④ 那年夏天,羽毛球化作逸星 (1)
本章節 6070 字
更新於: 2022-03-20
我把送回學姐醫院的時候,思晴還有學姐的父母也在。伯父惡狠狠地瞪著我,感覺他想揍我,但是被思晴和伯母按住了。
最終我只是被唸了一下,幸好沒有追究——其實我做這種事情他們真的可以報警。我很感謝思晴一直幫我說話。
「逸星哥哥,你答應過我跟我約會吧?那我之後再找你還這筆債囉!」
這是思晴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其實我不知道她找我約會幹嘛,但我還是對她點頭,反正就當作陪小孩玩吧。
回到家之後,我給雨彤傳訊息:
『妳回來的時候,我們可以約出來當面說嗎?』
『我回到台北了。』沒想到雨彤不到十分鐘便回覆了我。『在你家外面那條人行陸橋那邊等吧。』
『什麼時候?幾點?』
『今晚七點怎麼樣?
『我不想拖拖拉拉的。』
我看了一眼手機最上方顯示的時間,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也太急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雨彤想速戰速決的話我也不要拖時間吧!
『好。』
最終我如此回覆,便回床上補眠。
昨天跟學姐看星星等日出,風餐露宿了一整晚,都沒有好好睡過,所以我需要好好睡一覺,順便讓自己的思緒沉澱一下。
黃昏之時我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在廁所對著鏡子開始練習等一下要對雨彤說什麼話,擺出什麼表情,又回房琢磨要穿什麼衣服,試了好多件都不滿意。
為了醞釀情緒,我換衣服時在自己的房間裡放雨彤幫我下載的情歌,有一段歌詞非常打動我。
終於結束的起點,
終於寫下句點,終於我們告別,
終於我們又,回到原點。
流乾了眼淚,日日夜夜。
未來的我們,也許能說聲好久不見。
拿起手機一看,播放軟體顯示這首歌叫《終於結束的起點》,歌手正是雨彤最喜歡的五月天。
之後我反覆播放這首歌。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快要到約定時間。我匆匆忙忙換好衣服,從家裏出門小跑了幾十步來到了人行陸橋。
天空已被黑夜籠罩,今夜同樣無月,但與昨晚和學姐在墾丁看的星空不同,一顆星星都看不見。這是當然的,畢竟這裡是台北的市區。
我從遠處已經看到雨彤依在欄桿邊,她也發現了我。
「雨彤,我來了。」
我握緊拳頭對自己咕噥一聲,懷著上戰場打仗的心情踏上人行陸橋的階梯。
終於走上樓梯頂端時,雨彤也一隻手扶著欄桿轉過身正對著我。
她身穿校服,臉龐被路燈和汽車的燈光照亮,兩條馬尾辮和裙擺一起隨風飄動。
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簡直比向隔壁班女生告白的國中生還要緊張。雖然我現在跟雨彤確實是分手的狀態啦⋯⋯
我壓下緊張感朝雨彤走去。
「逸星學長,好久不見。」雨彤皮笑肉不笑地說。
「好久不見⋯⋯」
然後我們都沉默了。
「學長」這個稱呼讓我怪不舒服的,畢竟她叫了我一整年逸星。
雨彤轉過身靠在欄桿上,看著路上來往的車輛。而我也學著她的動作靠到欄桿上。
先從無關緊要的話說起吧,
「妳今天穿制服嗎?」
「羽毛球社在暑假尾聲要比賽,我回學校練羽毛球,練完換制服去處理了一下其他社團的事務。」
「這樣啊⋯⋯」
話題斷了。
我不經意地向側面偷瞄過去,確認她的表情。為了把話題延續下去,我拋出另一個問題,
「四國好玩嗎?」
「好玩啊。我真的去了好多地方,看山看水的,還吃了烏冬跟當地的一些鄉土料理。」
雨彤搔了一下左側的馬尾辮,接著又看了過來。
「學長呢?你跟你的梓晴學姐也去了很多地方吧!」
我的嘴巴微微張開,吸了一口台北市區混濁的空氣,再大口吐出,給自己爭取思考的時間。
她剛剛還特地強調「你的」學姐……
片刻之後,我終於記起剛剛在家思考過的應對之辭。
