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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6567 字
更新於: 2022-03-18
當太陽從東邊緩緩升起,微弱的光線穿透過紙門,鋪灑在室內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
聽到從外面傳來腳步聲,富岡瞬間便睜開眼睛,平靜的深藍色眼睛裡完全看不出,絲毫像一般人從睡夢中清醒時的迷茫,待房門被拉開後,他的視線才從懷裡的人身上轉到這名臉帶似笑非笑的少女。
「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看到富岡先生。」蝴蝶忍雙臂交叉環在胸前,身上只披著蝴蝶花紋般的羽織便出來察看,臉上還帶著淡淡的慵懶,隨著她輕靠在拉門上暗紫色的頭髮披散在她的肩膀周圍。
「怎麼過來了?」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富岡僅僅將炭治郎身上的棉被往上拉了拉。
「這不是多虧某人昨晚的『傑作』嗎?害得我一大早就必須過來查看情況。」看著男人在她過來後,不動聲色用棉被把懷裡的人包裹起來,彷彿像是將珍視之物掩藏起來不讓人覬覦。
她一直認為少年會被拋棄。
那一晚,富岡先生不顧禮儀、抱著傷勢嚴重的少年闖進蝴蝶屋,當時忙了一整天正準備要睡下時,昏昏沉沉之際突然被人叫起來,面帶鐵青的她在看到呈現昏迷的少年後,就趕緊讓人準備手術,並沒有特別注意富岡先生。
只是當晨曦微亮,走出手術室的時候人早就不在。
之後也都沒有任何要來探望的意思。
正當想恐怕又跟以往一樣,治療完畢後就把人送回原本的生活,只是因為職責所以才救人,彷彿那天在他臉上看到焦急是自己的錯覺一樣,炭治郎卻開始做起噩夢。
想插手的地步都沒有,因為就連本人也不清楚問題出在哪裡,只能看著他一天天消瘦下去,她所能做的只有開些有助於安眠的藥給他。
然而有一天這種情況卻忽然獲得改善。
那天一如既往來到炭治郎的房間,但是卻感受到不同以往的氣息存在,打開門只見精神奕奕的少年轉頭對她笑著打招呼。
自那日過後,每當來到炭治郎的房間都能感受到那份氣息,雖然能感覺到炭治郎逐漸在恢復,但是她卻感到異常的焦躁。
食種具有領域性,尤其像她這樣SS級的食種,對於周圍的氣息會更加敏感,所以包含她在內,同為SS級食種另外八人都各自分散在食種本部互不干擾。
像這樣能夠不驚動她的情況下,闖入蝴蝶屋的人在這個本部裡並沒有多少。
加上氣息總是出現在炭治郎房間周圍,那麼就只有兩個人有這個可能性,排除掉在20區出任務的煉獄先生,就只剩下某個一反常態接下棘手任務而往返於本部跟11區的某人。
雖然有了合理的猜測,但並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某人,再者也沒有造成實際的損失,所以她也就放任不管。
是直到今天看到這副場景才有了確切的答案。
「抱歉,給妳添麻煩了。」語氣裡聽不出來有絲毫歉意,便又躺下一副慢走不送的姿態。
但是蝴蝶卻沒有打算放過他的意思。
「富岡先生,他知道你至今為止所做過的事嗎?」看到他因為自己的話語而有了停頓,蝴蝶的嘴角止不住上揚,「早已不再那麼乾淨的雙手,你認為你還有那個資格可以觸碰他嗎?」
「一旦知曉了一切他還會這麼輕易的親近你嗎?」
殺意鋪天蓋地向她襲擊而來,那一瞬間她忽然明白名為『富岡義勇』是怎麼樣的食種。
冰冷的殺意彷彿要將人給冰凍似的,凌厲的氣息讓她忍不住畏懼起來,額角留下一滴冷汗,本能在告訴自己如果她現在敢動一步的話,眼前這個男人肯定會毫不留情殺了她的。
此時此刻蝴蝶才深刻了解到富岡義勇的可怕性,平常隱藏得太好了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麼溫馴的家犬,而是會隨時露出牠的獠牙撕裂一切兇猛的野獸。
男人總是對任何事情都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從未在任何場合展現過自己的實力,雖然抱持著疑問,但能當上SS級食種的人一定都曾殺過同等級的食種,就因為這點矛盾而讓這個男人身上留下更多的疑點。
然而蝴蝶可以很肯定這個男人的實力絕對不只如此。
