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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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09
「怕什麼?本姑娘有錢!」
夜晚。
由於切磋談論武學的關係,誠與瀮一路上走走停停,因而錯過了入城時間,結果只得露宿荒野。二人相對而坐,躺靠在樹上閉目歇息,中間則有一堆還在熊熊燃燒的篝火,為他們提供溫暖、驅逐野獸。
然而火嚇得跑野獸,卻嚇不跑人。
就在離誠與瀮不遠的高地上,有個衣裝普通、臉上卻戴了面具的人躲在一棵大樹後方,微微探出頭來,悄悄地盯著他們。此人的面具極為奇特,圖案由許多綠色與褐色曲線不規律地交融而成。
正當這個神秘人在全神貫注地監視著誠與瀮時,其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輕響;神秘人立刻扭頭望去,只見有個身穿白色窄長袖上衣、外套一件暗藍色無袖短袍的年輕女子正在緩緩朝自己走近——正是鳴香。
「不愧是十二聖使之一,連這點聲音都能察覺。」鳴香對神秘人道,「瞧閣下的面具圖案,應該是幻觴使吧?看來我們的推測並沒有錯,十全宗已經開始懷疑誠公子了。」
神秘人沉默不語,望著鳴香仔細打量一番后,才冷冷道:「我知道你是誰。你跟那些屢次襲擊我十全宗的惡徒是一夥的,羅琅城好像把你標為七號頭目。」
鳴香喃喃道:「七號?」思索片刻后,若有所悟地微笑著回道:「原來如此,沒想到我鮮少露面,表現也不多,卻和那幾位主將一樣被你們列入最危險敵人的名單,真是榮幸。」
「你一直在跟蹤我嗎?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可是個有損威嚴的發問啊,幻觴使。」鳴香以嘲諷的語氣回道,「閣下做了哪件既會暴露自身,又能令我確信有必要尾隨你的事情,閣下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吧?」
幻觴使「哼」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這麼想來,你們也早就斷定那小伙子不尋常,給予重視了。」稍作停頓后,又道:「罷了,多說無益。我承認被你跟蹤是我的疏忽,但你既已主動在我面前現身,我便決不可能輕易放過你。接招吧!」說罷,幻觴使便拔劍出鞘,快步沖向鳴香。
鳴香反應迅捷,馬上取出鎖鏢,手臂一甩,鏢頭便已筆直朝幻觴使飛了過去。幻觴使停住腳步,揮劍格擋。二人緊接著隔空打了十多手,最終鳴香手臂猛地抖晃數下,讓鎖鏢以奇妙的軌跡運動,圍繞對方的右手劍纏了幾圈,隨即道:「請住手吧,幻觴使。此時此刻開戰,對你我都沒有好處。」然後拿出一張小紙卷,續道:「我之所以現身,只不過是想把這樣東西交給閣下。」
「交給我東西?」幻觴使奇道。
鳴香收回鎖鏢,道:「接好了。」跟著便把小紙卷拋給幻觴使。幻觴使接住小紙卷后,疑惑地打開它,迅速閱讀一遍,當即大吃一驚,叫道:「這是。。。!」
「幻觴使現在明白了吧?與我戰鬥是沒有意義的。應該做些什麼,我想閣下已經心裡有數。時間緊迫,我就先行告辭了,閣下請便。」說罷,鳴香便悠悠轉身離開。
「慢著!給我解釋清楚!」幻觴使急道,同時快步跑動起來,欲追趕鳴香;怎料有團黑影忽然從旁邊一棵樹上跳了下來,直接撲到幻觴使的左臂上。幻觴使只覺左臂傳來一陣疼痛,慌忙下意識地揮動右手劍,劈向那團黑影,可眼看就要砍中目標時,劍卻被某種堅硬的東西牢牢扣住了。幻觴使於是猛地朝旁邊的大樹甩動雙臂,把那團黑影砸向樹榦,如此反覆數次,才總算掙脫那團黑影的糾纏。
幻觴使隨後趕緊捲起衣袖,察看左臂,發現上面竟赫然多了兩排滲血的牙印,緊接著扭頭望向掉到地上的那團黑影,卻見它是只很奇特的生物,身形酷似貓狗,頭部外觀則與爬行類動物更為相近,且前肢比後肢稍短,表皮呈橘色,背上還長了一對翅膀,正迅速地躥進草叢裡溜走,心裡驚道:「橘翼龍!?野生的嗎?可這品種應該只會在東南方出現呀?再說它何以突然攻擊我呢?。。。啊,莫非是。。。!」想到此處,幻觴使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望著鳴香的背影,呆愣片刻后才又想道:「橘翼龍動作靈活,但性情溫順,人工飼養的話一般只適用於雜耍表演,可剛才那頭卻何其兇猛,她是怎麼訓練出來的?。。。不,不對,現在並非思考這種問題的時候,眼下更重要的是。。。」隨即不安地將鳴香交給自己的小紙卷湊到眼前,確認其內容。
只見小紙卷上寫了一句話:確有人跟隨在後,會尋一僻靜之處解決。
早晨。
「呼啪呼啪。。。」誠與瀮在一片空地上繼續之前的切磋,發出陣陣拳腳相交的聲響。只見瀮左腿猛地朝上踹出,被誠躲開后右腿跟即抬起。誠趕緊準備防禦下一擊,怎料瀮卻只是將右腿往左側輕挪一小步,接著順勢轉身下蹲,左腿掃出,攻向對方下盤。誠應變不及,被絆得有些失去平衡,搖晃兩下后才穩住腳跟。
瀮收回左腿,立直身體,道:「多注意對手下盤的假動作,朋友。作勢出擊后再迅速進行移位,誘使你採取錯誤的防守,從另一個角度鑽空子是很常見的。」
「明白了。我們再來。」誠點著頭道。
二人隨後重新展開較量。瀮雖仗著速度上的優勢不斷搶攻,但誠並未因為處於被動而變得急躁,耐心死守,硬是撐了好幾個回合。突然,瀮中斷連擊,右臂猛地往回縮,彷彿要使出重拳;可他這一手前搖過大,於是誠趕緊捉住時機,左手出拳反擊。豈料瀮竟向後翻跳,同時揚起右腿,踢中誠的左拳!
