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本章節 4206 字
更新於: 2018-09-10
結果，兩人一直逛到打烊時間前還是沒找到適合的「扶桑」。
正要離開時，冥蘭突然想起了某個約定，要月祐在門口等，接著又跑回市場裡面了。
「抱歉，久等啦。」
過了大約五分鐘，只見冥蘭手提著一個購物袋，滿臉笑容地走了出來。
「妳去買了些什麼？」
「我回去找一開始的老爺爺了，畢竟做了『待會再來』的約定嘛。」
「……可是妳不是說不會因為衝動就買下來嗎？」
「沒錯，經過我審慎又沉著的思考，最後還是決定買回來了。」
冥蘭雙手抱在胸前，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真虧她的能把歪理說得很有道理一樣。比起錯愕，月祐反而起了一股敬佩之心。
她打開袋子，裡面放了三個棕色的小盒子。
「你看，我買了每人一個，分別是長頸鹿、斑馬和大象。你想要哪一種？」
「也有我的嗎？」
「當然囉，就放在奈芙蒂絲用吧，老是喝外面的飲料對身體也不好。」
月祐小心接過盒子後，就呆呆看著它動也不動。
「你怎麼了？」
冥蘭有些擔心地出聲，把手伸到他眼前上下晃了幾下。
「啊、不……沒什麼。」
月祐把盒子交還給冥蘭。
把東西收回袋子裡，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時間也不早了，先回去吧。」
「這樣好嗎？」
月祐看了一眼購物袋。
戰利品有三個怪杯子和幾本很有價值的舊書，至於「扶桑」別說合適的，就連足夠成為「扶桑」的舊物都很少，以結果來看是完敗。
「其實找不到也沒關係，就算只是普通的東西，雲虎也能在上面附加術式，用『扶桑』只是比較保險而已。」
「有什麼差別嗎？」
「『扶桑』比較聽我的話。比起單方面的『強加』，雙方都同意的『契約』更為強力。」
「……？」
「哎，改天再告訴你啦。」
儘管搞不太清楚，但冥蘭嫌麻煩地擺了擺手，似乎不打算說些什麼，月祐只好點點頭快步跟上。
現在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街上仍然燈火通明，車流與人潮絲毫沒有減少的傾向，這座城市的另一種生活型態才正要開始。
由於這裡離月祐的租屋處還是有些距離，兩人走到最近的站牌，一直等到公車抵達前，冥蘭都沒有離開。
「明天就要正式上工了，回到家就趕快洗澡睡覺吧。啊，不過夜晚才正要開始嘛，如果要夜遊什麼的我也可以奉陪唷？」
「才、才沒有要去啦！」
「嘻嘻，真可惜。」
「真的不用和妳一起回奈芙蒂絲嗎，冥蘭？」
「怎麼了，難道你在擔心我？」
月祐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頰。
畢竟夜已經深了，就算現在街上還很熱鬧，比較偏僻的地方還是可能會有危險。就連成年的男性都該提高警覺，更何況是冥蘭這樣，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
不過就算多了實際上比冥蘭還弱的月祐，應該也沒有太大的幫助。
「謝謝你，有這個心我很高興。但你上了一整天課，又陪我走了那麼久的路，還是早點休息吧。」
「嗯……」
「而且，要是真的出現那種人，我倒想看看當他們知道下手的對象年齡比他曾曾曾祖母還要大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糟糕，從語氣和表情來看，冥蘭似乎真的很有興趣。
月祐不禁為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那些人默哀。同時，他的眼角瞄到逐漸接近的公車。
他對公車招了招手，一邊從口袋拿出錢包。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路上小心。」
「嗯，明天早上十點見喔。」
公車停靠在稍微前面的地方。與冥蘭道別後，月祐便小跑步上了公車。
