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留存於記憶中

聽完中也的話之後，兼雅安靜地走到森的身後不再開口。

「原來如此，憤怒之神再度降臨啊。太宰，你覺得怎麼樣？」

「怎麼可能。這個影片是偽造的。」

「要說它是偽造的，你有什麼證據嗎？」

「如果是真實存在的話，我們早就已經死了吧。根本不需要影片它就能完成復仇，直接出現在我們面前殺了我們就行了。」太宰很直接地說。

「那麼，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做到這種事呢？不僅留下這樣的影像，金庫也被黑色火焰燒到連灰都不剩了。」

「應該是我們不知道的某種異能，目的嘛……是為了讓大家相信森先生殺死前任首領，讓黑幫從底層徹底混亂，以此毀滅黑幫吧。」

「那樣可就糟糕了。太宰，這次是命令，必須要從根源杜絕這件事發生，在事態惡化之前找出犯人，沒問題吧？」

「這個嘛……因為我是共犯，所以如果被知道的話我也會被拷問吧。我會去找犯人，但一個人可能趕不上喔，畢竟時間應該不多了。」

「一個人？沒有說讓你一個人喔。那邊的中也幫個忙吧，另外，源你應該有什麼想說的吧？想好了沒？」森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啊？！」

中也和太宰同時大叫。在他們吵架的時候，兼雅默默地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

「森先生，請讓我也一起去吧。」

「咦？！兼雅／源大哥也一起嗎？」

異口同聲的兩人在發現對方做了和自己相同的事情時，四目相瞪。

「如果源大哥一起的話那我就沒問…」

「既然兼雅要來的話，就不需要這隻蛞蝓啦！只有我們兩個也完、全、沒、問、題喔，森先生～」

太宰笑容滿面的插嘴打斷中也，用撒嬌的聲音說著。知道有機會和兼雅一起行動，看那個小矮子也沒那麼不順眼了呢～不，要是小矮子跟著怎麼辦，得想辦法說服森先生才行啊～

「你這傢伙！打斷別人說話很沒禮貌啊！」

中也已經想要翻臉走人了。

他覺得自己根本和那個黑幫的少年八字不合。不，除了源大哥之外的黑幫都糟糕透頂，不管是身為「暴君」、讓橫濱血流成河的前任首領，還是一直激怒他的那個少年，抑或是坐在旁邊一副事不關己模樣、坦白自己殺死暴君的現任首領，沒一個是好東西。

「咦～我打斷人說話了嗎～我沒有看到別人啊，只有一隻黑漆漆的小蛞蝓～」

啊，就是這樣，每一句話都踩在爆點上面。

絕對是故意的，自己被太宰針對這件事，中也明明察覺到了卻無從反擊。這就是所謂的剋星吧？！

「好了，太宰，收斂一點吧。」

兼雅發現森不打算行動時，決定出聲阻止這個就目前情況而言的單方面迫害。雖然能看出現在的中也不會做什麼，但如果被逼到理智線斷掉就無法保證了。用太宰喜歡的遊戲來形容的話，屬於太宰的特殊技能大概是嘲諷Max吧？

等場面稍微緩和之後，一直保持沉默的森終於開口。

「也不是不能讓你去，但是我可以知道原因嗎，源？這是你第一次向我提出這種請求呢。」

「……雖然事到如今也沒辦法改變什麼，但我還是想要知道──我家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那樣消失。」

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一直懷抱著這樣的疑惑。

突然之間，什麼都不剩。家、親人、朋友，所有熟悉的一切，全部化為虛無，而且無法證明曾經存在，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從那時候開始，他每天都會回憶並記錄下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因為除了自己以外，恐怕已經沒有人記得了。

就這樣失去一切，在命運看顧下撿到一條命，他應該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呢？

「這麼說來，怎麼樣都沒辦法查到你十歲以前的資料呢。原來你是擂缽街原本的居民嗎？」

「是的。」

「我知道了。我同意你的請求。」

「感謝您的寬容與體諒。」

對於森調查過自己，兼雅毫不意外。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他鄭重地行了一禮以示謝意。

