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靈魂侵入

我竭盡力氣試圖掙脫觸手的控制，在我的精神世界，完全沒有道理這世界不受我的思維影響，不可能完全沒有掙脫或者抵抗的機會...

我試著想擺脫束縛，沒想到觸手更加不安份，那些鑽入我體內的觸手開始肆無忌憚的亂扭與旋轉，並且釋放著一股黑暗的惡寒侵蝕著我的身心靈。

...死變態、該死的變態造物主！

【...唉，你別光顧著抱怨，你只要聽就好，我可不需要你發表意見。】這個宇宙的造物主頂著破壞神常綠的面容，用著我過去的容貌與聲音發出壞笑，嘲諷道：

【特別是你還想做無謂掙扎的時候，就別試圖想吐槽我了，瞧，你忍不住想吐槽，又讓毀滅種子侵蝕你更深了，都痛到哭出來了呢！身體全部孔穴被觸手侵入的蹂躪感覺格外的難受、格外的羞恥、而丟臉的是，你竟然還有那麼一點享受呢！

我說到哪了？對了，吐露心聲。

我承認我性格很扭曲，甚至還有施虐傾向，而我這個糟糕性格奠定了我這個宇宙的基調，很多發展出人類的世界、星球，當文明水平發展到某一程度的時候，上面的人們都會出現一些與我類似的施虐文化發展，這讓我感覺受到了冒犯、甚至是噁心；而我會感覺到噁心，那是因為人類這種盲目愚痴、渺小脆弱又不斷繁衍的物種，卻是整個宇宙中跟我最近似的生物，這讓我很不舒服，也很不開心。

但無庸置疑的，人類跟我有太多的相似性，所以如果把我比做是個人的話，破懷神更趨近於你們人類的自身免疫細胞，當組織癌化、遭受病菌入侵的時候，免疫系統下達攻擊指令，驅使免疫細胞前往感染部位殺敵，當問題解決之後，免疫系統就會下達指令，要求免疫細胞原地自殺，保留能量供應給其他的細胞。


而你這個【叛變的細胞】不僅沒有完成殺敵工作，還帶著殺敵武器逃離我的掌控，本來應該清除的世界就像感染發炎的部位，繼續在我身體裡面感染、擴散、潰膿、發炎、持續疼痛，你覺得當我逮住你的時候，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變態？

對啦，你是有自由意志，你並不是細胞、也不是工具，本來就會反抗；但是你有在意過你身上每天幾億個細胞的生死、新陳代謝、或者汰換嗎？很明顯的，除非你的身體出現嚴重症狀，否則你根本不會在乎你的細胞是否營養充足、是否正常、是否健康。

同樣的，我也不在意。

只是你的叛變讓我感到真的有疼痛了，伊莉亞大陸的腐敗就像長歪了的智齒，不僅已經蛀牙、腐爛牙根，更是推擠到了健康的其他牙齒，造成整個口腔的椎心巨痛，痛了萬年之久，我他媽沒有逮到你，恐怕還要再痛十萬年，我牙疼、拿你撒氣，這不過分吧？


不過我還是有檢討，畢竟這套【免疫系統】的機制很簡單也很粗暴，你不喜歡靈魂燃燒殆盡、也不希望精神被汙染成充滿破壞欲的狂喜瘋子，沒有問題，那麼我就稍微做出改良，人類都會因為細胞不聽話、亂搞，為了控制細胞別鬧事，因此改良藥品、化學劑、營養品，我堂堂一個全知全能的宇宙造物主，難道在思維與技術上還會輸給你們這些低等生物？

所以我做了一點小小的變化與更動，嘗試進行了點改造，從基礎上去修正【定義】，而你就是最合適的實驗樣本，可以用來比較前後兩款毀滅種子的差異。

嘿！小囚犯，這裡是你的精神世界，就算休克與昏厥也沒有意義的，真的很痛苦放聲哭出來也沒關係，除了我以外不會有人笑你的，畢竟這個疼痛的蹂躪過程就是專門針對你的靈魂設計的，你若不發自靈魂深處的哀嚎出來，我的顏面往哪擺啊？】


隨著破壞神常綠那癲狂的笑容，我已經無法忍受那發自靈魂的巨痛與撕裂，觸手挾帶著可怕的黑暗、寒冷、以及負面情緒轉換的墮落之力鑽進我的體內每一寸部位，刺激著感官、傷害著記憶、疼痛充斥著我的意識，並且竄改著我的腦海記憶，我可以感受到很多記憶不斷的流逝、惡化、劣化，而那些丟失的記憶全部便隨著痛苦不堪的情緒逐漸形成物質，在那詭異又恐怖的精神世界綻放出新的藤蔓、新的觸手、新的哀號巨臉。

而我終於明白那些臉孔到底是什麼，是我自己、每一輩子的自己，那些扭曲悲痛、絕望咆哮、痛苦扭曲的臉龐，是我在每一輩子中最難受的無數瞬間，在這個黑暗的精神空間凝結成實質物體；從那些巨大顏面的七孔中滲出的黑色液體，就是我所積攢的負面情緒以及黑暗思維，在這個恐怖的地窖不斷灌溉著毀滅種子，讓毀滅種子生根、發芽、茁壯、開花.，而那些試圖鑽進我體內、占據我靈魂的觸手，正是毀滅種子發芽之後的根蔓...