富岡逐漸將自己的氣息蔓延至整個房間,眼睛也從深藍色轉變成赤瞳,四條赫子從尾椎破體而出,他看著眼前的蝴蝶在自己的殺意下變成了食種的模樣,但是他冰冷的視線裡未有絲毫的憐憫。
蝴蝶感覺到自己正逐漸變成食種,溫潤的雙瞳染上了血絲,瞬間轉變成赤瞳,從她背後一雙蝴蝶形狀的羽赫展翅而出,上頭佈滿由RC細胞所構成的血管,晶瑩剔透的鮮血在裡頭流淌著,尾端紅色與紫色相互交錯著閃爍璀璨的光芒,如同火焰般燃燒呈現不規則的形狀。
在富岡的壓迫下,蝴蝶的本能逼著她化為食種對抗,察覺到自己的氣息正逐漸擴散至整個房間,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食種對於爭奪地盤的本能正在這狹小的房間上演著。
然而微弱的氣音頓時打破了平衡。
富岡率先收回了自己的殺氣,低頭查看身旁的人情況,只見少年抿了抿嘴,便蜷縮在自己手邊安靜地睡著。
「出去。」毫不留情下達逐客令,但身下的赫子卻溫柔逗弄著在睡夢中的少年,直到看到他抱在懷裡。
逃過一劫的蝴蝶靠在門邊喘息著,微微用力將赫子全收回身體裡,眼睛也變回原本的樣子,他看著連視線都沒分過她的男人,只是從懷裡拿出一封信說:「有任務。」
說完便將信朝男人射過去,只見富岡絲毫未思考就接下。
蝴蝶轉身拉上門。
隔著一道門蝴蝶仍驚魂未定,只知道自己還活著。
恐怕富岡義勇至今為止所表現出的冷淡,是對於身為一個強者與生俱來的自信,所以才會如此的高傲。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蝴蝶才感覺到富岡的氣息消失了。
深呼了一口氣拉開門,只見仍安穩躺在被窩的炭治郎,然而身旁的人早已消失了蹤影,只留穿過的浴袍正抱在少年的懷裡,以及散發小蒼蘭味道的香囊放在少年枕邊。
蝴蝶扶著額頭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那時候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而她也不想知道;只是拉開門時看到兩人相擁的畫面時,忽然覺得這副景象既寧靜又溫暖,耀眼的讓她覺得自己在他們面前是這麼的骯髒。
打從心底無法遏制的憤怒就此爆發出來。
現在她才知道,那時候原來她是在羨慕。


「煉獄先生?」聽完忍小姐的介紹後,炭治郎才一臉恍然大悟。
那天當他醒來時,富岡先生早就消失在房間裡,要不是懷裡的浴袍散發一股淡淡屬於小蒼蘭的味道,他還以為昨晚是一場夢。
將手中的浴袍摺疊整齊,轉頭才發現自己枕邊擺著一個繡有小蒼蘭圖樣,用金絲線條所描繪出精緻花紋的香囊,而小蒼蘭的味道正從裡頭散發出來。
意識到是誰刻意放在這裡,炭治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自從獲得香囊後他每晚都睡得相當安穩,就彷彿某人陪伴在自己身邊未曾離去過。
同時在那天過後,他感覺到忍小姐似乎在想些什麼,整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雖然仍帶著平日裡的笑容,但是身上總傳來悲傷的味道。
詢問過後只得到了「沒什麼」的回答,自己也不好再干涉下去。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
之後又隔了幾天,他正專注於用毛筆練字時,從門外傳來了聲音,接著他便看到忍小姐帶著身旁另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奇怪的人。
這是他看到煉獄先生後第一個想法。
不管是誰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沾染上一些味道,無論是好、是壞,然而這個人臉上雖然掛著淺淺的微笑,但是他在這個人身上卻聞不出任何味道出來。
整個人彷彿就像是個『虛無』的存在。
男人有著一張俊朗的臉,鵝黃色頭髮就像是如同他本人一樣耀眼,總是神采奕奕的那雙眼在看到少年後閃過一絲情愫,很快就消失在那光彩下。
如果要他說的話,這個人跟忍小姐很相似,但是忍小姐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卻很容易聞得出來她的情緒,是個簡單易懂的人;然而這個人卻相當壓抑自己的情緒,彷彿刻意在克制自己一舉一動。
第一次遇見這種人,總覺得有點有趣。
