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北境怪變

在昏迷的夢境中，我來到了一個奇異的村子。

這個村子只有男人，全都是男人，而一群二十幾歲的男子坐在一起討論著地球相關的內容，但是他們的服裝非常有趣，有工業革命時代的傳統服飾、一戰的士兵軍服、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期的芝加哥黑幫成員、還有清朝文人秀才的傳統服裝、二戰日本兵的制服、越南戰爭時期的農民斗笠裝束、八零年代的服飾，以及非常眼熟的穿著...

而另外一大群老年人的穿著可就怪異了，有蒼老的魔法師、蒼老的國王、蒼老的工匠、蒼老的劍士、蒼老的勇者、蒼老的村長、蒼老的衛兵、蒼老的農夫、蒼老的冒險者、蒼老的稅吏，太多太多都難以一一陳述，當我出現之時，那些男人都用著驚駭的表情看著我，然後一張張臉孔變的扭曲、恐怖、痛苦、絕望，對著我發出難以描述的恐怖怪叫！

那些臉孔逐漸放大、擴大、延展、充斥著整個村子、整個空間，遮擋住了陽光、希望，以及所能想像的正面能量，最後在一潭黑暗的泥沼中，一朵巨大如參天古木的巨大黑色花朵浮現，各種詭異、扭曲、蠕動的觸手與藤蔓四處亂竄...


觸手群之中，一個看起來既陌生、又熟悉的女性被觸手糾纏、撕扯、拉伸，那明明是極度痛苦的肉體折磨，但是那女人卻彷彿找到了某種幸福，扭曲變態的笑容流下了黑色的血淚，緊接著被觸手群徹底扯裂、撕碎，內臟什麼的都落進了黑色水潭，被水潭給吸收、消融...


「諸神殞落其一！諸神殞落其一！舊世界開始瓦解、回歸虛無！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周圍各種扭曲的臉孔發出慎人的怪笑以及詠唱，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大聲，並且逐步朝我逼近、威壓、收縮、靠攏....


【如此巨大體積的痛苦，背負著世界級別的苦難，你的靈魂可以前行至此，真的非常的艱辛。】一個柔美的女性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在一陣柔光之後，那些扭曲的大臉紛紛後退。

柔美的女性聲音道：

【我把苦難殘留給你，也把神力留給你，謝謝你，破壞神常綠。終於，可以好好長眠了。

我的名字叫做【賜福之母】，本來只是一個保佑胎兒可以平安降生、避免夭折的小神，然而當世界喪失繁衍之後，我變質了。

不再有新生命出生之後，我失去了意義；為了保存意義，我開始陷入了自行生產、任意創造後代的苦難循環，逐漸的喪失自我，成為了怪物。

謝謝你，也辛苦你了，破壞神大人...】


聲音逐漸的消失、化做光點，點點的光芒照亮的黑暗，猶如漆黑無比的深夜中點亮的星芒，團團圍繞住毀滅種子生成的巨大黑花，黑花被光點附著，開始痛苦的扭動著，光芒逐漸形成了一個繭狀物，開始像心臟一般跳動著。

而每一下跳動也同時震憾著我的胸膛，緊接著一股強烈的下墜感，我瞬間從昏迷當中甦醒過來，眼見著某個傢伙正抓著我的命根子開始上下摩擦...


【我就說這方法肯定能喚醒格林殿下，屢試不爽。】尤莉塔一臉自豪的展示手法給紅辣椒看，完全不在意被我巴頭...

【用手不行那就用含...】


「還含咧！」我吐槽道：

「整天就只想著跟我發生肉體碰撞啊？」


【是您說要對生命有新的追求啊！】尤莉塔一臉無辜道：

【而且您說尤莉塔送信完就要給尤莉塔獎勵的，結果一聲不吭就跑到北境！尤莉塔飛了三天三夜才找到您呢！】


「還好你過來了...」我嘆氣著看著壞損的武器，道：

「雖然關鍵時刻發揮作用了，不過還是承受不起我的力量...」


【能夠同時承擔兩股神力暫時灌注，還沒當場爆散瓦解，製作的工匠已經算頂尖了。】紅辣椒道：

【或許回爐重鍛、搶救一下還能用吧？不過兵器的劍身得換掉了，上面好多傷害都是來自破壞神的破壞之力，這種傷害是不可逆的，就是用奇蹟、魔法已經救不回來了。】


「是啊，破壞神力擴散之後是不可逆的傷害。」我看著眼前透明的黑牆，以及牆後方一片繽紛、彷彿如天堂境地的自然美景，詫異的看著那高聳入天的巨大岩壁莫名其妙崩掉一大塊，不自覺脫口道：