「雨彤,我跟學姐的關係不是妳想的那樣的,我們只是關係很好的學姐弟⋯⋯」雖然有事先準備過怎麼說,但我沒有騙人——中途有點小意外但我們沒有跨過那條線。
說畢,我的話語立即被人行陸橋的勁風吹散。這陣風吹得我有點心虛。
我等待雨彤的回覆,但她也遲遲沒有說話,直到我張嘴打算再度說些什麼,雨彤才突然開口:
「我不是問這個。我只是問你跟她去了哪裡,好不好玩而已⋯⋯」
雨彤說著說著又輕嘆了一聲,然後故作開朗地說:
「學長真是走了桃花運呢,可以跟漂亮的學姐到處去玩⋯⋯」她可能是覺得自己這麼說不妥,「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學姐是一個病人,一個不容開玩笑的對象。所以我覺得,雨彤也可能因為這樣而有些話難以啟齒……
雨彤垂下視線,看著駛過橋底的車輛,用細若蚊蚋但我剛好能聽見的聲量說:
「⋯⋯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雨彤說完之後,雙手離開了欄桿,朝我的反方向轉過身想要離去。
我看著她因為轉身而揚起的馬尾辮,忍不住邁出腳步,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雨彤,妳聽我說⋯我⋯⋯」
雨彤被我抓住之後嚇到肩膀一抖,轉過頭看著我的雙眼。
雨彤整個身體轉了回來正面對著我,甩開了我的手,抱起胳膊,視線撇向一邊說:
「你想說什麼就快說吧⋯⋯」
我的視線垂落到雨彤的樂福鞋,原本抓住雨彤手腕的手使勁撓著後頸。
突然覺得自己好窩囊。
坦白說,我直到現在都無法忘記學姐日出時分在海邊依偎在我肩膀的體溫,學姐胸部的觸感仍然殘留在我手掌上,如果某天想起學姐的那抹淡櫻色說不定我那裡還是會硬邦邦的。
但是……
眼前的少女在我心中的份量大概不會輸給學姐。她可是我的初戀,我的初吻。自從她在羽毛球場上拯救了我,我已經被她深深吸引了。
而且,雖然聽起來很渣,但這也是學姐的願望……
我深呼吸了一下,抬起視線,用力拍擊自己的臉頰,然後說:
「雨彤妳聽我說,我是喜歡妳的。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
「⋯⋯」
雨彤聽到我的話,臉上沒有一絲動搖。她的表情十分冷峻,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我,嘴巴吃了一把鹽似地噘起。
正當我為了填補這段沉默而小嘆一口氣,雨彤噘起的唇倏地張開,
「學長,可以跟我說說你跟你的梓晴學姐之間的故事嗎?」
「所以說我跟學姐不是妳想的那樣⋯⋯」
「你說完,我就考慮一下。」雨彤瞪著我,「你不說,我就回家。」
雨彤眼中的光芒太過刺眼,彷彿穿透包覆在我內心外層的心之壁,直直射進我的內心,讓一切都無所遁形,好像在說她不允許我躲藏,不允許我欺瞞。
我避開了她的視線,再一次看向欄桿的扶手。這根扶手已經成為我溺水時的浮木了,我本想朝那邊伸手,沒想到雨彤比我更快朝欄桿伸出手,於是我跟雨彤很有默契地一同靠上欄桿。
「妳想從哪裡開始聽起?」
其實我不知道她知道學姐多少事情。
「從認識開始。」
「學姐是我國三那年轉進來的,我就是跟她在那個時候認識。」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騙我。」雨彤砸嘴。「我在羽毛球社聽過很多關於學姐的傳聞,你騙不了我。」
「對不起⋯⋯」
「我給你一次機會,你重新說。」
「讓我想一下⋯⋯」
我重新組織語言。在思考的同時,我不安地在雨彤的側臉和自己交疊在欄桿上的手之間來回張望。
「我剛認識學姐,其實是國小的時候。」我望著不停從我腳下駛過的車輛,終於將言語擠出口,只是嘴巴彷彿不屬於自己。「那是小學的暑假,那個時候我媽媽對我管很嚴,所以我偶爾偷溜出去打羽毛球。羽毛球旁邊有一座醫院,學姐住在二樓,就常會偷看我打羽毛球。
「有一次我爬樹撿掛在樹上的羽毛球被困住了,樹正好在學姐的房間隔壁,學姐打開窗叫我跳進去救了我。之後在那個暑假,我去打羽毛球的時候都會溜進去學姐的病房,跟她聊天。」
