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本章節 22397 字
更新於: 2018-09-06


  海拔六萬公尺的高空,神聖的殿堂莊嚴的豎立在半空中。從窗檯看出去是一望無際的雲海,從雲的縫隙之間還可以看見翠綠的大地與深邃的海洋。無論是向上張望或是向下張望,都無法看見神殿的盡頭。這裡只是半途,也是人類所能來到的最高處。

  人類怎麼可能在這種高度存活,這種提問並沒有意義,因為這個殿堂的主人是神明,神說在這裡人類可以呼吸,人類就可以呼吸。

  神殿名為『永遠』,彷彿聲音這個概念消失一般寂靜。整座高塔沒有任何人常駐,只有一名神明。

  而今天,這裡難得的有訪客到來。


  「……到了。」

  兩個人影憑空出現在永遠神殿中,是柴弗.史岡赫爾與他的僕從。他們是怎麼移動的,世界上只有大神官和神明白,就連親身體驗的僕從也是一頭霧水。

  他們來到的這一層,在無止盡的高塔中也是特殊的樓層。有如王位的座椅空蕩蕩的豎立在北邊,而就在座椅的正對面,七張矮台排成半圓形,等待他們的主人。

  此處名為降臨廳,是他們謁見神明的地方。柴弗毫不猶豫的走向自己的位子。在神明面前沒有放肆的資格,兩人就站著,等待全員到齊。

  在他們抵達之後五分鐘,四個人影出現。



  「哎呀?柴弗你已經到了嗎?」

  「還是老樣子這麼緊張呢。放鬆一點嘛,人生就是要即時行樂啊。」

  四人中的兩人是愛佩迪修斯與賈碧妮雅.列古魯斯,賈碧妮雅那一句及時行樂無論怎麼聽都有言外之意,然而柴弗只是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


  「你們兩個就是行樂過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哎呀,被這麼說還真是意外。」

  「意外?意外?你們跑去跟世界之敵合作竟然跟我說意外?對方裡面還有預言,你們竟然不把他們解決,反而跟他們合作。被這麼說很意外嗎?你們到底在想什麼啊!他們是主的敵人!」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柴弗知道了,兄妹倆也只好大方承認。


  「追捕他們又不是我們的工作。」

  「我知道不然我早就扁你們了!」

  柴弗激動的槌桌子,一邊摀住心臟,似乎不太舒服。不過今天已經算好的了,他得到這個消息的當時吐血三升,昏迷了半天才醒過來。


  「算了,你們以後不會有這種藉口了。等等看著吧。」

  「要是不用主動出擊就好了呢……」

  兩人輕鬆的應答,走向自己的位子,跟著他們的是兩名隨從,與柴弗的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們看了一眼柴弗的隨從,彎腰行禮表示敬意,而柴弗的隨從則以軍人式的舉手禮回敬。

  他們沒有再多說話,只有三名複製人互相打量。就這樣子等了十分鐘,才又有人陸續出現。

  這次出現的是兩組人馬,在開會前五分鐘陸續抵達。特尼尼亞.迪色特斯以及拉布勒娜.尼傑路思,特尼尼亞的複製人也跟在身邊,拉布勒娜則是孤身一人前來。


  「喔,好久不見。愛佩迪修斯,賈碧妮雅。」

  「還真是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啊,特尼尼亞。」

  愛佩迪修斯撐著講台舉起右手,賈碧妮雅則是靠在他身上。


  「什麼話,主的命令我每一次都有完成。主要我來,我怎麼敢翹班?」

  「還真不知道你的標準是高還是低啊。」

  三個人笑開了,至於旁邊的拉布勒娜,則是興趣缺缺,默默的走到屬於自己的位子,並不向平常那樣霸氣外漏。


  「對了,拉布勒娜,剛剛還沒想到,你的複製人呢?」

  特尼尼亞看著自己的隨從和其他複製人友善揮手,忽然說道。

  「現在加入世界之敵啦。你是睡了多久,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加入世界之敵了?真的假的啊,竟然是碎片喔?」

  「嘖。」

  一聲響亮的砸嘴聲傳遍整個空間,讓所有人陷入沉默、四處張望。拉布勒娜不會做出這麼沒禮貌的動作,但他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是誰在不爽。


