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重要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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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3-11
「他們會出席的。」凱偉司道:
「如果他們不出席十方領主議會,那麼後果會很嚴重。」
「你太樂觀了。」鈴鐺對著凱偉司道:
「那些企圖篡位的人哪會尊重公約啊?憑什麼覺得他們會出席會議?我自己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啊!他們大可藉以領主之名發動戰爭,你、你的家人全部都得死!」
「遲早的事情,但至少短時間內不會發生這況。」我打斷鈴鐺的話頭,道:
「凱偉司的外曾祖父就是北境領主,倘若他們不代表小領主出席,阿提瑪若是問責起來,東境是沒有足夠實力跟北境起衝突的;領主跟領主之間是不允許戰爭,但是這項制約並不限制領主之間的經濟制裁與貿易封鎖。
北境擁有著極為深厚的經濟實力,而且掌握著貿易商會的通路,十方領土的並不是所有的領地都像南方這樣各類資源分佈平均,東境在十方領土中就是礦業貧脊、林業豐裕的區域,如果被貿易封鎖,他們會被斷絕打造軍事需求的礦產供應。
以虎波為首的叛軍團體並沒辦法像黃板牙那樣自由,至少在他們獲得穩定的鐵礦來源與兵器鑄造前,還是會被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制衡。
所以他們不得不出席,至少現在他們檯面上的領主是凱偉司的兒子,他們還能推託是原領主逃避責任、傳位給兒子,這類的推託稍加潤色,就會俱備一定說服力,現階段,他們不會想要節外生枝,多招惹額外的對手,畢竟他們還是得爭取時間掌控東南境,與其他軍閥鬥爭。
鈴鐺,我可以理解你的憤怒以及苦痛,不過,你似乎忽略的準備的困難度。
你舅舅鐵鍋可是準備了二十年之久,才儲存到那樣的實力;然而,就算東境目前被強行竊國,但是他們卻沒有矮人地界那樣豐富的礦產資源可以做戰爭裝備的儲備,所需的時間會更長更久,就算加大規模、傾全國之力投注軍事工業發展,最起碼也得五年十年,這中間還會有變數的。
而且東境叛軍也會非常小心,避免跟北境發生直接的衝突,至少在短時間內他們還不至於愚蠢到發動戰爭。」
「或者換另一個方法。」鈴鐺道:
「你也可以不管我的【擅自行動】,我先率先打下東南境幾個重鎮,直接造成他們的嚴重損失。
反正我已經不是領主了,方尖碑的詛咒也傷不了我、也奈我沒輒。」
「你說出來討論,那就不是擅自行動了,小傻瓜。」我用手指彈了彈鈴鐺的額頭,道:
「現在我們倫格斯當下要思考的並不是怎麼率先侵略東南境,相反的,我有兩個任務要派遣給各位去執行。
第一,加強戰備防禦、邊境安防,還有擴張軍事實力。
之前我不想那麼勞民傷財、大張旗鼓的設置軍隊,那是因為我不想給財政與納稅人增加負擔;但是很明顯,我的天真想法反而給外敵們有了倫格斯是肥羊的錯覺,無論是防範未然也好,還是應對可能的衝突、甚至是將來有可能跟毀滅派勢力正式交鋒,是該擴張軍備了。」
「看來要大批量生產新裝備啦!」螺絲釘摩拳擦掌道:
「這任務請讓我做吧,我又可以把萬能板手城開出去溜搭啦!」
「你又想藉口開著那吵死人的要塞跑來我的地盤打擾我安寧了...」鈴鐺吐槽螺絲釘道:
「軍事裝備我生產就好!我這裡也有生產工房,也有一大批地精工匠、人類鐵匠呢呢!
螺絲釘騎士,你還要忙著鑄幣跟挖地鐵呢!難道那些任務都不重要?還是說你們都不打算休息啦?
而且軍隊裝備是要有一致性的,而【一致性】對你們地精來說太無聊了。」
「如果要大規模訓練軍隊與駐軍的話,目前中南部地區的平原非常合適。」米特爾道:
「那裏因為尚未正式開發,可以設置屯田練兵區域,兵農合一。」
「想法很好,我接受這個提案。」我道。
「別那麼快就拍板接受啊,難道要我負責兩個區域嗎?」米特爾緊張道:
「在下會過勞啊...」
「我又不是那麼殘忍的暴君...」我苦笑道:
「放心吧,中南部區域我已經找到合適人選負責文書管理工作。
凱偉司先生,你已經退位、不再是東境領主了,我這裡不接受吃閒飯的人,既然你也需要我的政治庇護,而我也要你回報,那麼我指派你擔任我的執政官員,負責訓練士兵,這點沒有意見吧?
作為我的任命官吏,這重保護身分會讓虎波那黨叛軍更不敢對你下毒手,因為他們要是敢來殺我的官吏,我就有資格發起對東境掃蕩肅清的戰爭訴求。」
「為什麼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凱偉司道:
「也是可以啦,至少地方執政官不是領主這種操勞到死、全年無休的世襲終身制,也不需要所有事情要自己承擔壓力與責任,畢竟有上司撐腰...