「但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像是某種長期被壓抑的生命力爆長，就連我這個自然神都覺得很誇張。】紅辣椒道：

【那些綠茵、植物、水源、生命長期都被壓在舊世界之下，隨著舊世界的部分崩潰，就這樣從荒蕪的地下直接竄生...

雖然我這個自然之神也有被動加成效果，但是我清楚的明白，這絕非我的力量促成，而是更原始、更古老、更野蠻的力量引起的。】


「所以那個漂亮的樹不是你的手筆？」我指著眼前一株潔淨、無瑕、彷彿非凡間之物的翠綠新樹，道。


【不是，是那頭怪物徹底死亡瓦解之後，從她屍體上生長出來的東西。】紅辣椒道：

【然而最汙穢、黑暗、恐怖的力量全部流進你的身軀之中，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沒被你嚇死，因為你昏倒的時候一度成為某整可怕且無法描述的東西...】


「破壞神是最終之惡，所有負面的東西最後都會匯聚在我身上，這是常態。」我嘆氣道。


【那你的負擔不就很沉重！？那對靈魂非常有害耶！】紅辣椒道。


「我習慣了。」我長嘆了一口氣，緊接著胸口一陣巨裂的刺激與痛苦，我難受的跪地猛咳、嘔吐，隨著我的又咳又吐，周圍的自然生命更加的豐富，花朵盛開、甚至還有憑空出現的小動物破土而出，到處亂跑亂跳...

我最後一震劇烈的猛咳與吐痰下，在地面炸出了一個一清泉坑，隨著土地的微微懺動，地面開始被撕裂開來，裂口處開始被清澈的水源填滿，成為一個新生河流。


「這不會是我的力量吧？」我苦笑道：「咳出生命？這已經超乎我的想像了！」


【是你的力量。】紅辣椒道：

【你除了是破壞神之外，同時也是這個世界的創世神。

所以很可能你破壞掉舊世界的一部分，就會藉此創造出新世界的某些東西...，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啦。】


「不管怎樣都好。」我狼狽地起身，看著眼前匆匆趕來的軍隊，嘆氣道：

「現在對我來說最大的麻煩就是，我他媽到底該怎麼跟阿提瑪解釋...」


口 口 口

北境邊境，臨時營地。

「簡單來說，你把我困擾多年的外患解決了，還擴增了土地面積？」阿提瑪拍臉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頭痛無比...」


「造成你的困擾，我很抱歉。」我道。


「別跟我抱歉，不然我又會陷進去那種想要跟你爭辯的情緒。」阿提瑪道：

「你有那種很特殊的人格魅力，會讓人直接大腦忽略你是創世神的事實，會讓人產生企圖與你爭辯的誘惑...

我知道你是神、也知道你就是那麼為所欲為，但是我會按耐不住那種想吐槽你的衝動。」


「我就是無法坐視不管。」我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特別後悔是找你幫忙。」阿提瑪道：

「但是與其說是後悔，不如說，是我的傲慢與自尊嚴重受傷了。

我不喜歡事情拖離我掌控、我也不喜歡事情跳脫按部就班的程序，更討厭有人違抗我的意願跟盤算計畫。

所以兩千多年來，我從不信神、也不鼓吹宗教，同時也崇尚魔法，因為魔法是確定的、可以掌控、可以控制的神秘力量；而神、宿命、奇蹟、神諭，從來都與我的自身意願相左。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控制慾很強，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北境在我掌權之前一直就很糟，在我全面接管領主、掌權、清算掉冗員貴族與無用老臣之後，才在我的努力耕耘下成為一方盛世，兩千多年來，北境一直是商業、魔法、軍事、煉金術的重鎮，這讓我自豪、也讓我自大。