誠左手中了一腳,不禁感到有些疼痛,下意識地收了回來;瀮以背部著地后翻滾一圈,站起身來,道:「不行,還不夠沉穩。一流的戰鬥師絕不會在破壞對手的防禦前使出如此掉節奏的重拳,那明顯是個幌子。」
「是,我懂了。」誠一邊輕輕甩晃左掌,一邊回道。
瀮隨即笑著續道:「但你選擇在那個時候出手,說明你並沒有戰略僵化,一味地死守,這倒是件好事,只不過捕捉時機的準確度還有待提升。通過賣破綻來誘惑對手的戰術雖然很常用,可要模仿出因疲憊而導致力量、速度、連擊次數、停頓間隔等方面表現有所下降卻是極為困難的。如果多留心對手戰鬥狀態的整體變化趨勢,應該能更好地判斷反攻時機。」
「嗯,理解。可以再來嗎?」
「不了,我們還是先趕點路吧,免得又要像昨夜那樣在森林裡睡覺。」瀮一臉厭惡地擺了擺手。
「哈哈,說得也是。」
已經褪下喬裝、換上代表十全宗高職人員身份的金紋藍袍的幻觴使來到荒郊里的一座破廟,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他一踏入前廳便極為警惕地掃視四周,確定並無異樣後方才穿越前廳,但欲進入供奉佛像的大堂時卻被緊閉的紙窗木門擋住了去路。
幻觴使猶豫了一會兒后,退出兩步,隨即猛地揚起右腿,一腳將木門踹開。一幅令他難以置信的景象登時便映入眼帘:只見大堂內的地上躺著好幾名十全宗戰鬥師,個個要害受傷流血,面目猙獰,一動未動,顯然已遭人毒手。幻觴使雖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不禁嚇了一跳,立刻衝到同伴們的遺體前,一邊使勁搖晃,一邊叫道:「喂,醒醒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豈料話音未落,前方卻傳出「嗖」的一聲,同時還有一陣微風吹來。幻觴使心中暗叫不妙,急忙往旁邊翻滾,隨即回頭一瞧,發現地面上竟已插入一支木箭,緊接著抬頭重新望向前方,卻見佛像左邊的橫樑上有個人影,背對自己靠坐在木柱上,右手握弩筆直瞄了過來。
「總算沒白等一夜,你終於來了。」木樑上的人道,「姑且先相信你就是幻觴使吧,若是連剛才的盲射都躲不開,便說明你並非我所期待的對手。」說罷,轉身探出頭來,顯露自己的面目——是佳嘉。
幻觴使站起身來,嘴裡喃喃道:「右手弩,墨綠色的緊身外衣。。。」然後向佳嘉道:「你是襲擊李氏父子的那個女人吧?」
「嚯。。。大概是那個掉下山坡后僥倖不死的小雜魚把事情告訴了誠那傢伙,再由他轉達給你們的吧?哼,十全宗的信息分享倒是做得挺好。」
「你說是盲射,但剛才那一箭明顯是朝著我腦袋放的。看來你與昨夜那個女子不同,你是真想殺我。」幻觴使冷冷道,「可我想不明白,你們為何要作此安排,把我引到這兒?由她出手,或者你追過來不行嗎?」
佳嘉自木樑上躍下,穩健著地后緩緩走向幻觴使,左手拉動右手弩尾端的機關上弦,同時道:「你不必知道這麼多。。。」隨即取出左手盾,接上反手劍,續道:「因為你很快就要死了。」
幻觴使一邊拔劍出鞘,一邊回道:「哼,狂妄。那我也無需再跟你客氣了。看劍!」說罷便徑直衝向佳嘉。佳嘉亦快步行動起來,迎面而上,與幻觴使在破廟內展開戰鬥。
幻觴使依靠武器長度上的優勢,率先發難,對佳嘉連攻數招;佳嘉見狀立即採取守勢,將對方的招式逐一化解。幻觴使跟著繼續搶攻,但佳嘉不急不躁,從容拆擋,令對方無機可乘。三十多手后,幻觴使有些節奏失控,一手劈砍前搖過大,讓佳嘉抓住時機,左手盾稍微斜著向上擊出,阻截他的右手劍,隨即反手劍由下向上直揮;幻觴使趕忙後退躲閃。佳嘉緊接著扣下扳機,朝幻觴使的臉發射一箭;幻觴使下意識地歪頭閃避,勉強躲過,但面具上卻出現了一道刮痕。
佳嘉自然不會給幻觴使喘息的機會,當即手腕一扭,將反手劍轉而朝上,再猛地往後回抽,划向幻觴使左肩;幻觴使慌忙把劍橫置於身前,擋下這一擊,同時揮出左臂,用劍鞘攻向對方腰部。佳嘉一個後退轉身,左手盾斜下直錘,「鐺」的一聲撞開劍鞘,同時收回右手劍,順勢改而刺向幻觴使腰部。幻觴使屈身縮腰,避過此擊。豈料佳嘉緊接著卻往前輕跳,重新轉身直面幻觴使,將右手弩舉至身前,左手拉動機關上弦后迅速放出一箭,「哧」的一聲刺入對方右小腿!