「不過即使這樣，中也和太宰還是要一起行動。先別吵，我會說明原因。讓你們合作的理由有不少，第一個是因為流言與黑幫對立，由中也去詢問的話應該比較容易；第二個是為了避免中也背叛需要有人負責監視，能將異能無效化的太宰是最適合的；第三個是因為如果發生衝突的話，源不適合出手，所以需要一定的戰鬥能力。最後，最重要的原因是──秘密。」

「什麼嘛！」

「總之，你們要好好相處，這是命令。源會看著你們。假使因為關係不和而影響了任務的結果……你們應該明白吧？」

森露出神秘的微笑。

難以言喻的氛圍在這個空間擴散。

「回覆呢？」

一片寂靜。

「回覆呢？」

「……知道了。」

兩名少年心不甘情不願的回答。

「那就出發吧。我會期待你們的成果。」

森靜靜地注視太宰和中也一邊賭氣找對方麻煩一邊離開，對著整理好東西正要離開的兼雅開口。

「不到必要的時候，你不用出手。有件事我想確認一下。」

「是，我明白了。那麼我就先告退了。」

※

目前正在交戰。人員，太宰與中也，對象，GSS的戰鬥人員。

兼雅觀察了一下狀況，確認沒問題之後，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西洋式建築。本來十分漂亮的建築只剩下右半邊保持著原本的模樣，左半邊則成了廢墟。

單方面的施加暴力尚在持續進行中──但兼雅實在沒什麼興趣。他更在意的事情是，森究竟會不會讓他增加新的工作──畢竟關心部下也是首領會做的事，但，這是不是代表他得安排整修人員或是協助蘭堂找新的房子呢？

看那個狀態，除了有被入侵的緣故之外，蘭堂本身的異能也加劇了房子毀損的程度──那是依據使用方式會產生巨大破壞力的異能力──雖然襲擊最初的那個大爆炸就已經不能指望房子恢復如初，但蘭堂讓他自己的家毀的更徹底了。

不過這麼一位成年男性應該理論上有能力自己尋找新的住處吧？

打斷兼雅思考的是突然響起的、瘋狂的笑聲，以及談話聲過後的連續槍響。那笑聲是屬於太宰的，他正舉起槍對著地上的某個人。

中也踢開了太宰手上的槍，兩人簡短交談幾句之後朝他走來。

「走吧，去找蘭堂。」

大約在一周前曾經發生過一樣的爆炸，地點也是擂缽街，因為並沒有人目擊到前任首領所以一開始沒有被聯想到，但是既然有關聯，就應該盡可能收集更多資訊，所以要去詢問當時的倖存者，這就是他們前去拜訪蘭堂的原因。


蘭堂住家的二樓，壁爐中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找到了製作黑色火焰的方式呢。」

兼雅看著太宰找到的紙條，淡淡地吐出這麼一句話。

「總之是個失敗的作戰，不但沒有達成解決掉蘭堂目的還全員陣亡。如果是以森派成員作為下手目標的話，蘭堂怎麼看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啊……雖然可能比直接對上兼雅好一些。」

太宰聳了聳肩，眼裡顯然對這件事毫無興趣。

「所以說應該是這樣吧？GSS的成員為了讓黑幫內亂而偽裝成荒霸吐，但是襲擊這位先生的計畫失敗了，沒錯吧？」

「對。」

「這麼說來，幕後黑手是GSS的首領嗎……？不，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難得看到源先生出門呢……如果有必要和GSS開戰的話，得做好相當完整的準備才行……好冷啊，太宰先生，麻煩再給我一點燃料……」

「好的，給你。」太宰從旁邊拿了一幅裝飾牆面的畫遞給蘭堂，而蘭堂毫不猶豫的將其丟進壁爐裡。「不需要開戰，因為我們是要查清關於前任首領復活的謠言，並將真相公諸於眾。關於這件事，有些事情想問你，蘭堂。」

「……因為首領是提拔我的恩人，再加上你有『銀之神諭』……請問吧。」

「那就好。」太宰露出微笑。「那麼，蘭堂，你能仔細的告訴我，你在擂缽街目擊荒霸吐的完整過程嗎？這是目前已知僅有與犯人相關的情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