  「我家隨從,教育不周請多見諒。」

  幾秒後,柴弗敲了敲自己隨從的頭,而他滿臉悔恨,垂下目光。看到可愛的小男孩露出這種表情,沒抵抗力的賈碧妮雅出來打圓場。


  「我們不怎麼在意所以也無所謂啦。倒是等等主在主面前可別做出這種不禮貌的動作喔。」

  「……好的。」

  尷尬的沉默又持續了兩分鐘,最後兩名大神官才抓底線出現。


  首先出現的是拄著拐杖的李奧尼達.費吉迪安,他身上還纏著大綑繃帶,左腳還打著厚重的石膏,不過可以走動了。以那樣的重傷來說,已經是能夠算上特殊能力的復原速度。

  走在他後面的是一名年約六十歲的老男人,個頭矮小,濃密的白髮垂在身後,身子挺得比誰都直。他的目光銳利,口袋裡只放了一本厚厚的筆記,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你們到啦,史蒂芬,老樣子很準時嘛。」

  「當然,我討厭等人。」

  他的名字是史蒂芬尼烏姆.西納,在大神官之間通常稱呼為史蒂芬。柴弗親密的和他打招呼,兩人的交情不錯。

  李奧尼達和史蒂芬尼烏姆同時出現,李奧尼達在他那裡接受治療,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沒有複製人跟著倒是出乎其他大神官的意料。


  「李奧尼達,你的隨從呢?」

  「那個嗎?……沒什麼印象,大概是修練的時候死掉了。下次來點有用的傢伙吧,史蒂芬。」

  「我說啊,我將複製人給你們的原意就是讓你們從零培養的。即使超越一般人,在你們面前也跟個小嬰兒沒兩樣。就算是獅子也不會把剛出生的幼崽推下山谷的。」

  聽見李奧尼達這麼說,史蒂芬尼烏姆忍不住抱怨。


  「唉,我不擅長教育。」

  「那你也找個適當的對手,那種養蠱式的訓練方法只是在浪費資源。現在我手邊沒有多的複製人了,等實驗趕上進度,我再給你吧。」

  「史蒂芬,我們的僕從也都在這,你說這種話不太好吧。」

  聽到他的話,柴弗忍不住插嘴。


  「為什麼?」

  「……不,算了,我不跟你說。講到底也只會讓事情更糟而已。」

  「哼嗯……」

  被柴弗說成這樣,史蒂芬尼烏姆打量起在場的四個複製人,他們看著他的表情十分忌憚,尤其是柴弗的隨從,有明顯的敵意。


  「喔……看來交給你們培養是正確的選擇。似乎真的有點感情了,照這個狀況下去,也許真的能觀察到靈魂的形成也說不定。」

  「那真是過獎,但是這是給我們的人了,我們可不會隨便給你糟蹋喔。」

  「嗯,我不會這麼做。今天要你們把他們帶過來,只是打算等等在會後作點檢查而已。我以大神官的地位保證。」

  「那就好。」

  賈碧妮雅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約定的時間到了。宏偉的鐘聲從他們心底響起,所有人都站直了,注視降臨廳的正中央,王座的方位。

  不,正確地說,神座的方位。

  悠長的鐘聲響了三響,隨後不祥的光芒從高塔的四面八方流下。大神官與隨從們單膝跪地,低下頭,而在光芒覆蓋這整個空間的同時,一個人影出現在神座之上。


  「平身。」

  等到所有人抬起頭來,四周的光芒已經退去,和鐘響之前並無二致。唯一的差別,就只有惡神坐在他的神座,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大神官們繃緊了精神才得以直視,而僕從們無法忍受這股存在,只能低下頭。至於神明本人,只是面無表情看著他們,既不友好,也不敵視。他們就只是人類而已,不過是比較優秀的人類,並不會讓他們和神接近一些。


  「開始吧,柴弗。這次是你主張的會議。」

  「是。」

  柴弗上前一步。


  「我希望召開這次會議,主要是為了找到世界之敵的對策。首先,容我報告現況。截至目前為止,世界之敵已經收集了十五枚碎片,距離將善神的碎片全部集齊,只剩下一片。」

  「你怎麼知道的?」

  史蒂芬尼烏姆不客氣的問,想到問題就打斷,這是他一直以來的作風。


  「全部十六片,是主的神諭。至於我如何確定有十五片,我無法解釋。」

  「喔?」

  史蒂芬尼烏姆靜靜思考,柴弗會這麼說,必然有其理由。他首先假設可以相信柴弗,考慮情況,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原來如此,對方擁有棘手的能力嗎。」

