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本章節 4118 字
更新於: 2022-03-08
靜謐而明亮的早晨。
準備好餐點，齊昀菲仔細確認牆上的時間，此時某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微張的嘴，無力擠出問候，一副就是血壓還未退去，神智仍處於不清的狀態。
「昨天又熬夜啦？」關心說道，她將剛加熱完的牛奶遞去，「昀真。」
齊昀真，高中一年級，在姐姐任職的學校就讀，帥氣有型的臉廓、顯瘦卻並非弱不禁風的身材，熱心助人，態度溫儒，聽說無論在異性或同性之間都很受歡迎。
「昨晚朋友找打線上遊戲……」話剛說完，意識猛地清醒過來，齊昀真見到姐姐面帶微笑，慌張解釋，「我、我有先把書看完喔！」
莞爾，齊昀菲回答，「你不用刻意遷就爸媽的想法啦，朋友本來就會有共同的活動啊！」
不過避免被問時露出馬腳，最好平時還是謹慎點比較妥當。
「說得也是。」
齊昀真知道姐姐在學校名聲很好，也是因為比較管教，更願意傾聽學生的心情，他緩慢飲用手中的牛奶，愉快地享受兩人的時光。
驀然，光景皆飄忽遠去。
聽聞呼喊，齊昀菲猛地回神，迎上黃莉娟不安的目光。
「啊……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
坦承有些不在狀態，齊昀菲逞強微笑，隨即望向正試圖不斷連絡家人的學生，她心裡並不好受，因為從剛剛開始，所有人的電話就幾乎沒再接通過了。
醫院、警察局、消防隊、電視台、各家新聞媒體……從最初瘋狂的佔線，到後來無止盡的嘟嘟聲，誰都不願說出那令人恐懼和絕望的真相，只能持續拚命嘗試。
少數還能連絡的通話，幾乎都會聽到另一頭傳來各種混雜的聲響，哀鳴、哭喊、絕望，最終是嘎然而止的話語，意識到是什麼情況，學生們無不哽咽落淚。
昀真……想到弟弟和爸媽目前同樣生死未卜，齊昀菲暗自咬牙，但就算要難過也得等到確定之後，她立刻起身並對學生們說道，「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即便等待的時間非常煎熬，但只要沒有親眼見證，親人還存活的可能性就不是零，她相信政府已經開始派遣救援隊，只需要眾人堅定求生的意志。
「那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這時，人群中某位男學生突然開口，氣氛再度驟降至冰點，「就算是救援隊也有可能全滅，或是完全沒發現我們還在這裡啊！」
對此，齊昀菲無法否定，心裡也很清楚這樣的可能性，「關於這個……」
「那就先考慮該如何生存下去吧。」語畢，曾俊雄將整籃護具放在學生面前，並要求做好抗戰準備，「福利社、食堂、教學大樓應該都有不少東西才對。」
注意到對方全副武裝，齊昀菲驚訝，「這是……要準備去搜集物資嗎？」
「而且那位同學說得沒錯。」
既然無法確保救援隊抵達時間，倒不如先準備生存物資，因應今後只會更加不利的局面，曾俊雄坦然道，「我需要搜索食物和倖存者的隊伍，誰願意來幫忙？」
聽聞，學生們面面相覷，甚至有人明顯退卻。
「可以挑選球棒作為防身武器嗎？」這時，莊奕勛率先舉手道，「反正總要有人去做，大家才有辦法活下去吧？」
此話一出，部份學生為之動容，沉默片刻後，有好幾人也紛紛表示願意跟進。
不願讓學生獨自冒險，齊昀菲央求道，「曾老師，那樣的話我也……」
未畢，那雙有力的手掌，搭上她的肩膀。
「齊老師，這裡的學生需要妳。」示意這些不敢外出的學生仍然需要被照顧，曾俊雄的語氣堅定，「放心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做得到嗎？」
瞥向一旁點頭的莊奕勛，齊昀菲不再堅持，只祈求眾人平安無事，「可以。」
