,經歷幾次失敗的傳火,格林原本決定這次賭一把和白王交易或找到傳火者後在聖巢外搭帳篷,然而點火的傳火者卻越走越遠,還一度把火把放進水裡斷送火焰生涯,驚得格林連忙找到傳火者,才發現是幼蟲帶著燈火泡在溫泉裡睡覺。
怎麼是幼蟲?藉著火光,格林戳醒小蟲,瞪大的虛空眼死死看著將他弄醒的蟲,虛空翻騰,宛如黑洞吞噬火焰,虛無侵蝕理智,像是怪罪格林吵醒自己,報復地撕咬他的存在意義。
虛空。
容器。
虛空神的孩子。
火焰與夢魘的使者霎時明白,這是一場遊戲,不單是沃姆與輻光的博弈,虛空神也試圖參與,將這團糟糕攪和得更均勻。
也許夢魘不介意參與?
潛藏危險的空洞之眼再次闔上,應該是累了。格林心想。
他踏上返回劇團帳篷的路,這將是一齣好戲,冒險者應該由初始小鎮出發,而不是休息點,用召喚讓幼蟲上到聖巢的入口,再開始一場冒險似乎不錯……格林構思劇本,渾然不覺背後跟著一位小不點。
小蟲拉了拉他的披風,力道之大到分心的格林險些向後跌倒。
夢魘啊,這孩子力氣也太大了些。
"……嗚嗯……"鬼魂瞇著眼睛,虛空卷鬚四溢,半夢半醒之間他感覺到一絲熟悉的力量,像扶養自己長大的神那樣強大而古老,卻哪裡不太一樣……不過沒差吧?"……抱。"
虛空語?格林疑惑地回頭,虛空與他是聽得懂,可是抱是什麼意思?擁抱?這不是正常蟲子才會做的事情?
難道虛空神像扶養正常幼蟲那樣養了沃姆所造的容器?又或沃姆製造的容器能夠操作虛空卻同時擁有情緒?無論哪一猜測,都比夢魘變成藍色跳大圓圈舞要瘋狂。
"嗯…抱抱……"想睡覺的疲倦與睏意大於其他感覺,鬼魂也不管面前的蟲是誰了,張手討抱抱。
敢害他大不了虛空直接張開吃掉對方。
"唉……"格林不敢將披風抽回,他怕小蟲子會拉破脆弱的布料,只能彎下腰妥協,"手給我,孩子。"
"♡"
得到正面答案的鬼魂伸出雙手,起舞般旋轉後被托在暫且溫暖而不滾燙的火焰裡,軟綿綿的哈欠呼在團長肩上,格林忍不住嘆氣。真是沒有戒心。
殺意凜然,格林心中一驚,空閒的爪釋放火焰與骨釘相撞,勉強抵消了攻擊。
暗沉的焰火在翻騰,他攬緊懷裡沉沉睡去的幼蟲,儘管他不需要這麼做,"真是沒有禮貌……"
對手是位站在遠處的藍色蟲子,似乎在喊著什麼,不過劇團團長並不在乎。
他有足夠的自信擊敗聖巢裡絕大多數的蟲。
……也許這個例外。
建構的法術中止,格林看著出現在那蟲子後面的巨大水母,莫名其妙地,他有一種想噴火的衝動。
得了吧格林,你小時候絕對也想噴水母。
"……好了!"虛空神收起三秒膠,心虛地叫來殘破容器,"你進去試試看。"
殘破容器盯著自己似乎更殘破的身軀,遲疑兩秒,還是乖乖竄進面具裡。
面具仍然破碎,原瘟疫光籽填補的空洞以生命籽代替,細碎的裂痕似乎更多了,不排除虛空神沒掌握好力度捏爆……但還能使用,殘破容器為此感到慶幸。
虛空凝結的身軀站起,面具有那麼點重,搖搖晃晃的步伐看得虛空神懷疑自己的手工能力。
唉,怎麼我就沒點天賦?沃姆這沒手的傢伙都做得比我好。
"謝謝。"殘破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再站起,難以言喻的感情與虛空混雜,"……我……"
"我是天才!居然真的修好了!鬼魂你快看……鬼魂?"虛空神意外又驚喜,八個眼睛找了好久才後知後覺到鬼魂不在的事實,失魂落魄放下殘破容器,"鬼魂啊…爹好想你……"
(我也想念鬼魂了。)陰影附和。
(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希望沒有蟲子會惹他麻煩。)
(想跟鬼魂聊天。)
(我以為我是唯一想念他的,原來大家跟我一樣……)
沉悶的氣氛隨陰影們聚集,你一句我一句互相交流而越發沉重。
殘破容器終於忍不住發話了,"為什麼不出去找他呢?"