「竈門君,這位是煉獄先生。」一開門後便直奔主題的蝴蝶,很快就把空間讓給兩人,「接下來時間就交給你們了,兩位可以好好地聊一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就在剛才突然接到一名緊急的病人,現在她必須趕過去進行手術。
看著蝴蝶走出去後,煉獄一轉頭就見以最標準的姿勢土下座的少年。
「……」
在男人錯愕的眼神下,炭治郎仍自顧自地說著,「真的非常感謝您救了我,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請儘管吩咐!」
用相當有精神的語氣誠摯的道謝完後,房間裡遲遲沒有響起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正當疑惑時從頭頂傳來淺淺的笑聲。
抬頭一看,只見煉獄先生手握著拳頭遮在止不住笑意的嘴角前,總是煥發出光採的眼睛染上淺淺溫潤的水光,整個人看起柔和了不少。
啊,這是從他今天第一次從他身上聞到味道。
那是一股近似於心臟發疼的溫柔,僅僅一瞬間炭治郎好像看到男人身上背負沉重的枷鎖,但很快他便察覺不到,只留下那股和藹的氣息,那一秒彷彿是自己的錯覺。
「?」
剛剛從胸口感覺到揪了一下,炭治郎下意識摸上心臟處疑惑著。
「聽說你一直跟人道謝?」
「……」
被這樣刻意提出來,炭治郎感覺到臉上在發燙。
「我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並不是什麼值得感謝的事。」脫下沾滿褐色血跡的長袍放置在一旁,煉獄先生跪坐在自己面前帶著淺笑述說著。
「即便如此若是沒有您們的幫助的話,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手撫在胸口前,感受著這份生命的跳動,炭治郎是真心這麼想著。
果然。
煉獄微微的斂下眼,嘴角帶著笑容。
「謝謝啊。」帶有薄繭寬厚的大掌,輕輕的在自己頭上揉了揉,看著煉獄先生炭治郎覺得他現在心情很好。
「……?」
明明該道謝的人應該是他才對,怎麼變成煉獄先生了?
「話說傷勢怎麼樣了?那時候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隨口一轉,煉獄開始問起他的情況。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多虧忍小姐的治療。」
「但是藥相當的苦吧?」
「……絕對沒有這種回事!」就算是事實也絕對不能承認。
「呵呵,」看著少年嘴上這麼說但是臉上卻把情緒全都暴露出來,煉獄輕笑著從口袋拿出東西,交到炭治郎手中,「今天除了來探望你的情況,最主要的是想將這個交給你。」
「?」雙手捧在胸前,接著在他放開手那一瞬間他看到熟悉的物品。
是印有日輪花紙牌的耳環。
那一晚的回憶瞬間如潮水般湧上自己的心頭,憤怒中混雜著絕望複雜的情緒讓他分辨不出來自己是誰,最後只化作為悲傷宣洩出來。
「竈門炭治郎。」不知何時滿溢的淚水早已遍佈整個臉龐,煉獄先生溫柔的捧起自己的臉,眼裡透露著擔憂只聽見他用低沉柔和的嗓音不斷安慰著自己。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當初刻意壓抑的悲鳴從嘴裡洩漏出來,感覺到煉獄先生輕輕將自己擁入懷裡,只知道自己怎麼樣都無法制止住自己的情緒,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單純的發洩出來,直到在看到這副耳環時他才有了真的只剩自己一人的自覺。
以及想起在夢中最後一面時,母親所在自己耳邊最後的叮嚀。
──活下去,炭治郎。


總覺得最近有股視線在看著自己。
面前攤著一本書,實際上自己的注意力在別處。
突然,他丟下看到一半的書衝到門口拉開門,只見門口空無一人,從遠處傳來踩在走廊上發出躂躂躂的聲響。
剛剛確實還在這裡的。
靠在門邊望著走廊的盡頭,炭治郎無奈嘆著氣。
那股視線是最近才出現的。
每當自己在閱讀時,身後的門便會不知不覺地拉開一個小縫隙,從狹長的洞口露出三雙眼睛靜靜觀察他,而每次聞到時都不知道她們在那裡看了多久。
有好幾次想要出聲,但當他一有動作時,那三道身影便會從洞口迅速消失,讓他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話說他有這麼恐怖嗎?
