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剪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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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5-25
  我老公還沒回家。
  大家好,我是大家的好朋友,牧太太。
  咳,我是說,我是杜伊。
  今天是普通的一天,不過我老公晚了很久還沒有回家,這有點不太尋常。
  事實上,我老公昨天有跟我說他今天要剪頭髮。
  我老公的頭髮從我第一次看到他以來,就一直是同一個造型,他的劉海稍微有點斜,微微蓋過眉毛,導致眉毛若隱若現的,看起來乾淨俐落,不顯雜亂的髮型,搭配西裝,我覺得他們辦公室(其實也才認識那幾位)裡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他,搭配毛衣,我覺得全世界的男性都比不上我老公又軟又暖。
  我們結婚之後,頭髮免不了隨著時間長長,每當發現我老公的頭髮稍微長一些,隔天就會變回原本的樣子,因為之前沒有到很熟悉,所以我也沒好意思問他:「唉呀,你今天去剪頭髮啦?」
  我的頭髮則是長得慢一些,所以不會一段時間就變得非剪不可,我國中的時候很喜歡女孩子留著一頭長頭髮,以前聽我媽說,外婆結婚的時候頭髮是長到拖在地上,那一度成為我年少時的憧憬,不過一直到我後來真的留了一次很長的頭髮,有到我的屁股那麼長,剛留的時候覺得挺浪漫的,頗有些網路上「待我長髮及腰,娶我可好」的意境,然而過沒多久,我就發現長髮的困難了,頭髮太容易打結、要護理需要花很長時間、洗頭髮是一個大災難。
  從此我就沒留過那麼長的頭髮,而關於頭髮的困擾還有一項,這項不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都一樣──剪壞頭髮。
  我總是在尋找那間能讓我滿意的剪髮店,畢竟我每次從剪髮店出來,都跟我想像的不一樣。
  相信我,我的髮型基本上沒什麼變化,就是固定那個造型,所以也不存在太刁難剪髮師的嫌疑,但我的髮型總能被剪壞。
  我進剪髮店的原因永遠都只是頭髮長長需要修一下髮尾跟劉海。
  後來我開始自己剪劉海跟髮尾,反正剪髮阿姨實力應該跟我差不多,畢竟我有次回到家,我爸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怎麼有的長有的短?」
  那些頭髮埋藏在我的頭殼後面,我是真的沒有發現,簡直不能再悲傷。
  在我剪壞N次後,我總算剪出了個像樣的頭,啊~天才小剪髮家就是這麼誕生的。
  話說回來,我打的電話我老公沒接,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剪,發了訊息也沒有回。
  這要是擱在一個狗血的午間劇場,我就要出去找我老公了,然而這不是,所以我只是想到家裡衛生紙快要沒了,想去屈臣氏買一袋衛生紙。
  我打開門,意外跟某個站在我家門口的男人四目相對。
  說實話我有一瞬間就要尖叫起來,畢竟我一個已婚婦女自己待在家裡,而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男人,他還不只是站遠遠的,他是真的就站在我家門前。
  我之所以沒成功叫出來的原因,是因為我的大腦在下一刻分析出來他不是陌生人,他就只有頭髮陌生而已,其他都是我熟悉的配置。
  「……」我跟他相對無言,他先在我反應過來前轉過身往樓梯口走。
  「噗哧!老公你的髮型怎麼換了哈哈哈~」
  不怪我,他的瀏海彷彿是離家出走,現在離他的眉毛非常非常遠,而且還變稀薄啦!
  我們家牧子楠聽到我的聲音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我突然想起他剛才電話和訊息一直不回,該不會就一直站在家門口吧?
  他怎麼能這麼可愛!?