就算沒有勇氣外出，也應當有屬於自己的戰場。目送離去的身影，她決定加強體育館的防護網，讓探索隊也可以擁有能安心回來的地方。
安撫在場的學生，齊昀菲開始按照人數分配小組，並要求仔細盤點護具、武器，檢查其他通道是否確實封死，或有無需要加強的地方。
「啊啊，麻煩死了。」這時，某位男同學從人群中出聲，手裡還握著稍早挑選的球棒，面色不悅，「曾俊雄那傢伙才沒那麼好心，說不定早就夾著尾巴逃了！」
王永信，三年D班的學生，性格叛逆，自視甚高，在班裡擔任領頭者，仗著家裡有點背景，有煽動霸凌的不良紀錄，是比莊奕勛還更麻煩的問題人物。
留意到學生們的不安，齊昀菲皺眉，嚴肅反駁，「曾老師現在可是為了我們，才自願冒著生命危險外出的。」
輕哼，王永信不以為然。
「反正我沒打算在這裡坐以待斃，隨便你們要弄那什麼安全區。」說著，他作勢揮舞手中的球棒，一臉自信，「像那種程度的怪物，只要全部殺掉就行了吧！」
「你怎麼能這樣說……」齊昀菲愕然。
想到被稱作怪物的屍者，沒多久前都還是有說有笑的人，包括至今都還聯繫不上的弟弟，她面露難受，卻也只能安慰自己，認為沒有消息就一定是好消息。
「總之，我不相信那傢伙。」
揚言就算碰到曾俊雄也會選擇除掉，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妨礙，王永信狂妄表示，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活下去，「也沒興趣跟這種只會扯後腿的弱者們抱團。」
為何要仇視到這種地步？不明白對方厭惡曾俊雄的理由，齊昀菲正想詢問清楚原由，卻被王永信身旁的跟班伸手阻擋，不讓她有機會靠近。
羅文浩，同為三年D班的學生，身材緊實，膚色黝黑，及肩的頭髮隨意紮成馬尾，在他們之中擔任智囊，和王永信從小一起長大，比起跟班更像是朋友。
宋智嘉，同學兼跟班，身材矮小，戴著死板的眼鏡，家境富裕，為了滿足虛榮心，他自願在另外兩人身上花錢投資，較有仗勢欺人的姿態。
「既然永信這樣說，那也沒辦法。」熟知好友的原則就是言出必行，羅文浩面帶歉意，希望齊昀菲不要阻止，「抱歉了，老師。」
「等等！你們……」
見三人踩踏置物櫃的隔層架，輕鬆爬到高處，再用童軍繩緩衝降落，順利抵達體育館外，齊昀菲呼喊，卻無能為力阻止，只能任由離開。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考量校內到處遊蕩的屍者，如果王永信真的去找曾俊雄麻煩，或是意圖競爭物資，最壞的結果，不排除雙方會有人員傷亡或玉石俱焚的可能性。
不行，如果變成這樣……
想到最先舉手的莊奕勛，只是缺乏家庭認同才會故意鬧事引發關注，其實並非真的很壞，還有其他自願參與搜索的學生，都不該被捲入王永信的私人恩怨之中。
拿出手機，齊昀菲猶豫是否該聯絡曾俊雄，但又擔心干擾搜索行動，說不定反而會給學生們帶來危險，良久，她還是沒有勇氣撥出這通電話。
如果跟上去，應該勸阻他們的行動吧？驀然，齊昀菲閃過這樣的念頭，但又想到自己暫時離開體育館的話，就沒辦法繼續守護這裡的學生，不禁陷入兩難。
「昀菲姐，妳不用擔心我們。」察覺齊昀菲的擔憂，也害怕王永信真的會跑去妨礙曾俊雄，同學們討論後，提出請求，「我們會努力讓體育館變得更安全的。」
雖然沒有在外求生的本事，但學生們仍在老師的鼓勵之下，明白唯有團結一心，才有辦法活下去的道理。
面對請求，齊昀菲有些訝異，但很快便反應過來並決定付諸行動。
「謝謝，我很快就回來！」
趁王永信一夥人還沒走遠，齊昀菲立刻穿戴起防身護具，攜帶自保用的球棒，經由窗口負責勘查的學生指引，她迅速繞過屍者所在的方位，追趕而去。
※ ※ ※
光是回想，至今仍會感到頭皮發麻。
沿著一路倒地，腦漿迸裂的屍者，齊昀菲幾乎下意識都會確認身分，但又害怕認出自己最不願見到的對象。
沒事的，昀真是田徑隊的正式成員……說不定是跑去哪裡躲起來了。
