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惡因結果
本章節 4097 字
更新於: 2022-03-29
月光下,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拖著一襲黑紗現身在花叢中,那身裝束是將喪服與婚紗相互結合的款式,用來掩飾著穿上那套衣服的人蒼白發灰的肌膚,以及蠟黃枯槁的容顏。
「別為我難過,常綠大人。」一襲黑紗的女人道:
「是我自願成為巫妖,也是我自願成為毀滅派的領袖,也是我自願墮落為這樣,我毫無怨言。」
「但是就因為你這樣,我恨死他們了...」我傷感道:
「自從喬瑪莉坦白他們對你做了什麼之後,我對毀滅派只剩下憎惡而已...」
「縱使他們不再是人,但是他們也有願望、也有慾望、也有憎恨。」莉莉長嘆了一口氣,道:
「他們認為就是因為我的存在,最終導致您的自殺,以及放棄了毀滅世界的宏圖大業;他們認為,就是因為我的出現,讓您改變了原本的毀滅目標,轉而設法讓僅存的繁衍者前往樂園淨土。
您走了,他們被遺棄了,在看不見盡頭的苦難中,總是需要有個目標可以怪罪、可以責難、可以遷怒、可以洩憤...,畢竟沒有了您的庇護,毀滅派的處境終究也只能淪為舊世界殘酷貴族與神族的奴隸,無盡的痛苦之中,除了讓別人更為苦痛外,沒有任何的宣洩管道與途徑。
我沒有怨恨、也沒有怨言,在我心中,我始終相信總有一天您會再次回來,來解救那些被痛苦煎熬到徹底扭曲的靈魂。」
「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我抓住了她的肩膀,道:
「一萬多年!那是一萬多年的地獄啊!你該恨我、你該怨我、你該用最惡毒的詛咒大聲咒罵我!
傻莉莉、傻子、你真的是傻子...」
「憎恨、痛苦、絕望、哀號,只會讓凌虐者更加興奮與歡愉。」莉莉道:
「我只是發現了一種方法,可以獲得平靜罷了。
我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感受,不再有波瀾、不在有悸動,這讓舊世界的施虐者們感到畏懼與不安,甚至是發自內心的嫌惡與恐懼,因此,我被冠上了【魔王】名號。
對他們來說,無法從苦難與折磨獲取更多哀號與絕望、產生魔力,這種超出想像的存在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畏懼,這讓他們的無上權威與統治嚴重受到動搖,尤其是像我這種早已經沒有辦法死去的靈魂來說,平靜、無感、鄙視,對於舊世界的主宰們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情,甚至也包括了毀滅派們。
不知不覺,我成為了他們的領袖,在你回歸之前,是我帶領他們度過各種苦難歲月,也是我讓他們堅信您的回歸,以及最終毀滅的至樂。
因為我也是如此堅信著,總有一天,我能夠盼到您的出現,最終獲的靈魂的真正平靜,然後幸福的、開心的死去,靈魂成為宇宙的塵埃...
然而我並不會求您現在動手,因為就目前而言,我們、毀滅派都還有利用價值。」
「為什麼要如此的殘忍對待我?」我帶著哭腔的抱怨道:
「我當初不想毀滅世界、試圖尋找另外一種方式,就是不想讓你們這些最後在伊利亞大陸自然出生的孩子們小小年紀就得死啊!
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親手扼殺你、讓你回歸虛無...,為什麼、為什麼你當初沒有跟其他的孩子們一起逃往新世界?」
「生命自會有出路,縱使是腐朽的靈魂,一樣也有重生的機會。」莉莉捧著我的臉,道:
「毀滅必有新生,總有一天我們都將在星海的盡頭重新相遇;有些靈魂確實有生的希望與渴求,但也不能無視某些靈魂對於死亡與安息的期盼。
但是在此之前,我覺得,您也該賜予真正的安息與平靜給與舊世界那些充滿苦難的靈魂,至少那是您得替新世界所做的努力,不是嗎?
而我們毀滅派始終會跟隨您的腳步,直到我們的價值用盡為止。」
「葬送舊世界、葬送毀滅派,我可以毫無波瀾;但是要我葬送你,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我道。
「就當作是我的任性吧,常綠大人。」莉莉輕聲道:
「請容許我舊這麼任性一次、僅此一次...」
「傻莉莉、你真是個傻孩子!」我緊緊摟住莉莉,不知為何,眼淚就是止不住地流下...
