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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7636 字
更新於: 2018-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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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天後,一行人難得的出遠門,來到被設下陷阱的目的地。

  「靜。」

  「王子,好久不見。」

  古斯塔夫已經在會合點等他們,舉起手輕輕打招呼。


  「好久不見,過得還好嗎?」

  「除了不能隨便亂跑之外都還好,你呢。」

  「我沒有被通緝,挺逍遙的。但是史岡赫爾的眼線越來越嚴了,我覺得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只能期待隊長他們快來吧,大家都到的話,兩個大神官多少可以應付……吧。」

  「是啊,得看他們速度了。」

  現在時間才下午四點,行動是在晚上,他們就先在附近晃晃,順便讓古斯塔夫報告這幾天探查的成果。



  「我們目標就是那裏。」

  古斯塔夫指著市區之中一個不起眼的廢墟,滿滿的轟炸痕跡,由鐵架圍起來,上面寫著軍事用地,但只是任其荒廢──只有外表如此。

  「裡面是舊百岳軍的地下設施,沿用到現在,正面有破掉的大門,也有密道從地下出入。兩邊都可以進去,但正面的入口有些陷阱。我不是大師,沒辦法全部判明,所以沒有深究,蘇芬妳看起來怎麼樣?」

  古斯塔夫看著蘇芬說,但靜搖搖頭,阻止他們。


  「既然知道有別條路,就不用特地踩陷阱,帶我們走地下吧。」

  「那跟我來,入口在遠一點的地方。」

  他們開始跟著古斯塔夫,走過幾個街區,經由地下鐵維修口來到地下,沒多久就看到軌道。弗拉維歐擔心的看著線路延伸的遠方。


  「這是廢線路,不用擔心被撞。」

  「喔喔,了解。」

  他們放心下來,一面往前走,一面繼續問:

  「王子,你打探到設施裡面有什麼嗎?」

  「我有些猜測。你們也清楚最近那個綁架案,在這兩個禮拜變本加厲了。我觀察了一下,很可能就是送到這裡來。」

  「監獄嗎!原來如此……」

  「監獄或是人體實驗場吧。他們大多是走地道,我也是追蹤他們才發現這條路。」

  「從這邊進去安全嗎?」

  「警戒很低。我試著潛入,走到了相當深的地方才看到人,但是……」

  「但是?」

  古斯塔夫回想起看到了的東西,打了個哆嗦。


  「那是什麼呢?那真的是人類嗎?我不是很想描述,總之,你們多小心一點為好。」

  能讓古斯塔夫害怕的東西,瓦列斯只想到一個了。


  「有怪物嗎?」

  「別、別說那麼不科學的東西。世界上沒有什麼怪物。」

  「我們不是才看過巨魔嗎?」

  「我沒印象了。」

  「是有這麼怕喔。」

  古斯塔夫好像寧願竄改自己記憶的樣子,面部表情空白。


  而蘇芬像是聞到獵物的鬣狗一樣:

  「嘿,王子會怕鬼?」

  「什麼鬼,鬼根本不存在!」

  他很怕。

  「是嗎?不存在啊,那就是不怕了。對了,說到地下道,你們知道百岳的都市傳說嗎?傳說在午夜,會有一班幽靈電車,不幸看見電車的人就會被帶走。永遠無法抵達目的地的幽靈列車,連著車上的人,永遠在東京的地下鐵裡面徘徊──」

  「所以說根本不存在!」

  古斯塔夫的聲音更大了,相當難得,蘇芬以笑臉帶過,閉上嘴巴。

  他們就這樣走了幾分鐘,後面忽然傳來一道聲響,讓古斯塔夫差點跳起來。


  「那是什麼?」

  「熱漲冷縮常有的聲音吧。」

  「……」

  吉爾貝特沒有很在意的回答,其他人也沒人理會,只有蘇芬不停忍笑,她就是想看這個。


  「可、可惡……給我記著……」

  「小黃不會怕嗎?」

  旁邊的弗拉維歐看著小黃一點感覺都沒有,好奇的問。


  「呃嗯……其實我搞不太懂。」

  「搞不懂什麼?」

  「剛剛的故事,哪裡可怕了?」

  「嗯?這個嘛,嗯……」

  被反問這一句,弗拉維歐也尷尬起來。就跟被問『這笑話是什麼意思』的感覺差不多,解釋完就不可怕了。


  「去問王子。我不怕所以不知道。」

  「你不要把話題丟過來啊!」

  「古斯塔夫先生?為什麼你會怕呢?」

  「……」

  雖然很不想進行這個話題,但小黃的純真眼神讓人無法抗拒。

  「因為妳看,要是遇到了不是會被帶走嗎?這樣會緊張一下對吧,就算不會怕也會緊張一下。」

  古斯塔夫好像還想堅持自己沒有怕的樣子。


  「可是,幽靈列車要怎麼把人帶走呢?」

  「不知道,可能看了一眼就會被拉到車上之類……」

  小黃還真是問了個奇怪的問題,古斯塔夫就隨口解釋。


  「那就是用物理的手段?可是這樣的話,我們應該也打得過才對。」

  「咦?」

  「不是嘛?那是能力或是魔法了?可是我們是碎片,應該不會被顯著影響才對……」

  「不不不,不是那個樣子,不是那個樣子。」

  「那是什麼?」

  「不知道,可是看了一眼就會死掉,大概是這種感覺。」

  「這樣啊……真讓人好奇,到底是什麼呢……」

  小黃低下頭去,喃喃自語,古斯塔夫在旁邊和其他人無聲的比手勢,說著『這小女孩到底是怎麼回事』。被小黃追問成這個樣子,搞到連他自己都快不怕了。


  「小黃妳應該和盧梅娜很合得來?」

  「盧梅娜小姐嗎?嗯……該怎麼說呢。我沒有很多機會和她相處,因為她一直在喝伏特加。」

  「啊那就沒辦法了。乾脆我們下次來辦世界之敵盃鬼故事大賽好了,靜,你們百岳不是有一種大家坐成一圈講故事吹蠟燭的活動?」

  「給我住手。」

  好像真的會辦所以古斯塔夫先阻止蘇芬。


  「……真的要喔?」

  「怎麼,難不成小靜也會怕?」

  「不到怕,不過多少不喜歡那種活動拉啦,而且小時候玩的時候還有人忽然大吼嚇人,印象沒有很好。」

  「啊,那的確是,與其說是被故事嚇到不如說是被大叫嚇到,真是低級……」

  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討論起鬼故事,他們就這樣邊講一邊走。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蘇芬發現了一個奇怪的門。大開著,門板被拆掉,地上還有新鮮的血跡和足印。


  「就是這個嗎?」

  「就是這個。」

  「好。那我們等到時間到再進去,我們先回地表吧。」

  確定地點之後,他們退到安全的地方。確定作戰的細節和分組,古斯塔夫靠著他的能力,立刻就調了他們需要的所有東西過來。

  晚餐過後又過了兩個小時,晚上八點,他們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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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設施的入口,靜、小黃、吉爾貝特和瓦列斯看著大開的門,嚥下口水。

  「走吧。」


  靜和瓦列斯拿著手電筒,一前一後,小黃和吉爾貝特則是在旁邊,帶著武器待機。設施的內部一片狼藉,血、血、血,就和古斯塔夫述說的一樣,沒有人使用的區域濺滿了血,明顯不是搬運的過程留下的,讓他們有不好的預感。

  像是裡世界的通道持續了幾分鐘,他們一邊觀察著兩旁宛如監獄的房間,來到了往下的階梯口。瓦列斯和靜對看了一眼,大膽的用手電筒探下去。下面是一片黑暗,但什麼都沒有,他們大膽地走下去,迎接更多的廢棄通道。而在通道的末端,他們看到了今晚的第一個人。

  不過第一眼看去,他們並沒有認出那是一個人。


  「……這是什麼啊。」

  那是一個人,一名男性,兩眼無神的呆坐在走道的角落,嘴巴微張,身上只穿了吊嘎和內褲,以規律的動作不停搖擺。從他的位置毫無疑問可以看見他們的所在,但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坐在那裡。

  「靜、靜小姐……」

  小黃反射性的害怕,抓住靜的衣服下襬。不單純的是因為那東西太像人類又太不像人類,還有本能的什麼理由。其他人臉色也不好,反射性的起雞皮疙瘩。


  「你……你還好嗎?」

  靜猶豫了一下之後,上前發話。

  不說話還好,聲音一發出口,那名男性的眼珠就像捕捉目標一樣的轉動,聚焦到靜身上。這動作實在太過突然噁心,讓她小小嚇了一跳。

  她不知道更噁心的還在後面。


  「啊──」

  那名男性單用雙腳站了起來──沒有用手支撐,極其不自然的動作。隨後他失去平衡地往靜的方向撲去,雙手前伸。靜因為保持警戒才及時退開,沒有被抓住。

  「這這這什麼東西啊,這就是王子說的東西嗎!」

  靜壓抑住反胃的感覺,因為其實她心底很清楚,這是一個人。


  「是人類喔。」

  瓦列斯回話的同時,對方還在無差別的攻擊。說是攻擊也不太對,只是胡亂揮動手臂,就連瓦列斯也能輕易避開。

  「恐怕是被抓過來的人的下場吧,該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

  靜反手就把他砍了,溫熱的鮮血濺灑到地板上,就和一般人沒兩樣。


  「雖然說你也是受害者……不過抱歉,我們沒有把你制服慢慢找解藥的餘裕。我們繼續前進吧,得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才行。」