幻觴使實戰經驗豐富,儘管意外中箭,卻未亂了陣腳,咬牙忍著疼痛,雙目直視前方,保持專註。佳嘉以背部著地后翻滾一圈,站起身來,道:「哼,不愧是十二聖使之一,確實比周圍這幾個軟柿子強得多。但那也是你的極限了,畢竟巔峰時期的你,也未曾觸及一流戰鬥師的領域。」隨即重新為弩上弦,並續道:「兩個回合,再多兩個回合,我定能取你性命。」
幻觴使明白此次的對手非同小可,故不敢再胡亂髮言,全神貫注地盯著佳嘉。
「不主動進攻了嗎?那就換我上吧。第二回合!」話音剛落,佳嘉便迅速踏前逼近。幻觴使可不會讓對方輕易靠過來,當即右手劍筆直伸出,刺向佳嘉。佳嘉將左腿挪到右腿前方,順勢傾斜身體,躲開幻觴使的刺擊,緊接著反手劍朝上揮出。幻觴使立刻揮出劍鞘,意圖阻截;怎料佳嘉突然一個回抽轉向,改而往左橫划,同時把左手伸至右側,抓住對方的劍鞘。幻觴使反應不及,左臂被佳嘉的反手劍劃出一道血紅的傷口。
幻觴使趕緊將右手劍轉而向左急劈,想要反攻;可佳嘉早已料到幻觴使會有此一著,當即手腕一扭,用反手劍格擋,並扣下扳機發射木箭,命中幻觴使右肩下方數寸之處。還未待幻觴使反應過來,佳嘉又抬起右腿,掃向對方背部,令其不禁踉蹌踏出幾步,而後再揮動右手劍,砍向對方左臂。幻觴使情急之中不得已鬆開左手,好縮回臂膀,讓佳嘉成功奪取其劍鞘。
短短數手較量,佳嘉便已佔盡上風,但這回合還不算完;只見佳嘉立刻發起新一輪的進攻,將剛剛搶來的劍鞘轉為尖端朝外,當成左手劍使用,左右連環出擊,對幻觴使展開狂轟濫炸。面對速度、力量兼具的佳嘉,僅剩一柄單手劍的幻觴使根本無法與之抗衡,縱然死守,亦不斷遭到破防,節節敗退,五十多手后更是方寸盡失,動作變得雜亂無章,可謂是苟延殘喘,大勢已去。
果不其然,佳嘉很快就抓住幻觴使的大失誤,猛地揮出劍鞘,「啪」的一聲打在對方右肘上,登時令其只覺右臂一陣酥麻,整條胳膊力氣全無。佳嘉隨即輕輕跳起,一腳踹在幻觴使心口上,直接將他踢飛到數丈開外。佳嘉落地后,立馬又把左手裡握著的劍鞘扔在一旁,拉動機關為弩上弦,瞄準幻觴使放出一箭,「哧」的一聲扎入正試圖站起身來的幻觴使的左大腿。
「唔!」幻觴使不禁輕輕呻吟一聲,隨即只聽佳嘉得意地道:「哼,和我預想的一樣,你還撐得住第二回合。但接下來肯定就結束了,做好覺悟,墜入地獄吧。」
事到如今,幻觴使當然明白自己已經陷入絕境,慌忙撒腿就跑。佳嘉見狀,悠悠道:「沒用的,我把你會逃跑也計算在內了。」說罷便快速跑動起來,追趕幻觴使。
幻觴使雙腿負傷,行動力大不如前,瞬間便被追上。幻觴使趕緊轉身朝佳嘉直刺一劍;豈料佳嘉竟俯身挺進,左手盾繞過頭頂舉至後腦上,擋住幻觴使的刺擊,並猛地劈出反手劍,「唰」的一聲劃破對方腹部,急穿而過,一大股鮮血立時自傷口涌流而出!