  「啊,也是呢,看瓦列斯的能力,能夠預知到我們在這裡會說些什麼也不奇怪。不過那個預知到底是什麼啊……」

  「那個稍等再提,別閒聊。回歸正題吧,柴弗,既然你沒有辦法說的話。主啊,可以請您降下神諭嗎?」

  史蒂芬尼烏姆朝惡神微微鞠躬,惡神原本只是看著,聽到這個請求,考慮了一下。


  「我不會就碎片的數量做出神諭,不過,柴弗對我的忠誠是無庸置疑的,他不會在這裡說謊。」

  「我明白了。就基於這個假設來考慮吧。」

  他安靜下來,讓柴弗可以繼續講下去。


  「在蒐集了十五片之後,世界之敵似乎沒有最後一片的線索,於是暫時轉移目標。他們看上了主在世界各地恩賜的神器,試圖將神器摧毀。兩個月前,我在奧德薩中部和他們交戰,確認了這點。」

  「奧德薩中部……是我的啊。」

  特尼尼亞好像剛剛才記起來有這麼一回事,困擾的說。


  「是啊,是你的。你就算不守衛也好歹也注意一下。還有,我收到另外的情報,幾天前拉布勒娜,你所負責的神器也被找到了。不只找到,他們還試圖破壞結界,幸好結界守衛阻止了他們。」

  「我的嗎?他們竟然找的到那種地方,給他們拍拍手吧。」

  「現在不是拍手的時候,我們每一名大神官都負責守護一具神器,這是宣誓就任時就決定的事情,你們不應該更緊張一點嗎?」

  「就算你這麼說,我們也不可能整天待在那種地方……」

  特尼尼亞困擾的說,這時,神明開口打斷他們。


  「不用在意這種事。」

  「主啊,這關係到您在世界上的影響力不是嗎?」

  「我不在乎,還是,你在害怕他們破壞神器之後就能取我性命?。」

  「不敢。」

  柴弗跪了下來,不過惡神連生氣都沒有。


  「起來。神器被破壞,再次製作就行了。這並不重要,你們的誓言,也不是這個含義。」

  「您的意思是……?」

  「你們守護神器的職責,並不是你們要去守護結界,而是要你們精進自己。只要你們還活著,守護神器的結界就能夠永遠持續下去。」

  神的話語讓大神官們一陣驚愕,他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放進這麼複雜的機制中。但是惡神沒有興趣開示人類還接觸不到的知識,現在他們只要知道他是對的就行了。


  「你們只要守護好自己,就不用擔心結界被破壞。反而是善神的碎片會想要將你們殺死。所以不需要考慮結界的問題,專心在追捕他們身上,你們不追捕,他們就有一天會找上你們。」

  「是。」

  柴弗恭敬的鞠躬,惡神似乎不想多說,揮手讓他繼續報告。


  「剛剛說的是,現在世界之敵所採取的的行動。而這次會議的主題,就是請全體大神官協助阻止他們,而不是我單打獨鬥。主啊,可以請您下令嗎?」

  「準了。」

  惡神興趣缺缺的說。其餘的大神官有的一臉不妙,有的嫌麻煩。不過神都這麼說了,他們也不能反駁。


  愛佩迪修斯認分的舉起手:

  「那我就先發問吧,我們具體來說需要做什麼?柴弗你講詳細點,我們可什麼都不知道。」

  「……」

  柴弗看了他一眼,不是對於無知的不滿,而是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有種現在沒有清楚講明的部分,將來都會被擅自解釋的感覺。


  「我們的方針是將世界之敵全部殲滅,不計任何手段。一般的情況下是殺死,如果有餘裕的話,盡可能活捉。尤其是幾名重要的碎片──預知,弒神還有神火。」

  「為什麼要活捉?」

  李奧尼達的語氣聽起來已經打定主意要把看到的碎片全部殺掉了,不過還是問問。


  「碎片被殺害之後會轉生,而轉生的對象我們無法預測。抓起來的話,我們可以掌握碎片至少四十年。」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並沒有說同意要活捉)。


  「那我問一個問題吧。預知與弒神,我都能想像得到他們重要的原因,火呢?就我所知,這應該只是單純的破壞能力吧。」

  「這個……」

  柴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史蒂芬尼烏姆的問題,這個問題他當初也問過惡神,而惡神給的回答,他到現在仍然不能理解。