  靜看著屍體說。

  「就這樣前進嗎?要是遇到更多的受害者怎麼辦,把他們全部砍了嗎?」

  「也只能這麼做了。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既然變成這樣,就當他們已經死了吧。」

  靜最後看了一眼屍體。


  「是我的話,我還寧願死去。」

  「可是不好有救喔?」

  「也搞不好沒有。無論如何,先找出真相吧。」

  他們帶著沉重的心情往設施深處走去,路上又看到了幾個受害者。他們暫時保持距離,那些受害者也都沒有理會他們。

  就這樣前進了好一陣子,他們終於聽見交談的聲音。


  「累死人了……為什麼我們白天演習,晚上還要來做這種事?」

  「不是為了加給嗎?都拿了這麼多錢,就別抱怨了。」

  「加給也考慮到我們的體力啊。上面那群人有在思考嗎?」

  「得了吧,他們可是一群認為有氣勢就可以朝戰車衝鋒的人。你為什麼要相信他們的智商。」

  他們用的是百岳語,講話的時候還帶著腳步聲以及金屬碰撞聲,讓人聯想到槍枝。四人用眼神溝通了一瞬,各自找好位置。士兵總共有五個人,成亂七八糟隊形朝他們走來,是要再去綁人的隊伍。


  「說起來,那幾個礙事的外國人,有消息了嗎?」

  「我沒聽說。應該還在躲吧,怎麼,你想和他們打嗎?」

  「聽說有整個隊伍被他們幹掉了,我還挺想會會他們的。」

  「那就如你所願。」

  「「「什麼人!」」」

  不愧是特殊部隊,他們反應很快。但靜是先出手在說話的,他們舉槍的時候,長刀一揮已經把兩對手切下來。


  「不要抵抗。」

  小黃解決了另外兩個人,不像靜那麼暴力,她靠著靈活的動作切斷了槍的背袋,直接奪槍,扔到遠方。至於最後一個人,被吉爾貝特一拳打倒在地。

  五名百岳特戰隊員直接被制伏,前後不到五秒。他們雖然都有能力,但是老練的經驗告訴他們,他們絕對不是對手,乾脆放棄抵抗。


  「好痛,我的手,我的手!」

  「別動喔,我幫你止血。」

  小黃好心的拿出繃帶和止痛劑,處理起傷口來。而另一邊剩下的三人將雙手舉高,貼到牆邊。


  「很配合嘛。」

  「你們是……什麼人?」

  「你們口中那些礙事的外國人。現在由我們提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為什麼要綁架?還有被你們綁來的人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靜以冷淡的眼神瞪著他們,讓他們慌張地回答。


  「我、我們受上層的命令,將這些病患帶到這裡。」

  「病患?」

  「妳也看到了吧。就是那些人啊,他、他們是生病了,政府不想要這種怪病造成恐慌,於是要我們將他們帶來。」

  「說謊。」

  吉爾貝特以懶散的語氣說,就算不用能力也聽得出這說法很可疑。

  靜用力給了講話的士兵一拳,讓他跪倒在地。


  「我在問你們原因,不是在請你們騙我。你們還有一次機會,不然我們可以不要在這裡跟你們浪費時間,自己去找。」

  「咕……嗚……」

  那名士兵吐了出來,旁邊兩個也僵直在牆上,剛剛還輕鬆以對的態度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現在,你們可以選擇要說或不要說,我們可以依這個原因選擇要把你們殺掉或是不要把你們殺掉。動作給我快一點,我們趕時間。」

  「「非、非常抱歉!」」

  「不需要道歉快給我說!」

  「是!我,我們受陸軍頭的直接命令,於每天晚上捕捉十二歲到二十歲間的年輕人,帶回這個設施。上層解釋要做實驗,實驗的內容不明,造成的影響會讓人成為廢人狀態!」

  靜的一喝帶著魄力,讓兩名士兵不自覺的行禮,以簡潔的語調把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這五個月的綁架事件全部都是你們做的?」

  「不是。負責這項任務的除了我們五個以外,還有另外十五人。」

  「類似的設施除了這裡以外,還有沒有別的地方?」

  「有。還有三所設施,我們每五個人一組,以不同的據點行動,我們不清楚其中差異,只是將他們帶回。」

  「目標是你們選擇的嗎?」

  「是。」

  「血跡是怎麼回事?」

  「實驗體無法控制,我們受命射殺任何接近離開的實驗體。」

  「你們的良心不會不安嗎?」

  「……會。」

  這麼回答的士兵,遲疑了一瞬間。


  「但我們是軍人,服從國家的指令是我們的義務。即使我們全隊都認為這種任務十分邪惡,我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們會將任務完成。」

  「那麼,服從所帶來的後果,你們也準備好承受了嗎?」

  「……是的。」

  說完,士兵最後用身為一個人的語氣回答。


  「打從見到第一個被驗者的下場,我們就沒有想過要上天堂了。」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

  靜拔刀,將刀刃放到他的頸邊。


  「你在這邊已經死了。如果你有第二個人生,你願意放棄這輩子的所有事物,為了善良與正義盡一份力嗎?」

  「……我無法代替我們所有人回答。」

  「你的回答呢?」

  「如果我能夠真的死去,不再牽連我的家人的話,我也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展開第二個人生。」

  「即使你的家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受苦也一樣?」

  「……是的。」

  「……我很懷疑,不過就當你有這個決心吧。麥克阿思根,他有說謊嗎?」

  「雖然我覺得把他們拉過來不是個明智的決定,不過他沒說謊。」

  吉爾貝特皺著眉頭,不太喜歡這種發展。


  「我不是預言者,這個『沒說謊』可不是永久不變的喔。」

  「我明白。其他人,你們的回答呢?」

  「我和永井一樣。」

  「我也願意,反正我本來也沒家人了。」

  兩個站著的士兵都願意配合,問題在於被靜砍下雙手的那兩個。


  「不,我就……算了吧。雙手都沒了,就算有下輩子,什麼也做不到了……」

  那名士兵臉色死白,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臂。

  「做不到做得到由我來決定,運氣好你說不定還能找回雙手,但是你得快點下定決心。」

  「……那就作吧。」

  「我也是。」

  看到剩下的兩個人也同意,靜鬆了一口氣。


  「好,那聽我命令,你們兩個,帶著兩個斷手的,從那邊離開。」

  靜隨便指定,要他們往出口去。

  「走你們原定的路線,離開之後舉起這塊白布。有個叫古斯塔夫的人會來找你們,他是我的夥伴。你們安分聽他指示,想辦法先救回雙手,之後的事等我們出來再討論。現在出發。」

  「是。」

  兩個沒事的人捧著戰友的雙手離開了,只剩下一個說自己沒家人的士兵。


  「我呢?」

  「你幫我們當響導,我們要潛入。讓我先把話講明了吧,你可以隨時考慮背叛我們,但如果你這麼作,你最好很有把握,不然我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我明白了。」

  士兵吞了口口水。


  「明白就好。那麼接下來我需要你的協助。帶路吧,你叫什麼名字。」

  「特殊作戰隊上等兵,本間宗一郎。」

  「上等兵已經死了,現在只剩下一個有良知的普通人而已。」

  「了解。」

  「本間,走在我左邊。首先,有多少人埋伏?」

  這才是靜留他們活口的真意,反正多五名特戰隊,他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畢竟殺光不是世界之敵的風格,不如物盡其用。


  「埋伏?」

  「別裝傻。你們在設施正面布置了多於平常的兵力,我們調查過了。」

  「這、不是……請讓我冷靜一點。」

  宗一郎睜大眼睛,流下冷汗。


  「這麼一說確實。雖然沒有通知我們,但設施裡面,這兩個禮拜確實多來了四五十人。還是土佐系的傢伙,我們還好奇是來做什麼的……」

  「就是他們了。詳細情報?」

  「恩。我記得,四十七人,由一個少尉領軍,不是特戰,但是是土佐系的精銳。」

  「戰鬥風格?」

  「在基地裡清一色拿步槍,我看過幾個人打架,能力用的不太順手。和我們的水準不同。」

  「陷阱和重火力?」

  「我想都布置在正門了。我們平常沒有走正門,也沒有被特別警告,只要不靠近那一區,我想都安全。」

  「嗯。」

  心裡有個底之後,他們來到了第一個遇見的岔路。



  「該往哪裡走?」

  「這……你們想去哪裡?」

  宗一郎跟他們一樣疑惑,他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找什麼。


  「靜、稍微解釋一下我們的目的,溝通會比較順利。」

  「嗯……你剛剛說這個設施是人體實驗的設施對吧。」

  「對。」

  「實驗場、科學家辦公室、科學家起居處、被害者居住地,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地方?」

  「科學家們不住這裡,所以沒有起居可言,但是有他們專用的地下停車場。那裡偽裝成正派的工作場所給他們出入,所以我們都不走那邊。」

  「原來如此。」

  「除此之外還有簡易廚房,跟軍人駐紮區,土佐系士兵就住在那裡。」

  「好,我們至少要拿到實驗的報告。如果能逼問幾個科學家或咒術師更好。除此之外……把還沒事的受害者放走,跟摧毀研究器材吧。」

  「恐怕沒有沒事的受害者了,我們每抓來一個人,都是直接送到實驗場,實驗體的居住地,正確地說只是長期觀察地而已,沒有居住可言。」

  「……嘖。那就先去辦公室吧,重要的是報告先拿到手,我們要知道實驗的目的。大家可以吧?」

  「我沒意見。辦公室人會很多嗎?」

  吉爾貝特的問題由靜翻譯給宗一郎聽。



  「人嗎……現在晚上八點,咒術師細皮嫩肉,應該已經離開了。科學家們的實驗應該已經告一個段落,正在趕報告。他們通常要到午夜才會走。」

  「軍隊還這麼血汗?那靜,我們要不要先去風險比較小的地方?」

  「其實這兩個地方很近,可以順路。」

  「那就走吧。」

  宗一郎帶他們往左,隨著他們深入,設施漸漸像是有整頓過的研究機構。牆壁由水泥糊平,上方也有日光燈,和他們想像的瘋狂研究的實驗場不太一樣。

  忽然,靜看到一名男性,全身赤裸的被綁在一張大桌上,腦部接了好幾根管線,一動也不動。



  「那是……!」

  「實驗體,很遺憾,他沒有救了。」

  「這究竟是什麼實驗!」

  「我不清楚。我只偶爾看過幾幕……我想應該是從人體把什麼東西抽出來的研究。看起來像是這樣。抽出來的東西會變成類似液體狀,大部分的科學家就是在研究這個東西。而剩下來的實驗體,就會變成你們看到的廢人樣,失去理智。」