(我們也想,可是沒有面具,我們碰到光就會死……)
"我也不好上去,不會死但被光曬到挺疼的……"虛空神也很煩惱,"再說這是鬼魂第一次旅行,要是管太多……我怕他就不回來了。"
"……如果你們…有面具?"殘破盯著陰影們看了好久,想著自己也是靠面具才得以從陰影成形,那作為同胞,他們應該可以和自己一樣,用面具抵抗光。
(都壞掉了。)
也是。殘破看著比山要高的面具殘骸,總覺得虧欠自己的同胞什麼。他們幫助我……
"我手殘。"不怪虛空神,體型問題,他已經對自己能修好殘破感到無比感動。
"也許……"也許我能做點什麼,為了同胞們。殘破拾起一個較完整的面具,犄角的形狀讓他想起純粹。
……聽說他擁有新的面具,變得更強大了……果然比起失敗品的我,白王、不,我不能這麼想,這一切都是為了聖巢……可是…同胞……
陰影們沒有打擾殘破思考,他們明白初次思考有多麼困難,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大孩子(想念兒子的虛空神)需要安慰。
……面具…純粹……新的面具…面具師?
也許面具師能修好面具?殘破心想。
有四支犄角的表弟疑惑著,(我的面具怎麼了?)
"能…我知道有蟲子…也許能修好面具……"殘破說著,將手邊能收集到的較完整面具碎片分門別類,"蟲子…不能下來深淵……但是我可以……可以帶面具上去。"
((對喔!))
說時遲那時快,虛空神咳出一隻蟲子。
殘破勉強對那蟲子有印象,他在宮殿見過:是盧瑞恩的管家。
"……鬼魂亂吃東西了。"虛空神抱怨。
好吵……
鬼魂不安分地扭動,虛空之心叫囂著渴望平靜。
安靜,安靜,安靜。
怎麼樣才能無聲?像深淵一樣安靜?沒有誰會打擾自己睡覺,像在黑卵裡的沉寂。
嗯……虛空神似乎說過,只要比誰都大聲,大家就會安靜了。
大聲=安靜?
那就……
格林感覺肩上的小蟲子猛得掙脫,法術赫然成形,漆黑籠罩幼體,虛空慘烈哀嚎。
遠處的烏姆纏著奎若發抖,他的本能畏懼漆黑小蟲子。
尖嘯劃破現實,驚擾萬物。
輻光:Z……z……誰打擾無上輻光的睡眠?!(這是虛空的聲音?)
白王:這是……(虛空回來了……嗎?)
尋神者:神!是神!那是吾等尋覓萬神之神的呼喚!(激動)(虛空神:並不是!)
烏恩:Z……z……Z……z……
奎若:原來小個子朋友的嗓門這麼大……(思考中)也許他有唱歌天賦?(恍然大悟)(誒?他怎麼飛起來了?)