儘管我還試圖努力掙扎、潛意識還在抵抗，但是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我的身軀中心、靈魂深處的空缺被可怕的東西給填補、塞滿；我可以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隨著我發熱的軀體流出體外，然後永永遠遠的失去了...


【看來你已經感受到神力的回歸了。】宇宙造物主還是頂替著破壞神常綠，用著扭曲的猙獰笑容著看著我，道：

【感覺還不差吧？新版改良的毀滅種子不再像過去那樣粗暴的焚燒你的記憶、你的思維、你的感官，把你的靈魂作為燃料，催生出破壞世界的無上神力；相反的，新版的毀滅種子則是利用了你過往積累的黑暗與不愉快記憶作為土壤，在你的靈魂深處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嘿嘿，我可是對症下藥，針對了你的特性，針對你的【勿忘今生】做的改良與開發，為你量身打造的毀滅種子，同時包含了我這宇宙造物主的善意。

將近三百世的人生、累積一萬多年的人生總歲數，你所見識過、體會過、經歷過的黑暗與痛苦，那是很強大的力量；不會忘記前世的特性，讓你的靈魂不斷累積這些黑暗與負面能量，我當初小看了那些情緒的積攢，只是簡單粗暴的當作柴薪焚燒，讓毀滅種子給予你無上的憤怒、憎惡、墮落的狂喜神力，試圖快速解決伊莉亞大陸上的墮落與腐敗，讓那惡臭不堪、發炎化膿的世界盡早毀滅。

我低估了你承擔黑暗力量的忍受力，更沒有仔細領略你跟這個世界的不解之緣，甚至輕率地忽略你在其他宇宙所學習的精神靈魂控制技巧，這些疏忽讓我疼痛了許久，所以我徹底暫停了開發新世界、創造新的星球，用了所有的心力跟精神進行思考與改良，怎樣讓這個機制更加完善、怎樣讓你感到最大的痛苦。


坦白說，我從來都不在意靈魂的消亡存續、也不在意你們這些渺小物種的生死；但是你是第一個讓我極度在意的靈魂，更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真正疼痛的渺小靈魂，就算你是來自其他宇宙的垃圾靈魂、毫無價值、平庸眾數下的消耗品，但是你的平庸卻真真切切的戳傷了我的自尊。

這種事情我不允許再次發生，也必須杜絕任何發生的可能，我用創造星辰天地的時間、精力、注意力重新打磨、改良、完善了毀滅種子，讓它成為了你的專屬籠牢，因為我用來打磨毀滅種子的耗材，正是你的【死亡資格】，而你的靈魂已經跟毀滅種子永遠融合在一起，無法分割、也無法抽離，成為這個宇宙永恆真理的一個環節。

為了避免你搞怪，我也做了些調整與弱化，最起碼你已經不可能有能力撞超新星自殺、擅自造就新世界了，創世是我的特權，我可不允許你僭越。

我保留了你完整又細膩的豐富情感、敏感纖細又神經質的自我嫌惡與感官，這個複雜又繁瑣的謹慎工程完整保存了你的【情感】與【人性】，不會因為成神而冷血，最大程度上的保存你那渺小的【人】型態，只是將【神力】與【神格】加入在種子之中，與你的靈魂永久融合。


也就是說你雖擁有破壞神的力量與特權，但你卻是個不完整的神，大部分還是人，改良後的毀滅種子頂替了你原本的【死亡資格】，成為你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將你記憶裡面的痛苦、悲傷、黑暗作為養分茁壯，細膩的人性、豐富的情感會與這股力量成正比的堆疊。

除此之外，你若想擁有更多力量，那你只能殺神，舊世界的餘毒、殘虐的諸神、愚痴的半神貴族、墮落的古神，你要能跟他們抗衡，除了殺死他們別無他法；因為改良後的毀滅種子不再燃燒你的靈魂充當能量，因此你不可能像過去那般擁有著我十分之一的宇宙威能、無法像過去那樣輕鬆輾壓舊神，你的戰鬥只有更加艱辛、更加折磨；更多的痛苦、以及更多的煎熬。

我很期待接下來會有怎樣的發展，我的小囚犯...，哈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狂笑聲不斷的堆疊放大，我再也支撐抵抗不了觸手的入侵，龐大、詭異、不可名狀的觸手群從我身上任何一個你所能想像到的孔穴入侵進我的身軀，在宇宙造物主模糊的身影下，我竟然在我自己的意識世界中，被大量的觸手群蹂躪到昏厥了過去...