「呃啊啊!!」幻觴使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旋轉著踏出幾步,右手劍也掉到了地上。佳嘉隨即轉身沖向對方,左手盾筆直擊出,打在其眉心上,順勢將他按倒在地;強大的力道穿透面具將幻觴使的臉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噴濺的血液瞬間把佳嘉半張臉龐染成了一片腥紅。
「十二聖使嗎。。。」佳嘉一臉冷酷地立直身體,嘴裡喃喃道,「你們之中能有幾人可以存活到戰爭結束呢?」跟著取出一塊手絹,將臉擦拭乾凈,再把變得臟穢不堪的手絹提至眼前瞪了一會兒,撅了撅嘴,隨手扔在地上,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誠與瀮一邊趕路,一邊切磋,轉眼間已經來到一座距離康丁堡不遠的小鎮。連日來的奔波令誠頗感疲勞,晚上在小鎮里的客棧投宿時睡得很香。
誠隔天早上起床后,發現房門口下方塞了一封信,疑惑地撿起來打開一瞧,只見上面由左至右寫著:與君相識同行,談論武學,甚是快活。然眼下離康丁堡已近,為避免耽誤要事,只得在此留書拜別。君若繼續活躍於江湖,則你我必有再聚之日。
署名則是:瀮
誠大吃一驚,急忙跑到隔壁瀮的房間,開門一瞧,發現裡面已經空空如也,絲毫不見夥伴的蹤影。誠立刻又下樓詢問掌柜,得知瀮天還沒亮就退房走了,且並未說明去處。
誠失落地低頭重新讀了一遍瀮留給自己的信,雖然隱約覺得有一些令人在意的地方,但與夥伴離別的傷感很快便湧入心房,令他不禁默默想道:「有緣再會,朋友。」
誠繼續趕路,未過中午便抵達康丁堡。這地方與羅琅城相似,但建築略為簡破老舊,遺迹遍布街巷,儼然是個飽經戰事的古城,多了幾分滄桑感;誠不禁放慢步伐,好好欣賞這番別緻的風貌。
當誠走到一處路岔口時,後方忽然傳來些許動靜。誠下意識地扭頭一瞧,只見不遠處有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正往路岔口的方向衝來,並頻頻回頭觀望,其身後數丈之外則有一位年輕男子,也在飛速地奔跑著,明顯是在追趕那少女。那少女嬌小可愛,及腰的長發用兩枚蹄狀的黑色釵子紮成雙馬尾,身穿長及膝蓋的黑色短袖連衣裙,束了一根在背後系成蝴蝶結的紫色腰帶,兩條前臂上裹著紫色無指手套,小腿上則是一雙紫色長襪;年輕男子則看起來未滿二十,氣宇軒昂,身材適中偏高,穿著一件紫色長袍,剪裁窄緊的袖口呈深紫色並綉有金色花紋,腰間有一根與袖口相同色調的腰帶和幾樣飾品,縱使並非大富大貴人家的闊少爺,也必是家境優越的翩翩公子。
「別再胡鬧了,韻琪!跟我回塾院去!」年輕男子喊道。
「不要!我還沒玩兒夠呢,讓我多溜達幾天嘛!」少女回喊道。
與此同時,路岔口左側傳來了「咯噠咯噠」的馬蹄聲。誠循聲望去,只見左邊那條路有幾匹駿馬正在急馳而來,每匹背上各騎著一人,全都身穿樣式華貴的藍袍,顯然是十全宗的高級職員。少女對此毫無警覺,仍在一股腦地往前跑,意圖甩掉年輕男子。
誠心中立刻暗叫不妙,想道:「再這樣下去,雙方肯定會撞個正著,那小姑娘怕是要受重傷!」當即快速奔了出去。少女衝到路岔口中央后才瞧見那幾匹馬,但已來不及反應;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誠及時趕到,撲跳過去,將少女一把抱住,翻滾至路旁,而沖在最前頭的人見狀也慌忙大喝一聲,雙手拉緊韁繩,勒住馬匹,這才總算沒釀成事故,不過自己卻因此失去平衡,從馬背上重重摔了下來。
「姑娘沒事吧!?」誠放開少女,擔憂地問道。年輕男子隨後也趕了過來,緊張地道:「韻琪,你不要緊吧!?」
「唔,沒什麼大礙。。。」韻琪眯著眼,右手輕輕撓著後腦答道。
另一方面,其餘的藍袍人也都紛紛勒停馬匹,趕到落馬的同伴身邊去表達關心;怎料那人卻根本不理會他們的關心以及身上的疼痛,怒氣沖沖地徑直走到韻琪面前,罵道:「你眼睛瞎了嗎!?沒瞧見這是紅磚道?突然蹦出來是想幹啥?找死啊?」誠、韻琪、年輕男子仔細觀察四周,方才發覺這條路的左右兩旁各有一道用磚塊鋪出來的紅線。
「抱歉,我外地人,不清楚規矩,紅磚道怎麼了?」韻琪委屈地道。
「這是直通城關的捷路,行人若欲使用,須得先確認道上並無快車快馬來往,你說你怎麼瞧都不瞧就。。。」那人暴躁地埋怨道,可話未說完,他身後的其中一名同伴卻打岔道:「罷了,既然雙方都無大礙,就不用再計較了。別為這點小事耽誤時間。」