深淵尖嘯(虛空領主版本)
向自身周圍發射5個弧型的能量波,各自再產生 4 個連續的衝擊波,每個造成 25 點傷害,總傷害500,屬於廣範圍法術,適用於突圍與吵死蟲(真的會死,請勿輕易嘗試)。
副作用
施術者容易重心不穩導致被自身能力掀飛。
獲得
此法術是深淵尖嘯的隱藏版,唯有虛空領主得以使用。
變化
薩滿之石:傷害增加 33%。
與神同在(虛空神是我爸):消耗靈魂為0。
烏恩:永不驚慌的淡定之神,或者是沉睡之神,還是她只是睡太熟沒聽見,無論是何種猜測,我們都不該挑戰烏恩的法則,她是神,以夢境創造現實,也許我們同苔蘚部落為她夢境所造,因我們心中皆有烏恩之形
"喔,我懂,有的時候我睡醒了,會發現自己已經在工作,這感覺很奇怪,好像我在睡覺的時候被控制身體……我總是在想我是怎麼在睡覺的時候工作呢?很奇妙的感覺。"
水晶礦工米拉,休息中。
"書上說這叫做夢遊,可是我沒有夢。"不知為何醒來就在礦坑附近的鬼魂被米拉發現,女孩分享她的早餐,並且好奇鬼魂為何來到礦坑,"這裡是哪裡?我怎麼來的?什麼都不記得。"
"別擔心,米拉可以幫你到鹿角蟲站……不過要等我工作完。"米拉失望的嘆氣,她很想幫助小蟲子,可是放不下工作。
"工作?"
"是的,工作,我是礦工,你知道什麼是礦工嗎?挖礦,挖礦,每天早上直到晚上,我們會在礦坑裡挖出長長的通道,挖出很多閃亮亮的水晶兌換吉歐。"米拉比手畫腳的解釋。
通道。鬼魂知道這個詞。同胞們喜歡挖通道,挖到聖巢裡偷偷看活在聖巢的容器。
為了有效瞞著虛空神,他們不讓鬼魂參與偷看行列。
"想學挖通道。"鬼魂舉牌子。
"喔,真的?從來沒有其他的蟲子這麼說過!"米拉高興地說,"你一定會成為厲害的礦工!米拉保證!只要拿起鐵鍬,大家都能學會!"
"鐵鍬?"我沒有鐵鍬。鬼魂失落的拿起骨釘。奇怪…好像可以……
監工聽見熟悉的歌聲,她怒氣沖沖地循著歌找到小蟲子,"嘿!米拉!我說過多少次唱歌不是你的工作!你會害其他礦工分心!閉上嘴專心工作……沃姆在上!那是什麽?"
"監工對不起!我、我會唱小聲一點……"米拉被嚇了一跳,鐵鍬落在礦石上吭噹作響。
"白王啊……"監工驚恐地跌坐在地,"米拉!那是什麼?!"
監工眼裡,一抹奇怪的白色以可怕的速度、緊貼岩壁飛快旋轉,削下的碎塊粉末堆積,發出嗡嗡咔咔的巨響。
沃姆在上,那是什麼鬼怪?
"監工,他是鬼魂…他想學挖洞,所以我……"
"不不不!米拉!無論他是什麼!帶走他!帶走他!你今天放有薪假!快帶走他!"旋轉的白色讓監工毛骨悚然,他感覺過,那能夠破開岩石的力量,粉碎萬物的蠻橫……一切與自己參與過、名為"痛苦之徑"的工程裡無數圓鋸,曾經因失誤削去自己半條腹足的武器,無比相似。
"好吧……鬼魂,監工不讓你待著,我們出去礦坑吧。"米拉失落地說。嗚,又是賺不到吉歐的一天。
鬼魂嗚嗚啊啊回應。
米拉不想放棄教鬼魂打洞,因此他們在礦坑外又找了個地方開始挖。
鬼魂揚起他小小的骨釘,他在骨釘中央綁木棍當把手,努力模仿米拉的動作。
用旋風劈砍挖洞是不對的。剛才轉到暈的鬼魂這次老實聽米拉的話,不貪快,一下一下敲打岩壁。
米拉又唱起歌來。
"米拉!我還是聽得見!"
"監工!我在外面了!"
"再遠一點!"
