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少女與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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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06
「以真,妳、妳一直都在這裡偷聽嗎?」劭淇尷尬地起身,同樣望向聲音的方向。只見一個頭髮齊肩、繫著檸檬綠碎花髮帶、有著小麥膚色和瓜子臉的少女,從最角落的長椅上緩緩坐起。
「什麼偷聽?我在這邊午覺睡得好好的,是你們跑進來吵到我才對吧?」她理了理頭髮,一雙靈動的大眼用譴責的眼神盯著兩人。
「劭淇,那丫頭是誰?」見兩人認識,肇烈姿態放鬆了一點,但右手還是沒離開口袋外側。
「我才想問你是誰咧,剛剛講一堆我聽不懂的東西,什麼異能者什麼蠑螈的,劭淇,過去十年資助你的人真的是這個怪叔叔嗎?」女孩翻了個白眼,「蠑螈是兩棲動物,怎麼可能跟火的能力有關嘛,有夠詭異。」
「火蠑螈在西方大陸本來就是代表火焰的能力,這是女王親賜的代號!」肇烈身體再度緊繃,眼睛瞪大,「不懂的丫頭最好少話一點!」
「以真,你對吳叔叔講話也別那麼沒禮貌啦,」劭淇趕忙打圓場,「吳叔叔,她是梁以真,也是教養院的院童,同時是我同班同學。」
「欺負你的人她也有份嗎?」
「剛好相反,蠑螈叔叔,」以真站了起來,雙手抱胸,「我可是那個最會保護班上弱小的好同學,你說對吧,李劭淇?」
肇烈忽然發現了她嬌小的身形,看向劭淇,男孩羞怯地點了點頭。
「居然要靠這丫頭保護……算了,反正你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肇烈起身,「如果沒別的事的話,方便讓我跟劭淇好好聊聊嗎?我一小時後還有其他事情,沒空跟你在這邊吵。」
「還有什麼神秘的事不能讓我聽嗎?」以真往兩人的方向踱步,「其實世界是平的?女王和護國者大臣是外星人?」
「喂,以真,話不能這樣亂說!」劭淇皺眉,小聲加了一句:「尤其關於護國者,老師都要我們不要亂講話。」
「因為有妳在,讓我很不自在!就這麼簡單。」肇烈雙手插進口袋,翹起了二郎腿。
「好吧,好吧,看在你助養李劭淇那麼多年的份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以真揮揮手,「李劭淇,等你們講完老地方等你啊,我已經跟葛修女說下午的自習課請假了,你就假裝你跟蠑螈叔叔講很久不小心錯過吧。」
「好,等等見。」肇烈注意到劭淇柔和的眼神,一起目送以真走出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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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劭淇,蠑螈大叔還和你說了什麼?」以真和劭淇躺在建築頂樓的兩張廢棄課桌椅上,看著湛藍的天空。
這裡是便是離教養院本部有一段距離的舊院區,在新大樓完成後,曾改做為教養院的附設幼稚園使用,但這幾年因為經費不足而停辦,三層樓的校舍逐漸廢棄拿來堆積雜物。頂樓則放著壞掉、不用的課桌椅。
迴朗水族館事件後,劭淇與以真因為脫隊行動被罰來此打掃,卻也意外發現這裡並不如傳說中那般可怕。便把此處當作一處秘密基地,時不時就來這裡談心。
「我再過三個多月就要離開這裡,去東都的異能者學院就讀了。」劭淇淡淡地說。
「你決定了?」
「雖然還沒完全下定決心,不過吳叔叔很希望我答應的樣子。」