自我安慰的同時，齊昀菲總算在中庭找到王永信，正要靠近，餘光卻發現屍者從三人身後的造景園內出現，而且還在聽到談話的瞬間便邁開步伐，動作明顯矯健。
「小心後面！」
齊昀菲顧不得自身安全，急忙呼喊，王永信聞聲回眸，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旋即反射性舉起球棒，揮擊迎向屍者的面容，只見血漬噴飛，伴隨碎裂的牙齒落地。
「可惡，這怪物是怎麼回事？」差點沒能反應過來，宋智嘉急忙用球棒多補給下，直到屍者腦漿四溢，動彈不得才敢停止，「呼……看來我果然很厲害呢！」
說著，他不忘得意地自誇，但很快又被屍者從腹部滑落的手給驚得跳起。
這個是……
留意這位屍者的肩頸明顯被咬掉一大塊肉，其餘部位則沒有外傷，羅文浩推測屍變的現象，這時宋智嘉急忙提醒，剛才的聲響已經引起騷動，必須盡快離開。
「妳……」
明白目前的狀況並不適合停留討論，王永信暗自嘖聲，猛地拉過齊昀菲的手，跟著其他人一同躲到沒有屍者徘徊的教室，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待會再出去吧。」留意中庭處聚集的屍者，羅文浩低聲提醒，要求宋智嘉幫忙把風。
畢竟就算手持武器，配戴防咬的護具，只要沒確實擊倒屍者，最終還是會不敵數量而耗盡體力，因此在出發前，他已清楚講明，只要情勢不利就得立刻躲藏。
一旁，王永信悻悻鬆開齊昀菲的手。
「妳是當老師當到腦子壞掉了？」
如果沒聽到提醒，就算最終仍會順利解決，也無法保證不會受傷，對此，他認可對方的勇氣，但還是不免感到生氣，「幹嘛跟著跑出來啊！？」
「因為我很擔心啊！」
就算今天沒有其他因素，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學生還擅自脫隊，齊昀菲自然無法置之不理，「雖然我不是你們的班導師，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但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也想弄明白，這些孩子為什麼那麼討厭曾老師，甚至不惜涉足危險也要離開。
「什麼跟什麼啊，真是有夠蠢的。」
話雖如此，王永信看出那雙擔心的眼眸中並無半分虛假，沉默許久，他冷哼道，「反正我們班導完全是放牛吃草的類型，妳就算知道一些也沒什麼影響啦！」
難得看到好友沒有平時氣焰囂張的態度，羅文浩頗為意外，負責把風的宋智嘉則驚訝到嘴巴都快掉下來，但也同樣不討厭這位特地跟來，擔心他們的輔導老師。
「我們選擇離開，的確是各有考量。」
與王永信的理由不同，羅文浩只是無法信任體育館的人，畢竟除了少數搜索物資的學生，其餘都只想免費獲得他人的成果，「現在這些狀況實在太過異常了。」
況且，就算在體育館內，也不一定比較安全。
與其等待救援，他更想知道世界正在發生什麼事，包括襲擊咬傷的手段，更像是藉由血液或唾液所導致的感染，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其他途徑，目前仍是未知。
思忖，羅文浩又道，「我比較在意的是，屍者為何在行動上會有快慢的差異。」
「經你這麼一說……」
齊昀菲回憶與學生逃跑時，確實有發現這樣的情況，就連剛才的屍者，行動速度幾乎和普通人無異，讓她差點無法及時反應，「會不會跟被咬的位置有關呢？」
「嗯，像是感染後會控制身體做出行動……」認同齊昀菲的猜想，羅文浩又道，「那麼離腦部越接近的位置，散播的信號恐怕就越強吧。」
換言之，如果屍者的身體機能，是取決變異前的狀態，那有經過訓練的人，說不定能夠做到超出預期的反應。
這樣聽來，情況遠比想像中還糟啊……
思忖，齊昀菲望向王永信。
「能換你告訴我，真正離開體育館的理由嗎？」
