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西境龍谷

西境的狩獵祭是他們約定成俗的一種傳統，是入冬前的一大盛事。

誠如我前面所說，十方領地的人界八王領土最終面積是一樣的，但是就看佔領區域與開發程度而有所差異，西境就是開發面積最少、國土勢力涵蓋範圍最小的，而且境內有超過一半以上的土地仍未開墾，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獸災】，更準確地來說，就是龍族肆虐。

龍族是一個很籠統的概稱，就好比把人類、猴子、猩猩、猿，並稱為『靈長類』一樣的涵蓋範圍，關於龍族的相關生物學識至少拓及了七個領域、三十幾本著作，所以我用最粗簡的方式描述。

龍族若要粗略細分，以身體樣貌就能分成【飛龍】、【地龍】、【古龍】三種。


飛龍，顧名思義就是會飛的龍，他是龍族的一種野蠻分肢，最明顯特徵是沒有前臂，前臂與翅膀融合成更強力的翅膀，落地的時候主要仰賴雙足行走與翅膀上的鉤趾輔助攀爬，跟蝙蝠在地面移動的姿勢極為類似。部分族群有智能、部分單純的只是野獸，主要看會不會噴吐，基本上會噴火、焚城、攻擊村莊的飛龍，就只是單純的兇猛惡獸；而具有可以溝通、能馴化、可以言語的飛龍都會喪失噴吐能力，原理不詳，學界還有爭議。

地龍，就是翅膀退化已經不具備飛型能力的龍族，居住在洞穴、地底、岩漿、泥沼區域，兇猛程度可沒退化，由於體型過度肥大，他們主要依賴四足、或者多足移動，也有因為長期穴居連肢體都退化成蛇狀的亞種，雖然地龍的棲息地都很嚴峻，很少干擾民生，但是當他們遇到大交配期時，成群地龍破土而出引發的地震、火山噴發、地層變型都是非常嚴重的災害，也只能算是怪物。

古龍是龍族中未退化、或者未曾進化的原始種，而古龍不遵循生物學，因為他們的誕生本就是世界誕生的時候的一種元素物質化呈現，在很多宇宙中，古龍族很常是地面的第一批高智慧生物、第一批太初野獸、第一批動物，太初時代最早會魔法的古生物，甚至在一些文明中，古龍族也曾被當作神、或者惡魔，更甚至還有一些世界中，人是古龍族的脫鱗退化種。

在泰洛拉大陸中，最常跟人類通婚的是古龍族，因為古龍族會魔法、會變型、也會人化，人類、亞人的半龍族混血並不罕見，我、阿提瑪、無爭王都是半龍血統；地龍本身體型過於巨大、也因為生殖隔離的關係，地龍族早就只能族內通婚，而最麻煩的是飛龍。


飛龍本身就是古龍族的一支兇蠻退化，雖然沒有文明、沒有語言、也沒有魔法，但是飛龍仍舊保有著跨物種生殖繁衍混血的神奇能力，通常能夠承受的了飛龍強型交配、繁衍出雜交後代的生物本身就是猛獸，這些混生雜交龍族，正是西境最大的問題。

因為飛龍本身不像古龍是恆溫生物，而是退化成一種變溫動物，是需要冬眠的物種，因此在入冬以前，牠們需要大量進食，有時候獵物不夠的時候，這些飛龍就會攻擊畜牧的牲口、莊園、城鎮，也因此，西境千年多來，為了生存所需，常年都必須組織獵人、冒險團在入冬前進行狩獵，這個習俗就被稱做大狩獵祭。

狩獵，就是為了對付那些試圖攻擊村鎮的飛龍、飛龍雜交種，當傷亡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算是沒有智慧的飛龍也會根據血腥程度而恐懼退縮，進而不敢入侵村莊，而且某種程度上，飛龍也是一種上好的鍛造、皮革、煉金魔法耗材，雖然效果差了古龍族一截，但是仍然是十分泛用的原料。

畢竟，古龍族是原初智慧生物，陷阱之類的狩獵方式可派不上用場，而且古龍族還會魔法，尤其是他們自身龍種對應的元素魔法元全是無消耗、無節制的隨意施放，別提獵殺了，古龍族隨便一個成年個體都有單體消滅一個國家的戰鬥能力，只是他們根本沒有那個需求罷了...


因為一個高度魔法文明的社會，古龍族往往都會被人類侍奉的很好，特別是想要汲取古代智慧的魔法師、感受神聖戒律的僧侶、或者追求同等競技刺激的搏鬥。

以泰洛拉大陸來說，從伊利亞大陸舊世界遷徙過來的古龍族有十二個族群，這些古龍族大多都已經散居在人群之中，各種需求與感官追尋幾乎可以在人類社會中獲得滿足，完全沒有必要憑藉著野性、暴力、或者兇蠻來面對生存的壓力，這些古龍族大多都以人化的模樣隱居在高等學院、高度文明的城市、或者居於深院宮廷、遠離人群的僧院裡面度日。

也就是說，在泰洛拉大陸的歷史上，僅僅只發生過一次黑龍王滅掉古倫格斯的慘劇而已...