「他希望你答應,不代表你一定要,最終你還是要憑自己的意志決定才對,不是嗎?」
「我不像妳一樣聰明,」劭淇雙手撐著後腦杓,「就算這幾個月認真念書,最多也只能考上蔚港二中而已,拿不到院內的獎學金,也無法外宿或住校。」
「而如果選擇去異能者學院,」劭淇繼續說,「可以住校是一定的,而且每個月還有零用金可以領,對應的缺點是第一個月會有軍事化管理的新訓,而畢業以後要替王國服務至少十年。」
「那不就是軍校嗎?」
「聽起來是這樣,但吳叔叔有保證說第一個月過後會自由很多,未來的工作也比一般軍人自由、待遇好。他自己就做了15年。」
「如果中途放棄呢?」
「妳也聽到了,不管任何形式的放棄,吳叔叔說政府會『取回』我的能力,但具體方式不清楚。」劭淇看著漂過去的潔白雲朵,「我想,衡量我自己的條件,理智的人都會選擇答應吧。」
「李劭淇,如果你的旅程只是為了逃避,沒有找到自身的意義,那這樣的新生活終歸是無意義的。」
「我不是逃避,我只是在需要的時候做出合理的選擇而已。我原先很厭惡我的天賦,但如果有個地方可以訓練我好好控制它、使用它,我想我會想試試看。」劭淇說,「不過,吳叔叔也提醒我,如果決心不夠的話,他不敢保證我能得到最好的訓練──但他沒說那是什麼意思。」
「對嘛,總之你需要有決心、有目標知道自己要什麼,去讀那間學校才有意義。」以真低聲說,「不然就像你之前說的,想當普通人不行嗎?」
「不過以真,你自己不也是想逃離這個地方才努力念書,要考到女中的高分,然後再進教養院上面聖心會的教會寄宿學校拿獎學金嗎?」
「喂,我可是有計畫和目標的。」以真不服氣地說,「眼下當然是先離這個鳥不生蛋的蔚港鄉下區越遠越好,讀聖心會的女中,接著考上好的國立大學外文系──如果能拿聖心會獎學金出國念書更好,畢業後想辦法出國工作,然後就不要回來了!」
「等等,那不也只是逃離到國外嗎?」
「至少比你的逃跑有建設性多了,」以真坐起來,看著前方的山脈,「從這裡換到蔚港市區,或是北部的東都,有差別嗎?都還是活在同一片氛圍下,這整座島都悶得半死,一堆規定跟宵禁、髮禁,連書都還有禁書……」
「在這裡你可以放心講,離開這裡可要小心。」
「……爸媽想必也是覺得這樣的生活太無趣,才會離我而去吧。」
「怎麼講起傷心事來了?」劭淇也坐了起來。
以真換了個盤腿的姿勢,聳了聳肩。
「上禮拜姑姑來探望我,」她說,「我好像會客時也講了類似的抱怨話,馬上被她念了一頓,說我太像我爸,我爸就是因為冒險心太強、太叛逆不聽勸,才會投資失敗捲款潛逃。」
「你不是不相信這個故事嗎?」
「如果全世界都跟你一再重複這個故事,我想最後也不得不相信吧。」以真嘆了口氣,「不管怎樣,我是不想管他們了,只想專心完成我的人生目標。」
「加油吧,我們一起。」劭淇伸出手。
「三八喔你,」以真輕笑,並沒有回應,「所以你確定要去了吼?到東都可沒有我罩你,而且聽說東都人都超冷漠的。」
「講的好像你去讀聖心可以罩男校的我一樣。」劭淇笑了笑,跳下課桌椅。
「確實,」以真伸了個懶腰,「我這個乖乖牌連自己都顧不好了,還想照顧你實在太有自信了。」
「你算乖乖牌?別開玩笑了,會開鎖、會翹自習出來聊天的人算乖乖牌嗎?」
「就圖書館剛好有偵探小說讀到嘛。」以真揮了揮手上的鐵絲,「走吧,太晚回去,修女和修士他們會發現我們不在宿舍。是說,你那封信可以再讓我近距離看看嗎?」
「可以。」兩人一起走向頂樓梯間的門,劭淇從褲子口袋中抽出那封信。
就在此時,梯間的白鐵門突然被大力甩開,幾個少年衝了出來,其中一個魁梧的少年筆直跑向劭淇,一把搶走他手上的通知信。
「唷,在這裡偷把馬子唷。」程漢渾身煙味,甩著信封斜眼看著眼前兩人,「情書讓老子也聞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