  「……那些機器可以摧毀吧。」

  「可以,我知道有五套。」

  「帶我們一個一個去。」

  「好,注意不要打擾到實驗體,不然他會開始尖叫。」

  開鎖大師不在,實驗室的大門深鎖,他們沒辦法,只好靠瓦列斯出場。


  「Al』ismi mashad』aiya。」

  瓦列斯將魔法專注在小範圍內,門鎖很快就變得一個洞一個洞,輕輕一拔就被完全扯下來。之後他也放輕動作進去,用魔法將精密儀器毀壞,在不吵到附近的狀況下,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了。

  他們破壞了找的到的所有機器,前往下一區,兩邊是大量的研究室,全部的門都關起。但將耳朵貼在門上,還是可以聽見痛苦的呻吟聲,想不出來報告怎麼寫的那種。


  「怎麼做?」

  「位階最高的是誰?」

  「最裡面那個,他是這個實驗場的總負責人。」

  「那我們過去,本間,你幫我叫他出來。」

  「明白了。」

  四個人靠在門邊,宗一郎整理了自己的儀容,裝作沒事的樣子,站正在門前,慎重地敲了兩下。


  「小林先生。」

  「做什麼?」

  口氣不好的聲音從內部喊來。

  「有您電話,小松原少將打來的。」

  「啊啊?」

  不耐煩的答應聲傳來之後幾秒,大門忽然打開。同時待命的靜將宗一郎推開,抓住小林研究員的領子和嘴,用力把他往裡面壓。其他四個人也闖入,吉爾貝特不忘把門鎖上。


  「嗚、嗚嗚、嗚。」

  「給我安分一點,不然我先讓你這輩子不能寫字。」

  「嗚嗚!嗚嗚、嗚。」

  小林將雙手舉高,鎮定下來,這裡的隔音雖然有,但是不完美。就像剛剛看見的,用大喊就能和走廊上溝通的程度。既然如此,冷靜下來對談是最好的。

  靜放手,小林才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吉爾貝特這時將他的椅子拉到旁邊,靜對椅子點了一下。


  「坐,小林研究員。」

  「你們……是誰?」

  「想搞清楚你們究竟在搞什麼鬼的人。時間不多,你最好立刻開始解釋,這裡進行的研究是什麼,大神官和咒術師在這之中的腳色又是什麼。」

  「我、我知道的不多,真的不多。」

  「只要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就行了。從被害者開始,你們對他們做了什麼,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們……我們……」


  身為一個科學家,接下來說的話連小林自己都難以相信,但是他努力解釋:

  「我們……將實驗體的感情抽出來。」

  「你們什麼?」

  「感情。這是我們從大神官大人那得來的回答。感情可以轉換為能量,我們就在研究其中的轉換,如何有效率的轉換,還有能夠如何使用。」

  「……」


  靜呆滯地看著小林,她從來沒有想到人類的科學可以進步到這種程度,也沒有想過可以邪惡到這種程度。

  將感情抽出,剩餘的就只是具沒有感情的人偶,驅動他們的只有本能,想吃,想睡,想做愛,想死。這也是那無差別攻擊的原因。


  「你們都做了些什麼啊……」

  「這不是我們願意的!我們……我們只是生物學家,醫生,腦科學家。在各個研究機構工作,突然有一天就被軍方找來這裡,一點拒絕權都沒有。每天都要面對這種恐怖的研究,唯一的救贖只有一天要工作十八小時,回家連作惡夢的機會都沒有。拜託,放過我吧。」

  「等你說完之後,我會考慮。不過你還沒說完。咒術師呢?他們負責什麼?」

  「咒術、我不懂咒術,只知道他們每天早上會來,晚上會走。我們的實驗室靠著他們的幫忙才能成立的。抽出感情主要是他們的咒術在運作,我們只是把感情收集起來,然後想辦法用科學的角度利用,你們有看到嗎?管子裡面流出的東西,就是那些,收集起來的東西,我們稱為感情精華。」

  「那些……如果逆向回去,能夠治療這些被害人嗎?」

  「沒有辦法,我們也作過這方面的實驗,但是沒有任何跡象,很快就放棄了。對了,關於咒術,我們還知道一件事,我有偷聽見那些咒述師的實驗,他們使用這些凝結後的感情,可以讓咒術短時間內爆發性的提升威力。」

  小林臉上滿臉笑容,像是『我這麼配合,你可以放我走了嗎?』。


  「還沒完,尼傑路思在這個實驗又扮演了什麼腳色。」

  「大神官大人?她是主要的指揮者以及指導者。身為信奉惡神的大神官,她的能力和咒術師的性質相近,也懂如何抽出感情。同時,她竟然拿到了溫斯頓博士的研究,所以才命令我們照著論文精製,結果,完美的成功了。我們作出了感情精華。」

  「那這些感情精華,你們的研究中是拿來作什麼用?」

  「每名研究員的主題都不同,所以我沒辦法回答妳的問題。這些感情精華真的非常強大,連死去的細胞都能重新活性化,我想不老不死是可以辦到的。」

  「這就是你的研究?」

  「是的。其他的研究得去找小松原,所有的報告都交到他手上。」

  小林的眼神越來越焦急,透漏了『夠了吧,可以了吧,放我走吧。』


  吉爾貝特看出事情不對。

  「你在害怕什麼?時間限制?」

  「這……」

  「該死,靜,我們被玩了!」

  吉爾貝特拔槍,同時,正門被踢開,六把步槍分三排,朝著室內掃射。四名碎片加一名士兵急忙躲到死角,只有研究員被射成蜂窩。


  「嘖。」

  吉爾貝特拔掉手榴彈插梢,用力扔出門外。士兵們立刻停火臥倒,靜和小黃趁著爆炸的機會衝出去,一刀一個,轉眼間就把六人隊伍解決。

  但還沒完,他們遭到兩邊夾擊。十個人分從兩邊殺過來,小黃和靜同時衝向左邊,先解決來自一邊的威脅。至於另外一邊,就讓瓦列斯和吉爾貝特拖時間。


  「mash sha』dir。」

  瓦列斯的咒文一瞬間奪去了他們的視力,同時吉爾貝特與宗一郎提著步槍,無保留開火。相當規模的彈幕讓守衛們在盲目的狀況下尋求掩護。

  「可惡,看不到!為什麼!」

  他們只能靠著對地形的熟悉,躲在垃圾桶和管線後面,伸出步槍猛射。


  「緊急!緊急!入侵者五名,有咒術師!在樓梯口,B6!」

  「瓦列斯你轉職成咒術師拉。」

  「沒這個打算。」

  他們理所當然地沒有被打中,守衛的其中一人動用自己的能力,試圖探知瓦列斯和吉爾貝特的位置。瓦列斯也很快做出反應,追加咒文讓他痛得無法集中精神。

  對方的實力很厲害,瓦列斯的魔法僅持續了十五秒就消退。不過靜和小黃比這更厲害,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把左邊全部解決。


  「辛苦了,交給我們吧!」

  「不會。」

  兩人從他們身邊衝過,刀鋒上帶著血跡,在空間中劃過一條鮮紅軌跡。一瞬就抵達了士兵身邊,其中一人試圖造出牆壁抵抗,卻被靜一刀兩斷。其他人也沒能掙扎多久。

  她們沒花多少時間就把士兵全部砍倒,血腥的現場造成了更多的尖叫,同時,士兵的通報讓更多的守衛前來。


  「怎麼辦,進去還出去?」

  「進去!才五十個!」

  靜下了決定,但五十個只算進了在這裡防衛的土佐系士兵。在事蹟敗露的現在,外部的援軍很快就會到來。


  「片倉,敵人還會有援軍喔。」

  「多少!」

  「不知道,只知道很快!」

  「……至少把負責人熏出去。本間,這裡的負責人是誰,帶我們過去。」

  「是小松原少將,房間在下面一層樓。往這邊!」

  五個人幾乎是用跳的下樓,一落地就迎接三個舉槍對準他們的警衛。吉爾貝特扣板機比對方還快,一槍射穿對方的胸口。另外兩人則是被靜和小黃分別解決。

  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小松原的辦公室,靜衝過去,一馬當先的將整個門踹飛。但是裡面已經沒有人,連著旁邊的櫃子上也是一片狼藉,小松原已經帶著最重要的資料逃脫。

  他們簡易的搜查一遍,確認沒人躲著,切到下一個目標。


  「好,我們離開這裡。羅梅洛,可以用鏽蝕了,規模越大越好。」

  「我盡量,不過這裡金屬太多,別期待啊。」

  「沒關係,我相信你。」

  瓦列趁著這安全的空檔,閉上眼睛,全心集中在魔法上。使用有生以來最大規模的鏽蝕咒文,雖然說這個最大規模還在嚴格遞增,沒什麼太值得誇耀的。


  「Al』ismi mashad』aiya!」

  瓦列斯右眼睜開,同時鐵鏽以他為中心快速擴散,吞沒了整棟設施。所有的金屬上面都產生了鏽蝕,嚴重程度從近到遠遞減。

  「幸好我沒帶自己的槍。」

  吉爾貝特看了看自己化為廢鐵的步槍,幸好出任務前有預想過這種事,自己的愛用手槍就丟在藤原家。


  「本間,你的槍已經廢了,扔了吧,接下來跟我們走就好。小黃,正面突破。」

  「交給妳們了。」

  「交給我們吧,瓦列斯先生。」

  靜的刀不受影響,而小黃的刀雖然也鏽得嚴重,不過那本來就是靠著厚重刀刃硬砍的設計,不阻礙戰鬥。

  她們倆衝上去,迎接趕來的士兵們。他們手上的步槍受魔法的影響帶有不少斑點,但他們沒有機會在意這種小細節,舉槍便射。這種情況下,在意不了那微小的致命情況。


  好了,這裡有道數學問題。

  如果一發子彈的膛炸率是3%,那麼,射擊多少發之後,膛炸的機率會超過50%?