口 口 口
當我告別莉莉之後,我來到了起始之城。
我在方尖碑前按照手稿上面留下的咒語進行朗誦,隨著神印與方尖碑不斷產生交互作用下,代表八方的火炬燈塔除了東方之外都已點燃,天上、地下的呼喚燈也跟著燃起,並在方尖碑開啟九道傳送門。
隨著曙光升起,其他領主們紛紛接受了呼喚,紛紛踏過傳送門現身,但是最讓我震驚不已的是,從象徵東南方位傳送門出現的人,竟然是妮娜...
「唉,終於不亮了。」妮娜看著自己的雙手,道:
「前前後後發光一個月多,我還一直以為是魔法失敗的副作用呢!」
妮娜先見到我,忍不住寒暄了起來,但是當她看到其他領主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被傳送到起始之城...
「不會這麼諷刺吧?」無爭王嘆息道:
「女孩,你用雙手去觸碰一下方尖碑吧!」
妮娜照著指示,將雙手放在方尖碑上,緊接著東南方向的綠火燈塔亮起,妮娜的身驅被一股淡淡的光芒流過,光芒在她身上盤旋著,最後在她頭頂組成象徵王權的冠冕,然後光芒隨之消失...
「看來就是這麼諷刺...」火羽道:
「女孩,恭喜妳成為了東南境的領主,很抱歉,偏偏是你成為領主...」
「開玩笑的吧?」妮娜道:
「我只是個妓女的孩子、被拐賣的奴隸,怎麼可能會是領主?就算我死掉的媽媽算是東南境人,我怎麼樣也不可能是東南領主的後人...」
一想到這裡,妮娜突然覺得一陣噁心,直接飛撲到我腳邊嚎啕大哭!
「事實就是如此,很抱歉,孩子...」我安慰著妮娜,道。
「這是我見過最讓人感到糟心的事情了。」阿提瑪道:
「那個老色鬼隨意臨幸女人,甚至還奪走境內女人的初夜權,沒想到竟然連強姦自己的私生女都不自知...
讓這麼小的孩子繼任領主,東南政局恐怕會堪憂好一陣子。」
【關於這點,你們就不必擔心了,各位領主。】一個陰沉的聲音響起,象徵東方位置突然開啟一道傳送門,緊接著一個身影出現,緩緩道:
【這個世界將會是我的囊中之物...,你們齊聚一堂,正好讓我一網打盡啊!】
而來人從五官、以及瞎了左眼的特徵來看,確實是當初逼宮奪權的東境叛將,虎波.傑納克;但是他那巨大膨脹的身型,比尋常人都還要爆漲六倍以上的詭異身驅,早已經穿不下甲冑。
但是他那過度結實的巨大身軀上卻鑲著不少格里魯水晶,傲慢、猖狂的笑容中,他大手一揮,禁止魔法流動的法術瞬間籠罩整個起始之城,並且產生一個隔絕外界的遮罩!
【現在,各位領主來跟我死鬥吧!】虎波狂笑著,左手劃過臉部,緊接一個類似頭盔的東西罩在臉上...
不,那不是頭盔,而是我的舊軀骸遺骨,破壞神的顱骨...
【真是令人通體舒暢的力量,破壞神的力量竟然是如此的愉悅!】虎波狂笑著,從他畸形異變的雙手變化成兩把巨大利刃,朝眾人砍來!