誠、韻琪、年輕男子轉頭望去,只見說話的是個儀態威嚴、眼神凌厲逼人的青年男子,其藍袍上的花紋為金線所綉,與他人的銀紋藍袍形成鮮明對比,顯示出其更高一等的身份;年輕男子盯著他打量片刻后,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而想與韻琪理論的那人雖心有不甘,但見上司發話,只得憤憤不平地回頭跨上坐騎,和同伴們重新上路。
待那幾個十全宗高職人員離開后,年輕男子對誠抱拳行禮,道:「多謝兄台出手救了我朋友。」韻琪隨即也道:「嗯,剛才真是多謝你啦,這位大哥。」
「沒什麼,應該的。」誠回道。
「對了,現在正好是午膳時間,不如我請大哥吃頓飯,以表謝意吧?」韻琪續道。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你別客氣,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不錯的餐館,我們走吧。」說罷,韻琪便拉起誠的手,欲要離去;可她才剛踏出一步,年輕男子就伸手搭在其肩膀上,道:「你給我等一等,韻琪。你該不會以為能用這種小花招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吧?」
韻琪露出一副「被發現了」的表情,「唉嘿嘿」地傻笑了一下,然後猛地轉過身去,以哀求的眼神望著誠道:「大哥,拜託你再救我一次吧,將這傢伙打發掉行不行?」
年輕男子無奈地輕嘆一口氣,對誠道:「兄台莫要誤會,我這位朋友私自從塾院出逃,到外頭來玩耍,我只是想把她帶回去,絕無惡意。請客吃飯的事情我也不反對,不過為了避免她趁機開溜,還請兄台允許我隨行。」
「我先說清楚了,我只請這位大哥吃飯,可不請你!」韻琪伸手指著年輕男子嚷道。
「放心,我家雖然沒你家富裕,但也沒窮到連和你一起吃頓飯都不夠錢。」年輕男子回道。
「好,話可是你說的,如果真對自己的錢包有信心,那就跟過來吧。」韻琪隨即向誠甩頭作勢,道:「這位大哥,我們走。」
「我、我看還是不必了。。。」誠難為情地道。
「沒事兒,既然煌都答應了,不吃白不吃。」
在韻琪的盛情相邀下,誠自感不好再拒絕,於是跟著她來到數條街外的一處大飯館,年輕男子緊隨在後。誠一步入飯館,便見這裡布置氣派奢華,登時令他想起前段日子住過的那幾家高級客棧,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掌柜的,要一間包廂。」韻琪道。三人接著便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入座。
不久后,店小二恭敬地遞上三卷菜單;誠拿起來一瞧,果然不出所料,上面凈是一些自己連聽都沒聽過的菜色和高得離譜的天價,不禁湊到韻琪耳邊,小聲問道:「我說姑娘。。。這兒的東西未免太貴了吧?要、要不要換個地方?」
「怕什麼?本姑娘有錢!」韻琪笑道,隨即扭頭看回自己手上的菜單,道:「哼哼,該點啥嘞?」
誠雙目盯著韻琪,湊到年輕男子那邊,問道:「你這位朋友到底什麼來歷呀?」
「兄台還是別問了,說出來怕嚇著你。兄台只需知道,她家的財富多得難以想象,她縱使餐餐在這裡大吃大喝都不算點事。」年輕男子答道。
「嚯。。。」
「嘿,這位大哥,你有什麼想嘗嘗的嗎?」韻琪忽然扭頭問誠道。
「呃,其、其實我不是很清楚這些菜色。。。」誠尷尬地道。
「哦,早說嘛,我來給你介紹介紹。」韻琪隨後便指著菜單上的菜色,一樣一樣描述起來;但才說了幾樣,卻聽年輕男子道:「梅菜扣肉、涼拌黃瓜、腐皮卷、香蔥炒蛋,各來一人份的。」
韻琪急道:「喂,煌,你擅自亂點什麼。。。」可話音未落,年輕男子又向店小二道:「麻煩把我們的帳單分開,待會我與這位姑娘各自付款。」
「你這是想幹嘛?」韻琪問道。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免得你一時興起亂點一通,過後才叫我和你分帳,我沒本事跟你一起瘋。」年輕男子答道,並冷冷地斜眼望著投來不悅的目光的韻琪,片刻之後再對店小二道:「飲品的話,給我一壺藍目龍鄉茶吧。」
韻琪「哼」了一聲,繼續與誠討論菜色,最後挑了幾樣誠比較吃得慣的鄉式小菜。
待店小二離開后,年輕男子向誠抱拳行禮,道:「在下複姓紫音,單名煌,來自梅縣培英塾院,敢問兄台如何稱呼?」