  答案是二十三發──在換彈匣之前,就會發生。

  砰、砰、砰。靜和小黃好整以暇地找掩護,爆炸伴隨著慘叫傳來。十二個人擋在他們面前,五個人膛炸,爆炸毀了他們的瞄準眼,痛苦的在地上哀號。


  「不到期望值,羅梅洛你真是相當衰啊。」

  「算我的嗎!?」

  突如其來的膛炸讓士兵們猶豫起來,同時世界之敵開始反擊。瓦列斯再次施法奪去他們視力,但這次士兵們有所準備,沒有湊效,只是視線變得晦暗一些而已。


  「……竟然還有辦法抵抗,這些人真的研究出東西來了。」

  他失敗了,不過就算他失敗,靜和小黃仍然會掩護他,畢竟他們是一個隊伍。

  靜從正面,而小黃則是老早就無聲地爬上管線,繞到士兵身後。兩人同時進攻,瞄準了那些反應過來的人猛砍,靜的高速和小黃的奇襲一瞬間奪走了三人姓命。剩餘的四人開火反擊,靜輕鬆閃過,反手將他們頭顱砍下。但小黃沒有這種實力,左腿被打傷,才將目標攔腰斬斷。


  「小黃!還好嗎?」

  「輕傷而已。沒問題,給我十秒。」

  小黃將刀子放到一邊,從腰間抽出繃帶為自己包紮,只用了六秒就結束,止血的手段之靈巧,看得出來上次事件之後有練過。


  「走吧!」

  「好,羅梅洛,麥克阿思根,跟著!」

  四人重整旗鼓,再次往前進攻。

  今晚的事件,會讓整個土佐系陸軍受到瀕臨崩解的震撼。



//


  「喔喔,看來裡面打的很熱烈嘛。」

  另一方面,在外監視的蘇芬等人也觀察到了變化。從靜的身分暴露開始,燈就亮了起來,習慣惡作劇的她也能感覺到氣氛變了。

  過了沒多久,開始有人跑出來。逃難的人姑且還知道自己做的是不能公諸於世的實驗,沒有慌張喊叫。只是穿著在半夜顯得突兀的白袍──有些還染血──快步離開這裡。最糟的狀況就是被警察攔下來,不過到時,國家也會幫助他們脫身。


  「嗯……看起來很厲害的人,好像沒有啊。王子,有沒有看到值得注意的啊?」

  「暫且沒有……嗯?」

  在蘇芬身邊的古斯塔夫哼了一聲,吸引了另外兩人的注意力。


  「怎麼了?」

  「那台嗎?」

  他們順著古斯塔夫的指向看過去,一台高級轎車從不起眼的停車場開出來,蘇芬停下時間,從後照鏡中看出後座的乘客,肩上有一顆星星。


  「想必是個重要人物,上吧。」

  「好。」

  蘇芬和弗拉維歐跑出暗巷,往轎車的方向跑去,對方沒注意到他們,從他們旁邊開過去,直到上方的高樓一枚火箭砲射下來,炸在車輛的行經路線上。車輛一個打滑,撞上旁邊的電線桿。蘇芬和弗拉維歐趕上,弗拉維歐跳過車頂,一刀把出來的隨扈刺死,另一人則是還沒看清楚弗拉維歐的動作,被一蘇芬一槍讓脖子以上消失。


  之後,蘇芬拉開後座車門,小松原少將拿著最重要的資料,驚恐地看著他們。

  蘇芬右腳踏在他身上,拿槍抵著他的太陽穴。

  「不給糖就搗蛋。」




//


  「現在是什麼狀況!還沒有個完整報告嗎!」

  情報局中,同時收到四所設施遇襲通報的參謀長對著下屬怒吼。距離靜等人開戰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收到的報告都還只是片段。


  「設施的守衛正在應戰中,戰況未明。敵人的實力堅強,有巨大的怪物。是式神,是藤原家的咒術師!」

  「嘖,終於現出本性了嗎。藤原家的目標是尋求庇護的咒術師,派一個大隊去保護他們。其他三處也各派一個中隊去解圍。」

  「報告,第一實驗場遭到毀滅性的打擊!駐守的部隊全滅!實驗的器材資料也都付之一炬!」

  「什麼!」

  「對方是拿刀的女人和小孩……是世界之敵!但他們已經離開了!」

  「去把大神官大人請來!」

  「是!」

  指揮部裡面手忙腳亂,情報和叫喊和怒吼充斥在空氣中。每一報傳來,情況都比預想的更糟。研究所和第二實驗場也遭到重創,只有咒術師居住的第四宿舍,在咒術師自己的抵抗下,成功擊退藤原家的攻勢。


  「要正規陸軍過來,包圍什麼的都做,該死,絕對不準追丟他們。他們要付出代價。」

  「安藤,我來了。」

  拉布勒娜在二十分鐘後出現,參謀長安藤立刻向她敬禮。


  「大神官大人,我們有世界之敵的消息了。」

  「在哪裡?」

  「我們剛剛收到他們襲擊第一實驗場的傳聞,現在實驗場已經遭到了毀滅式的打擊,我們一個中隊正在趕過去,圍捕他們。他們的襲擊和藤原家是同時發起的,我們先前找不到他們的藏身之處,想必就是藤原家。」

  「藤原?那些咒術師?」

  「是。」

  「那我們直接去藤原家。就算趕去第一實驗場,世界之敵也已經逃之夭夭。不要以為能追蹤他們,柴弗都辦不到的你們不可能辦得到。」

  拉布勒娜的直覺相當敏銳,作了正確的判斷。


  「但是……幾百年來,我們從來沒有人知道藤原家在哪裡。就連叛逃出來的人,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有奇妙的力量守護著。」

  「那就跟著他們回去啊。你說有藤原家的人同時襲擊?在哪裡。」

  「研究所、第二實驗場以及第四宿舍。」

  「好,就以這些為重點。我讓我的人也參與跟蹤,發現藤原家之後就召集軍隊包圍。不要讓任何人逃離。」

  「遵命!」

  情報局的幹員們動了起來,開始追查。


  但是他們晚了一步,不管是藤原家或是世界之敵,早已完成他們的襲擊,不知去向。他們只能跟著留下的蹤跡追查,而他們一下就失去了線索。

  至少他們是這樣向拉布勒娜報告的。


  而實際上,他們的部隊早就開始跟蹤,拉布勒娜說的沒錯,世界之敵是強敵,但咒術師不是,他們只是有些神祕力量的平民而已,對於躲藏的訣竅完全不清楚。拜此所賜,沒多久他們就跟到了藤原家的真正所在。現在正在集結人手,想搶在大神官之前確保碎片。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柴弗也已經成功跟蹤咒術師們的去向,來到了藤原家。

  而等到柴弗告知拉布勒娜這件事之後,他們不會有好臉色看。



//


  「喔,該死、該死!幹!」

  「怎麼了,瓦列斯!」

  將研究副本交給今井之後,世界之敵回到了藤原家。他們和同樣凱旋的敬一打過招呼後,一個個洗掉身上的血漬。然而就在晚上十一點,瓦列斯突然開始發瘋。


  「瘋你媽,幹你娘,幹你娘,幹你娘!」

  「瓦列斯!」

  吉爾貝特用力抓住瓦列斯的雙肩,讓他鎮定下來。他的鬼吼鬼叫把其他碎片都叫出來了,原本要睡覺的他們有不好的預感。過大的聲音也在安靜的藤原家十分醒目,敬一因此也趕過來。


  「怎麼了?」

  「藤原敬一你們的人他媽的是在衝三小!?你們被跟蹤了,百岳情報局知道了這裡的位置,正在包圍。史岡赫爾也知道這裡了,尼傑路思很快也會知道,你們到底被多少人跟蹤!」

  「喔,天啊。快去確認!」

  敬一的臉上沒了血色,命令起叫的動的人,確認的回報很快就傳回來。藤原家附近已經有大量軍人聚集,設置路障,進行嚴密的包圍。


  同時,碎片們開始討論起他們的作戰:

  「怎麼辦?」

  「我們先逃嗎?現在包圍網還不厚,突破還有可能。就算我們不逃,藤原家也可能會把我們趕出去。」

  蘇芬的眼神銳利,直接停了兩個小時來思考,但是情況真的很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們逃的話,藤原家會怎麼樣?」

  吉爾貝特問了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以叛國罪名滅門,不如說能不能得個叛國罪都是問題,百岳的軍官已經下達了格殺的命令。

  「會死吧。如果他們打不贏的話。」

  瓦列斯嚴肅的說。


  「聖戰士不清楚,但是百岳軍沒有要留他們活口的樣子,本來他們也想報復藤原家的攻擊。」

  「這樣……我們該走嗎?」

  「我要留下來。」

  小黃舉起手,其他人驚訝的看著她,他們第一次看她這麼堅定的樣子。

  不過瓦列斯很快就想到了,被壓倒性的敵人圍攻,大量的非戰鬥人員暴露在屠殺的風險中,現在的情勢,和當初皇后領的情況簡直一樣。她絕對不想再看一次那種慘劇。


  「不管大家怎麼決定,我都要留下來。」

  「知道啦。」

  蘇芬沒辦法的點頭,要他們拋下同盟自己跑掉,本來也辦不到就是了。


  「那我們協助抵抗,吉爾貝特,幫我聯絡一下王子。要他協防,我們先想一下作戰。」

  「了解。」

  吉爾貝特離開,同時敬一從外面進來,臉色蒼白。


  「我們被包圍了。雖然很抱歉,得請你們考慮離開的狀況。」

  「我們考慮過了,不過那樣慘的是你們。軍方包圍這裡,可不是只要我們的命而已。」

  靜以威壓的眼神看他。

  「要我們逃走,對我們來說還樂得輕鬆。不過我們剛剛討論過,想要留下來協助你們戰鬥。你們怎麼說?」

  「我、我……」

  敬一明顯慌張著,就算是歷史名門的次期當家,他也不可能經歷過這種事,不知道如何決定。


  「我去請示父親。」

  「去吧,我們在這繼續討論。」

  敬一離開,而剩下五個人繼續。靜首先開始分析:

  「要是真的要打的話,我們的勝算在哪?」

  「將百岳陸軍擊退,然後將聖戰士與大神官擊退?」

  蘇芬回答,從旁邊協助靜分析。


  「這樣有用嗎?我們擊退之後就安全了嗎?不會吧,只要藤原家還在這裡,軍方就會有第二波攻勢,除非有什麼東方的神祕力量可以讓他們全部忘記這裡的位置。我看是沒有吧。」

  「不然就是讓百岳政府放棄?例如說今井,如果他成功了,能讓他們無暇分心。」

  「但是有一天還是會找上門。除非──藤原家成為百岳政府的同伴。」

  靜作出結論,然而這是個不太可能的發展。


  「和藤原家合作對百岳政府沒有什麼好處,至少短期之內很難盡釋前嫌。除非……把我們賣了?」

  「我不覺得泰啟會這麼作,不是因為他喜歡我們,而是他們自尊太高。」

  瓦列斯否定了靜的推測。


  「那麼他們就得逃跑了。」

  「我還是不覺得泰啟會這麼作。」

  「那我們就得說服他,要是沒說服好,他們就會決定把我們趕走。然後自己遭殃……欸怎麼這麼麻煩阿,我還得說服他們做對自己有利的事喔?」

  靜講一講生氣了,不過這就是身為好人的負擔。


  「要我來說服嗎?」

  「羅梅洛你有把握嗎?」

  「一點都沒有,不過我可以試試看。」

  靜沉默地看著瓦列斯,擔心會不會對他負擔太重,不只是承擔不能失敗的壓力,還有失敗後的打擊。


  「我沒問題的。」

  「……那就交給你了。只是小黃,如果他趕我們走,我們就走,這樣妳能接受嗎?」

  「我還是想幫忙。但是……我想應該沒辦法吧。」

  小黃也接受了這個做法。


  「好,那我們的作戰就訂為擊破面前的包圍網之後,讓藤原家撤離。」

  「靜小姐!」

  敬一回來了,氣喘吁吁的。


  「父親說請你們過去一趟。」

  「知道了,我們過去吧,詳細之後再談,瓦列斯,交涉交給你了。」

  「我和弗拉維歐不去。我們去周圍確認場地,看看怎麼迎擊,三十分鐘後回來。」

  「好,三十分鐘後見。小黃,羅梅洛,我們走吧。」

  五個人分兩路進行。



//

  靜等人跟著敬一,來到宅邸中央的太陰宮,瓦列斯作為交涉員走在最前面,大步踏入最上階。

  泰啟在正殿中等他們。

  「你們來了。」

  「我們來了。」

  瓦列斯回得十分果斷,讓泰啟吃了一驚。


  「你也許會驚訝,不過我這次不是來跪的。相信你也明白現在分秒必爭,就讓我放下一切禮節,有話直說。」

  瓦列斯脫了鞋,坐在泰啟的正對面,胸口挺直,和泰啟以對等的高度相視。反差讓泰啟一時反應不來,瓦列斯就繼續說下去:

  「現在,藤原家受到兩股勢力的包圍,一是百岳軍方,想要你們的命和我們的人。二是大神官,想要我們的命,也不介意順手將你們殺死。單刀直入地說──只有你們的話,打不過,而且你們會死。」

  「……」

  泰啟咬牙,沒有立刻反駁代表他也知道這件事。


  「我們願意提供幫助,但即使如此,存活的方式還是只有一條路──放棄這個家,離開這裡。長時間逃避百岳政府的追擊,一直等到風頭過去。我們可以協助抵禦一開始的攻擊,但是你們得準備,讓沒有戰力的家人收拾行李,準備逃命。」

  「不、我們哪裡都不去。」

  「哪裡都不去就只有死而已。泰啟先生,以你的高齡,應該見識過戰爭吧。在這裡的就是戰爭,你認為的家人能活得過這一關嗎?以我淺薄的見識,我不這麼覺得。」

  「別看不起人了,有些事情比生命還要重要。」

  「確實。但絕對不是什麼傳統與驕傲。你在這裡奮戰致死,連榮譽都不會有,只會有一群年輕人在你的屍骨上跳舞然後說著咒術師也不過如此罷了。這是你希望的嗎?」

  總之先把悲劇英雄幻想打碎,泰啟被這麼一駁,憤怒地瞪大眼,但是瓦列斯確實說中他的心聲。



  「……現出本性了嗎,外國人。」

  「我一直都是本性。該跪的時候就跪,如果那樣你會開心的話,我就跪。但是現在不是該跪的時候,真正讓人開心的只有我們平安度過難關。」

  「……哼。」

  令瓦列斯也驚訝的,泰啟聽了他的話,沒有更加生氣,反而淺淺笑了一聲。那是認為對方是對等交涉對象的表情。


  「有趣,那你說說,要怎麼做?」

  「請動用門路準備可以逃出的路線,還有逃亡的目標,所有人無論身分都要逃走。這種大規模行動,短時間不可能準備完成,所以也請準備抵抗的手段。

  我們會協助擊退第一波的百岳軍以及大神官攻勢,在那之後會有短暫空檔,就趁那個機會逃脫。防禦戰請調用所有能夠戰鬥的咒術師,不然面對大神官,我們沒有勝算。」


  「太樂觀了。光是這樣沒辦法爭取到逃離的時間,藤原家總共有八百人,在市區行動要多醒目有多醒目。」

  「那就端看逃離的門路和目的地了。您有想法嗎?」

  「……逃到威爾蘭。」

  泰啟如此回答,讓瓦列斯著實吃了一驚。他想過泰啟會接受逃離,但是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接受逃到國外,更不說是他自己提出。


  泰啟明顯考慮得比瓦列斯想像的還多:

  「敬一也是為了這個目的才留學的。但光有目的地,離開的門路……沒有足夠隱密的方法。」

  「這由我們來處理就行。」

  「吉爾貝特,王子!」

  聯絡完本部的吉爾貝特也趕來了,他帶來不錯的消息,還有古斯塔夫。


  「拉斐拉已經開始準備路線。海路或陸路,接應會在兩天之後抵達,海路可以去各大國家,陸路通往諾夫卡。」

  「那就以海路前往威爾蘭,兩天的話我們能夠收拾所有行李。然而,兩天內要防禦的襲擊可不只一波。」

  泰啟以高昂的語調說著。


  「至少三波。而在那之前,我們都要待在這裡。在都市裡亂竄,只會失了自己地利而已,藤原家之所以位在這個位置,是有理由的。」

  「所以你認為,我們就在這裡防守兩天嗎?」

  「那隻能說是中策。真正的上策──是擊退他們之後反擊。讓他們陷入混亂,疑神疑鬼,無法再來襲擊。」

  反擊──世界之敵面對大神官,從來沒有想過的作戰。而且這次還有兩名大神官,怎麼想都太勉強了。但是反過來說,這個作戰也很有道理,要是能擊退大神官的攻勢,也沒有道理無法反擊。


  「片倉,妳覺得怎麼樣?」

  「想太多了,我們先想辦法撐過前兩波攻擊再說。雖然在這裡說的很好聽,但是打起來會很慘烈。」

  「好吧。泰啟先生,這個方針可以吧。」

  「也只能這麼作了。然後就是怎麼抵擋攻勢的問題。」

  總算決定方針,但是接下來才是令人頭痛的問題。我方是世界之敵七人加上咒術師,敵方是兩名大神官、眾多聖戰士以及百岳陸軍。他們就連一名大神官都沒打贏過,更不要說是兩名大神官了,怎麼想都不像是會贏的狀態。要勉強說能防守,就得最大限度的利用現有的優勢,一是佔有地利,二是咒術對所有人來說都是陌生的手段,三是大神官與陸軍之間的嫌隙。


  瓦列斯以這為重心,作了一個提案。靜聽完,一點都不同意。但是雖然不同意,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戰術了,不管怎麼算,都是被緩慢的擊潰然後敗逃。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逃,經過幾次否定之後,三個人總算都同意瓦列斯的作戰是唯一有勝算的。

  但那仍然很危險。

  討論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同時周圍由蘇芬和敬一主導的防禦布置也開始展開。兩個小時後,規劃終於告一段落,他們將工作交給藤原家的人,疲憊的回去休息,以萬全狀態迎接隨時可能的戰鬥。

  而一回到他們的住處,又有一名意外訪客在等他們。


  「呀,事情好像很刺激阿。」

  「今井!」

  「你怎麼進來的!」

  「我有我自己的門路。比起這個,你們狀況怎麼樣了,死局了嗎?」

  「還沒,應該還有三四步。今井,你動作能有多快?」

  靜將晚上襲擊實驗場拿到的報告交給今井。裡面充分描述了將感情精華活生生從人類抽出的過程,還有各種應用。最明顯的軍事應用就有十五種,世界各國不會太喜歡這件事。


  「這些應該足夠證明百岳政府的危險性了,能多快鬧大?」

  「……的確夠了。後天早報……不,明天晚報頭條就能看到了,我也會交給百岳國內的鴿派,多少能拖延些時間。」

  「順便把藤原家塑造成義士,為了阻止百岳政府失控才站出來。有夠多聲援,我們才有逃走的時間。」

  「了解。」

  今井拿了資料就走。

  能打的牌都打了,他們只能咬緊牙關,準備決戰。

  百岳軍方選擇在拂曉進攻。



//


  藤原家周圍,士兵包圍了佔地廣大的宅邸。這些人並非正規軍,而是情報局調得動的,不會引起太大注意的各種機密部隊。人數總共八百,但就算精銳如他們,也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除了他們,還有一些五花八門的人散布在四處。是柴弗的聖戰士,經過這個禮拜的不停增援,已經來到了一百人的規模。他們沒有像軍人們那樣集合成嚴謹的隊伍,三三兩兩的,連互相交流都沒有,要等到大神官本人來,他們才會集合在一起。

  他們沒有特別急,反正要是碎片落在百岳軍手中,他們就連著百岳軍一起幹掉就是了。柴弗也是這麼想,就要他們先待機,只要確保碎片們沒有逃出來就可以。搶鋒頭沒有意義,先讓百岳軍隊去消耗對方戰力。