我瞄了一眼雨彤,她在欄桿上盤起雙手,側著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好像在等我說下去。於是我又把視線降了下去,繼續說:
「學姐因為疾病長期住在醫院裡面,所以她似乎很憧憬可以在外面打羽毛球的我,她說希望我告訴她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後來我偷溜出去打羽毛球的事被我媽發現了,我抱著最後一次見學姐的心態去找學姐。她告訴我她要做手術,可能會死,於是我跟她約定好她乖乖做手術,我會回家說服我媽給我繼續打羽毛球。等一切結束之後我們一起打羽毛球。
「但是當我成功說服我媽給我繼續打羽毛球,學姐已經做好手術出院了,我之後那幾年都找不到她。」
「所以你的梓晴學姐在你國三的時候轉學過來,跟你感人重逢?」
雨彤突然開口,嚇得我心臟好像要停止跳動。
「是啊⋯⋯」
「真是賺人熱淚的重逢呢!簡直像愛、情、電、影一樣。」
「⋯⋯」
我又瞄一眼雨彤,她的表情依然紋絲不動。連皺眉都沒有,只是面無表情地直視著我。
那張毫無破綻的臉上,嘴唇微微綻開,用冰冷的語氣催促我:
「繼續。」
我再一次看向馬路,但這次看得更遠,目光沿著馬路伸展過去,直到被市區的樓房擋住,遠方隱約能看見山巒的輪廓。
「然後就是正如妳所知道,學姐轉學過來,加入了羽毛球社。
「學姐是一個人望很高的人,就像個太陽一樣照耀著大家,她個性開朗活潑,也很善於交際,人們會自然而然地聚集在她身邊。而她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羽毛球社的社長。
「我那個時候很憧憬這樣的學姐。所以⋯就是⋯那個⋯⋯」
我的目光再一次飄向雨彤,這次雨彤咬著下唇,眼中隱約噙著淚。她沒有看我,用有點顫抖的聲音催促我:
「繼續。」
「要不這樣算了吧⋯⋯討論我跟妳之間的未來不是更重要嗎?」
「我叫你繼續!」
雨彤突然帶著哭腔怒罵。聲音不算大,魄力卻不輸給放聲嘶吼,嚇得我整個人僵住。
雨彤伸手揉了一下眼睛,像是強行壓抑著情緒般,語氣冷靜了下來說:
「你繼續說吧,我還聽著呢。」
「我⋯⋯後來其實也沒什麼。學姐暑假突然消失了,音訊全無,我接替了羽毛球社社長的位置,之後妳也在羽毛球社,然後我因為建宏的事情搞砸了社團然後跟妳交往。
「然後就我跟妳⋯呃⋯⋯然後⋯之後我就參加桌遊社活動的時候偶然碰見學姐,學姐又要做手術了,她說想在手術前讓我陪她做一些事情,我們真的就只是學姐弟的感覺,我在學姐病了的時候陪她一陣子⋯⋯
「然後學姐最後的願望是我回去打羽毛球,所以我之後會歸隊。」我沒有提及學姐另一個願望。
講完了。
又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在我們兩人一言不發的同時,夜晚的風聲、汽車的鳴笛聲和交通燈的聲音佔據了整個背景。這就是台北的煩囂,吵到讓我又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已經從墾丁回到台北。
雨彤整個頭朝我的反方向別開,我連她的側臉都看不見。
雨彤的肩膀斷斷續續地抖動。我原本想伸安撫她,我的手觸碰到她的時候,她卻小聲地說:「別碰我。」並甩開了我的手。
一段時間之後,雨彤把頭扭了回來,臉上殘留著淚水滑過的痕跡,但是她的表情已經平靜下來。
我率先開口道:
「雨彤…這一年跟妳在一起我真的很快樂⋯⋯」
「我也很快樂⋯但是我⋯⋯」雨彤帶著點哭腔。「學長,或許你不夠了解我,我也不夠了解你⋯⋯」
「如果我們真的不夠了解彼此的話,那我們還有時間慢慢互相認識。我雖然沒有妳家那麼有錢,但是我有時間,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認識妳⋯⋯」
說著說著,我仰望起無星的夜。
我心想,總有一天我要帶雨彤去海邊看星星,一定會像我和學姐看過的那片星空一樣壯觀吧!