「我叫誠,誠信的誠。」誠答道。韻琪跟即道:「我叫韻琪,聲韻的韻,琪花瑤草的琪。剛才的事情真的多謝誠大哥啦,不然我現在恐怕只剩半條命了。」
「我們也算運氣好,韻琪沒有受傷固屬萬幸,可對方若要向我們追究責任,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了。」紫音煌道。
「怎麼,那些人有何了不起的嗎?」韻琪問道。
紫音煌點了點頭,道:「嗯,如果我沒猜錯,為首的那個穿金紋藍袍的人正是康丁堡何總督。」
「總督?」誠驚道。他先前和雷文軒在羅琅城內遊逛閑聊時,曾聽對方提起十全宗的組織架構,得知總督一職乃為邊境防衛而設,坐鎮基地,統領方圓數百里之內的所有分舵,戰事爆發時可在總部接手前全權指揮,地位與作用非比尋常;整個十全宗勢力範圍內僅有兩名總督,羅琅城的蕭總督他當然早已耳聞,那天大戰時也曾瞥見幾眼,只是並未想到今日竟會在機緣巧合下偶遇另外一位。
「對,何總督。」紫音煌道,「要說清楚此人是何方神聖,得先從十全宗與彎刀門的矛盾講起。」停頓片刻后,開始解釋道:「彎刀門霸據西南區域,長久以來一直覬覦十全宗的地盤,屢次北上進攻,雙方每隔幾年都要交戰一次。十全宗為了更好地應付彎刀門沒完沒了的侵襲,便在康丁堡設立基地,屯兵於此。可是與隔著河水的羅琅城不同,這裡沒有任何天險庇佑,每逢戰事必遭波及,承受非常大的壓力,縱使有重兵駐守,也逃脫不掉在漫長的鬥爭中幾度淪陷的命運。但到了三十多年前,這種情況卻完全改變了,只因何總督的父輩與祖輩率領自家培養的精兵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收復康丁堡,並重建基地,鞏固城防,而何總督則青出於藍,文武雙全,年少成名,剛過二十便在長輩的保薦下接任總督之位,隨後用了一年時間掃蕩駐紮在城外蠻荒之地的彎刀門部隊,硬是將戰線推進數十里,令彎刀門從此再也瞧不見城關大門,使康丁堡十多年來和平無事,可謂是十全宗與彎刀門鬥爭歷史上的一大功臣,並深得這一帶的百姓愛戴,威望極高。」
誠聽完紫音煌的闡述后,一臉敬佩地道:「原來是這樣一位勞苦功高的大人物啊。」
這時,店小二提著托盤走進包廂,把飲品和幾樣菜色盛上桌面;待店小二忙完退下后,韻琪道:「來,誠大哥請。我就先動手了。」說罷便抄起筷子,夾了塊肉,送進嘴裡。
「紫音公子請。」誠道。
「誠兄請。稱在下為煌就行。」紫音煌回道,接著倒了一杯茶,啜飲幾口后,又道:「誠兄既然不知何總督的事情,那想必也並非本地人吧?請問為何來到康丁堡呢?」
「啊,我是來找丁師傅的。」
「丁師傅?那位傳說中的鑄鍊師嗎?」紫音煌驚道。
「是的。我有點事情需要請教丁師傅,聽人說他在這一帶有個鋪子,便想前去探尋,碰碰運氣。」
「嚯,還挺有趣的,說不定真能和丁師傅見上一面呢。誠大哥能不能帶我一起去?」韻琪道。
紫音煌立刻向韻琪投去懷疑的目光,道:「你不會是想藉此開溜吧?」
「哎呀,這機會真的很難得嘛!你也想去見識見識的吧?誠大哥,你介意讓我們跟著一起去嗎?」
「我倒是不介意。。。」誠的話音未落,韻琪就搶著對紫音煌道:「瞧,誠大哥都說行了,我們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呢?」頓了片刻后,又道:「我知道你是怕我逃走,那我答應你,見了丁師傅,我就跟你回塾院去,如何?」
紫音煌一臉不信任地望著韻琪。
「來,給你加塊雞腿,請紫音大爺通融一下。」
「。。。」
「不然你這頓飯我也請了?」
「。。。」
「哎呀,求求你啦!」
紫音煌拗不過韻琪,嘆道:「唉,好吧,去就去。」隨即話鋒一轉,又道:「但我先把話說在前頭,無論此行見不見得著丁師傅,你之後都得跟我回去。」
「好好好,多謝你啦,煌。」韻琪喜道。紫音煌不再搭理韻琪,轉而問誠道:「誠兄所說的那個鋪子在哪裡呢?」
「據傳是在千古林里,需從康丁堡出關,往東南南方向走大約半天的路程。」誠答道。
「哦?那可挺偏僻的,得先充分準備才好上路。」片刻之後,紫音煌又問道:「不知誠兄有何事想請教丁師傅呢?一般人想找他,應該都是為了獲得上好兵器吧?」
誠遲疑了一會兒后,道:「不好意思,容我先冒昧確認一下,兩位應該與十全宗沒有任何關係吧?」
「木有,」韻琪微微擺手,一邊嚼著食物一邊道,「我們和十全宗八竿子打不著。」
誠「呼」地舒了一口氣,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把詳情原原本本告訴你們吧。這話說來有點複雜,與最近十全宗屢遭襲擊的一系列事件有關。」
