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本章節 3686 字
更新於: 2022-05-13
第十一章：我真是太難了！
火災演練
早上七點半的大報告，護理長提醒大家十點半要進行一年一次的火災實際演練，按照每個月的桌上型演練行動，進行治療的時候需提前告知病人及家屬避免他們驚慌。李佳穎第一次參與實際演練，今天她被安排在滅火班，到時她要戴上防煙面罩、頭燈、扛著滅火器奔向起火點。
游詩婷下班前提醒李佳穎：「記得戴防煙面罩前要脫掉口罩，不然會吸不到氣還看不到路。」
十點半，黃恩明從空置的十八房衝出來，她關上房門後往護理站奔跑，經過警報器時按下開關，並沿途大喊：「6A 18房失火了，6A 18房失火了⋯⋯。」黃恩明來到護理站對著護理長說：「報告指揮官，6A 18房失火了，有火苗及濃煙。」護理長拿起無線電話接通指揮中心報告失火狀況，啟動全院紅色警戒。
李佳穎與吳敏貞扛著滅火器跑到18房門口，吳敏貞拉開滅火器的插梢，用手背感受了手把的溫度後打18房的門，帶著李佳穎衝進去，對著房間裡的假火喊：「拉瞄壓掃！」旁邊的考核官告訴她滅火失敗，吳敏貞：「蛤？不好意思，這個面罩摩擦聲音太大了我聽不清楚，你剛剛有說話嗎？」
「滅！火！失！敗！」考核官大喊，吳敏貞打了個手勢示意聽清楚了，她轉頭對李佳穎說：「佳穎，拿一顆枕頭出去！」她們重新把18房的門關上，在門前放置枕頭標示房內沒有病人，接著奔跑回護理站：「報告指揮官！18房滅火失敗！」
護理長：「啟動疏散程序！」於是疏散班的護理師跑向各個房間把扮演病人的專科護理師們與護佐帶到護理站前，有的用輪椅推，有的用床單拉，每個人都跑的氣喘如牛。「報告指揮官單號病房已清空，防火門關閉。」游詩婷說。「報告指揮官，雙號病房也清空，防火門已關閉。」
整場演練結束時是十一點，護理長準備宣佈解散時，李佳穎問：「護長，我們每個月都有火災演練，為什麼沒有地震演練？」護理長：「護理站的桌子那麼多隨便妳躲，房子要倒根本沒人跑的出去，練什麼練，還不去做妳的治療？」
吳敏貞回到家時家人正在看新聞，報導南部某養護機構發生火災十人身亡、五人重傷、三人輕傷。「欸欸，妳看！有護理師會去救人然後受傷了欸！我告訴妳，遇到這種事妳可機靈一點，趕快跑，自己保命最重要。」爸爸說完媽媽說：「回去救的都是傻子，臥床的那麼多怎麼可能都救出來。」
「要救啦，我們醫院防火設備不錯，又有SOP，我今天才演練過，不會搞到受傷啦。」吳敏貞一邊回答一邊把包包甩進房間裡。「妳說什麼？給我過來！怎麼可以往危險的地方去！那些病人的命是命，妳們醫護人員的命就不是命嗎？妳的命比較低賤是不是？火災救援是消防人員的專業不是妳的，那些順手帶出來的人也就算了，不要再折返去救。」
「⋯⋯會有樓上、樓下的人來支援，所以不會像。」吳敏貞說到一半被媽媽打斷：「妳發誓，對我們發誓妳不會去。」「發誓？不用吧！前幾年的新聞你們記得嗎？明明起火原因明明機構設備的問題、是家屬陰奉陽違的問題，最後被起訴的、在網路上被謾罵的竟然是護理師。我聽指揮官的指令做事就好，真的救不出來的那種醫院又不會真讓我們堵上自己的命去救，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會受傷啦！」爸媽說：「今天妳不答應我們的話就給我離職，不要做這個工作了！」
責任感和奉獻精神
「對了，10-2是樓上病房護長的婆婆，妳多注意一點，早上的時候樓上護長有來探視過。」吳敏貞在交班的時候提醒王語萱，王語萱：「啊——壓力好大，好吧！我會注意的。」她們蓋上電腦一起去看病人。
「你好換班晚上換我王語萱。」「敏貞妳要下班了喔？」10-2問，吳敏貞停在床邊老實的回答：「還沒有，我還有些事情要辦會留在護理站，但現在已經換班了，妳有什麼需求可以請小夜班的語萱學姐幫忙。」