就算已經入夜，盛夏的夜晚依舊十分悶熱，車上涼爽的冷氣瞬間就讓月祐的汗水消失不少，還下意識打了個寒顫。由於早就離開了尖峰時段，車上幾乎沒什麼乘客，大多都在低著頭划手機，那些臉就像演恐怖片一樣蒼白。
月祐抓著把手，一邊往後面前進。
車廂最後兩排的座位是面對面的雙人座，一共八個的位子被走道隔成兩側。他挑了左側最後一排、與行進方向相同的靠窗座位，這是他最常坐的位子。
「呼……」
走了這麼久，他的腳確實有點酸了。搭配涼爽的冷氣，實在很容易讓人昏昏欲睡。
這時，公車行駛到迴轉的圓環，車子向左轉了個大彎，月祐可以感受到車內的空氣也隨之流動。
「嗯……？」
除了車上特有的氣味，他還聞到一股淡淡的水果香甜。
剛才上車並沒有聞到這股味道，讓月祐有些在意地環視車內，這才發現原來有名短髮女子就坐在自己對角線的窗戶位置，左手撐著頭看著窗外。
司機只有開幾盞小燈，車內的光線相當昏暗，直到在某個便利商店前的站牌停下，月祐才看清楚女子的樣貌：帶點淡棕色的黑色短髮，髮型有些自然捲。她穿著長袖的淡藍色睡衣，和睡褲是一套的。或許是用來防寒吧，外面還套著一件米白色小外套，但是雙腳沒有穿著襪子或鞋子，就這麼光溜溜的。
車子再次啟動，晃動的同時女子駕在窗框的左手被震了下來。月祐原本不打算讓女子發現他的視線，但突如其來的晃動，使他根本來不及別過頭，就這麼與女子對上眼。
「……！」
說四目相交似乎不太正確，女子剛才一直看著窗外的緣故，月祐這才發現原來她左邊的瀏海特別長，幾乎完全遮住了左眼。他緊張地別過頭，女子則面無表情地回望，沉默的兩人間產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有趣。
約莫過了兩秒，女子才終於有了動靜。
原本有些下垂的嘴角開始揚起，無感情的目光也變得柔和，她露出微笑──接著慢慢變得透明，最後消失。
透過玻璃反射，見到這般詭異的情景，月祐深深嘆了口氣，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倒不是被女子憑空消失的情況嚇到，依他多年來的經驗，遇到穿著如此奇怪的，不是瘋子就是幽魂，比率大約是一比九。更麻煩的是，當它們發現他看得見自己時，便開始對月祐糾纏不清，弄得他心力交瘁。
雖然女子沒有做任何事，也足夠讓月祐感到不安了。
直到下車前的二十分鐘與回家的路上，月祐都繃緊神經，以防又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結果卻在下車時與一名女學生相撞。好不容易回到租屋處，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或許是今天到處走的緣故吧，他總覺得今天比平常還要疲累。
簡單洗了個澡後，月祐連平時睡前看書的習慣都沒力氣做，一躺上床就沉沉睡去。
「──您好。」
「……！」
耳邊突然傳來的招呼聲，頓時讓月祐睡意全消，倏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反射性去尋找燈的開關。然而，映入眼簾的並不是本應一片漆黑的五坪大的房間，而是受到美麗夕陽照射、微風徐徐從半開的窗戶吹來的溫暖空間。
詭異的事月祐見多了，但瞬間移動還是頭一遭。
「呵呵。」
宛如銀鈴般清脆的女性嗓音，從月祐的背後傳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已經從床上變成坐在書桌前了。
月祐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慢慢轉過身並做好心理準備，深怕自己看到什麼駭人的東西──
「您看起來很緊張，我有這麼可怕嗎？」
「妳不是……！」
聲音的主人莞爾一笑。
瀏海遮住一邊眼睛的黑色短捲髮、長又翹的睫毛、曬成小麥色的健康肌膚，她正是剛才在公車上憑空消失的女子坐在床邊。與當時不同的是，原本的淡藍色睡衣與米色小外套，如今替換成了純白的蕾絲洋裝，但還是光著腳丫子。
「我們又見面了。」
「……我在作夢嗎？」
月祐環視了下四周。女子坐的床頭邊擺滿了許多玩偶，整個房間的牆壁被漆成淡粉紅色，衣櫃上還掛著一整套的學校女生制服，連整理得整齊的書桌也擺了不少可愛的小裝飾。