又挖了一下子。
咕嚕咕嚕。
米拉不好意思紅了臉,"鬼魂,我們去吃飯好不好,我有點餓了……"
"餓?"鬼魂不懂餓,但喜歡吃東西。
兩隻小蟲子搭上鹿角蟲,跑到德特茅斯找吃的了。
"那邊那位先生,可以請您暫時迴避一下嗎?很抱歉向您投擲骨釘!"奎若推著烏姆和其他水母努力不讓他們一窩衝上去和格林打架或用爆炸表達驚恐。被尖叫嚇到的水母真不好安撫。
"……夢魘啊,我為什麼在這裡。"撇過身子不去看水母,被尖嘯波及使格林略顯狼狽,依舊不失風度優雅,只是話中的隱忍說明他真不明白,當時的決定是否為自己的一時腦抽。
"小個子朋友到底往哪裡飛了……"一面將水母壓回水池裡,奎若一面擔心著似乎使出大招、可被自己招式掀飛的小不點。
格林準備回去。
水母還是怕怕。
奎若持續擔心,所以他叫住格林。
打自鬼魂上聖巢就躲在角落偷看的陰影同胞們也超級擔心,三兩下分成幾個小隊伍,一組去找鬼魂,一組繼續盯奎若與格林,隨時能分裂成兩隊,最後一組回深淵換班。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和水母有著共同感受--那隻黑紅色蟲子真的超級無敵討厭!
等等,那是不是就是虛空神說是老流氓夢魘的後代?
虛空神正在幫暈倒的管家蟲子進行急救。
感覺……有點救不活。
"這嚇得不輕啊,心臟都停……希望不是很重要的傢伙……喔,活了活了。"
殘破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他是盧瑞恩的管家……是重要的蟲子。"
(很重要嗎?)
"有一點吧……"殘破回答。他被瘟疫控制太久,在白王那裏又未曾接觸外界,一時間要他分辨誰是誰已經有點困難,何況確認他們是否重要。
"那你帶他上去聖巢?"虛空神已經同意殘破將面具帶去修復的想法,"我覺得你現在上去正剛好。等等其他有空的陰影全來幫忙,去深淵底部撿蛾子毛做披風。"
"好。"殘破說完,再其他同胞與虛空神的幫助下,背好兩袋面具爬上峭壁。
鬼魂與米手拉手下鹿角蟲,階梯有點高,兩個小蟲子爬得過程差點沒讓旁邊想幫忙又怕阻礙孩子學習的蟲長老嚇出心臟病。
好在一咕嚕摔下來的鬼魂沒事,就是不小心撞到成年蟲子。
"欸?"
"啊!"
"幹什麼!"
"……你們三個……"
成年蟲子重心不穩接連撞到前面的兄弟,三隻體重目測是鬼魂十倍的大蟲,就這麼違反常理壓扁毫無防備專心思考事情的師傅。
斯萊,真心覺得自己扁了。本來個頭就小,被奧羅一壓感覺更不好,何況奧羅上面還疊了馬托和席奧……還有四支大骨釘。
沃姆啊,為什麼他們這麼重,是因為我老了?還是他們胖了……喔,肯定是他們胖了,自己可還年輕著而且他們昨天還吃光了一間餐館,"奧羅!馬托!席奧!起來!"
"馬托,你是跌倒還是怎麼樣?"奧羅使力起身,斯萊是沒事,但席奧和馬托倒是慘了,直接被重力拉回地面再摔一次。
"是席奧……"
"抱歉兄弟,我剛才似乎被苔蘚衝刺者撞到了。"對於自己會跌倒也是茫然的席奧,等馬托起身後正要使力時,視野突然多出一隻黑色小手。
小小的黑色蟲子,舉著木片,"對不起(T_T)"
席奧心領好意,但小蟲子的手怎麼樣也看不出有拉他起來的力量,自己起身還是比較好的選擇。
"不是吧席奧,你居然叫這位小蟲子苔蘚衝刺者?"馬托幾乎要笑了,打量了被席奧拍拍腦袋後仍然一臉歉意的小不點,"小蟲子,沒事吧?席奧的背有沒有害你受傷?"