三人於是一邊共餐,一邊聊起誠是如何以與佳嘉的偶遇為開端,孤身步入江湖,一路循著線索,為尋找烽叔而追查到此。待誠闡述完畢后,紫音煌道:「也就是說,誠兄是在懷疑自己的熟人與這一系列事件有關?」
誠點了點頭,回應一聲:「嗯。」紫音煌隨即道:「這還真是令人在意呀。但願誠兄那位叔叔並未遭到惡徒扣押,被逼著給他們辦事,否則處境必定很不樂觀。」
誠憂心忡忡地道:「可那就表示烽叔是自願參與的。這兩種情況究竟哪個更好,我也說不上來。我有時候甚至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我的胡思亂想,他根本從未捲入其中。」
「確實,現在事情尚未明朗化,猜不透其中的玄機,想得太多也只能徒增煩惱而已,還是應該靜下心來,慢慢調查,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此行順利尋著丁師傅,或許便可得到更多情報。」
「那誠大哥打算何時出發?」韻琪問道,接著把兩根小白菜送進嘴裡。
「兩位若沒什麼急事,我想吃完飯就走。」誠答道。
「哦,辣我們趕快吃吧。」說罷,韻琪又迅速往嘴裡塞了三口米飯。
誠、紫音煌、韻琪用完午飯後便徑直朝康丁堡南門走;怎料正要出關時,卻被護衛給攔住了。
「從這兒出去以後就是戰區了,什麼都沒有,而且危險得很,為安全著想,閑雜人等不許通關!」護衛道。
「哈?這啥破規矩?我們就想進去千古林走走也不成嗎?」韻琪嚷道。
「什麼?千古林?你們瘋了嗎?那種野獸叢生的地方也敢去?不行不行,絕對沒理由讓你們出關。再說了,誰曉得你們是不是彎刀門的姦細,要到對面去通風報信?」
護衛態度堅決,無論如何都不肯放行;誠、紫音煌、韻琪於是只得退到一旁。
「唉,現在怎麼辦呢?那傢伙管得也太嚴了吧?」韻琪失望地嘆道。
「康丁堡畢竟是戰爭多發地,他那樣做實是情有可原,別怪他了。」紫音煌對韻琪道。
誠低著頭,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衣襟,隨後忽然道:「我還有辦法。」
韻琪聽了,立刻眼睛發亮,喜道:「真、真的?」
「嗯,但我得先到市中心走一趟,能不能成還未可知,需請兩位耐心等候一段時間。」
「好,那一個時辰后,我們在之前的飯館碰頭。」紫音煌道。
三人隨即暫時作別,韻琪趁此期間拉著紫音煌在城內遊逛;一個時辰后,雙方如約在飯館面前匯合。
「怎麼樣,誠大哥?」韻琪急切地問道。
「我探到了另一條路。」誠點著頭道,「我們不從南門出關。」
「那要如何去?」
「康丁堡東邊不遠處有座小鎮,那兒的邊界並無圍牆,警備也不似康丁堡這般森嚴,可以翻柵欄偷渡南下。」
「嚯,這還真有趣,誠大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呀?」
「怎麼說呢。。。朋友推薦的幫手吧。」
「現在已近酉時,我們趕快動身吧。」紫音煌道。
三人隨即快步走往康丁堡東門,總算趕在城門關閉前出城,不到兩刻鐘便抵達小鎮,尋了個客棧入住,趁早休息。隔日天還未亮,三人就悄悄上路,避開巡邏隊的視線,徑直朝南走,最終來到一處農田,位於其盡頭的邊界柵欄已經隱約可見。
然而剩餘的路並不容易走完。
三人躲在一間木屋下,探頭視察情況后,發現農田中央的半空中閃著一道燈光,當即不約而同地縮了回去。
「瞧見了嗎?」誠道。
「瞧見了,恐怕是哨塔。」紫音煌道,隨即又小心探出頭去,盯著那燈光看了一陣子。
「如何?」誠問道。
「不行,完全瞧不清楚。」紫音煌答道。
「那怎麼辦?就這樣冒險穿越農田嗎?」
與此同時,韻琪側身歪頭,雙目緊閉,嘴唇微微抖動,隨後突然道:「別輕舉妄動。那上面有兩個人,一個躺在椅子上打瞌睡,另一個正舉著望遠鏡掃視農田。」
「你能瞧清楚嗎,韻琪姑娘?」誠驚訝地道。韻琪沒有搭話,一會兒后又道:「那人放下望遠鏡了。他坐到椅子上,倒了一碗酒。」隔了片刻,再道:「一口氣喝光了,緊接著又倒了第二碗。」
經過一陣沉默后,韻琪直起身來,張開眼睛,道:「好,他忙著享受美酒,沒在注意農田裡的情形了。把蠟燭吹熄,我們走。」
誠不解地道:「沒了燈光,我們要怎麼看路。。。」可話音未落,韻琪卻胸有成竹地搶道:「沒問題的,我來領路。」
「知道了。」紫音煌不假思索地道。誠心中雖還有些顧慮,但見紫音煌如此信任韻琪,猶豫片刻后,道:「好,我聽韻琪姑娘的。」接著便滅了提在手裡的小燈籠。