  隨著士兵越來越多,待命的士兵們也開始緊張起來。


  「隊長。這裡住的到底是什麼人?我在東京長大的,還沒聽過這麼歷史悠久的大宅。」

  「不知道,去問他們吧。」

  士兵們的領隊指了指旁邊的咒術師。雖然說是領隊,他也不過是個下層的士兵。真正了不起的人物都還在趕過來的路上。


  「這裡是我們宗家的大本營。裡面的人都是有實力的咒術師。」

  「喔?咒術師大本營嗎?聽起來是很簡單的對手。」

  「「哈哈哈哈!」」

  士兵隨口說了句,讓旁邊的同僚狂笑起來。說話的咒術師氣到發抖,確實,在磨練千年的殺人技術之前,咒術能辦到的也許只是雕蟲小技。但他們還是有自己的驕傲,至少,他有自信當場將面前的同僚咒殺。


  (沒有必要。)

  咒術師忍住了,他們要面對的對手有多恐怖,就讓他們自己去體驗。他們佈下了驅人以及安寧的結界,讓周遭的居民自發性地離開。接下來,這裡發生的事情不會有人知道。

  早上六點四十分,太陽升起,作戰開始。負責指揮的大隊長透過無線電,對著四個入口的分隊下戰鬥指令。


  「對時,現在時間六點四十二分,開始攻堅。格殺令已下,一個都不要放過。」

  一聲令下,爆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歷史悠久的大門被炸個粉碎。領隊帶頭衝了進去,八百人同時攻擊,湧入廣大的庭園內部。

  庭園空無一人,和他們期望的劇烈戰鬥正好相反。


  「沒有人?」

  「怎麼可能,能力索敵!」

  「報告隊長,在中間。」

  「中間?」

  領隊抬頭看去,很快就注意到了最大的那棟間築物。


  「好,全體前進!」

  整隊人馬小跑步往前,完全沒有警戒。他們能夠聽見四周傳來的腳步聲,這些都是自己人的聲音,讓他們無所畏懼。

  終於,他們來到了正殿之前。

  一名年老男性就站在台階上,身上的裝束十分正式,然而這些經過現代訓練的士兵看了,只是嗤之以鼻。

  「你就是藤原泰啟吧,那些通緝犯在哪裡!」

  泰啟依然沒有回話,只是舉起單手,揮舞符咒。


  「不準動!你們的小把戲一點用都沒有!」

  他沒有理會士兵的警告繼續他的動作,士兵們二話不說就開槍。子彈帶著驚人的速度飛出,卻在泰啟的面前崩毀,士兵們終於看見有道結界阻擋在他們之間。

  而同時,正殿上方的兩頭石獅活了起來,一躍而下。兩尊石獅是實物的三倍大,帶著驚人的重量落地,猙獰的表情讓士兵們退縮了一瞬間,隨後開槍攻擊。

  不過那可是石頭,子彈當然不會有用,向鐵屑一樣紛紛彈開。泰啟右手一揮,兩頭石獅就衝進了士兵的行列中,盡情蹂躪。

  士兵領隊終於理解到自是自己小看了對手了,什麼咒術和魔法,比起科學的確是不值一提,但是這些只有輕裝備的士兵,距離稱上科學的代表,還有好一段距離。


  「……能力戰!手榴彈準備!對戰車裝備準備!」

  他們開始依靠重火力,也有士兵試圖使用能力,拖延石獅的腳步。然而石獅大口一張,劇烈的火焰就吞沒了他們和他們的手榴彈,造成了更嚴重的爆炸。


  「隊長,後面!」

  「什麼!」

  慌亂之中,原本一點氣息都沒有的房屋中走出好幾個人,以敬一為首,身邊帶著三頭六臂的巨大式神。其餘的咒術師也召喚了各自的得意助手,這些式神不全然如石獅勇猛,不過都有不同的特技。


  「去吧。」

  在敬一的指揮下,兩名巨人殺入敵陣。大手一揮,掃倒看見的任何士兵,甚至仗著中彈也不會痛的身體,奪槍掃射。槍枝本來就是屠殺人類的兵器,而不是屠殺怪物的,被子彈打死的士兵比式神還多。

  亂戰之中,百岳軍試圖穩定陣腳,領隊人物靠著自己的高速躲避致命攻擊,發號司令。


  「瞄準那些咒術師!不要和他們的怪物交戰,嗚!」

  一道閃電落在他的腳邊,讓他緊急煞車。石獅隨後而來,讓領隊將槍拋下,在地上打滾。

  「可惡!」

  他拿出手槍,找到施放閃電襲擊他的人,準確的射擊。子彈貫穿了術者的心臟,讓他吐了口氣,翻身和石獅對峙。

  然而他只感到喉頭一涼,而那頭石獅越過他身邊,朝自己的部下而去。

  你要去哪裡,正當他轉頭,打算大喊的時候,看見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樹幹上插了一把短刀,沾滿鮮血。


  「咳……!」

  鮮血從喉頭噴了出來,他的大腦再也沒辦法使喚身體,倒了下來。

  最後他看見一個小孩子衝過他身邊,一面砍下部下的頭,一邊拔出插在樹上的短刀,身影有如鬼魅。

  「小黃,幫我把左邊那些解決!」

  「好的。」

  受蘇芬的指示,小黃鑽進人群,將看到的每一名士兵殺死。她面無表情,確實的一個接一個殺掉他們,動作隨著每一名咒術師倒下不斷加快,動力不是正義,而是她自己的意志。而蘇芬則在她清除威脅的時候,和吉爾貝特來到周遭房屋的屋頂,從安全的位置射擊,同時指揮,引發陷阱。戰場一片混亂,他們連殺了十幾人,還沒有被注意到。


  另一邊,靜和弗拉維歐兩人趁亂往右路殺去。士兵們的注意力都被奇形怪狀的式神吸引了,沒有注意到最可怕的是人類,紛紛命喪當場。他們瞄準發號司令的人打,看到誰發號司令就一路殺過去。不管那是大隊長、中隊長、小隊長、副隊長或是隊長們全部死光之後想要重整局勢的小小士兵。

  中了陷阱又失去指揮鏈,百岳軍人再精銳也無法維持戰線,很快就潰敗而去,他們向周圍的街道退離,打算等待重火力支援來到。但是藤原家沒打算讓他們走,既然決定之後的方針是反攻,那就要在這裡徹底毀掉他們。

  「此路不通喔!」


  宛如鐵壁的巨大式神將正面擋住,兩個孩子則是躲在式神的護甲中。紫子和隆史,學習有成的他們是唯一上前線的未成年組,由紫子操作式神,隆史用咒術幫忙強化。純鐵的鐵塊不管士兵們怎麼努力也無法突破,就這樣被後方逼近的追兵夾擊、粉碎。

  東西兩道門也由類似的式神擋住去路,撤離中的軍人只好慌張的朝北門聚集。而古斯塔夫則在那裡等著他們。


  「我實在不想這麼作……不過,要拿實力出來就華麗一點吧。」

  火箭炮從右邊飛來,炸在人群之間。慘叫傳出的同時士兵們全部舉槍對準來向,然後火箭炮從左邊飛來。爆炸與混亂讓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扣板機,然而子彈只打到磚頭,十五枚手榴彈從他們頭上自由墜落,算準時間,在離地兩公尺的最大殺傷位置爆炸。被碎片穿腦的士兵們像人偶般倒地,最後古斯塔夫又從他們正後方補一發火箭炮,了結他們。


  「王子你根本超強的吧!」

  「花拳繡腿而已。」

  戰鬥暫時告一段落,古斯塔夫回到太陰宮正殿,和瓦列斯會合。


  「比起這個,沒有時間休息,真正戰鬥要來了。」

  就在百岳軍的敗兵逃出宅邸的時候,百餘人逆向而入。男女老幼,不同的樣貌與不同的打扮,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表情挑明了他們是來幹架的。


  「瓦列斯,你去準備吧,這裡我來指揮。」

  「拜託你們了。王子,泰啟先生。」

  瓦列斯離開,兩人交談的同時,石獅朝著大群的聖戰士衝了出去。面對未知的敵人,將王牌直接打出或許太過魯莽,但是與其讓家族較弱的成員冒險挑戰未知的敵人,不如讓最強者身先士卒,整體保存下來的戰力會更高。

  「來了喔!以主之名,清掃歷史的塵埃!」

  聖戰士們看見勇猛的式神,毫不緊張,因為他們是專業的。大神官還沒有抵達,百岳軍輸得太快,讓他們決定在藤原家重整旗鼓之前先行攻擊。唯一讓他們顧忌的是那些碎片,而他們可沒有大意。


  「吃我聖水!」

  其中一名聖戰士拋出一個小瓶,就像中世紀的教士一樣。小瓶砸在石獅身上,破裂,其中的聖水濺灑到石獅身上,冒出陣陣濃煙。同時,石獅的動作遲緩了一瞬間,一名聖戰士就繞到它的側腹,像挖土一樣挖掉一大塊軀體。

  石獅怒吼一聲,噴吐火焰向後退去。同時有好幾名聖戰士再次準備好這些對魔法專用的武器。講白了就是用神力干擾魔力,這些聖水並不強力,面對像泰啟這種強大的術者,沒有辦法完全將他的咒術打散。但是進行暫時的干涉,讓動作遲緩下來,對這些身經百戰的聖戰士們來說就夠了。


  「來喔,聖水還有個五十瓶,解決他們綽綽有餘吧!」

  「妳是用嘴巴丟聖水嗎?吵死人了。」

  「哭爸捏。」

  一百多名聖戰士散開,各自往不同的咒術師攻去,咒術師已經見識到了聖水的威力,提高警戒。然而聖戰士五花八門的力量再怎麼警戒也沒用,幾個人直接移動到他們後面,先灑聖水摧毀防禦,然後給他們一刀。幾個反應比較快的人逃過一劫,剩下的人則沒這麼幸運。聖戰士們才加入戰局沒幾秒,場上就少了十幾個咒術師。