「咦？妳還要辦什麼事不能準時走？」面對10-2接連的提問吳敏貞沒有不耐，還是老實的回答：「補紀錄、做品質檢查。」「哎！妳們護理師就是這樣啦！常常不能準時下班，妳看我那媳婦，當到護理長有什麼用？家裡需要她的時候她都在上班不能請假，每天都加班到晚上九點才回家，還時不時要值班，家裡都丟給我兒子顧，這種媳婦誰娶誰倒楣⋯⋯。」
吳敏貞尷尬的對王語萱使了眼色，王語萱趕緊走到房間門口大喊：「敏貞，醫師好像在找妳！」「好！我馬上過去！阿姨，我要去忙了，先走一步！」接著兩個人拉著手快速跑離開10房。
「語萱學姐謝啦！差點就要出大事了。」吳敏貞抬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感激的對王語萱說。王語萱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不客氣，我也是有嚇到，妳白班做了什麼讓她這麼放心的跟妳說這種話？」吳敏貞擺擺手：「我哪有做什麼？跟平常一樣啊！她是不是看我不爽要整我？怕爆。」
「敏貞。」護理長突然出現在兩人的身後：「交完班來辦公室找我。」吳敏貞與護理長完成了年終面談，護理長：「妳上週的加班申請我不能核准，因為急救不是發生在下班前，所以補紀錄的時間不能算作加班。」吳敏貞皺眉：「可是如果不是上午的急救，我也不會忙到下班後才有時間打紀錄啊！」護理長：「規定就是這樣，而且上班本來就是要盡可能為病人多做一點，紀錄等到下班再補不是正常的嗎？我當年在第一線的時候，我們都是下班才開始打紀錄的。」
護理長接著開啟新的話題：上個月的新人才進病房三天就提離職，離職的理由是經過三天的觀察發現學姐們五點多才下班，她不想待在會延遲下班的地方工作。護理長：「妳們這些新一代的孩子都沒有我們以前的特質了，整天就是想著要準時下班，為了在下班前打完紀錄就減少與病人相處、溝通的時間，還整天想著加班費，一點責任感和奉獻的精神都沒有，做過的南丁格爾宣誓……。」
南丁格爾宣誓……護理長還在繼續說著，吳敏貞的思緒卻開始飄盪，記憶裡的加冠典禮上，稚嫩的孩子們穿著實習服、戴著護士帽宣誓：余謹以至誠，於上帝及會眾面前宣誓，終身純潔，忠貞職守，盡力提高護理專業標準，勿為有損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藥，慎守病人及家務之祕密，竭誠協助醫師之診治，務謀病者之福利。當初在學校時想像的耐心傾聽、深入評估、仔細衛教及護理，在剛投入臨床時的期待與熱血，被現實中臨床的護病比、繁雜的非專業業務及雙面的病人與家屬消磨殆盡。不論颳風下雨、生病不適，只要不用住院、腿沒斷掉就爬也要爬來上班，付出超過基礎要求的關心與照護被視為理所當然，並且因為這些付出而導致延遲下班也沒有人在乎，既然什麼都得不到，那我們就不要在消耗自己了，想要照亮別人還可以用手電筒啊！學妹，我欣賞妳的態度！
「敏貞？敏貞！魂飛哪去了？」
「啊？啊！護長，我有點累了。」
「好吧！那妳趕緊把品質檢查完成，早點回家休息。」
我有事但我不說
王語萱回到護理站撥通方醫師的公務機：「方醫師你好，12-2的引流管小夜班引流量只有5ml，白班有20ml，確認管路位置沒有改變，外觀沒有凹折或阻塞，想問是否需要irrigation（灌洗）。」得到方醫師否定的答案後，王語萱開始打紀錄：向值班醫師方醫師報告引流量5ml，經醫師評估後不需irrigation，續觀察引流情形。