無奈地搔了搔頭,炭治郎轉頭拉上門。
從門內傳來稀稀簌簌換衣的聲音,再度拉開門時只見身穿襯衫、淺色牛仔褲的炭治郎走了出來,隨著他移動配戴在耳朵上日輪花紙牌的吊飾也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他決定主動出擊。
這是在煉獄先生的建議下所得出來的結果。
那一次也是在行動失敗後,自己一臉低落的回到房間,隨後他又感覺到從門外逐漸接近的聲音,迅速拉開門的結果就是直接撞上煉獄先生。
「少年?」絲毫不受影響的煉獄先生低頭查看炭治郎的狀況。
「煉獄先生!?」摀著發疼得鼻子,炭治郎眼眶泛著淚水,抬頭看著預料之外出現在此處的男人。
聽完炭治郎的說明後,煉獄先生歪頭想了想,給了他摸不著頭緒的笑容說。
「既然這樣的話,不如主動出擊?」伸手環在少年腰際輕輕擁抱著他,他看著乖巧趴在自己胸膛前的少年。
「主動出擊嗎?原來還有這種方法……」炭治郎低頭喃喃自語了下,隨即又抬頭求助男人,「但這樣不會適得其反嗎?」
「不,如果不這樣的話恐怕這一生都見不到喔,畢竟連我們也不太能見到。」伸手玩弄著少年的耳飾,「總之先去做做看,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另外,還有這個。」放開了少年,煉獄將手上的紙袋交給了他。
打開袋子往裡頭察看,只見又是全新一套的衣服。
「煉獄先生這個我不能收──!」當機立斷就想拒絕的炭治郎,卻被煉獄用指尖輕點在嘴邊制止接下來的拒絕。
「反正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就收下吧。」面對眼前帶著強勢笑容的煉獄先生,炭治郎將拒絕的話默默給嚥下,「接下來這幾天因為有任務所以不會在本部,記得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受傷了。」
「那麼,祝您玩得愉快。」
煉獄扶起炭治郎的耳飾在上面落下一吻,隨即就消失在現場,只留下滿臉通紅的炭治郎。
站在長廊上炭治郎用力甩了甩頭,企圖將那日的情形甩出腦外。
自從在煉獄先生懷裡哭過後,在那之後只要在那個人面前時,自己總是抬不起頭來。
明明自己是長男的說……!
炭治郎掩著面企圖逃避事實。
煉獄先生會帶著不同的必需品來探望自己,而每次自己下意識拒絕時,他總是用各種理由來讓自己的接受,更不用那彷彿要蠱惑著人心,低沉優雅的嗓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啪!