日記二：『人類在屍變後，行動速度似乎與被咬的位置有關，越接近腦部的位置，運作的信號就越強。』
準備好餐點，齊昀菲仔細確認牆上的時間，此時某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微張的嘴，無力擠出問候，一副就是血壓還未退去，神智仍處於不清的狀態。
「昨天又熬夜啦？」關心說道，她將剛加熱完的牛奶遞去，「昀真。」
齊昀真，高中一年級，在姐姐任職的學校就讀，帥氣有型的臉廓、顯瘦卻並非弱不禁風的身材，熱心助人，態度溫儒，聽說無論在異性或同性之間都很受歡迎。
「昨晚朋友找打線上遊戲……」話剛說完，意識猛地清醒過來，齊昀真見到姐姐面帶微笑，慌張解釋，「我、我有先把書看完喔！」
莞爾，齊昀菲回答，「你不用刻意遷就爸媽的想法啦，朋友本來就會有共同的活動啊！」
不過避免被問時露出馬腳，最好平時還是謹慎點比較妥當。
「說得也是。」
齊昀真知道姐姐在學校名聲很好，也是因為比較管教，更願意傾聽學生的心情，他緩慢飲用手中的牛奶，愉快地享受兩人的時光。
驀然，光景皆飄忽遠去。
聽聞呼喊，齊昀菲猛地回神，迎上黃莉娟不安的目光。
「啊……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
坦承有些不在狀態，齊昀菲逞強微笑，隨即望向正試圖不斷連絡家人的學生，她心裡並不好受，因為從剛剛開始，所有人的電話就幾乎沒再接通過了。
醫院、警察局、消防隊、電視台、各家新聞媒體……從最初瘋狂的佔線，到後來無止盡的嘟嘟聲，誰都不願說出那令人恐懼和絕望的真相，只能持續拚命嘗試。
少數還能連絡的通話，幾乎都會聽到另一頭傳來各種混雜的聲響，哀鳴、哭喊、絕望，最終是嘎然而止的話語，意識到是什麼情況，學生們無不哽咽落淚。
昀真……想到弟弟和爸媽目前同樣生死未卜，齊昀菲暗自咬牙，但就算要難過也得等到確定之後，她立刻起身並對學生們說道，「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即便等待的時間非常煎熬，但只要沒有親眼見證，親人還存活的可能性就不是零，她相信政府已經開始派遣救援隊，只需要眾人堅定求生的意志。
「那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這時，人群中某位男學生突然開口，氣氛再度驟降至冰點，「就算是救援隊也有可能全滅，或是完全沒發現我們還在這裡啊！」
對此，齊昀菲無法否定，心裡也很清楚這樣的可能性，「關於這個……」
「那就先考慮該如何生存下去吧。」語畢，曾俊雄將整籃護具放在學生面前，並要求做好抗戰準備，「福利社、食堂、教學大樓應該都有不少東西才對。」
注意到對方全副武裝，齊昀菲驚訝，「這是……要準備去搜集物資嗎？」
「而且那位同學說得沒錯。」
既然無法確保救援隊抵達時間，倒不如先準備生存物資，因應今後只會更加不利的局面，曾俊雄坦然道，「我需要搜索食物和倖存者的隊伍，誰願意來幫忙？」
聽聞，學生們面面相覷，甚至有人明顯退卻。
「可以挑選球棒作為防身武器嗎？」這時，莊奕勛率先舉手道，「反正總要有人去做，大家才有辦法活下去吧？」
此話一出，部份學生為之動容，沉默片刻後，有好幾人也紛紛表示願意跟進。
不願讓學生獨自冒險，齊昀菲央求道，「曾老師，那樣的話我也……」
未畢，那雙有力的手掌，搭上她的肩膀。
「齊老師，這裡的學生需要妳。」示意這些不敢外出的學生仍然需要被照顧，曾俊雄的語氣堅定，「放心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做得到嗎？」
瞥向一旁點頭的莊奕勛，齊昀菲不再堅持，只祈求眾人平安無事，「可以。」
就算沒有勇氣外出，也應當有屬於自己的戰場。目送離去的身影，她決定加強體育館的防護網，讓探索隊也可以擁有能安心回來的地方。