當小夜班與大夜班準備交接時，方醫師出現在護理站，從他走路的姿態與臉上的表情，大家讀出他心情不好。王語萱見方醫師停在換藥車前，她走過去關心：「方醫師，有什麼事嗎？你需要什麼東西，我可以拿給你。」方醫師沒有回答，連個眼誰都欠奉，只是不開心的走到附近的檯面上拿取消毒液，又回到換藥車前拉動幾個抽屜，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方醫師，你是要去哪裡換藥嗎？需不需要人跟？」王語萱猶豫著問，方醫師還是沒有理她，只是不開心的推動換藥車，沿路上東西掉落、抽屜滑出都被方醫師粗暴的歸回原位。小夜班加大夜班五個人緊張的圍上去：「方醫師，怎麼了？需要幫忙嗎？你要去哪一床？」方醫師還是在生氣的撿掉落的東西，其他人幫忙撿還被揮開。王語萱想了想：「妳們先交班吧！他應該是要去12-2，我去就好。」
王語萱進了12房，果然見方醫師站在12-2的床尾跟病人大眼瞪小眼，還是一句話都不說，王語萱只好默默上前開始了她的猜猜猜，她一邊看方醫師臉色，一邊對病人說：「你的引流量變少了，醫師要幫你確認管路有沒有阻塞，有的話要把管路通開。」然後開始準備用物、遞東西給方醫師。
等兩人出了病房後，方醫師終於說話了：「15ml，妳收一下東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微跳的腳步，王語萱心想：啊，他心情變好了，天下太平。
沒那麼簡單
小夜班若能準時下班就有機會來場愉快的夜生活，相約吃消夜、按摩比較常見，若隔天不用上班，那跑一趟酒吧也是不錯的選擇。凌晨一點，陳亦妃、吳敏貞、李佳穎和王語萱四個在醫院附近的酒吧相聚，幾杯黃湯下肚大家開始了今日份的抱怨：「怎麼能這樣，他們什麼意思？我有一天一定會被這些鬼給氣到中風。」李佳穎：「不要生氣嘛，生氣吃Bokey（抗凝血劑），中風遠離妳，要不要來一排啊？」吳敏貞：「沒那麼簡單，就能找到好顧的病郎，尤其是在6A病房的病郎，總是急救，一久也習慣，不用擔心，醫師們也很奇怪……相處沒有那麼容易，每個人有他的脾氣，有的臉臭到像欠他，有的不說話讓妳瞎猜……。」
陳亦妃：「笑死，很會欸！有的醫師萬年高冷，有的醫師懶到沒有急救就叫不出來，有的醫師時不時像賭氣一樣就要讓妳猜，有的醫師社交障礙說話只會說一半……要記得他們每個人做事的習慣跟喜好，難！我們真是太難了！」
火災演練
早上七點半的大報告，護理長提醒大家十點半要進行一年一次的火災實際演練，按照每個月的桌上型演練行動，進行治療的時候需提前告知病人及家屬避免他們驚慌。李佳穎第一次參與實際演練，今天她被安排在滅火班，到時她要戴上防煙面罩、頭燈、扛著滅火器奔向起火點。
游詩婷下班前提醒李佳穎：「記得戴防煙面罩前要脫掉口罩，不然會吸不到氣還看不到路。」
十點半，黃恩明從空置的十八房衝出來，她關上房門後往護理站奔跑，經過警報器時按下開關，並沿途大喊：「6A 18房失火了，6A 18房失火了⋯⋯。」黃恩明來到護理站對著護理長說：「報告指揮官，6A 18房失火了，有火苗及濃煙。」護理長拿起無線電話接通指揮中心報告失火狀況，啟動全院紅色警戒。
李佳穎與吳敏貞扛著滅火器跑到18房門口，吳敏貞拉開滅火器的插梢，用手背感受了手把的溫度後打18房的門，帶著李佳穎衝進去，對著房間裡的假火喊：「拉瞄壓掃！」旁邊的考核官告訴她滅火失敗，吳敏貞：「蛤？不好意思，這個面罩摩擦聲音太大了我聽不清楚，你剛剛有說話嗎？」
「滅！火！失！敗！」考核官大喊，吳敏貞打了個手勢示意聽清楚了，她轉頭對李佳穎說：「佳穎，拿一顆枕頭出去！」她們重新把18房的門關上，在門前放置枕頭標示房內沒有病人，接著奔跑回護理站：「報告指揮官！18房滅火失敗！」
護理長：「啟動疏散程序！」於是疏散班的護理師跑向各個房間把扮演病人的專科護理師們與護佐帶到護理站前，有的用輪椅推，有的用床單拉，每個人都跑的氣喘如牛。「報告指揮官單號病房已清空，防火門關閉。」游詩婷說。「報告指揮官，雙號病房也清空，防火門已關閉。」
整場演練結束時是十一點，護理長準備宣佈解散時，李佳穎問：「護長，我們每個月都有火災演練，為什麼沒有地震演練？」護理長：「護理站的桌子那麼多隨便妳躲，房子要倒根本沒人跑的出去，練什麼練，還不去做妳的治療？」