狠狠朝自己臉頰拍了一下,留下明顯的掌印炭治郎決定不再去想。
走在廊道上,寬大的屋簷遮蔽了太陽的炙熱為室內帶來涼氣,房子外圍用將近兩百公分的木製柵欄架起隔絕外頭的視線,庭園裡種植綠意盎然的大樹,用石子擺設出如水波紋般引起陣陣漣漪的感覺,整體給人既安詳又寧靜。
這是他來到這裡後的第一次走出來。
聞著許久不曾接觸到新鮮的空氣,炭治郎難得心情放鬆起來,便悠閒的參觀起來。
蝴蝶屋比自己想像中的來得大,炭治郎拉上作為招待客人的貴賓室後,耳邊便傳來布料掉落的聲音,轉頭一看,只見一名身穿白色連身裙,頭上左右兩側都配帶蝴蝶髮飾、留著中長髮的女孩,她用著震驚的眼神,看著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炭治郎,在他出聲前便迅速跑開。
「等──!」看著消失在原地的少女,炭治郎的信心再次受到打擊。
嘆了口氣後便上前撿起遺落在地上的被單,炭治郎拍去上頭的灰塵,雖然被她給逃了,但是味道確實記下了。
回想著少女的模樣,大約是跟竹雄同年齡吧。
嘴角微微勾起,他想起了在跟兄弟姊妹們玩躲貓貓的時光。
順著味道朝某個方向前進,視線逐漸被拓開後,他來到了曬衣場。
潔白的床單隨著微風在空氣中飄揚,伴隨著淡淡柔軟的花香味,經過太陽整日的曝晒沾染上陽光的味道,透過鼻子吸入肺後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隨著味道他看見在曬衣架下工作的三名少女,此時三人好像遇到什麼困難,其中兩名少女正安慰著他剛剛碰見的少女,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三人同時往他的方向看過來,緊接著如同剛剛那名少女的反應,三人頓時變得僵硬。
正當自己抬起腳步走過去時,三人瞬間混亂起來,綁著兩股麻花辮的女孩,不小心踩中手上的被單頓時重心不穩,眼看要跌倒時自己隨即飛撲過去充當肉墊。
高田菜穗閉起眼睛準備迎接疼痛,然而從底下傳來柔軟的觸感而非自己想像中的堅硬的地板。
頓時睜開眼睛,只見自己坐到的地方根本不是什麼地板,而是那名少年身上,他像是鬆了口氣後,隨即抬頭看向呆愣住的少女露出如太陽般溫暖的笑容說。
「沒事吧?」


「炭治郎先生是個奇怪的人。」
「欸?」
獲得意料之外的評價,炭治郎將手上的床單抖開後掛在衣架上看著少女。
經過剛剛手忙腳亂地解釋後,三人似乎才感受到自己的善意,在自己熱情的表示下可以來幫忙,三人猶豫了下便接受了。
他最初見到的少女是寺內清,而被他接住的人是高田菜穗,最後綁著低馬尾的少女是中原澄。
據了解,三人原本是孤兒,因緣際會下被忍小姐的姐姐──蝴蝶香奈惠所救下,從此三人便居住在蝴蝶屋幫忙忍小姐進行治療。
「因為在診療所時見到的人類總是看起來很可怕,每個人都是在接受蝴蝶大人治療後迅速離去,沒有一個人會願意停留下來。」小清握緊了床單,帶著靦腆的笑容對他說:「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像炭治郎先生一樣如此溫柔的人類。」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何煉獄先生那時候要道謝。
他看著小清青澀的笑容,炭治郎心中卻感到苦澀,回想起每當他道謝時,無論是忍小姐還是富岡先生他們,總能從他們身上聞到溫柔的味道。
因為他們是食種,所以不被世界所接納。
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只是單純活在這個世上,為什麼唯獨他們要遭受眾人的唾棄?
聞著三人身上各自所散發出不同的花果香,不管是至今為止見到的忍小姐、富岡先生、以及煉獄先生,他從未在他們身上聞到過『曾』吃過人的氣味。
世間給食種的既定印象便是『吃』人,但是仍有少數的食種恪守本分安安靜靜的過著日子,並不是所有食種都如印象中的殘暴,就像人類裡也有『好人』跟『壞人』之分。
食種與人類是一樣的。
張了張嘴最後卻選擇閉上,雖然有很多想說的,但是這些話在現實下都顯得無力。
看著三人在太陽底下精力充沛的忙碌,炭治郎帶著無奈的笑容。
就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