  敬一看到情況不妙,連忙使喚自己的六臂巨人,為其他人掩護,要他們退往後方,拉開距離作戰。


  「喔,明明是使魔還拿槍。真是現代化啊。」

  「工具是拿來使用的,沒有必要計較來源!」

  兩隻巨人拿著十二挺步槍,朝敵陣的中心掃射。然而對方早就習慣應付槍擊了,一名聖戰士以鐵塊做出牆壁,將子彈擋了下來。同時,巨人的腳下出現一塊紅色結晶。

  結晶炸了開來,威力超過一般的軍用地雷。巨人被炸的形跡不剩,煙霧過後,只剩下一張紙片飄落。


  「你們啊,也別退了,是軍人吧,軍人就勇敢一點!」

  聖戰士還對自己人開嘲諷。本來想要逃跑的軍人們嚥不下這口氣,穩住陣腳再戰。事情演變成這個樣子,他們已經不用想抓到那些碎片了,能夠協助這些聖戰士,求個沒有輸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打就打吧,打就打!」

  他們再次舉槍射擊,目標是那些撤退中的咒術師們,前方而來的攻擊有聖戰士們應付,讓他們得以發揮平常的實力,轉眼間又有數人倒下。

  「在你背後。」

  沉著冷靜的聲音傳來,士兵和聖戰士的頭被一同砍下。古斯塔夫就站在他們身邊,一揮披風,華麗的劍技取下更多首級。


  同時,小黃從側面,靜從正面襲來。

  「正義!」

  一陣風吹過,好幾名聖戰士被砍翻,只有其中一人好運撿回一條命。不過很快就被正面進攻的靜砍了。

  「可惡,碎片!不要硬打,等柴弗大人來!」

  最棘手的敵人出現,聖戰士們連忙回擊。在古斯塔夫出現之前,他們都還盯著靜和小黃的,僅僅是這一瞬間的閃神就成了大災難。


  「我們來對付他們,其他人去把那些煩死人的魔法師幹掉!」

  「誰們和誰們啊!」

  「不知道的就去把魔法師幹掉!」

  聖戰士們分二十五人下來,就為了拖延三個人。其餘的則是和士兵們朝咒術師們進攻。有了專家們的協助,士兵終於可以進行像樣的戰鬥。


  雙方慢慢進入膠著狀態,不斷有人死傷。咒術師們佔地利之便不停偷襲,就連聖戰士也被得手。而聖戰士則是憑著經驗應變,用猜的把咒術的效果猜出來破解,逆勢進攻。

  而戰場上最顯眼的,剩下兩頭石獅和一隻巨人。他們橫衝直撞,就像戰車一樣,在士兵們心中留下了無敵的印象。尤其是石獅,高熱的火焰讓他們不敢踏出掩蔽一步,只有聖戰士們才敢與之纏鬥,也只是纏鬥而已。


  「聖戰士!你們快點把那個解決掉啊!」

  「能夠把那些解決的都去對付碎片了。你們不是有手榴彈嗎?丟兩顆來看看。」

  「嘖,找掩護!」

  士兵丟了,手榴彈在石獅的身體下爆炸,不過只是讓身體剝落了一小塊。反倒是它趁著爆炸進行反向衝鋒,跳入掩護之中,趁士兵們都還趴在地上大殺一陣。


  「嘖……既然這樣,就只好出最後手段了。」

  從戰鬥一開始就一直講屁話的聖戰士咬著牙說,同時,石獅也盯上了它。

  「來吧,老娘就陪你玩玩。」

  她拍了拍手,石獅就像是以此為信號一樣衝上前,張嘴便咬。閃避不及的聖戰士被咬掉整隻左手,低下身子,以滑行的方式來到了先前損壞的側腹部。


  「去死吧!」

  她伸出左手臂,然而石獅沒有中招。在先前吃過一次苦之後就提高了警戒,跳了開來。

  看到這一幕,士兵壓低了聲音。

  「小姐,那是妳的能力是吧。」

  「是啊,可惜難用的很。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拿來拷問和虐殺。」

  「……能夠摧毀那個石獅嗎?」

  「這點無庸置疑。」

  「那,就交給我們吧。」

  士兵們看見聖戰士的慘狀,也下定決心。他們站起身來,向石獅猛攻。槍擊沒有用,所以他們不顧性命的往前邁進,目標是將指向炸彈黏在他身上。石獅知道炸彈的威力,靈巧的迴避同時一個一個他們撕成碎片。

  不過也因為士兵們的英勇奮戰,聖戰士才得以再次欺近它的身邊。


  「去死吧!」

  鮮血狂噴的斷肢接觸到了石獅的身體,一瞬之內,鮮血逆流而上,爬滿了石獅的整具軀體。然後內縮,將它化為破碎的石堆。

  環視四周,那些奮戰為自己爭取機會的士兵都已經死了。聖戰士第一次沒有嘲笑他們:

  「謝了,你們……是真正的軍人。」

  說話的同時,第二頭石獅已經來到她面前,但她的能力已經用完了,就算想繼續戰鬥,也沒辦法流更多的血出來。

  「來啊,老娘的頭就送給你們,當作下地獄的禮物!」

  石獅張開大口,向她咬來,而她睜開眼睛,看著這個敵人,等待最後一刻。

  不過,最後一刻沒有到來。



  「打得漂亮,去後面休息吧。」

  潔白無暇的長槍插進了石獅的口中,隨後長槍變形,從石獅的每一寸皮膚穿刺而出。

  而另一邊,滿臉無趣的女性揮動煙管,沖天的火焰就將巨人吞沒,連帶著周圍全部的式神都一起被燒成灰燼。


  「大神官大人……」

  「嗯,我們來了,接下來就由我們解決吧。」

  柴弗和拉布勒娜抵達,兩人的出現震懾了全場。接近半數的咒術師已經在第二波攻擊中失去了戰力,同樣的,聖戰士也有一半左右離開戰場,活著或是死著,損失慘重的士兵還有十幾人能夠戰鬥,沒有太多意義。


  「咒術師……」

  冷靜地觀察場面之後,柴弗下了決定。


  「拉布勒娜你去追預言,其他人我來對付。」

  「哈?應該反過來吧。」

  「要是以前的話就可以,不過現在不行,現在的妳不行。」

  說完,宛如一陣不存在的風掃過戰場,四周忽然安靜下來。所有戰鬥中的人員分開,看著柴弗,不到一百七十公分的他,看起來無比巨大。


  「……嘖。」

  知道自己實力不如柴弗,拉布勒娜向一邊閃去,找尋瓦列斯的蹤影。同時,泰啟為了穩定軍心,向還能戰鬥的咒術師喊話:

  「不要退縮!我們要為洗雪百年前的恥辱!賭上我們咒術師的榮耀,邪惡之神的使徒將在此敗亡!」

  灰黑色的魔力從他身上傾洩而出,濃度強烈到一般人也看的見的程度,只要意識所向,瞬間咒殺幾個沒有抗性的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深沉的氣息被整座宅邸所增幅,立刻吞沒了柴弗,他的右手脹裂開來,像是被絞過一樣血肉模糊。


  但也僅此而已。

  「你說,咒術師的榮耀?」

  柴弗仰起頭,瞪視著泰啟,現出的是充滿殺意的眼神。

  「土著神的祭司,何來榮耀之有?」

  憤怒讓他的意志更為堅定,宛如靜靜燃燒的火焰。


  「操弄薄弱的魔法,利用無知,以恐懼支配群眾,享盡榮華富貴。你們寬闊的宅邸,華美的衣物,不愁無肉的三餐,全部都是從人民手中壓榨來的。你們出門之時,還要人人跪拜;你們將奪來的東西物歸原主的時候,還要他們感激涕零。好像你們真的有完成過什麼豐功偉業,好像你們有什麼慈悲之心。想要被人歌功頌德,想要像支配者一樣被崇敬,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榮耀!咒術師的榮耀!」

  別逗我笑了,你們才是壓迫者,柴弗如此宣告著。


  「在主帶來平等與自由的時候,你們以傳統和制度為名,實行暴政,最終在主的賜福之前,不攻自破。為了這個國家?為了百姓?取回百岳應有的樣子?不要笑死人了!將你們淘汰的不是主,而是這個國家的人民。你們該跟著你們的榮耀一起被掃進歷史的塵埃,前任大神官沒能完成的,我來結束!」

  說完,柴弗以靜也望塵莫及的速度衝向泰啟。泰啟的魔力灌入地面,沿路引發衝擊,被柴弗全部躲開。他只花了三秒衝上台階,來到泰啟面前,手上的長槍變為長劍,一劍劈開泰啟引以為豪的守護結界,第二劍吹散試圖咒殺他的魔力,第三劍砍掉他的頭。


  「藤原家,今天在此滅絕!」

  這個畫面震驚了全場,當家如此輕易就被殺死,所有的咒術師都陷入了混亂。柴弗沒有停下腳步,握緊手中的長劍,讓鈦合金再次成長。先往地下尋求支點,然後在數秒後,無數的鈦合金長槍從地下刺出,就在咒術師們的腳下。除了少數幾個反應夠快的人,其他都成了槍下亡魂。

  一瞬間讓戰鬥結束,大神官壓倒性的力量,不只是咒術師,就連友方也喪失戰意。這就是神明的代言人,就連信仰並不深厚的百岳軍人,也跪下來向神祈禱。


  「史岡赫爾!!」

  靜追了上來,由下方的一挑斬在柴弗的武器上,弒神的能力發揮效用,四周的長槍停了下來。但是已經太晚了,他們喪失大部分的盟友,現在只能憑他們自己的力量擊退大神官。

  勝算不是沒有,瓦列斯一個人拖住拉布勒娜,柴弗沒了慣用手,他們還有六個人可以行動,主力的靜還在,如果能趁機打倒柴弗的話,他們就還能贏。

  小黃遵循著先前定下的作戰,跟在靜背後趕上,想要幫忙。然而一看見他,隨從就以驚人的反應力開槍,精確的瞄準他的移動軌跡。


  「嗚!」

  小黃以強化過的速度閃過子彈,在地上,隨後一道劇烈的閃電又將她逼得更遠。等到她穩住腳步,柴弗的隨從已經擋在她的面前。


  「……我一直很想見妳。」

  「你是……我?」

  「對,我是妳。」

  「請讓開!」

  隨從的眼神看得小黃害怕起來,她想要強行突破,卻被短刀一揮,硬是擊退。


  「不強啊。」

  「怎麼會……」

  小黃後退了,不是小黃不強,也不是隨從真的沒殺過人。正義有發揮效用,小黃的身體能力已經是平常的兩倍有餘。但就算這樣,隨從的力量還是大過她,而那可不是他能力的一部份。