「你給我記得帶上武器，不然下次我就用鍊子一同栓在你脖子上了。」鈴鐺非常不客氣地把新武器、連同鎧甲之類的東西塞給我，道：

「這次你可是去狩獵，而不是友宜外交、出席餐會、或者跟損友去喝酒！武器記得帶！

別每次都心存僥倖，覺得自己有龍族趾爪就不需要刀劍，有龍鱗就可以穿著性感皮衣就在戰場縱橫亂跑，會魔法就沒必要帶弓箭與工具！

我可是非常辛苦的連同工程團隊折騰好幾天，終於搞懂了六角鉗的設計腦迴路，才復原修整了他做給你的變形武器萬用盒，至少至少給我隨身攜帶，綑在手臂上別拿下來！」


「你是不是吃了黑點螢光菇？」我道：

「不，你絕對吃了，而且還是螺絲釘慫恿的，對吧？」


「你怎麼知道的！」鈴鐺道。


「因為你現在說話跟地精亢奮時一模一樣。」我嘆息道：

「不過地精沒有足夠的肺容量大吼大叫，他們只會越叫越尖聲，沒法像矮人那樣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咆哮。

你現在全程說話都在咆哮...」


「是這樣嘛！？」鈴鐺道：

「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我可以創意大爆炸、還能三天不睡覺！天阿，真不該吃那鬼東西，但是很好吃啊！」


「喝，我可不管那麼多了，我去去幾天就回來。」我整理著簡易行囊，並且慎重地從一個精美的盒子中取出一柄伸縮長槍。

可能是睹物思人吧，畢竟那是卡尼卡維爾在升神後留給我的遺物，也是我所知道可以狩獵飛龍的武器。

當我整裝完畢之後，才剛出我在南境的私人宅邸，已經有人在門口等我了。


「別轉身逃跑，你得對我身體負責啊！」門薩一把揪住我的翅膀，壞笑道：

「那一夜之後你就躲著不見我啊，這次西境狩獵，你怎樣都躲不開我吧？好歹我可是負責籌畫大狩獵祭的獵人公會會長。」


「我只是要弄重要的材料，我可沒申請冒險隊伍啊！」我道。


「我知道，就因為你是用領主特權、跳過篩選機制，所以我必須得抓你入夥才行。」門薩道：

「既然你是要弄龍族的心臟當作耗材，那麼小小的亞種、混生種、或者剛成年個體未必可以滿足你的需求。

但是，倘若是三千年以上的天災及別古老地龍，應該符合你的需求吧？」


「我憑級是B喔。」我顧左右言他道。


「少來這套，你要是有意願，你哪會管評級門檻、冒險規劃、或者任務建議啊？」門薩道：

「更何況你的實力早就在登記證的數值之上了，你只是沒有去換證改登而已。

格林陛下，現在天下十方領土的大事可都歸你管，這次大狩獵祭，西境最古老的隱患【大龍巢】出沒，各地厲害的冒險者都已經集結應對了，不能少你一個吧？」


「好吧...」我嘆氣道：

「算我一個，不過我可不當隊長。」


「放心，帶隊的人也不是我，而是你的老熟人了。」門薩道：

「【皇帝與荒誕】的皮革店老闆羅布，你總該熟捻吧？畢竟你身上的衣著全都是他的手筆啊！」


「她不是夏季才去狩獵嗎？」我道。


「正常做生意的時候，我會挑夏季那是因為繁殖季節時，公龍、公蜥蜴、公野獸為了吸引異性，花色最美、紋路最漂亮。」一個宏亮的聲音響起，轉角處，全副武裝的羅布走了出來，邁著她沉重的腳步，道：

「然而，大龍巢出沒，是西境幾百年一次的巨大災難，雖然我已經脫離西境的巨人部落很久了，但是我終究是爬爪森林出生的人，也算是西境人，所以有義務對付大龍巢。」


「所以你們說的大龍巢到底是什麼？」我道。


「一個頂著山脈當作背殼，身長超過四百尺的超巨大地龍。」羅佈道：

「而她背後的山脈，棲息著幾百隻飛龍，所以被稱作大龍巢。

那傢伙平均兩三百年會甦醒一次，然後開始吞噬著眼前可以看見的活物果腹，每次她甦醒的時候，都是前所未見的大危機，全都仰賴冒險者們與西境部隊用重火力重創擊退，頂多只能減少點損失。

而這次我們聽說您要前去西境狩獵的時候，我們就擅自做了決定，這次要殺了那傢伙...，那東西雖然都已經三千歲了，但是仍然還在劇烈生長，讓它繼續存活、瘋長下去，遲早有一天它不再畏懼疼痛、不再害怕之時，將會是難以想像的巨大危機與災劫。」


「確實，如果繼續放任它長下去確實是嚴重災害。」我道：

「那麼這次冒險隊算我一個。」


「唷吼，真是太好啦！」門薩握拳興奮道。


「但是就我們三個？」我疑惑道。


「呵呵，對付超巨大怪物，可不是行軍打仗、人多擇優啊！」羅佈道：

「人數密集只會傷亡慘重，所以小隊作戰、集中有限力量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更何況，我們三個可以媲美很多軍隊跟人數了，而且我們並不是孤軍奮鬥，事實上，我們還有許多後勤補給與場外援助，我們這隊，是最危險的『登背殺戮組』，是要零距離貼身肉搏、從它巨大怪物身軀上打出大洞、鑽入它體內殺傷它內臟的。」


「難怪要找我！」我恍然大悟道：

「它的血液差不多是熔岩的溫度，然而火龍系的後代才能承受...

無爭王雖然自身戰鬥力很強，但是他是雪蒼龍的混血，是冰龍系，耐寒不耐熱；阿提瑪雖然是金龍之後，但是他不善長肉搏。」


「既擅長肉搏、又能承受高溫、而且還是現人神的你，想當然是不二之選了。」門薩道：

「而且跟著你組隊，想必不會餐風露宿、枕地宿星吧？」


「就算我想，我的手下可不願啊。」我嘆氣著看著後方一大排補給車隊，道：

「就當作一次奢華露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