在這被死鬥術圍困的區域內,魔法能量是被遮斷的狀況,其餘領主面對這個不妙的狀態,有的還算勉強可以躲避,有的則是狼狽翻滾。
「那怪物是怎麼回事?!」西境領主道。
「遺骨,那傢伙用了破壞神遺骨!」西北境領主道:
「那東西普通人承受的起能量嗎?」
「那傢伙已經不是普通人了。」阿提瑪道:「很明顯的,那傢伙被禁術改造過!」
「又是毀滅派手筆?」西境領主瞪向西南境領主,道。
「別瞪我,這是與我無關。」西南境領主道。
【通通別爭了,先逃出死鬥術包圍!】我張開雙手,在死鬥術的障壁上強行挖出兩個洞,道:
【其他人先離開!洞口支撐不了太久的!】
在洞口閉合之前,大多數領主都已逃離,唯獨無爭王還留在場域內。
【為什麼你不走?】我道。
「很簡單,因為那傢伙遲早是我境內的大敵。」無爭王道:
「東境與東北境接壤,他總會將戰火延伸去東北。
而我捨不得讓我兒孫去面對那種怪物,作為掛名領主,我有我的職責所在,最起碼可以讓他們不用面對這種傢伙。」
【那我就先宰了你們兩個吧!】虎波癲狂的大笑著,雙手交叉,一個黑色能量球體集結,當積蓄到接近頂峰的一瞬間,一道白光閃過,能量球體被一柄利刃直接一分為二,直接瓦解消散。
「死鬥術的場域內,,無法施展任何魔法與奇蹟,除了無視規則的破壞神之力以外,對吧?」無爭王橫著他的長刀,道:
「很不巧,肉搏是我的長項。」
虎波憤怒地揮舞著手臂變形成的刀刃,朝無爭王猛力砍去,而無爭王輕飄飄的一刀擋開了虎波的攻擊,並且如同柳絮一般順著碰撞的力量翻身、飛越,凌空掠過一刀,虎波的脖頸大動脈就被斬斷,當場鮮血飛濺!
【雕蟲小技...】虎波咬著牙,他那畸形突變的肌肉開始竄生,可怕的傷口爬滿密密麻麻的肉芽與荊棘藤蔓,瞬間傷口就止血了。
而當他要攻擊無爭王的瞬間,我直接一拳打在他的後背上,破壞神神印開啟,本來應該要將他連古代肉灰飛煙滅的特權魔法不但沒起效用,反倒魔力被大量吸收進他身上鑲嵌的格里魯水晶之中,隨著水晶閃耀著紫黑色的光芒,虎波看起來更加巨大了!
碰的一聲,他渾身一拳打在我身上,同樣也用了同等神印,但是他的魔法卻在我身上奏效,不但瓦解了我的衣衫、我身上的鱗片、甚至拳頭貫穿了我的胸膛、更把我的內臟打出體外!
怎麼、怎麼可能?!我才是破壞神啊?!
【詫異了?】虎波怪笑道:
【現在你一定非常疑惑,我是怎麼辦到的。
很簡單,因為你太仁慈了,根本無法發揮破壞神的全部力量!
在我眼中,我不用擔憂別人的感受、更不用顧及他人的性命,任何阻礙我追求力量與潛力道路的人,最終只會成為灰燼,哈哈哈哈!】
無爭王趁這空檔在朝虎波攻擊,虎波忌憚地躲開鋒芒,但是卻轉頭呼了一口氣,直接吹在無爭王面前,無爭王的武器被那口氣給崩壞,頓時崩斷的刀刃扎傷了他的臉、更直接刺瞎了他的雙目!
虎波癲狂的大笑著,一腳將無爭王踹上死鬥術的障壁邊界,無形的魔法空間堅固的如同真實的銅牆鐵壁,這一踹,無爭王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發出可怕的碎裂聲,而他哇的一聲直接嘔出一口污血,所受的內傷之重,可能有許多內臟都碎了...
看到無爭王吐血,虎波狂笑著,得意、猖狂的笑容寫滿了破壞慾,那來自靈魂深處被點燃的狂喜與瘋狂,無疑的是破壞神最表象的特徵...
【你說的沒錯,論破壞神而言,我非常不及格。】我狼狽地站起身,胸口的傷勢在黑色黏稠物的分泌中開始快速癒合。
我看著虎波癲狂的表情,無奈道:
【我沒有你那麼瘋狂、沒有你那麼恣意妄為,那是因為我很清楚,毫無節制的釋放惡意與破壞慾,會造成甚麼後果...】
虎波變異成刀刃的手朝我脖頸揮來,我直接攤開了雙手,任由他斬掉了我的腦袋...
【...我做不到對別人殘忍,但是對於我自身的瘋狂,你不會是我的對手。】我的聲音迴盪在虎波耳盼,他不斷回頭搜索我在何處時,才意識到此時此刻的我已經完全貼合在他臉上...
因為我已經把意識轉移到舊軀骸的遺骨上,而虎波臉上那近似頭盔的顱骨早已快速生成我的腦袋。
【我是不死之身,你是嗎?】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