……這裡該不會是女生的房間吧？
「礙於自身行動的不便，只能把您帶來這裡，真是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我現在極需要您的幫忙。」
女子抿著嘴唇，雙手在胸前交握，神色緊張地說道：
「能在公車上遇到您真是太好了。聽聞您與其他神靈不同，無論是幽魂還是付喪神都會平等地給予協助。」
「哎？我、我？」
「當然，不管要我做什麼都沒問題，只希望您能答應我的請求，必要的話就算讓我的身心完全屬於您也不成問題。」
「等等等等！妳冷靜點啦！」
女子越說越靠近，甚至到了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差點讓月祐從椅子上摔下來。
「我才不是什麼神靈，只是不巧能看見妳們的衰到家的人類而已。」
「哎？騙人！看起來明明就跟神靈沒兩樣！」
女子不可置信地看著月祐，接著像突然想到什麼一般，直接往他的胸口和雙腿間摸去。
「妳、妳幹嘛啊！」
「聽說奈芙蒂絲的冥蘭大人是女性，我以為只是長得比較中性，沒想到……」
一知道月祐不是她要找的對象，女子畢恭畢敬的態度瞬間消失，用充滿敵意的眼神不客氣地盯著月祐。
「唉……從一開始就說了我只是個人類，要聽人講話啊！」
一方是因為搞錯對象，一方則是對自己的遭遇感到悲哀，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既然知道搞錯了，就快把我送回去啦。我明天還要早起，第一天就遲到，就算是冥蘭也會生氣的。」
「你、你認識冥蘭大人嗎？」
糟糕，說錯話了！一聽到關鍵字，女子馬上又雙眼閃爍湊近月祐。
「唉……算是吧，我也有事情拜託她。」
一聽到自己對她有用處就馬上釋出善意，這個現實鬼！月祐無奈地在心裡抗議。
「話說妳太近了！不管是幽魂還是付喪神我都很討厭，拜託妳離我遠一點說話。」
「囂張什麼嘛，我哪裡讓你不滿了？」
「……」
比起不滿，女子毫無自知之明的態度更讓月祐覺得驚訝。
「幹嘛？」
「……沒什麼。」
月祐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再拖下去可能都不用休息了。
「那可以麻煩你帶我一起去找冥蘭大人嗎？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拜託你了！」
「為什麼我得和妳一起行動啊？我告訴妳地點，妳自己去好不好。」
「要是你不帶我去，我就讓你永遠困在這裡喔。我雖然力量很弱，但至少這點事情還是辦得到的！」
「……我怎麼覺得一天到晚在被威脅。」
這些傢伙都是同一個德行嗎？
「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自己去啊……」
女子突然變得垂頭喪氣，語調比剛才要低沉了許多。
「我的主人現在有生命危險，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馬上去求助冥蘭大人……但我沒辦法自己行動，只能依靠你了。」
「主人……難道是人類？」
女子點了點頭。月祐不禁想起當初就因為這點差點被冥蘭狠狠拒絕。
「姑且不論妳到底是什麼好了……就算我真的帶妳去，我要怎麼讓冥蘭見妳？」
要把在自己睡眠時出現的女生帶去見冥蘭，或許明早去奈芙蒂絲前先去看精神科會比較好。
「你的身上有我身體的一部分，所以我才能讓彼此的意識相連。明天只要帶著那部分與冥蘭大人見面就可以了。」
「……我什麼時候有那樣的東西了？」
「在公車上，你不是撞到一個女生嗎？她就是我的主人。」
「啊，是那個時候嗎……」
月祐懊悔的扶著額頭。當時那個女孩手裡似乎拿著什麼，他因為注意著周遭而沒仔細看。或許是因為相撞時弄掉了，陰錯陽差跑到身上了吧。
「唉……知道啦，我帶妳去。」
「真的？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帶我去找那位冥蘭大人喔！不可以說謊！」
「好啦……拜託妳先讓我回去好嗎，我現在真的很睏……」
「我明白了。那就明早──」