口 口 口

陽光明媚的清晨，我被負責打理我盥洗的女僕的尖叫聲給喚醒。

我赤身裸體的躺在客房的地面上，身體下面還壓著被我砸爛、破碎的傢具殘骸以及陶瓷花瓶，整個房間滿目瘡痍、彷彿歷經過一場風暴肆虐，但是那並不是女僕淒聲尖叫的原因。

我也是花了好一陣子才弄明白她在尖叫什麼，不是因為我裸體、更不是我的晨間勃起，而是我那衣衫不整、禮服撕碎倒臥在地上的狼狽模樣，看起來就像被某個暴徒闖入房內、經過一場慘烈打鬥而不敵，最後被強姦洩慾完，像坨垃圾被丟棄在地上自生自滅...

但某種意義上，我確實遭受了暴徒闖入後被一頓強姦...，只是強姦我的人不是暴徒、不是色鬼、而是這個宇宙的造物主；而我被蹂躪的不是肉體，而是記憶、內在、本質、以及靈魂...


女僕的尖叫引來附近客房下塌的領主，而這尷尬場面大家都不知道如何開口，而我也索性賴在地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誰先開口打破沉默...


「如果康杜因還活著的話，恐怕這場面大家會毫不考慮，直接想都不想就圍毆他。」火羽嘆了口氣，用了個不好笑的爛笑話打圓場，並且用著來自女性的威壓眼神逼退了所有男性領主，無爭王非常自覺的順手帶上門...


「發生了甚麼事情，為什麼你看起來超像被人...」火羽本來想接著講【強姦】，不過她似乎沒打算說出口。


「某種意義上也沒有錯就是了。」我嘆著氣，將身上已經支離破碎的袖子扯了下來，當作手巾擦拭著身子，我的胸口、下體都有大量分泌物，甚至不遠處的地上還有一大灘失禁的排泄物，連帶著某些不可描述的黏液、以及壓爛的龍蛋...

我這副狼狽模樣難怪會嚇壞女僕，因為整個房間滿目瘡痍的慘狀真的就是很像強姦犯罪現場！


「走吧，我帶你去盥洗一番。」火羽安慰道。


這段插曲並沒有妨礙議會的繼續進行，頂多只是多拖了兩天而已，雖然多延幾天再繼續議會確實是很煎熬，但是更讓我心不在焉、無法專注的情況，無非就是畏懼毀滅種子...

我非常擔憂、非常恐懼，深怕稍一不慎的情緒失控，就會造成種子的黑暗力量觸發；要不然就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椎心刺痛，彷彿就像懷搋著一個危險的水銀汞柱炸彈，深怕一不留神的搖晃就引發大毀滅事件。

那可不是停止燃燒靈魂的壞損種子、或者長出荊棘的發芽碎片，而是已經完整茁壯占據我的靈魂、入侵我意識，將我轉換成破壞神的新版本混滅種子，我十分憂慮與恐懼，深怕下一次精神出現波動，就會觸發轉換、直接墮落劣化成充滿狂喜破壞欲的怪物...

而屋漏偏逢連夜雨，我越是擔憂情緒發生波動，造成情緒波動的狀況越會發生。因為當我小心翼翼漫步在起始之城的後花園時，就這麼好死不死，撞見了新任古福王與一個隱藏在陰影與魔法掩護下的神秘人對談。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能夠直接看透魔法，而且是在沒有主動施展【真實之眼】的情況下，就能看見那個模糊的輪廓、看穿對方身上的多層咒語、直接目睹對方在法術下藏匿的體態，但是那麼一個瞥見，我的情緒波頓瞬間來了巨大的起伏－－

因為跟新任古福王交談的神秘人，正是之前說什麼都不願意跟我交手的波塔爾、隸屬毀滅派、位階是四大天王的波塔爾！而且正是他妨礙了我，讓我無法及時殺掉黃板牙，造成了戰爭的發生、鈴鐺被改造成魔像，以及種種的犧牲，無法饒恕的波塔爾！

身為十方議會目前最大敵人的毀滅派，就這麼直接的出現在議會中場休息時間、堂而皇之的現身在議會舉辦的起始之城勢力範圍，甚至是閒雜人等禁止進入的聖域內城，僅僅只是看到他而已，我的憤怒就已經產生大幅度的情緒波動...

而我心念俯動，只是一個轉念，下一秒，我的拳頭已經攔腰轟在了塔波爾身上，不斷把他從隱藏、隱形、多重保護的型態強行轟現形，折斷了不少庭院的大樹、造景石雕，更是引起軒然大波，轟天巨響引來大量的起始之城衛士、教會聖騎士、以及其他領主帶來的隨側近衛隊。


塔波爾狼狽地從瓦礫、碎石中掙紮起身，靠著他那誇大的超長權杖支撐起他身體比例不協調的身軀，而他面對百來人的包圍、以及我踏步而來，身為毀滅派四天王，他竟然做了最超乎意外的舉動：

他放下權杖、雙手抱住後腦杓、雙膝跪地，自信自滿的對所有人說道：

「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