"馬托!"窘迫的大蟲子喊道。
"我沒事。"小蟲子塗寫一番,在他後面是位年幼礦工,光蠅頭燈閃耀著,緊張地不知所措,"對不起,我跌倒了。"
"喔,沒那麼嚴重,我是馬托,跌倒的是我兄弟席奧,他是奧羅,最後面那位是我們的師傅,斯萊。"
"我是鬼魂,米拉是礦工。"
"鬼魂?這可真是特殊的名字……"馬托還想說些什麼,奧羅已經不耐煩的要他走了,"再見鬼魂,也許等等會再見到面。"
"別自責小朋友,是我沒站好。"席奧也安慰幾句,趕緊跟上斯萊飛快的身子。
鬼魂和米拉互看一眼,確定沒事了,米拉才安心帶著鬼魂去她姑姑的嬸嬸的伯父的媳婦的甥女的孫子的叔叔的小姑開的餐館吃飯。
餐館內。
"席奧,你是怎麼了?那絕不可能是你自己跌倒。"奧羅問到。
"……我說那位鬼魂比我還重,你信嗎?"隱隱覺得背脊發疼的席奧不禁懷疑鬼魂是什麼,撞到他的力道簡直不是普通的摔倒,頗有當年斯萊教他們骨釘時打蟲的狠勁,但無辜又緊張地像真不是故意,"他不是普通的幼蟲,我能感覺到在面具底下,是深不可測的未知。"
"想多了席奧,他拿著骨釘,骨釘替他證明歷練,是可以相信的孩子。"馬托代他向老闆娘要一包冰塊冰敷。
"但願你說的對,馬托……孩子?"席奧發現不對勁,"為什麼一個孩子有戰士般的歷練。"
"他的骨釘,席奧,那是一把陳舊卻鋒利的骨釘,有著許多戰損……"想起小蟲子無意識將同伴護在身後的堅毅,馬托明白那是懂得珍惜且善良的蟲子才有的眼神。
斯萊打斷馬托的話,"你們在閒聊什麼?"
"沒什麼師傅,只是在聊剛才被席奧說成是苔蘚衝刺者的幼蟲。"把還想說些什麼的馬托推到安靜,奧羅解釋。
"幼蟲?什麼幼蟲?"斯萊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他可沒看見什麼幼蟲,多虧奧羅的體重。
"就是撞到席奧的那位幼蟲,背著骨釘的。"
"那是容器。"師傅疑惑,他們怎麼會沒看出來,"和你們見過的空洞騎士是同一種。"
"您說純粹?"以前白王聘請斯萊給純粹容器做實戰骨釘訓練,那幾年三兄弟也有幫忙,純粹的強大與成長他們有目共睹,"可他不是已經……而且容器?"
"知道那麼多還不如多去練習戰鬥。"斯萊罵道。
"可師傅,容器不是……"
"容器,同胞,你們知道聖巢容器?我的哥哥。"一張木牌突然出現在桌上,旁邊是努力勾在桌子邊的小蟲子,面具沾著餐館的秘製沾料,"在哪裡?"
"鬼魂,不要打擾他們啦。"米拉慌慌張張地想拉鬼魂回他們的位置,只可惜桌子太高,他跳了好幾次還是沒勾到鬼魂。
"他沒打擾我們。"馬托扶住小不點,讓他能好好坐在餐桌上,"抱歉,小礦工,我們想跟你的朋友聊聊,不介意?"
"……鬼魂,你可以應付得來嗎?"米拉小心翼翼的問,深怕眼前看起來很強的戰士突然發起難來,她遠方親戚的餐館可禁不起受難。
鬼魂點點頭。
"好吧,但一有事情就去找長老,不然就去水晶山,監工雖然很兇,但她是好蟲子。"米拉提心吊膽的提醒。
"別擔心,你的朋友很強的。"席奧安慰。
"我知道,雖然我們才認識半天。"給鬼魂一張臨時寫的礦工畢業證書,米拉笑嘻嘻的稱讚對方,手工證書帶著孩子的童言童語,"他很厲害的。"
"謝謝。"鬼魂記得虛空神說過,別蟲給你東西,必須說謝謝還有給予回禮。
回禮。禮物的一種。
禮物。鬼魂想起在幼蟲之家和毛蟲們玩交換禮物,那時候他得到好多蟲型化石與乾燥花朵。
花朵。水晶礦山沒有花,也許米拉會喜歡。
所以鬼魂遞出乾燥花朵。
"給我的?喔,謝謝,我會好好保留的。"米拉紅了臉,小心翼翼收好乾燥風鈴草。
奧羅深深覺得自己看了一齣年幼孩子兩小無猜的純友情帶暗戀因子短劇,閃光有點攻擊力,不過鬼魂完全沒有這個感覺,拿出木牌寫出"哥哥,純粹,他是叫這個名字嗎?"