  他只好再一次看著自己的神,請他親口解釋。


  「火焰是希望。」

  「希望?」

  「嗯。那個能力的本來面貌比你們想像的棘手的多。每次轉生,碎片的能力都會有些微的差距,就目前我聽見的報告,這次的轉生應該不難對付,但是不可大意。」

  神明就說到這裡,不說太多。大神官們也都沒有明白,他們是信仰惡神的人,而惡神的聖經裡面可是沒有希望這兩個字的。


  史蒂芬尼烏姆以不服氣的表情低頭:

  「我明白了,柴弗,繼續吧。我們該做什麼,總不會要我們每個人各自為政,想辦法把他們找出來殺掉吧。對方的基地在哪裡?只有碎片嗎?」

  「我一項一項解釋吧,世界之敵的總部位於波森,有高機率位在查特斯。然而我的情報就到此為止,詳細地點未知。我能掌握的,就只有從過去的出入境紀錄中找到他們的蹤跡而已。他們的行事十分謹慎,每次出入都會更換身分。考慮到需要的資源,我不認為這是個小組織。」

  「也就是說有其他的人物協助他們。」

  「是的,這還只是直接的協助,間接接受的資金來源還有更多。回到正題,我希望各位做的事情,其實不會太多。首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請各位將他們視為敵人。不要像某些人一樣跑去跟對方合作。」

  柴弗惡狠狠地瞪向列古魯斯兄妹,兩人輕鬆的別開視線,只差沒有吹口哨。


  「各位平常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就像以前一樣,但是在得知碎片下落的時候,必須將排除碎片視為最緊急事件,全心完成。」

  「你說要我們修幹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來去戰鬥嗎?抱歉辦不到啊。」

  「……」

  柴弗單手摀臉。


  「不要挑我語病,我說的不是一個一個動作的規模,而是手邊規劃。難不成我會要求你們停止呼吸去戰鬥嗎?」

  「好拉開個玩笑,請繼續吧。」

  「……唉。其餘就是在發現碎片的時候互相通報,以及請求幫助的時候,附近的人手必須幫忙,無論是本人或是部下。大規模作戰需要的人手,無論遠近也都必須回應。我們要做出聯絡網,史蒂芬,你有發明可以辦到這件事嗎?」

  「嗯,給我三天。」

  「好,我也會將我蒐集到的資料每天更新給你們。我想我會是我們裡面最積極的,但這不代表只是我單方面使喚你們。你們在任何場合遭遇到他們,作戰有任何需要,我也會全力相助。」

  柴弗的解釋告一段落。


  「以上,有沒有人對剛才的提案有任何異議?」

  柴弗看著其餘的大神官,他的提案已經做了最大限度的讓步了。大神官都是一些任性的人,不可能要他們全心投入搜索之中。這樣的提案至少可以避免之前那樣一盤散沙的狀況。要別人幫忙還得東說服西交涉。


  所有人一片沉默,光是沒有人抗議,就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好,那麼請起誓同意。主啊,請見證我們的誓言。」

  「嗯。」

  在神應答之後,所有人閉上眼睛,舉起右手。他們在心中默念著自己的同意,不需要化為言詞,以純粹且模糊的模式傳達給惡神。只有這樣的誓約才不可能被鑽漏洞,因為他們的依據是自己的內心。


  起誓結束之後,這個會議也隨之結束。神明隨著一道光芒消失,只留下凡人們在原地,讓他們放鬆下來。

  接下來他們要認真了。




//十一月底,波森


  「我們回來了。」

  「喔,隊長,大家,歡迎回來。」

  世界之敵的總部,碎片們的酒吧中,七個人拖著行李回到這裡。時間已經是半夜了,酒吧裡面沒什麼人,只有莉迪亞和盧梅娜還醒著。莉迪亞轉著電視,而盧梅娜正準備把伏特加喝完去睡覺。