安撫在場的學生，齊昀菲開始按照人數分配小組，並要求仔細盤點護具、武器，檢查其他通道是否確實封死，或有無需要加強的地方。
「啊啊，麻煩死了。」這時，某位男同學從人群中出聲，手裡還握著稍早挑選的球棒，面色不悅，「曾俊雄那傢伙才沒那麼好心，說不定早就夾著尾巴逃了！」
王永信，三年D班的學生，性格叛逆，自視甚高，在班裡擔任領頭者，仗著家裡有點背景，有煽動霸凌的不良紀錄，是比莊奕勛還更麻煩的問題人物。
留意到學生們的不安，齊昀菲皺眉，嚴肅反駁，「曾老師現在可是為了我們，才自願冒著生命危險外出的。」
輕哼，王永信不以為然。
「反正我沒打算在這裡坐以待斃，隨便你們要弄那什麼安全區。」說著，他作勢揮舞手中的球棒，一臉自信，「像那種程度的怪物，只要全部殺掉就行了吧！」
「你怎麼能這樣說……」齊昀菲愕然。
想到被稱作怪物的屍者，沒多久前都還是有說有笑的人，包括至今都還聯繫不上的弟弟，她面露難受，卻也只能安慰自己，認為沒有消息就一定是好消息。
「總之，我不相信那傢伙。」
揚言就算碰到曾俊雄也會選擇除掉，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妨礙，王永信狂妄表示，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活下去，「也沒興趣跟這種只會扯後腿的弱者們抱團。」
為何要仇視到這種地步？不明白對方厭惡曾俊雄的理由，齊昀菲正想詢問清楚原由，卻被王永信身旁的跟班伸手阻擋，不讓她有機會靠近。
羅文浩，同為三年D班的學生，身材緊實，膚色黝黑，及肩的頭髮隨意紮成馬尾，在他們之中擔任智囊，和王永信從小一起長大，比起跟班更像是朋友。
宋智嘉，同學兼跟班，身材矮小，戴著死板的眼鏡，家境富裕，為了滿足虛榮心，他自願在另外兩人身上花錢投資，較有仗勢欺人的姿態。
「既然永信這樣說，那也沒辦法。」熟知好友的原則就是言出必行，羅文浩面帶歉意，希望齊昀菲不要阻止，「抱歉了，老師。」
「等等！你們……」
見三人踩踏置物櫃的隔層架，輕鬆爬到高處，再用童軍繩緩衝降落，順利抵達體育館外，齊昀菲呼喊，卻無能為力阻止，只能任由離開。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考量校內到處遊蕩的屍者，如果王永信真的去找曾俊雄麻煩，或是意圖競爭物資，最壞的結果，不排除雙方會有人員傷亡或玉石俱焚的可能性。
不行，如果變成這樣……
想到最先舉手的莊奕勛，只是缺乏家庭認同才會故意鬧事引發關注，其實並非真的很壞，還有其他自願參與搜索的學生，都不該被捲入王永信的私人恩怨之中。
拿出手機，齊昀菲猶豫是否該聯絡曾俊雄，但又擔心干擾搜索行動，說不定反而會給學生們帶來危險，良久，她還是沒有勇氣撥出這通電話。
如果跟上去，應該勸阻他們的行動吧？驀然，齊昀菲閃過這樣的念頭，但又想到自己暫時離開體育館的話，就沒辦法繼續守護這裡的學生，不禁陷入兩難。
「昀菲姐，妳不用擔心我們。」察覺齊昀菲的擔憂，也害怕王永信真的會跑去妨礙曾俊雄，同學們討論後，提出請求，「我們會努力讓體育館變得更安全的。」
雖然沒有在外求生的本事，但學生們仍在老師的鼓勵之下，明白唯有團結一心，才有辦法活下去的道理。
面對請求，齊昀菲有些訝異，但很快便反應過來並決定付諸行動。
「謝謝，我很快就回來！」
趁王永信一夥人還沒走遠，齊昀菲立刻穿戴起防身護具，攜帶自保用的球棒，經由窗口負責勘查的學生指引，她迅速繞過屍者所在的方位，追趕而去。
※ ※ ※
光是回想，至今仍會感到頭皮發麻。
沿著一路倒地，腦漿迸裂的屍者，齊昀菲幾乎下意識都會確認身分，但又害怕認出自己最不願見到的對象。
沒事的，昀真是田徑隊的正式成員……說不定是跑去哪裡躲起來了。
自我安慰的同時，齊昀菲總算在中庭找到王永信，正要靠近，餘光卻發現屍者從三人身後的造景園內出現，而且還在聽到談話的瞬間便邁開步伐，動作明顯矯健。