"小子,你先講一下你是誰。"斯萊隱約覺得自己看過鬼魂,可又說不出在哪裡見過。
"鬼魂,同胞,陰影,虛空,不是容器。"鬼魂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鬼魂,就是鬼魂。"
"原來如此,也就是你不是白王派出來的容器。"斯萊或多或少從同為教師的莫諾蒙聽說過容器與白王的空洞騎士計畫,雖然他不是很想去理解神明與神明之間的鬥爭,但純粹曾經是他的學生,斯萊覺得自己有責任去明白發生什麼事情,而真相讓他無奈。
聖巢瀰漫的瘟疫,蟲子興盛的繁榮,毅然決然的權利鬥爭,在明面上的蟲生,實際是神明對決的棋盤。
而他這窮盡一切去追逐的骨釘技藝,是否也為神規劃的局?
"鬼魂是出來旅行的,順便找哥哥。"鬼魂不明白,"白王還有更多同胞?鬼魂的同胞還有更多?"
"呃,我們只見過純粹,他跟你很像……小時候很像,現在他換了面具,長得挺高的。"馬托給鬼魂點一杯果汁。
"你說更多同胞,大概有多少?"席奧抓住問題點。
"很多很多!很熱鬧!"
估計這孩子沒學過算數……奧羅拿張紙在上面畫圈,"小鬼,這個圈是你,你有多少同胞就畫幾個圈。"
"沃姆在上,奧羅變成天才了!"
"馬托,閉上你的嘴。"
"馬托,難得奧羅……"
"席奧你也是。"
三兄弟互相拌嘴的同時,鬼魂趴在桌子上,畫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圓圈。
半個小時後……
斯萊已經吃完餐點,席奧已經加點第三份午餐,馬托拿第五支筆給鬼魂,奧羅忙著制止幼蟲繼續畫圈,"夠了夠了!整張紙都黑了,馬托你別來亂。"
"還差好多個同胞。"鬼魂很是失落,他都快畫完了。大概再……一張紙的圓圈。
"這也太多了。"為什麼聖巢沒有誰知道有這麼多蟲子?馬托疑惑的目送斯萊離開。(斯萊:我自己的事情,你們留在這。)師傅是要上德特茅斯找退休後生活的住處,可拿的卻是申請開店證書。
鬼魂想了想,他從不覺得同胞很多,"鬼魂喜歡同胞,所以鬼魂要找哥哥,要打白王、打輻光。"
席澳的涼茶差點嗆死自己,"噗……小子,你知道白王與輻光是誰嗎?"
"讓同胞們摔死的討厭傢伙。"忘了莫諾蒙辛辛苦苦給自己惡補的聖巢常識,鬼魂依舊以自己的觀點看待兩位近乎神明的蟲子。他喜歡同胞,所以討厭讓同胞摔死的傢伙。
"也許和白之夫人談談會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婉約清脆的蟲聲說。
三位骨釘大師一愣,"伊思瑪!"