「你們不要太急,也別走得太慢,跟著我的步伐就行。」韻琪道,「準備好了嗎?」誠與紫音煌點了點頭。
三人隨即開始行動;韻琪似乎對農田裡的地形了如指掌,能快的地方快,該慢的時候則慢,帶著誠與紫音煌在一片漆黑中輕鬆穿行,不一會兒便來到柵欄邊。
「我先翻過去,探探對面的情況。」紫音煌道。
誠道:「由我來吧,萬一碰到什麼危險。。。」但話未說完,紫音煌已經利落地爬上柵欄,往前一撲,瞬間沒了蹤影;片刻之後,才聽他在柵欄的另一側道:「很安全。」
「好,那韻琪姑娘你先過去,麻煩煌公子在對面接應。」誠背靠柵欄,將雙臂疊放在身前,欲給韻琪墊腳;怎料韻琪卻在一旁助跑幾步,奮力躍起,居然夠到了柵欄頂端,雙手再一使勁,把身體拉上去,跟著「喳」的一聲跳落到另一側的草地上。誠沒想到一個嬌小姑娘體術竟如此之好,怔了一怔,隨後趕緊也翻過柵欄。
誠著地后,只見前方數丈之外儘是一片叢林,與身後的文明地帶形成強烈對比,彷彿接觸到了新的世界。
「誠兄沒事吧?」紫音煌問道。
「沒事。」誠答道。
「那我們進千古林嘍。」韻琪盈盈道。
「嗯。接下來的路程可要比剛才兇險許多,隨時會遇上野獸,需得萬分謹慎。」說罷,紫音煌便對誠點頭示意。誠於是重新點亮燈籠,與其他兩人一同步入籠罩在霧氣中的千古林,靠著微弱的燭光和指南針小心翼翼地穿梭。
經過一段時間后,天色逐漸亮了起來,周圍的環境也開始變得清晰。他們三人很快就有所發現——地上的鞋印與輪痕。
「誠兄,你怎麼看?」紫音煌一邊蹲著身子觀察那些印痕,一邊問道。
誠回道:「看來經常有人使用這種方式偷渡。我們不妨先沿著印痕走下去,至少有個譜兒。」紫音煌點頭表示同意。三人於是照著誠的提議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然後發現印痕分叉了。
「這是怎麼回事?」韻琪奇道。
「至少有兩批來自完全不同地方的人在使用這條路,這是最合理的解釋。」紫音煌道,「現在的問題是,哪邊更有可能把我們引到丁師傅那裡去?」
誠仔細比較兩邊的印痕后,指著其中一邊道:「這兒的印痕數量明顯較多。」
「那就表示有更多人走,我們選這一邊吧。」韻琪道。
紫音煌思索一陣子后,道:「不,我認為應該選印痕少的。」誠隨即點頭表示同意。
「啊?為什麼?」
「丁師傅的鋪子位處這叢林之中,絕對無法自給自足,又得把武器賣到市面上,因此必定要與外界接觸。」誠解釋道,「可他的行蹤鮮有人知,說明他所用的路徑較少與別人的重疊,不容易被察覺。按照這個思路,選印痕少的那邊概率應該會更高。」
「哦,原來如此。」
這時,森林深處冷不防傳來「嚎」「嚎」的兩聲巨響,如雷貫耳,立時便將誠等三人震在原地。
「嚎,嚎。。。嚎,嚎。。。」相同的聲音又再一陣陣地傳了出來。
「這肯定是猛獸的咆哮聲,」誠一臉嚴肅地警告道,「大家當心!」紫音煌點了點頭,隨即與誠一起警惕四周。然而三人許久都沒有瞧見猛獸的蹤影,那咆哮聲也逐漸變得微弱,最後停息了。
「嗯,安全了。如果連我都聽不到咆哮聲,表示那頭猛獸確實已經走遠。」韻琪道。三人於是重新上路。
「話說我們這一路上好像都沒碰到野獸吔。」韻琪道。
「或許是被剛才那頭嚇得不敢出沒吧。」誠道,「聽它的咆哮聲,絕非一般的猛獸,其他物種對它感到畏懼也是有可能的。」
兩個時辰之後,三人又有了新的發現——那裡的一些樹木已遭人砍伐,而且前方隱約可見炊煙。
「咦,這是什麼?」韻琪在地上撿到幾顆閃閃發亮的物體,不禁奇道。誠湊上前去,仔細端詳片刻后,驚道:「是礦石!恐怕是運輸時掉下來的,這附近肯定有鑄煉匠!」
三人循著這些蛛絲馬跡繼續前行,最終不可思議地發現了一座小莊園。三人徑直走入最靠前的一間木屋,只見裡面陳列著各種外觀精美、質量極佳的兵器。
「肯定錯不了的,就是這裡!」誠喜道。
「但為什麼沒人呢?」韻琪疑惑地道。
此時,一名身材略為圓胖的大漢扛著一大捆木柴走進了木屋,見到那三人,立刻奇道:「哦?真是稀客呀。各位是有事情找咱們嗎?」
「請問丁師傅在這裡嗎?」誠問道。
「哈哈,果然如此。真虧你們有本事找到這兒來。」圓胖大漢一邊把木柴放到地上,一邊說道,「丁大哥就在裡面的工房,你們稍等一會兒,我去叫他。」
圓胖大漢走到木屋深處,打開一扇金屬門,踏入工房;過了一陣子后,一名臉型尖長、全身穿著防護服的青年男子走了出來,圓胖大漢則緊隨其後,對青年男子道:「就是這三位要找你。」
「我就是丁師傅,」青年男子道,「不知各位有何事需我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