  「啊,莉迪亞,你們已經渡假完回來了嗎?還挺快的啊。」

  「對啊。還發生不少事。」

  「嘿……我們也發生不少事。不過明天再講吧。」

  迪埃特滿臉倦容,這趟旅程既漫長又累人,他現在只想躺在自己的床上。


  而蘇芬看見莉迪亞,倒是想到一件有興趣的事情。

  「啊,對了,莉迪亞。瓦列斯去你家玩的時候──」

  「蘇芬。」

  蘇芬說到一半,被盧梅娜打斷。


  「怎麼啦,盧梅娜?」

  「你有從王子那邊聽到那個消息嗎?」

  「王子?什麼消息?」

  盧梅娜這麼一說,蘇芬一臉茫然,他們一直都在叢林中活動。沒法聯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巴斯汀和莎赫拉雖然知道,不過他們都為了尊重當事人而沒有八卦,結果就是一起行動的四個人什麼都沒聽說。


  「什麼什麼?有什麼秘密嗎?」

  反而是莉迪亞好奇起來了,尷尬的是盧梅娜不可能跟她說。

  「不,沒什麼事。」

  說著,盧梅娜用眼神和他們打暗號,不過她酒喝多了,動作有點笨拙,沒能逃過莉迪亞的眼睛。


  「是嗎,那,我們就先去休息了。剛剛搭飛機回來有點累,有什麼事情明天早上再說吧。」

  「嗯。」

  盧梅娜舉杯,看著七個人往寢室的方向離開,也把最後的一杯酒吞下,準備跟上。

  至於莉迪亞,則是在盧梅娜關上門的那一瞬間發動能力。


  「貓頭鷹。」

  可是她等了十幾秒,什麼都沒聽到。這裡和寢室走道只隔了一扇木門,隔音效果也沒有那麼完美,如果他們有對話的話,應該是不可能被漏掉的。


  「嗯?嗯……難不成真的是我多心嗎?算了,大家都是好人,沒什麼好擔心的。」

  這麼想著,莉迪亞解除了警戒,繼續轉台,準備再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看的,不然就去睡覺。

  完全沒有想到是巴斯汀在門上施放了消音魔法。


//


  「──就是這樣。懂了嗎?」

  門的另一邊,盧梅娜已經和四個不知情的人解釋了瓦列斯的悲劇。當然從靜那邊傳過來又被王子轉告,多少有加油添醋一點,不過某種意義上這也有好的效果。就連蘇芬都露出憐憫的表情,看來她是不會多提了。


  「瓦列斯先生……」

  另一邊,小黃則是滿臉愧疚,她的心情不比當初的靜好到哪裡去。

  「都是我的錯……是我多嘴。」

  「不,要說是誰的錯的話是莉迪亞的錯,她那樣搞遲早會變成這種狀況的。妳不用把責任往身上攬。」

  隊長聽完,嘆了一口氣。


  「那現在呢?瓦列斯還好嗎?」

  「就我看起來還好。和以前沒差太多,不過我不知道實際上是怎麼樣。」

  盧梅娜想了一下。


  「例如說,莉迪亞會沒事趴到他身上對吧。以前他會讓她趴著,然後嫌她很重。他現在會嘆一口氣,然後挪開位子,好好的讓她在旁邊坐下。」

  「這不是很嚴重嗎!」

  迪埃特努力壓低聲音,聽的他都感到哀傷了。


  「也許吧。不過也只能等當事人調整心情了。總之,就是現在基地裡面嚴禁這個話題,誰敢說就等著被靜砍。」

  「改天還是請瓦列斯喝個兩杯好了。」

  吉爾貝特考量著。


  「他好像不喝酒的。」

  「他的確不喝,說什麼都不喝。」

  「妳找他喝了嗎?盧梅娜。」

  「不是我,是大叔。」

  「大叔?連那個傢伙也……聽來真的很嚴重。」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有些事情我看不出來吧。大叔竟然會同情別人,我都快嚇死了。」

  盧梅娜搖了搖手上的空酒杯。


  「總之,我要說的就這些,尤其是蘇芬。妳不要亂來喔。」

  「知道啦,知道啦。我雖然喜歡惡搞,我可不喜歡賭命惡搞。」

  蘇芬單手撫著下巴,考慮起來。


  「嗯……但是這樣下來讓人想辦點活動。」

  「拜託妳安分一點就行了。」

  弗拉維歐努力的阻止自己的青梅竹馬,好一段時間才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

  瓦列斯清晨起的很早,早上六點,天還沒亮就醒來了。不過生活作息規律的他不會因此感到疲憊,打起精神之後立刻出門。

  十一月的早上六點,查特斯的天空還是一片黑暗。瓦列斯就在一個人都沒有的街道上走著,他的表情並不開朗,主要是前一天睡前聽見的事情讓他無法忘懷。


  「誰的錯啊……」

  他一個人埋怨著虛空,來到了空曠的河邊。這裡人煙稀少,離基地又近,是一個方便的好地方。

  在那裡,有個人比他更到達。


  「……早安,片倉。」

  「早,羅梅洛。怎麼,身體不舒服嗎?」

  靜一眼就看出來瓦列斯的表情不對,都一起晨訓這麼久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也不是身體不舒服……昨天晚上聽到了很重大的消息,沒睡好覺。」