連話都沒有聽完，月祐就不敵睡意，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
正要離開時，冥蘭突然想起了某個約定，要月祐在門口等，接著又跑回市場裡面了。
「抱歉，久等啦。」
過了大約五分鐘，只見冥蘭手提著一個購物袋，滿臉笑容地走了出來。
「妳去買了些什麼？」
「我回去找一開始的老爺爺了，畢竟做了『待會再來』的約定嘛。」
「……可是妳不是說不會因為衝動就買下來嗎？」
「沒錯，經過我審慎又沉著的思考，最後還是決定買回來了。」
冥蘭雙手抱在胸前，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真虧她的能把歪理說得很有道理一樣。比起錯愕，月祐反而起了一股敬佩之心。
她打開袋子，裡面放了三個棕色的小盒子。
「你看，我買了每人一個，分別是長頸鹿、斑馬和大象。你想要哪一種？」
「也有我的嗎？」
「當然囉，就放在奈芙蒂絲用吧，老是喝外面的飲料對身體也不好。」
月祐小心接過盒子後，就呆呆看著它動也不動。
「你怎麼了？」
冥蘭有些擔心地出聲，把手伸到他眼前上下晃了幾下。
「啊、不……沒什麼。」
月祐把盒子交還給冥蘭。
把東西收回袋子裡，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時間也不早了，先回去吧。」
「這樣好嗎？」
月祐看了一眼購物袋。
戰利品有三個怪杯子和幾本很有價值的舊書，至於「扶桑」別說合適的，就連足夠成為「扶桑」的舊物都很少，以結果來看是完敗。
「其實找不到也沒關係，就算只是普通的東西，雲虎也能在上面附加術式，用『扶桑』只是比較保險而已。」
「有什麼差別嗎？」
「『扶桑』比較聽我的話。比起單方面的『強加』，雙方都同意的『契約』更為強力。」
「……？」
「哎，改天再告訴你啦。」
儘管搞不太清楚，但冥蘭嫌麻煩地擺了擺手，似乎不打算說些什麼，月祐只好點點頭快步跟上。
現在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街上仍然燈火通明，車流與人潮絲毫沒有減少的傾向，這座城市的另一種生活型態才正要開始。
由於這裡離月祐的租屋處還是有些距離，兩人走到最近的站牌，一直等到公車抵達前，冥蘭都沒有離開。
「明天就要正式上工了，回到家就趕快洗澡睡覺吧。啊，不過夜晚才正要開始嘛，如果要夜遊什麼的我也可以奉陪唷？」
「才、才沒有要去啦！」
「嘻嘻，真可惜。」
「真的不用和妳一起回奈芙蒂絲嗎，冥蘭？」
「怎麼了，難道你在擔心我？」
月祐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頰。
畢竟夜已經深了，就算現在街上還很熱鬧，比較偏僻的地方還是可能會有危險。就連成年的男性都該提高警覺，更何況是冥蘭這樣，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
不過就算多了實際上比冥蘭還弱的月祐，應該也沒有太大的幫助。
「謝謝你，有這個心我很高興。但你上了一整天課，又陪我走了那麼久的路，還是早點休息吧。」
「嗯……」
「而且，要是真的出現那種人，我倒想看看當他們知道下手的對象年齡比他曾曾曾祖母還要大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糟糕，從語氣和表情來看，冥蘭似乎真的很有興趣。
月祐不禁為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那些人默哀。同時，他的眼角瞄到逐漸接近的公車。
他對公車招了招手，一邊從口袋拿出錢包。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路上小心。」
「嗯，明天早上十點見喔。」
公車停靠在稍微前面的地方。與冥蘭道別後，月祐便小跑步上了公車。
就算已經入夜，盛夏的夜晚依舊十分悶熱，車上涼爽的冷氣瞬間就讓月祐的汗水消失不少，還下意識打了個寒顫。由於早就離開了尖峰時段，車上幾乎沒什麼乘客，大多都在低著頭划手機，那些臉就像演恐怖片一樣蒼白。