這份差事有休假,可以出遊吧?給薪應該不錯吧?」
「地方官的工作肯定比領主輕鬆的,我想對於曾經是領主的你應該能有所體會。」我道:
「而且我會指派人輔佐你的,提米,你也該負起一些責任了吧?無論是舊帳也好、新債也罷,是該展現你的工作能力了,右輔政大人你要是不出點力,恐怕我很難保你難逃老隊友的毒打啊。」
「唉,我就知道躲不過這次。」提米道:
「也行,我就讓我的組織與情報網替南境效力吧!那個,可以申請公家經費吧?」
「那麼第二個要務是什麼?」米特爾道。
「幫東南境找新的領主繼承人,平定東南境現在的軍閥割據混亂局勢。」我道:
「康杜因那老色鬼生前臨幸過那麼多女人,我他媽就不信全天下找不到一個他庶出的崽子,我敢打賭,南境肯定能找到幾個,特別是建立都城的時候從東南境遷徙過來的公民,應該可以找到幾個對象。
公約憲法以及方尖碑的詛咒雖然對於戰爭罪的懲罰很嚴厲,但是並不會真的完全根絕所有血脈,更不會殃及無辜,民間一定還有他的私生子女。」
口 口 口
臨時會議在好長一段的討論後終於結束,當我準備離開城堡時,窗外一支金色羽毛的金雕帶著信囊蹲踞在窗沿上。
我打開窗戶,從金雕腳踝的信囊摘下小包裹,金雕才像解脫似的飛身入內,一把捉起牆洞旁的老鼠,然後又竄出窗外,展翅飛走。
真是訓練有素的猛禽,派來送信還有耐心等待我來接件,一直挨餓等到我收信後才自由行動,而會用這種猛禽、還刻意選色的人,我甚至都不用拆開小包裹,就已經猜到是北境領主阿瑪拉阿提瑪了...
果然如此,小包裹是一個吊飾牌,上面雕刻的咒印是應允傳送,署名正是阿提瑪。
我將魔力與咒印混合,緊接著,吊飾牌逐漸轉化成一扇傳送門,北境之主帶著他那身浮誇的薰香味、金色到充斥全身的華貴裝飾與服飾、古銅色的肌膚穿越傳送門後現身。
儘管我已經跟他會面不下數次,但是我卻很難形容他的樣貌,因為他的裝扮、首飾、與配件總是隨心情搭配,甚至為了凸顯某些部位的金色莊嚴感,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膚色、體型,完全沒有固定性。
「許久不見,阿提瑪殿下。」我道。
「確實,有一陣子了。」阿提瑪道:
「事出突然,沒有提前知會你就這樣闖來,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如果你是要來找凱偉司,他現在是下榻在旅店。」我道:
「我這座城堡純粹只是辦公的地方,生活起居都不在這。」
「現階段那孩子最不想見的人就是我了,探望什麼的之後再說吧!」阿提瑪道:
「更何況,他的決策已經是他判斷裡的最優解決方案,搞不好還合他心意呢!此時我要是再去見他,說不定那小子就真的卯起來不幹了。
雖然我很擔憂東境局勢,不過那不是我這次來訪的重點。」
「那麼可以讓你特地傳送而來的急事又會是什麼?」我道。
「當然是貿易,而且是急須的貿易。」阿提瑪道:
「看能否在一頓晚膳的時間敲定這樁貿易,這才是我的當務之急,我可沒有多餘心思與心力去管別人的家務事,或者身世來歷。
你知道的,我們北境也有屬於自己的敵人,自從黃板牙鐵鍋的攝政王朝失勢後,現階段矮人地界還處在內戰,許多武器、軍事用訂單無限期延誤,甚至得拖上三五年,我可等不了這麼久。
有傳聞,鐵鍋家的可憐小領主已經成為你的雇傭騎士,率領了一票地精、人類組建地堡與工匠工房,我想這份生意應該可以委託給她吧。」
「那麼請入內就座,我立刻差遣人處理晚宴。」我對著迴廊呼喚道:
「尤莉塔?」
尤莉塔回應了我的呼喚,並且迅速的記下我要外燴的商家,沒一會,各式各樣的菜色被端上了會客廳的大桌。
宴席桌上,阿提瑪雖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談及關於貿易的事情,以及要委託地精鍛造大砲、戰爭機械的事情,但是很明顯,他的心思也沒完全放在貿易上,他甚至連合約書都沒有看完,就匆匆的在上面簽名蓋章,感覺有些許草率了。
「我看的出來殿下有煩心事,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不說出來商量吧?」我給阿提瑪道上一杯酒,道。
「我煩心的事情可不只一兩件而已。」阿提瑪道:
「內憂、外患、家務事,每一件事情都很煩惱,也很耗費我的精神。
領主真的不好當,尤其是當國家規模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同樣的戲碼、同樣的糾紛、同樣的政變、同樣的民怨,只會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有些領主撐過了考驗,延續了下來;有些領主被淘汰,境內改朝換代;有些領主選擇跟強大的古老物種混血,讓強大的後代給王朝續命。