在你出現之前，我一直是天下的共主，其他地方的領主都得遵照我的意願辦事，他們的子女想要獲得更好的教育，也只能來到北境求學。

但是自從你的出現之後，你一直一直在挑戰我的底線，甚至是有在跟我較勁的意圖，一開始，我只當作是你有其他宇宙的智慧，你的成就不過只是一時的輝煌，很快就不是我的對手；但是當你的能力不斷提升之後，我對你的感覺只有深深的忌妒與厭惡。

我知道我是一個性格扭曲的人，而你展現的氣度更讓我覺得不舒服，甚至是被冒犯與踐踏尊嚴的噁心感，尤其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聖帝，一口氣淪為螻蟻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多謝你的坦誠相告。」我道。


「但是這不會改變我討厭你的事實。」阿提瑪道：

「但是我這個人也很務實，縱使我萬分不樂意，這一天還是會來的...」


阿提瑪深吸了一口氣，雙膝朝我下跪，道：

「懇請聖帝拯救蒼生，脫離戰火肆虐的困境。」


「你這是玩哪齣啊！？」我詫異地看著營帳內所有人跟著阿提瑪下跪，慌忙道。


「推卸責任的感覺真好...」阿提瑪邪媚的一笑，道：

「擔子少了真多呢！破壞神大人，這個世界有勞您多擔待了！

現在十方領土面臨的是世界級別的困境，這已經不是任何一方的君主可以獨自面對的情況，現在我們需要一個共主。

長年以來，我一直覺得那個人物是我，但是我現在終於理解，這個領導十方領地的共主，必須要是一個神才行...

格林陛下，破壞神大人，爾等北境願追隨陛下。」


「你知道我這樣的工作量有多大嗎？」我怪叫道。


「知道，而且我就是故意的。」阿提瑪小聲道。


「你這個傲慢的老渾蛋！」我小聲咒罵道。


口 口 口

夜裡，我的耳畔傳來鈴鐺的呼喚聲。

「怎麼了？」我問道。


「還問怎麼了？你不是說打造好五千隻兵器就要跟你用魔法聯繫嗎？」鈴鐺道。


「辛苦你了。」我道：

「接下來得請你發貨到除了東境、東南境其餘五處了，空王的領民都是鳥類就省了、矮人只要發圖紙過去就可以了，南境預留三千隻，剩餘五境直接發貨各四百。」


「我還以為是全部給我們境內使用呢。」鈴鐺道：

「也就是說我還有得趕工啦？」


「我們境內的軍隊要派發整整一萬五千隻，還要預留五千儲備。」我道：

「這個數量你按照你的步調生產就好，不用急。

這些武器是要應對接下來的衝突要用的，先預先準備三千隻，那是因為我到時候會進行匹量的賦魔，而且會訓練一支精銳部隊所需。」


「如果是軍隊要使用，還有甲冑吧？」鈴鐺道。


「對，不過那已經不是你那邊的工作了。」我道：

「我們要應付的敵人不是鐵甲可以扛住傷害的，為了更有效的應對傷害與防禦，我沒打算使用鋼鐵。」


「我明白了，那我就繼續鍛造工作了。」鈴鐺道：

「這匹武器出去，今年可以抵多少稅啊？」


「哈哈，真不愧是前任領主，對於稅收能夠多折扣是折扣。」我道：

「那你自己覺得可以抵免多少？」


「最起碼七成。」鈴鐺道：

「不過除了折抵稅收，我還要點好處...，您現在在北境吧？能否幫我跟北境的啤酒商進點貨啊？

雖然我這邊住著不少人類跟地精，但是只有我是矮人啊！我超想喝黑麥啤酒啊！」


「你還未成年吧？」我吐槽道。


「永遠不可能成年了啦！」鈴鐺道：

「我現在是半魔像了，不可能長大或者衰老，總不可能要我一輩子禁酒吧？」


「行，就幫你進三十桶。」我道：「就先說到這了，我還有訪客呢。」



我看著客房窗戶外的人影，道：

「北境領主很討厭你們，我不覺得這裡是適合毀滅派出現的地方。」


「那麼，您覺得哪裡出現合適呢？」一個柔美的女性聲音緩緩道：「常綠大人？」


「你是？你、你是...」我詫異道：「莉莉、莉莉.雷克斯？」


「我曾經叫做那個名字。」柔美的女性聲音道：

「不過，曾經的小白花已經徹底被玷汙、蹂躪，不再純潔、不再天真，現在的我是毀滅派的最高領導，或者，被稱為【魔王】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