身著葉狀長裙的蟲子微笑著,請示後坐在斯萊原本的位子。
馬托很是意外,席奧舉手請老闆娘再給他們送點茶和點心。
看著眼前溫柔美麗的蟲子,鬼魂察覺虛空沒有警惕她,甚至有種莫名的親近,便放下心去蹭伊斯瑪原想拿水杯的掌心。
被鬼魂莫名親近的伊斯瑪先是愣了幾秒,任由自己隨本心摸摸幼蟲的小腦袋,以另一隻手掩著嘴笑出聲,"你真可愛,和純粹完全不一樣。"
"你在這做什麼?"替小蟲子收好幾乎成黑紙的白紙,奧羅沒有兩位兄弟的熱情好客,他更在乎伊斯瑪為什麼在小餐館裡。
"散散心,也因為剛開幕半價。"兩句話解釋為什麼自己在德特茅斯與餐館裡,伊思瑪換個手法撓小蟲子,把鬼魂逗得直結巴著伊思瑪不放了,"這間店的早餐不錯。"
思考五大騎士之一在餐館待整個上午好像沒什麼用。
"你放假?"因為骨釘大師與骨釘賢者不受白王控制,他們對皇宮現狀與政治都不太了解。但身為五大騎士的伊思瑪出現在政治中心外,實屬不對勁。
"瘟疫突然衰退,莫諾蒙閣下說服白王再等等,讓空洞騎士在黑卵聖殿等候命令。"伊思瑪捧住亂動的小不點,塞給他一顆特殊的綠色果實,"白色夫人特意吩咐我帶公主殿下出來玩。"
"帶公主殿下來德特茅斯……等、公主殿下?"這次換馬托差點嗆到,他們剛才陪師傅幾乎跑遍整個德特茅斯,除餐館裡的米拉與鬼魂,壓根沒看到其他的幼蟲。
"昨天讓她玩太過,還在旅店睡,就在樓上。"
"苦苦的。"鬼魂突然舉牌。他已經吃完果實,貪吃小手手正努力靠近馬托的餐盤。
伊思瑪拉住鬼魂,"你不能再吃了。"
"嗚……"可憐兮兮的嗚噎沒能對伊斯瑪起效用。
"你啊,還不夠強。"伊思瑪對小蟲子又揉又捏,"我聽過你的事情,找到空洞騎士,讓他活著……嗯,應該說純粹容器,你必須代替他將瘟疫抑止。"
"什麼是瘟疫?"
"那位眼裡帶有橙色光芒的蟲子,你看見嗎?那就是被感染的證明,他們會在輻光的失去自我,日復一日做著相同的事情。"伊思瑪想了想,用最簡單的方法解釋,"讓他們擺脫瘟疫的辦法,只有殺死輻光或他們自身。"
"什麼是殺死?"
"……歸於虛空。"伊思瑪斟酌一番,殘酷的現實予以選擇較為委婉地說詞。
"我很弱嗎?"小蟲子的想法一個接一個,毫無關聯的牌子不斷出現在他小手手裡。
"聖巢是很大的世界,許多蟲子不是你的對手,但同樣,也存在你無法戰勝的對手。"
鬼魂抱著原本要接續舉起的"虛空其實很好玩"牌子,默默收回去。的確,在深淵裡,他就沒贏虛空神一次;面對陰影同胞們的飛撲攻擊,他老是輸;同胞們用面具玩躲避球也不放水,自己被打三下面具就裂開。
綜合上述案例與伊思瑪的話,鬼魂斷定了"現在還不夠強到能去找哥哥"的推論。
瘟疫?空洞騎士?殺死蟲子?封印輻光?鬼魂一個也沒聽進去,小小面具裡的無限虛空只能思考少少事情,光是怎麼變強就夠鬼魂想半天。
伊思瑪用指尖戳了戳突然僵直的幼蟲,"鬼魂?"
……莫諾蒙說過,要是有不懂的事情,就發問,而鬼魂是好學生,一定不會有蟲子拒絕回答。
奎若相信莫諾蒙,而鬼魂相信奎若,所以鬼魂也會相信莫諾蒙。
短暫的思考完畢,鬼魂找到新的木牌,在伊思瑪的溫柔笑容下,舉起小牌子高高晃在頭上,深怕沒被看到,"想要變強,該怎麼做?"