吳敏貞回到家時家人正在看新聞，報導南部某養護機構發生火災十人身亡、五人重傷、三人輕傷。「欸欸，妳看！有護理師會去救人然後受傷了欸！我告訴妳，遇到這種事妳可機靈一點，趕快跑，自己保命最重要。」爸爸說完媽媽說：「回去救的都是傻子，臥床的那麼多怎麼可能都救出來。」
「要救啦，我們醫院防火設備不錯，又有SOP，我今天才演練過，不會搞到受傷啦。」吳敏貞一邊回答一邊把包包甩進房間裡。「妳說什麼？給我過來！怎麼可以往危險的地方去！那些病人的命是命，妳們醫護人員的命就不是命嗎？妳的命比較低賤是不是？火災救援是消防人員的專業不是妳的，那些順手帶出來的人也就算了，不要再折返去救。」
「⋯⋯會有樓上、樓下的人來支援，所以不會像。」吳敏貞說到一半被媽媽打斷：「妳發誓，對我們發誓妳不會去。」「發誓？不用吧！前幾年的新聞你們記得嗎？明明起火原因明明機構設備的問題、是家屬陰奉陽違的問題，最後被起訴的、在網路上被謾罵的竟然是護理師。我聽指揮官的指令做事就好，真的救不出來的那種醫院又不會真讓我們堵上自己的命去救，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會受傷啦！」爸媽說：「今天妳不答應我們的話就給我離職，不要做這個工作了！」
責任感和奉獻精神
「對了，10-2是樓上病房護長的婆婆，妳多注意一點，早上的時候樓上護長有來探視過。」吳敏貞在交班的時候提醒王語萱，王語萱：「啊——壓力好大，好吧！我會注意的。」她們蓋上電腦一起去看病人。
「你好換班晚上換我王語萱。」「敏貞妳要下班了喔？」10-2問，吳敏貞停在床邊老實的回答：「還沒有，我還有些事情要辦會留在護理站，但現在已經換班了，妳有什麼需求可以請小夜班的語萱學姐幫忙。」
「咦？妳還要辦什麼事不能準時走？」面對10-2接連的提問吳敏貞沒有不耐，還是老實的回答：「補紀錄、做品質檢查。」「哎！妳們護理師就是這樣啦！常常不能準時下班，妳看我那媳婦，當到護理長有什麼用？家裡需要她的時候她都在上班不能請假，每天都加班到晚上九點才回家，還時不時要值班，家裡都丟給我兒子顧，這種媳婦誰娶誰倒楣⋯⋯。」
吳敏貞尷尬的對王語萱使了眼色，王語萱趕緊走到房間門口大喊：「敏貞，醫師好像在找妳！」「好！我馬上過去！阿姨，我要去忙了，先走一步！」接著兩個人拉著手快速跑離開10房。
「語萱學姐謝啦！差點就要出大事了。」吳敏貞抬手抹去額頭上的冷汗，感激的對王語萱說。王語萱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不客氣，我也是有嚇到，妳白班做了什麼讓她這麼放心的跟妳說這種話？」吳敏貞擺擺手：「我哪有做什麼？跟平常一樣啊！她是不是看我不爽要整我？怕爆。」
「敏貞。」護理長突然出現在兩人的身後：「交完班來辦公室找我。」吳敏貞與護理長完成了年終面談，護理長：「妳上週的加班申請我不能核准，因為急救不是發生在下班前，所以補紀錄的時間不能算作加班。」吳敏貞皺眉：「可是如果不是上午的急救，我也不會忙到下班後才有時間打紀錄啊！」護理長：「規定就是這樣，而且上班本來就是要盡可能為病人多做一點，紀錄等到下班再補不是正常的嗎？我當年在第一線的時候，我們都是下班才開始打紀錄的。」
護理長接著開啟新的話題：上個月的新人才進病房三天就提離職，離職的理由是經過三天的觀察發現學姐們五點多才下班，她不想待在會延遲下班的地方工作。護理長：「妳們這些新一代的孩子都沒有我們以前的特質了，整天就是想著要準時下班，為了在下班前打完紀錄就減少與病人相處、溝通的時間，還整天想著加班費，一點責任感和奉獻的精神都沒有，做過的南丁格爾宣誓……。」