「小心後面！」
齊昀菲顧不得自身安全，急忙呼喊，王永信聞聲回眸，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旋即反射性舉起球棒，揮擊迎向屍者的面容，只見血漬噴飛，伴隨碎裂的牙齒落地。
「可惡，這怪物是怎麼回事？」差點沒能反應過來，宋智嘉急忙用球棒多補給下，直到屍者腦漿四溢，動彈不得才敢停止，「呼……看來我果然很厲害呢！」
說著，他不忘得意地自誇，但很快又被屍者從腹部滑落的手給驚得跳起。
這個是……
留意這位屍者的肩頸明顯被咬掉一大塊肉，其餘部位則沒有外傷，羅文浩推測屍變的現象，這時宋智嘉急忙提醒，剛才的聲響已經引起騷動，必須盡快離開。
「妳……」
明白目前的狀況並不適合停留討論，王永信暗自嘖聲，猛地拉過齊昀菲的手，跟著其他人一同躲到沒有屍者徘徊的教室，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待會再出去吧。」留意中庭處聚集的屍者，羅文浩低聲提醒，要求宋智嘉幫忙把風。
畢竟就算手持武器，配戴防咬的護具，只要沒確實擊倒屍者，最終還是會不敵數量而耗盡體力，因此在出發前，他已清楚講明，只要情勢不利就得立刻躲藏。
一旁，王永信悻悻鬆開齊昀菲的手。
「妳是當老師當到腦子壞掉了？」
如果沒聽到提醒，就算最終仍會順利解決，也無法保證不會受傷，對此，他認可對方的勇氣，但還是不免感到生氣，「幹嘛跟著跑出來啊！？」
「因為我很擔心啊！」
就算今天沒有其他因素，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學生還擅自脫隊，齊昀菲自然無法置之不理，「雖然我不是你們的班導師，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但哪怕只有一點點，她也想弄明白，這些孩子為什麼那麼討厭曾老師，甚至不惜涉足危險也要離開。
「什麼跟什麼啊，真是有夠蠢的。」
話雖如此，王永信看出那雙擔心的眼眸中並無半分虛假，沉默許久，他冷哼道，「反正我們班導完全是放牛吃草的類型，妳就算知道一些也沒什麼影響啦！」
難得看到好友沒有平時氣焰囂張的態度，羅文浩頗為意外，負責把風的宋智嘉則驚訝到嘴巴都快掉下來，但也同樣不討厭這位特地跟來，擔心他們的輔導老師。
「我們選擇離開，的確是各有考量。」
與王永信的理由不同，羅文浩只是無法信任體育館的人，畢竟除了少數搜索物資的學生，其餘都只想免費獲得他人的成果，「現在這些狀況實在太過異常了。」
況且，就算在體育館內，也不一定比較安全。
與其等待救援，他更想知道世界正在發生什麼事，包括襲擊咬傷的手段，更像是藉由血液或唾液所導致的感染，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其他途徑，目前仍是未知。
思忖，羅文浩又道，「我比較在意的是，屍者為何在行動上會有快慢的差異。」
「經你這麼一說……」
齊昀菲回憶與學生逃跑時，確實有發現這樣的情況，就連剛才的屍者，行動速度幾乎和普通人無異，讓她差點無法及時反應，「會不會跟被咬的位置有關呢？」
「嗯，像是感染後會控制身體做出行動……」認同齊昀菲的猜想，羅文浩又道，「那麼離腦部越接近的位置，散播的信號恐怕就越強吧。」
換言之，如果屍者的身體機能，是取決變異前的狀態，那有經過訓練的人，說不定能夠做到超出預期的反應。
這樣聽來，情況遠比想像中還糟啊……
思忖，齊昀菲望向王永信。
「能換你告訴我，真正離開體育館的理由嗎？」
日記二：『人類在屍變後，行動速度似乎與被咬的位置有關，越接近腦部的位置，運作的信號就越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