月祐抓著把手，一邊往後面前進。
車廂最後兩排的座位是面對面的雙人座，一共八個的位子被走道隔成兩側。他挑了左側最後一排、與行進方向相同的靠窗座位，這是他最常坐的位子。
「呼……」
走了這麼久，他的腳確實有點酸了。搭配涼爽的冷氣，實在很容易讓人昏昏欲睡。
這時，公車行駛到迴轉的圓環，車子向左轉了個大彎，月祐可以感受到車內的空氣也隨之流動。
「嗯……？」
除了車上特有的氣味，他還聞到一股淡淡的水果香甜。
剛才上車並沒有聞到這股味道，讓月祐有些在意地環視車內，這才發現原來有名短髮女子就坐在自己對角線的窗戶位置，左手撐著頭看著窗外。
司機只有開幾盞小燈，車內的光線相當昏暗，直到在某個便利商店前的站牌停下，月祐才看清楚女子的樣貌：帶點淡棕色的黑色短髮，髮型有些自然捲。她穿著長袖的淡藍色睡衣，和睡褲是一套的。或許是用來防寒吧，外面還套著一件米白色小外套，但是雙腳沒有穿著襪子或鞋子，就這麼光溜溜的。
車子再次啟動，晃動的同時女子駕在窗框的左手被震了下來。月祐原本不打算讓女子發現他的視線，但突如其來的晃動，使他根本來不及別過頭，就這麼與女子對上眼。
「……！」
說四目相交似乎不太正確，女子剛才一直看著窗外的緣故，月祐這才發現原來她左邊的瀏海特別長，幾乎完全遮住了左眼。他緊張地別過頭，女子則面無表情地回望，沉默的兩人間產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有趣。
約莫過了兩秒，女子才終於有了動靜。
原本有些下垂的嘴角開始揚起，無感情的目光也變得柔和，她露出微笑──接著慢慢變得透明，最後消失。
透過玻璃反射，見到這般詭異的情景，月祐深深嘆了口氣，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倒不是被女子憑空消失的情況嚇到，依他多年來的經驗，遇到穿著如此奇怪的，不是瘋子就是幽魂，比率大約是一比九。更麻煩的是，當它們發現他看得見自己時，便開始對月祐糾纏不清，弄得他心力交瘁。
雖然女子沒有做任何事，也足夠讓月祐感到不安了。
直到下車前的二十分鐘與回家的路上，月祐都繃緊神經，以防又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結果卻在下車時與一名女學生相撞。好不容易回到租屋處，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或許是今天到處走的緣故吧，他總覺得今天比平常還要疲累。
簡單洗了個澡後，月祐連平時睡前看書的習慣都沒力氣做，一躺上床就沉沉睡去。
「──您好。」
「……！」
耳邊突然傳來的招呼聲，頓時讓月祐睡意全消，倏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反射性去尋找燈的開關。然而，映入眼簾的並不是本應一片漆黑的五坪大的房間，而是受到美麗夕陽照射、微風徐徐從半開的窗戶吹來的溫暖空間。
詭異的事月祐見多了，但瞬間移動還是頭一遭。
「呵呵。」
宛如銀鈴般清脆的女性嗓音，從月祐的背後傳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已經從床上變成坐在書桌前了。
月祐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慢慢轉過身並做好心理準備，深怕自己看到什麼駭人的東西──
「您看起來很緊張，我有這麼可怕嗎？」
「妳不是……！」
聲音的主人莞爾一笑。
瀏海遮住一邊眼睛的黑色短捲髮、長又翹的睫毛、曬成小麥色的健康肌膚，她正是剛才在公車上憑空消失的女子坐在床邊。與當時不同的是，原本的淡藍色睡衣與米色小外套，如今替換成了純白的蕾絲洋裝，但還是光著腳丫子。
「我們又見面了。」
「……我在作夢嗎？」
月祐環視了下四周。女子坐的床頭邊擺滿了許多玩偶，整個房間的牆壁被漆成淡粉紅色，衣櫃上還掛著一整套的學校女生制服，連整理得整齊的書桌也擺了不少可愛的小裝飾。
……這裡該不會是女生的房間吧？