  我憋著笑趕緊把門鎖了,小跑步去追他。
  我老公僵硬地往下走,絲毫不看向我也不跟我說話,我只好拉著他的手臂搖晃:「老公~」
  他停下了腳步,看著我嘆口氣,然後單手捂著自己的臉。
  我努力忍著笑安慰他:「沒事,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噗!最帥……噗!」
  「妳別勉強了。」牧子楠看不下去我這憋笑的樣子,有些無奈的說。
  我直接笑了出來,很想好好解釋:「哈哈哈!不是,你本來超級帥的,我遠遠看到都會想衝上去親吻的,現在,現在太可愛了吧哈哈哈!」
  「唉唷,笑得我腰……唔!」
  他低頭親吻了我,熟悉的唇瓣輕輕碰了一下我的,就很快的離去。
  我嘟著嘴看著他,他的右手舉起來,伸出手指敲了我的額頭,不理我委屈的聲音,面無表情地說:「妳可以現在示範一下怎麼衝上來親吻。」
  「……」對不起,臣妾錯了,有點羞恥。
  我選擇迅速轉移話題:「我們去買衛生紙吧,家裡快沒了。」
  牧子楠用他的表情告訴我他並不願意。
  「年輕夫妻一起買日常用品不好嗎?」
  「好吧!」

  我挽著他的手去買衛生紙,路上問了他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據受害者所言,他一直都在同一間剪髮店找同一位剪髮師剪頭髮,所以他跟剪髮師彼此之間蠻熟悉的,然而今天去,那間剪髮店人卻很多,於是讓一個在那邊也待蠻久的大學生幫他剪,牧子楠覺得沒關係,所以剪了。
  牧子楠很習慣在那剪頭髮,所以就閉著眼睛休息,甚至差點睡著,然而當他張開眼,他的頭髮就變成了這樣。
  讓我們在此為我老公默哀一下。
  「要不要吃飽飯我給你修一下寸頭呀?」我提議。
  他略微詫異地看我:「你會剪頭髮?」
  我指了指自己的頭髮:「這幾年都自己修的。」
  他拿出鑰匙打開門:「沒想到妳還會這個。」
  我抬高下巴:「那是!」
  進門後,把衛生紙放到該放的地方,我第一件事是先去熱菜。
  「累了吧?快去洗澡!」我端著餐桌上的盤子往廚房走。
  牧子楠跟在我後面,靠著廚房的門看我,我回頭要再去端湯的時候才注意到他:「剛才是誰讓我一起去買衛生紙的?」
  我聳肩:「剛才是誰羞憤的不回家的?」
  把湯端了回廚房時,我成功看到我老公沉默地看著我,有那麼一點壓力,不過他的頭髮導致那個氣勢折了好幾節。
  我假裝沒看到地走過去,聽到他淺淺的笑聲。
  
  我們吃完了飯,我先去洗了澡,洗完在地上放了幾張報紙,在那上面放了一張椅子,拍了拍沙發招呼我的客人過來。
  客人很快地過來了,但我決定先給他這個呆呆頭拍照做個紀念。
  我老公面無表情地完成我跟他的大合照,那個表情讓我突然生出一個壞念頭,比如把這張照片拿去照相館去洗一個超級大張,彷彿結婚照一樣的照片,然後把它掛在我們的床頭,他一定會瘋。
  我們結婚的時候有去拍結婚照,不過我印象中,我那時候蠻尷尬的,就是那種淺淺的微笑,攝影師大概以為我們就是這樣女的靦腆男的嚴肅的夫妻,所以除了一開始試圖要我們拍甜蜜一點失敗了以外,之後就沒有再勉強我們,這麼想起來其實還蠻遺憾的。
  我的親友看到我那婚紗照之後,表情都有點微妙,覺得我像是在拍證件照一樣,還叫我如果是被綁架就眨眨眼。
  希望等我們孩子出生後再重拍一次,我覺得我老公應該不會拒絕我。
  我把手機收起來,牧子楠已經坐在椅子上了,他手上拿著一本書在看。
  「這位客人,你也太悠哉了吧?」我把身體往前頃,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反正不會更差了。」
  「你就不能說信任我嗎?鋼鐵直男。」我往後退,去把剪刀拿了出來。
  「什麼是鋼鐵直男?事實上我有點擔心。」
  我不理他,認真地觀察了他的頭髮,我有點緊張,深呼吸了幾口,下定決心,剪下第一刀……好,有點剪歪,沒關係,畢竟我沒剪過男孩子的頭髮,再修修應該就沒問題了。
  我打起精神再繼續剪,嗯,又剪歪了呢!
  咳!不行,杜伊,你可以的!冷靜下來!
  好,第三刀……沒有剪歪!
  看吧!我就說我可以的!
