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獸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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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08
「凌海!凌海!」洞外突然傳來那把熟悉又低沉的聲音,凌海馬上從睡夢中驚醒。
「唉,你那狼管家來接你了。」這把討厭的聲音曉天也立刻認出,和凌海二人走到洞口,他看了看凌海沒有動作。
「⋯⋯你的匕首借我,我把這些砍開。」凌海聽見他的請求後一臉不明所以。
「控制藤蔓很耗靈力的啊!我不想把靈力花在這些地方。」他理所當然的樣子又惹得凌海一陣大笑,笑他真是個小器的人。曉天也聳聳肩含糊混了過去,他其實是怕這個時間動用靈力會驚動了誰。
「我來吧,你手不是受傷了嗎?」正當凌海要將樹根和藤蔓劈開,一把匕首已經伸了進來。狼熾快要失去耐心,他奔波了一整晚,聽見他們的打鬧並沒有令他寬心。
「你沒事吧?」一將洞口砍開得能讓人出入時,他馬上把她拉出來,雙手握著凌海的肩膀緊得讓她有點發痛,只見他烏黑的眼睛罕有地佈滿紅絲,仍然可見他眼底裡的彷徨。
「我沒事,你還好嗎?凌絢凌麗呢?」她有點內疚地拍著他的手,知道肯定讓他擔心了。
「我把他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後就立即趕回來了,怎麼知道卻完全沒了蹤影。」狼熾雖然透過鈴鐺感應到她安全,但鈴鐺之間的感應隨著時間越來越薄弱,整個晚上他擔心得發慌。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沒事了,我沒事。」她微微笑著,銀瞳因為靈力的消耗沒有平日閃亮,蒼白的臉上有點泥跡,狼熾看著不由得嘴角微揚,正想用手把她臉上的泥抹走。
「謝謝啊狼管家,我這個傷者要爬出洞口還真不容易。」曉天剛看到真想罵人,洞口的大小隻有凌海這種女孩子身型能出入,他不滿地擺弄著他受傷的手。
「辛苦你了。」凌海笑了笑,心想著他又變回平常的樣子了,她向狼熾解釋昨天的事,只是略略跳過了些細節。狼熾聽得出來她有事隱瞞但沒有追問,他不喜歡她看那個人的眼神,不喜歡她將他排除在外。
「我們走吧,你要跟嗎?」他牽起凌海的手,不情願地問了問落在後面的人。
「好⋯⋯等一下,嗯⋯⋯」曉天正準備跟上,突然他聽到一陣虎嘯,腦袋突然痛得像要爆炸,他知道這是老虎的主人要出現了,他在召喚老虎,也在召喚自己。
凌海和狼熾也聽到了,眼神警惕著四周,她嘗試著感應,「很奇怪,牠停在原地了,好像有人在接近。」
「走啊,你們快走!」曉天忍著頭痛,勉強地站著。
「曉天,你⋯⋯」看著他掙扎痛苦的表情,凌海有點遲疑邁不開腳步。
「不用管我。帶她走!」
這時曉天聽到腦海裡愈發清晰的想法 – 去把凌絢抓回來。正當他努力保持清醒時,老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狼熾見狀只好拉著她走。
凌海跟著狼熾跑,但老虎的速度很快,只怕要被追上了。狼熾猶豫了一下,然後突然停下看著凌海,眼神堅定地從外套裡拿出了一樣東西,一開始凌海看不出來那是甚麼,只見那象白色的漆面反著光,好像有幾個細孔。直到狼熾把它放到嘴邊,原來那是一個迷你三角形狀的陶笛,只是比一般的還小。他輕輕吹響,低沉的音頻微微顫抖,看來有點不太熟練或是太過緊張。這是狼熾第一次在人面前吹奏,第一次在她面前,他放下笛子深呼吸一下喚道,「我召喚你,銀雪。」
凌海走近看見那呈奶白色的陶笛,好像是動物牙齒所製,所以比一般陶笛細長。很快她便感覺到腳步聲接近,但很輕盈很輕盈,她突然驚覺這便是剛在洞穴裡聽到的腳步聲。當那腳步聲慢慢靠近,她終於看到受狼熾召喚而來的身影,那全白的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散發著豐厚的靈氣就如她的名字像銀色的雪。凌海可以在那如寶石的藍眼晴裡清楚地看見自己,她無法說話也無法移動半分,這是身體乃至靈魂對比自己崇高的生物自然而來的順服與尊敬,她深深感覺到在那年深月久的智慧和那如汪洋大海的靈力面前自己仿如初生嬰兒,赤裸又渺小。