「礙於自身行動的不便，只能把您帶來這裡，真是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我現在極需要您的幫忙。」
女子抿著嘴唇，雙手在胸前交握，神色緊張地說道：
「能在公車上遇到您真是太好了。聽聞您與其他神靈不同，無論是幽魂還是付喪神都會平等地給予協助。」
「哎？我、我？」
「當然，不管要我做什麼都沒問題，只希望您能答應我的請求，必要的話就算讓我的身心完全屬於您也不成問題。」
「等等等等！妳冷靜點啦！」
女子越說越靠近，甚至到了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差點讓月祐從椅子上摔下來。
「我才不是什麼神靈，只是不巧能看見妳們的衰到家的人類而已。」
「哎？騙人！看起來明明就跟神靈沒兩樣！」
女子不可置信地看著月祐，接著像突然想到什麼一般，直接往他的胸口和雙腿間摸去。
「妳、妳幹嘛啊！」
「聽說奈芙蒂絲的冥蘭大人是女性，我以為只是長得比較中性，沒想到……」
一知道月祐不是她要找的對象，女子畢恭畢敬的態度瞬間消失，用充滿敵意的眼神不客氣地盯著月祐。
「唉……從一開始就說了我只是個人類，要聽人講話啊！」
一方是因為搞錯對象，一方則是對自己的遭遇感到悲哀，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既然知道搞錯了，就快把我送回去啦。我明天還要早起，第一天就遲到，就算是冥蘭也會生氣的。」
「你、你認識冥蘭大人嗎？」
糟糕，說錯話了！一聽到關鍵字，女子馬上又雙眼閃爍湊近月祐。
「唉……算是吧，我也有事情拜託她。」
一聽到自己對她有用處就馬上釋出善意，這個現實鬼！月祐無奈地在心裡抗議。
「話說妳太近了！不管是幽魂還是付喪神我都很討厭，拜託妳離我遠一點說話。」
「囂張什麼嘛，我哪裡讓你不滿了？」
「……」
比起不滿，女子毫無自知之明的態度更讓月祐覺得驚訝。
「幹嘛？」
「……沒什麼。」
月祐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再拖下去可能都不用休息了。
「那可以麻煩你帶我一起去找冥蘭大人嗎？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拜託你了！」
「為什麼我得和妳一起行動啊？我告訴妳地點，妳自己去好不好。」
「要是你不帶我去，我就讓你永遠困在這裡喔。我雖然力量很弱，但至少這點事情還是辦得到的！」
「……我怎麼覺得一天到晚在被威脅。」
這些傢伙都是同一個德行嗎？
「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自己去啊……」
女子突然變得垂頭喪氣，語調比剛才要低沉了許多。
「我的主人現在有生命危險，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馬上去求助冥蘭大人……但我沒辦法自己行動，只能依靠你了。」
「主人……難道是人類？」
女子點了點頭。月祐不禁想起當初就因為這點差點被冥蘭狠狠拒絕。
「姑且不論妳到底是什麼好了……就算我真的帶妳去，我要怎麼讓冥蘭見妳？」
要把在自己睡眠時出現的女生帶去見冥蘭，或許明早去奈芙蒂絲前先去看精神科會比較好。
「你的身上有我身體的一部分，所以我才能讓彼此的意識相連。明天只要帶著那部分與冥蘭大人見面就可以了。」
「……我什麼時候有那樣的東西了？」
「在公車上，你不是撞到一個女生嗎？她就是我的主人。」
「啊，是那個時候嗎……」
月祐懊悔的扶著額頭。當時那個女孩手裡似乎拿著什麼，他因為注意著周遭而沒仔細看。或許是因為相撞時弄掉了，陰錯陽差跑到身上了吧。
「唉……知道啦，我帶妳去。」
「真的？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帶我去找那位冥蘭大人喔！不可以說謊！」
「好啦……拜託妳先讓我回去好嗎，我現在真的很睏……」
「我明白了。那就明早──」
連話都沒有聽完，月祐就不敵睡意，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