"很高興你問了,但不應該問我,而是他們。"伊思瑪將小不點轉給原以為沒自己事的三位大師。
"伊思瑪,你這是什麼意思?"不同於席奧馬上對幼蟲的"教我(✪ω✪)"木牌作出正面答覆,奧羅努力無視把鬼魂拋高高的馬托,"這是白王的計畫?讓又一個容器去面對輻光?"
"兄弟,你太嚴肅了,看看這位小戰士,你能拒絕他的眼神嗎?"馬托把鬼魂抱到兄弟面前,那炫耀的語氣簡直像是幼蟲的親生家長,小蟲子特別配合,歪頭賣萌不知道是無意識還是故意的。
"拜託。"木牌彷彿是在跟奧羅做對,一下一下往他臉砸。
不是拿木牌的鬼魂故意,是席奧在推鬼魂,他一面對付兄弟,一面擔憂地問,"他還是孩子,怎麼說都不該讓他去和神明……"
"容器沒有年幼與成熟之分,他的外表雖然幼小,然而靈魂是無比的古老。"伊思瑪擺明了不用他們擔心。
"席奧馬托你們……放下那小子,我們去外面打。"奧羅被牌子打到生氣了,拍桌起身就要跩其中一個兄弟出去切磋消氣。
哪知鬼魂被奧羅的吼聲嚇到,幾乎幫席奧馬托擋下大半怒火的小鬼魂此生還沒被誰兇過,即使奧羅的怒氣不是對他,首當其衝的魄力還是有的。
為什麼生氣了……鬼魂呆呆的思考,虛空眼淚反映自身受驚嚇的心情,一滴滴開始在面具邊緣累積。
他掙脫馬托,落在桌子上,不管虛空眼淚是不是快掉落,拿起筆就寫,"對不起,鬼魂和板子害你生氣了。"
"……怎麼看怎麼都是奧羅的錯。"席奧看著被他們兄弟無聊惡作劇捲入的無辜小孩,把責任推給那可能最不無辜的對象。
"奧羅你嚇到他了……"馬托一臉責怪,顯然與席奧同陣線。
"都多大歲數的蟲子了……"伊思瑪很是無奈,她低估鬼魂的可愛殺傷力了,"這是我的委託,也是一點心願……空洞騎士計畫讓我想了許多,白王的確是吾等效忠對象,這是吾等的選擇,在宣示忠誠時早已無回頭之路,可純粹容器從未思考與質疑,他的忠誠是自願或白王所造?"
"你想讓鬼魂去證明純粹的忠誠?"席奧明顯不認同這個想法。
"不,我只是想知道,容器究竟算不算生命,若他們的確是生命,那我們將送葬一名無辜的孩子……聖巢的衰敗該是由我們承擔,而非犧牲未來,這是白色夫人的原話。"伊思瑪安慰著鬼魂,用紙巾抹去虛空,"而且容器,不也是白王與白色夫人的孩子?教導王的孩子,你們的經驗充足。"
"白色夫人知道他?"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鬼魂。
"莫諾蒙閣下並未將鬼魂的事情告知白王,當然,我也是。"伊思瑪微笑著,"說來有趣,盧瑞恩閣下未參與空洞計畫暫停一事,他被水母錯傷,至今仍在治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馬托笑得最樂,其次是席奧。每一位蟲子都知道,水母只攻擊它們討厭或攻擊它們的蟲子,盧瑞恩自然不會去攻擊水母,那剩下一個理由。
被水母討厭可是一件難事,它們溫馴乖巧,不會特別厭惡某種蟲子。
事實是,奎若趕水母們回檔案館的時候,一隻小水母撞到盧瑞恩,毒刺正好扎中。
而盧瑞恩對水母過敏。
另一邊,奧羅禁不住鬼魂老老實實地道歉和鍥而不捨的小木牌,再三和鬼魂確定他不會輕易放棄才答應。
"另外。"伊思瑪叫住正要帶鬼魂去找斯萊的三位,取出一封用琥珀封住的信與護符,"白色夫人原希望海格默能將這項信物帶到飛蛾部落,但他臨時有事情,我也必須照顧公主殿下,能否委託你們代為交託?"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