「沒時間解釋了,上來吧。」狼熾的眼神有點閃避,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銀雪時也久久不能平服。這是狼家的秘密從不外傳,就算當年被凌家收養他也不曾透露半句,但他以前的確也沒見過銀雪,直到前兩年有一個狼家分支的遺孤找上他才得知召喚銀雪的方法,也是那時起凌海以為他想重建狼家離開自己。
「捉緊了!」凌海感覺自己彷彿在飛,她靠向前抱住他的腰,雙手握緊一點不敢鬆開,風掠過面龐有點刺痛。瞇著眼發現身邊的樹木因速度變得模糊,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騎在一匹狼上,也難以相信這世上還存在如此古老的生物—靈獸。
正常而言動物三魂裡只有兩魂,生魂和覺魂但沒有靈魂,但靈獸是特別的。牠們是遠古至今自然進化的靈魂動物,因年月的沉澱及與人類的接觸所得到的覺悟而自然產生了靈魂,可以說是容器或覺魂的突破,非常地稀有所以幾百年才可能出現一隻。
隔了好一會兒,凌海察覺自己已在凌家大宅的林子邊緣,而時間還沒到中午。
「好了銀雪,你送我們到這邊,我們自己走。」
狼熾小心地把她扶下狼身,他上前站在銀雪面前,凌海這才發現牠竟有一米多高,一米八的狼熾不用跪下只需要稍稍靠前便能平視雙眼。他伸出雙手摸向狼的脖子,然後頭靠著牠的頭表達感激,他們的親密和他臉上的笑容都讓凌海驚訝。那白如雪的身軀沒入樹林後,凌海霎時問不出話,但她看著那烏黑的眸子等待他的回答。
「兩年前澄兒找上我你是知道的,就是那時候我第一次知道銀雪。」狼熾想讓她知道他對她是坦誠的。狼家就如狼群只認一個首領,狼澄是狼家小分支的遺孤。而當年她收到最後的命令是要保管陶笛直到狼熾十八歲,陶笛是代代家傳由第一隻靈獸的牙齒所製,只要狼家的首領用靈力將它吹響就能召喚銀雪,狼熾作為前首領唯一血脈便與牠結下了約定,是彼此的同伴也是家人。
「所以你家⋯⋯」有些家族從古至今都與動物作伴,甚至和靈獸結下約定,就像狼家一直與狼族生活,是深入靈魂超越歲月的羈絆。而銀雪其實是狼熾祖父母的靈獸後代,已經活了幾十年了,讓狼熾有時會覺得牠可以說是最像母親一般的存在了。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是凌家的人。銀雪是家人,你也是。」
狼熾輕輕牽起凌海的手,看著她的銀瞳緩緩地說著話,柔情似水。自從八歲那年,他們父母的衛靈小隊全都戰敗,卻一直找不到凌海父母和狼熾父母的屍體,他們二人就成為了彼此的家人了。
「嗯,知道了。」
凌海一直以為他想回到狼家,亦或者是重建狼家,說真的,她不會怪他,她也明白既然他可以當一家之主何必在凌家寄人籬下。但她不敢想像他不再是凌家的人,她不敢想像凌家大宅沒了他的身影,因為只有他和她一樣,只有他能理解她,只有他一直在她身旁,她只有他。
「我會保守秘密的,牠是你的家人,那也是我的。」她知道他眼底下的擔憂,靈獸何其珍貴,任誰她也不會洩露半句。
「謝謝你。」狼熾不捨地放開雙手,「你先回去吧,我去接他們。」
凌海進入大宅後馬上去到爺爺的房間,她肯定她走進大宅林子的那刻他便感應到了,但今天是個大晴天,只望他沒有雨天時的靈敏察覺到任何異樣。
她推開門,爺爺像平日一樣在泡茶,只是他在看著桌上發呆,放著她沒有見過的相架,啡色的框底有點殘舊,令人猜想裡面的相片是否也經歷不少歲月。
「爺爺。」
凌萬岳清了清喉嚨,緩緩地把視線從相架移開轉到凌海身上,他似乎想開口說話但又在等待甚麼。
「咳,大當家。」
「規矩是很重要的,沒有了規矩就容易越線,人沒有了限制就會犯錯。」
「但這裡只有我們⋯⋯」
「就算只有我們,要記住,家人也沒有例外。」他認真地看著凌海,堅定的眼神無情得讓人背後發涼。她有時覺得看不透面前的老頭子,他向來對人嚴格,對自己對家人更是,心想可能十二年前對爺爺來說就是一次任務失敗吧,所以爺爺很少提及凌海的父母,但這樣卻令凌海一直心裡若有所失,繫鈴後也沒有沖洗掉那種無依無靠的迷惘感覺。
凌海講述這幾天發生的事,但略過了山洞和靈獸的部分。凌萬岳拿起茶杯細細地呡,他揚起眉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頭,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凌海出去後,凌萬岳看著相架的眼神流露一絲兇狠,他把相架放回抽屜,在關上的一刻可以隱約看到他眼底裡的悔疚,但瞬間即逝。照片裡有一家六口,他搭著一個年輕男子的肩,男子身材高大皮膚偏黝黑,右邊挽著一個笑得美麗青澀的女子,女子摸著圓鼓鼓的肚皮,一個小孩子在最前站得不太穩但笑得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