雨彤長呼了一口氣,
「學長,我聽完你的故事了,你能聽聽我的故事嗎?」
「聽,我聽。」
我用眼角偷看著雨彤,雙馬尾隨風飄揚,她望著遠方的樓房,如同在追憶過往。
「學長,其實我是一個很沒有自信的人。你也知道我媽媽的家族是做生意的,在我的家族裡比我優秀的表兄弟姐妹有很多,所以我永遠都是被比下去的那個。
「就算我在學校憑藉自己的努力考到八十分,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全力做到做好了,但是我爸媽也不會誇獎我,他們會說我表哥表姐又考全校前三了什麼的⋯⋯
「然後我又沒什麼特別的才能,我的表兄弟姊妹裡面有人鋼琴八級,有人圍棋業餘七段,有人跳芭雷舞在全國青年比賽摘金,有人從小已經開始學習打理家族的生意,相比之下我真的太平凡,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雨彤怎麼會一無是處⋯⋯」
雨彤的嘴唇顫抖著,在眼裡打轉的淚水依然閃爍。
「第一次看到學長打羽毛球,我感覺到的是憧憬。為什麼這個人打羽毛球可以這麼快樂,這麼自信煥發,這樣的身姿深深地吸引了我。
「後來我加入了羽毛球社,我就聽到很多關於梓晴學姐的事情。有人說她單打不會輸給男生,有人說她有多麽人見人愛,所有人都喜歡跟她當朋友。我聽說學長喜歡她,我就覺得,啊,自己一點都比不過人家嘛⋯⋯」
「不,不是這樣的⋯⋯雨彤對我來說也很有魅力⋯⋯」
雨彤的自我否定讓我心痛,她的視線已經直直垂落到地面去。
「學長,你知道嗎?我覺得自己好卑鄙。」雨彤深深嘆息,搖著頭說:「我居然曾經因為那位學姐離開了,我有機會趁虛而入而感到有點高興。」
「不是這樣的⋯⋯雨彤,妳是在我最失落的時候拯救我的天使。如果沒有妳,我的生活一定會變得糜爛不堪。」
「那我也曾經因為學長跟黃凱琳吵架受到傷害,我可以藉這個機會追求學長而感到有一丁點高興⋯⋯我⋯我⋯⋯」
雨彤語氣很是激動,帶著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我忍不住扭過頭看她,這時她的臉也和我對個正著。
「我⋯我明明一開始是憧憬著打羽毛球的學長⋯後來卻覺得⋯就算學長墮落到跟我同一個水平也無所謂了。你看⋯學姐身患重病都還要鼓勵你回去打羽毛球,我卻是一個慫恿你放棄打羽毛球的壞女人⋯⋯」
她緊抿著唇。毫無預警地,晶瑩的淚滴從她的臉龐撲簌撲簌地滑落。
「我是個卑鄙的女人。我不像梓晴學姐那樣是太陽,我配不上學長。」
雨彤轉過身,雙馬尾因此而甩出半個圓,然後背對著我奔跑遠去。
這一幕,似曾相似。
跟她在機場跟我分手的時候一模一樣,但是這次我不會重道覆轍了。
腦海裡響起了《終於結束的起點》的旋律,這首歌讓我戰意高昂。我順著這股氣勢朝雨彤的背影大喊:
「妳說妳卑鄙妳就是卑鄙嗎?我絕不承認。」我的呼喊聲成功讓雨彤放慢步伐。「妳有沒有想過妳對我說『就算這樣,我也喜歡學長。』,我有多快樂。我心中所有的負擔全部都一掃而空了。
「難道我們在一起的一年對妳來說什麼都不是嗎?」
為了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這位我深愛的女孩,哪怕喊破喉嚨,撐破丹田,將肺部的空氣全部榨乾,我也毫不介意。帶著撕裂身體、磨滅靈魂也在所不惜的決心,我在夜幕下嘶吼:
「我愛你啊劉雨彤!這跟我以前喜歡梓晴學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雨彤在行人陸橋的盡頭徹底停下腳步,轉身對我回吼:
「那在你的心中,我有比梓晴學姐重要嗎?」
我頓了一秒,然後向前奔跑。
那天我沒有追上去,沒有抓住那顆流星。這次我一定要邁出腳步,向那顆流星伸出手。
我奔向雨彤,緊緊抱住她嬌小的身軀不讓她逃跑。她在我懷中掙扎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氣後放鬆臂彎,雙臂勾在她的腰間,她被我摟著的同時兩人還隔著一點喘息的距離。
我不再逃避,不再迷茫,筆直地看著雨彤的眼睛說:
「我不知道⋯⋯或許沒有,學姐對我來說很特別,但是我最想交往的對象一定是妳。」
「⋯⋯你這麼說好狡猾。」雨彤輕捶我的胸膛。
「我已經想過我們的未來了。我想跟妳在一起,一起讀書、畢業之後在新北租一間房間同居,一開始可能會比較辛苦,但是我們慢慢攢錢買自己的家,然後結婚生子、白頭到老,走過這趟名為人生的旅程。」
「你說得也太遠了吧⋯⋯」
「我是認真想跟妳在一起,所以應該想遠一點。」
「我不是學姐的替代品嗎?因為學姐可能會……所以你才……」
「不是,就算學姐康復也只是我的學姐,我說了我跟她只是學姐弟。劉雨彤才是我的女朋友。」
雨彤在我懷裡抖動,一連捶打了我的胸膛好幾下,之後輕輕推著我的肩膀。
「不行,現在還不行。」雨彤噙著淚說,「我現在還不能答覆你⋯⋯你能不能等學姐的手術結束之後再回覆我。」
「那如果那個時候我追求妳,妳就會跟我交往嗎?」
「不,只是追求是不夠的。」
雨彤身體猛然衝前環住我的腰,與我緊緊相擁。我們都看不見對方的臉,只有彼此的溫度清晰地傳了過來。
「如果你直到那個時候,都還足夠愛我,那我就答應跟你交往。」雨彤的聲音從我耳後傳來。
雨彤說完輕力推開我,從我的懷抱中掙脫。
「好。」我點頭。
在台北無星無月的夜空下,我們在行人陸橋立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