  我默默地剪他的頭髮,直到角度不方便才出聲叫他抬頭,在我一刀剪歪兩刀成功的狀態下,終於在危險中剪好了寸頭。
  「你看!」我舉起雙手比了一個姿勢:「專業剪髮小能手!」
  他放下書,拿了我遞給他的鏡子照了照:「嗯,不錯。」
  「欸嘿!」
  我們一起收拾完地上的東西,坐到沙發上,一樣是平常的模式,他看他的書,我看我的劇,不過今天有一點冷,所以我拿了條小毯子,盤腿坐在沙發上。
  我把小毯子蓋到我們腿上,再從旁邊的小櫃子掏出零食來,拿著遙控器轉台,看看有什麼好看的節目或者電影。
  轉了好幾台都沒什麼東西,倒是覺得我的腳蓋了毯子也沒多溫暖,稍微動了動腳,結果碰到了隔壁先生的大腿。
  我不動聲色地斜眼看他,但他看著他的書沒有反應。
  我輕輕地挪了自己的腳又碰了下,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地看著偶然轉到的偶像劇。
  我耐心地等了一會,覺得差不多久了,才又偷偷碰了一下。
  這種遊戲讓我覺得很像警察抓小偷,玩得不亦樂乎,直到某人總算決定抓我這個小偷。
  牧子楠把他的書放到旁邊,在我沒注意到時把手伸到毯子裡抓我的腳。
  「我認輸,你贏了。」我識時務為俊傑的說。
  他皺著眉:「你腳怎麼這麼冰?」
  我不大在意地說:「天氣冷就會這樣子啦!」
  他沒管我,手在我的腳上捂了捂,但我癢得想笑,快笑出來時,牧子楠拍了一下我的腳背:「去穿襪子。」
  「噢!」我站起來走去房間拿襪子穿上,一蹦一跳地回到沙發上。
  有一點想坐在牧子楠的懷裡,不過太害羞了,所以我只是坐到他旁邊,把我右半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牧子楠。」
  「嗯?」他任由我靠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想要牽手。」我在毯子裡把我的手給攤開來。
  我感覺到他的那隻手先是碰到了我的拇指,接著碰到我的掌心,然後十指交扣。
  我們沉默了一小會沒說話,我喜歡我們這麼親密的待在一起,喜歡被他十指緊扣的感覺。
  「其實你哪個髮型都沒關係啦!」我悄悄說出口。
  牧子楠對我這種類似告白的話沒有回答,他就是看了我一眼,彷彿在說「剛才笑得那麼高興的是誰呢?」。
  「雖然是笑了嘛……」我有些撒嬌的說。
  「但我不喜歡。」他說。
  聽他那麼正經的語氣我覺得挺有喜感,不過還是跟我老公站在同一陣線:「好吧,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我轉了轉眼珠:「我問你喔!」
  「嗯?」
  我在腦裡想了想,覺得比起「你媽跟你女友掉到水裡你要救誰?」,我這假設實在太友善了。
  「化妝失敗的我跟頭髮剪壞的我,你要選哪個?」
  「……妳腦子裡都裝些什麼?」
  裝你。
  「你快說!」
  牧子楠很快回答出答案:「不會有兩個你同時出現。」
  我又想了想,覺得再問他也不會說出什麼,所以換了個問題:「西瓜頭的我跟現在髮型的我,你選哪個?」
  這次他看起來比較有在思考,隔了幾秒才回我:「西瓜頭蠻可愛的。」
  我難以置信地離開他的肩膀:「你有沒有問題啊!?」
  不知道是誰說的,女人問一個問題,其實都是有潛在答案的,雖然我預料到他會選什麼所以故意這麼問,但聽到這個答案還是不開心。
  他轉過頭看我,我與他對視,很快地我就憋不住表情,我們都笑了。
  「這樣你懂了吧?我都喜歡的!」我捏捏他的手。
  「嗯,我也是。」
  鬼使神差的,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有次衣服卡住脫不下來的事:「你之前說過我醜吧?」
  他可疑地僵了一瞬間:「你記錯了。」
  「不可能。」
  「該睡了。」
  「我記得喔。」
  「太晚了,睡覺吧!」牧先生放開我的手,他從沙發上起來,把我連著毯子一起抱起來,我被他嚇得什麼也不敢說。
  他把我抱回床上,可能是去關了電視才回來,上了床後他伸手抱住我的腰,我乖巧地滾進他懷裡。
  「晚安。」
  哼,不要以為我忘記了哦,暫時饒過你。
  我抱著他的腰,溫暖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