我在位了兩千五百七十四年,我見過太多的王朝更易、民變政變、以及起義動盪,我的最年長孩子甚至都沒有我活的長久,我的父親是半龍,我的母親是純種血統的金龍,我的血統只有很稀薄的部分趨近於人,這給予我長遠的壽命、強大的實力統治國土,但是這也是我的詛咒。
格林殿下,我很羨慕你有著來自其他世界的智慧可以解決困境;但是,我也忌憚著你未來面臨發展瓶頸時的處置方針。
任何一個帝國當發展到最極限的時候,如果沒法掌握一個關鍵,至必會從巔峰摔至谷底,而你的復國之路走得又快又急,當你的國度發展到最巔峰的時候,對外侵略恐怕是勢在必行了吧?」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我道。
「因為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一種自負與抱負。」阿提瑪道:
「你的目標可不僅僅只是復國而已,你看得十分遙遠、十分廣闊,你不會止步於南境,到最後,你會把你的目光放在這個世界上。
我並不忌憚謠言、更不擔憂你是破壞神轉世,但是我很畏懼你那用神明視角俯視蒼生的態度,當南境不再滿足你的野心時,總有那麼一天,你會把目標放在整個世界上;或許有那麼一天,當領主制度阻礙了蒼生幸福時,你會毫不猶豫地把刀揮向我們脖子吧?」
「為什麼你會如此覺得?」我道。
「一個善於統治、政治操作的領主,不會那麼輕易把教育普及所有人。」阿提瑪道:
「知識是財富,特定的知識可以獲取特定的財富,商人學習算數、武人學習武術、法師學習魔術,每一個社會階層有每一個社會階層的知識,這是保持統治安定的基石。
而你的領地裡,卻在普及這些從不流通的知識,領主、貴族辦學校並不罕見,因為許多的人才與專業必須打小學習,整個政府機制才有新鮮血液注入,這很正常;但是官辦學校涉獵了所有知識層面的時候,就該警惕了。
你的每一步安排都有一個目的,你不在意老百姓變聰明、更不在意老百姓對政治的關心程度;而比起軍事價值,你更看重教育,你不是一個愚笨的領主,但是當你宣布復國、蓋都、擴張之時,軍事一直是你不去加重的區塊,你反而挹注了更多的資金在教育之上,甚至已經影響到了十方領地的經濟結構。
你從開辦學校之前的一年,南境幾乎快要壟斷了墨水、筆桿羽毛、羊皮紙以及草砂紙的流通量,甚至是買斷了十方領地中可以蒐羅的工具書籍、抄本,一個國家不以軍事為優先事宜,反而傾盡國力投注在教育事業上,如此反常的情況,可不單單是官員缺乏、人才不足可以解釋的。
我有一個很可怕的猜想,這個念頭縈繞在我的心中像是一根針刺,無論如何我都想當面問清楚你的意圖。
你是否打算終結獨裁王權?」
「不瞞你說,這是我的最終目的。」我道:
「我希望總有一天,人們不再需要王的統治,人們可以透過自己的意願推舉出賢能的人,由這些組成政府;而當政府不符合人民需求的時候,人們有權力、有能力將不符民眾意願的政府替換。
領導人們的人不是世襲制度,而是有時間限制的體系,讓階級不斷的流動、改變、創新,由人們領導人們。」
「原來如此,你想實踐議會制度,這可不是一代人可以辦到的地步,至少需要兩三百年的進程。」阿提瑪道:
「也就是說,到時候王權體系終究還是你的敵人吧?」
「不完全是,王權依舊可以在這議會制度的體系下共存。」我道:
「如同你所說的那樣,這不可能是一代人可以辦到的地步,至少需要兩百年、三百年的進展,我也沒有奢望在短時間內做出改變。」
「但是你卻很奢望有著長足發展的空間,以及毫無外界壓力的環境。」阿提瑪道:
「你會毫不猶豫地對付任何侵踏你領地的敵人,或者可能的敵人。
我想,你現在已經在盤算怎麼應對東南境的內亂了,對吧?」
「可以這麼說,因為我已經受夠被人覬覦了。」我道。
「只要你的國家一直保持富裕發展,就會有人不斷覬覦那份財富與安定。」阿提瑪道:
「一個國家不可能沒有外敵,無論你戰勝多少對手,都會有勢力崛起、都會有其他人覬覦那份繁華。
君主之道有的時候會很殘酷,甚至黑暗。扶持一個對你損失最小的對手吧,如果你想相對安穩的話,這是我可以給你的建言了。
這樣沒有白跑,至少省了三件煩心事,咱們彼此時間寶貴,就暫時如此吧!」
「看來我們這一次的會面告一段了。」我道。
「可以這麼說。」阿提瑪起身道:
「關於武器的訂單,那就萬事拜託了;還有我那外曾孫,也多拜託你照顧了。」
「我盡力而為吧。」我道。
阿提瑪一個外交式的敬禮,在傳送魔法的閃光中結束了這次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