  隨從繼續進逼,擋住小黃的去路,好像兩人有血海深仇似的。


  「為什麼,妳要那樣看我。」

  「為什麼……我也想知道。因為妳是連主人都背叛的失敗作?似乎不對。因為妳是碎片?好像也不太準確。不過我知道,只要妳死了,就可以從我腦中消失了。」

  一道閃電牽制,隨從自己拉近距離,反握短刀,瞄準喉嚨刺下。小黃的武器比較長,閃躲的同時斜挑反擊。隨從低身閃過,同時開槍,擦過小黃的肩膀。


  「嗚……」

  「小黃,那邊沒問題嗎!」

  遠方的吉爾貝特分神來問,他正在和其他人一起支援靜對付柴弗。


  「我沒關係!只是可能沒辦法一下子就分出勝負!」

  「妳放心打,不用焦急,我們來對付柴弗,妳那邊分出勝負再來支援!」

  「好的!」

  作戰更改,小黃安心下來,專心對付面前的隨從。隨從看了他們的互動,聲音又低了一個調。


  「啊啊……果然,我還是看不慣妳啊!」

  他雙目圓睜,閃電連發,再次以驚人的速度逼近。

  死鬥繼續。



//


  在柴弗的滅門宣言同時,拉布勒娜決定先去追瓦列斯。這件事不難,找不到人就把看見的東西全部燒掉就行了。本來大部分的建築也毀的差不多了,能躲的地方沒幾個。

  反過來想,瓦列斯並不蠢,應該不會選在這麼明顯的地方和她捉迷藏。這麼一想,拉布勒娜往太陰宮的高處平台看去,剛好看見瓦列斯逃進建築內部。好像在引誘他一樣。

  「……無聊。」


  拉布勒娜呼喚火焰,席捲整棟房屋,打算把瓦列斯連人帶屋燒死。本來瓦列斯打的如意算盤是對方想活捉他所以會小力一點,不過事情沒有這麼爽的。

  火焰風暴從四面八方揚起,席捲了面積廣闊的正殿,放眼望去只看的見紅白的火光。但正殿沒有被火焰吞噬,這是歷史一千兩百年,藤原家最後的堡壘,就算對手是大神官,也沒有這麼容易被摧毀。

  「嘖。」

  拉布勒娜微微咋舌,挪動腳步追了進去。正殿之內已經沾染上了拉布勒娜的火焰,火焰沿著紙門、塌塌米、古老的樑柱燃燒著,但又沒有燃燒,火焰僅僅只是附著在上方,奇幻的景象讓人頭暈目眩。

  正殿之內是複雜的大量走道,房間和房間相連,讓人困惑。拉布勒娜不耐煩的毀了幾扇拉門,只看到更多,彷彿無止境地向前延伸。

  瓦列斯就在這裡和她玩捉迷藏,而為了讓這個捉迷藏的難度更高一點,他準備了很久。


  ──jevut kausej morphanistadge──

  聲音從拉布勒娜的身後傳來,她心中一驚,先反擊再轉身,不過她沒看見屍體,反而看見了讓她更驚訝的景象。

  她明明才從玄關走進來沒有兩步,出口卻已經消失無蹤。身後的是一樣無窮盡的走道,這下就算想要先回去幫柴弗,也沒這麼容易。


  「怎麼可能。預言是這麼強大的魔法師?」

  拉布勒娜不可置信的說。以瓦列斯一個人的水準確實沒辦法辦到這種事,不過他受到了至少二十名咒術師協助──主要是那些年少組的──才終於完成這個豐功偉業。他們將一名大神官困住,雖然最後能困多久還不曉得。

  拉布勒娜的驚訝只持續了一瞬間,隨後,她笑了出來。


  「有趣。」

  竟然會被這種東西困住,拉布勒娜不禁佩服起敵人的小聰明來。她從懷中拿出了試管,捏碎。

  「就用全力跟你們玩捉迷藏!」

  火焰與風破壞了大量的門扉,拉布勒娜仍然看不見出口,不過她的腦袋已經在運轉了。


  (平庸的幻術對我無效。這並不是單純的魔法,是以百岳咒術為骨幹產生的東西。那麼,以咒術的思路,本體應該是一個結界。既然我在結界內部,那制約是結界之內嗎?施術者也都在結界裡面?那麼,百岳咒術裡面解除結界的通則,一是摧毀結界的要石,二是將施術者殺掉。)

  拉布勒娜看了看四周,光景又再次變換,已經不是房間與房間相連的程度了,隔壁的房間和這裡選轉了九十度,是連重力都能扭曲的大咒。

  看來不管是哪一種解咒法,都不會太簡單,但拉布勒娜不難沒有焦躁,反而心情很好。絞盡腦汁、渴望力量,解決敵人的挑戰,她太強很久了,都忘了這種感覺了。


  (哼,那就找總行了吧。從剛剛在外部的印象,這棟房子的長寬應該也不過三百公尺。不可能這樣子延續,那麼是空間被扭曲了吧。環形,不,恐怕是三次元難以解釋的形狀,不過──)

  想完,拉布勒娜右手一揮,在榻榻米上燒出一個獨特的大洞,是她華麗的路標。

  太陰宮就這麼大,等到全部燒完的那一天,她總會找到她想找的東西。


//


  拉布勒娜再見到瓦列斯,是四十分鐘後的事。

  「好久不見,你不得不出面,看來我是靠近要石了吧。」

  明明被拖延了這麼久,拉布勒娜的心情卻比之前都還要好,變得饒舌起來。

  另一邊,反而是瓦列斯滿臉警戒。拉布勒娜說得一點都沒錯,要石就在這條道路的末端,要是結界被破就萬事休矣,他只能硬著頭皮拖延時間。


  幸好拉布勒娜話變多了,她每說一句話就多拖延了幾秒。

  瓦列斯就趁這個機會詠唱了新的魔法。

  「tasdingir!」

  焦煙忽然從地上冒出,就像火災現場的那種,惡臭的毒煙。焦煙很快就瀰漫了整條走廊和附近的房間,遮蔽了拉布勒娜的視線。然後瓦列斯拔腿就跑,往要石的反方向去。

  聽見聲音的拉布勒娜選擇追瓦列斯,反正她已經記得路了,要再走到這裡很快。她轉頭追了上去,同時操作空氣,將面前的短距離清空,確保一些視野。瓦列斯的焦煙太濃了,在室內吹不散,她只好接受這種折衷。


  「躲躲藏藏,淨是用些沒什麼傷害力的魔法,你以為你這樣拖時間就能得救嗎?百岳陸軍正在集結途中,我手下的聖戰士也會在兩個小時內抵達。時間流逝帶給你的只有絕望而已!」

  「……到時候就知道了。」

  瓦列斯忍不住回話,為了維持自己的決心。在結界持續的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希望作戰成功。蘇芬和古斯塔夫準備了不少地雷與炸藥作為王牌,加上靜和小黃,如果一切順利,應該能夠打倒柴弗。

  有希望,能做到,他自己也知道計畫和事實通常相去甚遠,不過他必須堅信。一旦放棄希望,他隨時可能停下腳步,坐以待斃。

  瓦列斯沿路施放焦煙,躲進任何一個可能的轉角,到後來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哪裡了,也不知道這裡離要石多遠。唯一欣慰的是拉布勒娜還繼續追殺他,只要他沒死這個結界就不會解除。


  (拜託,片倉,快點……)

  瓦列斯在心裡祈禱,而後面的拉布勒娜已經越來越適應了瓦列斯的焦煙戰術,開始反擊。烈焰從他耳邊擦過,讓他差點嚇得失神,趕緊再次轉向。


  「不愧是預知嗎。」

  拉布勒娜則是笑了一聲,轉換攻擊手段。強風帶起瓷器的碎片,細小且繁雜的利刃從四面八方朝瓦列斯而去,像是絞肉機一樣將人砍成碎片。視線太差,拉布勒娜自己也不知道瞄準哪裡,不過只要將會動的東西全部切碎就行了。

  「嗚!」

  瓦列斯躲無可躲,右肩受傷,右腳受傷,左手也被削下一塊肉。劇痛干擾了他的注意力,瞬間,周圍的景色像是受到雜訊一般扭曲了,讓人分不清前後左右。持續了將近十秒才回復過來。

  而趁著這陣混亂,瓦列斯繼續往前逃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前往什麼地方,很快地就甩掉了拉布勒娜。


  「可惡,這裡是……哪裡?」

  確認了她沒有追來以後,瓦列斯停下腳步,自己在自己的結界裡面迷路,還真是讓人笑不出來。手腳上的傷口血流如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得先回到結界中心,和幫助他的咒術師們會合。

  他決定先往前走。

  不過在拐過轉角之後,他發現已經有個人繞到他前面在等他。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的腦袋沒有比史蒂芬差多少,走迷宮這種小事太簡單了。」

  說完,拉布勒娜右手一揮。無形的巨大刀刃飛來,瓦列斯的腹部被切開,差幾公分腰斬。他用最大的力量往右跳,避開了致命傷。

  就算不致命,這樣的重傷也已經讓瓦列斯無法承受。四周的風景溶解,取而代之的是正殿的陽台,瓦列斯向後飛出,整個人從二樓掉了下來。

  拉布勒娜跟著飛出來,準備給他最後一擊。


  (啊,要死了。)

  瓦列斯無力地躺在地上,在最後,他想看看靜等人打得如何了,卻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

  他只能看著拉布勒娜,面對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