南丁格爾宣誓……護理長還在繼續說著，吳敏貞的思緒卻開始飄盪，記憶裡的加冠典禮上，稚嫩的孩子們穿著實習服、戴著護士帽宣誓：余謹以至誠，於上帝及會眾面前宣誓，終身純潔，忠貞職守，盡力提高護理專業標準，勿為有損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藥，慎守病人及家務之祕密，竭誠協助醫師之診治，務謀病者之福利。當初在學校時想像的耐心傾聽、深入評估、仔細衛教及護理，在剛投入臨床時的期待與熱血，被現實中臨床的護病比、繁雜的非專業業務及雙面的病人與家屬消磨殆盡。不論颳風下雨、生病不適，只要不用住院、腿沒斷掉就爬也要爬來上班，付出超過基礎要求的關心與照護被視為理所當然，並且因為這些付出而導致延遲下班也沒有人在乎，既然什麼都得不到，那我們就不要在消耗自己了，想要照亮別人還可以用手電筒啊！學妹，我欣賞妳的態度！
「敏貞？敏貞！魂飛哪去了？」
「啊？啊！護長，我有點累了。」
「好吧！那妳趕緊把品質檢查完成，早點回家休息。」
我有事但我不說
王語萱回到護理站撥通方醫師的公務機：「方醫師你好，12-2的引流管小夜班引流量只有5ml，白班有20ml，確認管路位置沒有改變，外觀沒有凹折或阻塞，想問是否需要irrigation（灌洗）。」得到方醫師否定的答案後，王語萱開始打紀錄：向值班醫師方醫師報告引流量5ml，經醫師評估後不需irrigation，續觀察引流情形。
當小夜班與大夜班準備交接時，方醫師出現在護理站，從他走路的姿態與臉上的表情，大家讀出他心情不好。王語萱見方醫師停在換藥車前，她走過去關心：「方醫師，有什麼事嗎？你需要什麼東西，我可以拿給你。」方醫師沒有回答，連個眼誰都欠奉，只是不開心的走到附近的檯面上拿取消毒液，又回到換藥車前拉動幾個抽屜，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方醫師，你是要去哪裡換藥嗎？需不需要人跟？」王語萱猶豫著問，方醫師還是沒有理她，只是不開心的推動換藥車，沿路上東西掉落、抽屜滑出都被方醫師粗暴的歸回原位。小夜班加大夜班五個人緊張的圍上去：「方醫師，怎麼了？需要幫忙嗎？你要去哪一床？」方醫師還是在生氣的撿掉落的東西，其他人幫忙撿還被揮開。王語萱想了想：「妳們先交班吧！他應該是要去12-2，我去就好。」
王語萱進了12房，果然見方醫師站在12-2的床尾跟病人大眼瞪小眼，還是一句話都不說，王語萱只好默默上前開始了她的猜猜猜，她一邊看方醫師臉色，一邊對病人說：「你的引流量變少了，醫師要幫你確認管路有沒有阻塞，有的話要把管路通開。」然後開始準備用物、遞東西給方醫師。
等兩人出了病房後，方醫師終於說話了：「15ml，妳收一下東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微跳的腳步，王語萱心想：啊，他心情變好了，天下太平。
沒那麼簡單
小夜班若能準時下班就有機會來場愉快的夜生活，相約吃消夜、按摩比較常見，若隔天不用上班，那跑一趟酒吧也是不錯的選擇。凌晨一點，陳亦妃、吳敏貞、李佳穎和王語萱四個在醫院附近的酒吧相聚，幾杯黃湯下肚大家開始了今日份的抱怨：「怎麼能這樣，他們什麼意思？我有一天一定會被這些鬼給氣到中風。」李佳穎：「不要生氣嘛，生氣吃Bokey（抗凝血劑），中風遠離妳，要不要來一排啊？」吳敏貞：「沒那麼簡單，就能找到好顧的病郎，尤其是在6A病房的病郎，總是急救，一久也習慣，不用擔心，醫師們也很奇怪……相處沒有那麼容易，每個人有他的脾氣，有的臉臭到像欠他，有的不說話讓妳瞎猜……。」
陳亦妃：「笑死，很會欸！有的醫師萬年高冷，有的醫師懶到沒有急救就叫不出來，有的醫師時不時像賭氣一樣就要讓妳猜，有的醫師社交障礙說話只會說一半……要記得他們每個人做事的習慣跟喜好，難！我們真是太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