  「是嗎?」

  靜抬起一邊眉毛,她其實很想知道,不過想一想,她決定忍住。

  「那之後再說吧,開始熱身了,熱身。」

  反正瓦列斯一定做好筆記了,現在活動一下身體,把事情暫時忘掉對他而言比較輕鬆。靜就壓住自己的好奇心,開始帶頭熱身。


  弗拉維歐不在,他們兩個互相幫助,做了些簡單的伸展,之後開始基礎體力的訓練。靜的訓練是看時間而不是看路程,瓦列斯每天都得在半極限狀態下跑個三十分鐘,從一開始的三公里到現在可以跑到十二公里了,不過還是喘得要死。

  靜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於是就加入了調整呼吸的訓練。

  也就是說,他們在跑步的時候邊聊天。


  「說起來,我們的作戰是不是也該計畫一下了。」

  「作、作戰?什麼作戰?找下一個神器嗎?」

  瓦列斯因為跑得很喘,句子都很短。


  「不是,不是。我才不會在訓練的時候講這麼嚴肅的東西。」

  「那是什麼計畫?」

  「怎麼幫你追德馬雷的計畫。」

  「喔!」

  瓦列斯一個腳步踉蹌,整個人面朝下跌了下去。靜看了看,左手伸去抓他,讓瓦列斯在空中轉了一整圈,雙腳著地。


  不過瓦列斯站穩後沒有感謝靜,反而是大聲叫喊起來。

  「為、為什麼現在提這個啦!」

  「別停下腳步,繼續跑囉。」

  「知道啦。」

  瓦列斯沒好氣地跟上,兩人又跑了好一段距離,靜才繼續這個話題。


  「所以呢?有什麼打算嗎?」

  「妳真的想繼續!?」

  「當然了,我在里默說過的吧。我會幫助你,不管做什麼都無所謂。」

  「……就算妳這麼說。我也不清楚,怎麼做比較好。」

  「加油一點啊羅梅洛,你是男孩子吧。不積極一點怎麼行呢?」

  「男女平等好嗎?男女平等!」

  「是這樣嗎?至少在百岳男生都是需要比較積極的……除非長得很帥的那種。」

  「妳在拐個彎罵我?」

  「我沒有,你是沒有王子那麼帥拉,不過也不難看。真的喔?」

  「真是謝謝妳喔。」

  「真的啦,是相處久了會越看越順眼的那種喔。而且德馬雷那傢伙也不是光會看外表的好不好,相信一下你喜歡的人啊。」

  「妳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把這掛嘴邊。」

  「等你什麼時候大方承認啊。」

  兩人鬥嘴了一陣子,瓦列斯自己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之下調整了呼吸,講話正常了點。



  「所以說,羅梅洛,你真的沒什麼打算嗎?例如說禮拜天和德馬雷出去玩之類的。」

  「出去玩……去哪裡?」

  「欸?哪裡……都好吧?」

  被這麼反問,靜驚訝了一下,覺得自己是不是踩到什麼地雷了。

  的確,考慮到瓦列斯的過去,在金錢的壓力下,能算得上是像樣娛樂的東西很少。頂多就是看書,和朋友出去玩也只是踢足球之類的運動,而瓦列斯體力又差,讓找他的人更少。

  靜也想到了這些,尷尬起來。


  「啊……那個喔?」

  「等等,不要同情我。我雖然窮,不過不需要同情。」

  「啊,嗯……」

  靜雖然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不過好歹還稱得上小康。她努力讓自己不要表現出傲慢的樣子,慢慢開口。


  「那個……例如說,看個電影怎麼樣?」

  「電影。」

  瓦列斯當然是沒看過的了,不過他好歹也看過電影海報,知道那大概是怎麼回事。

  「我、我沒去過。那個是要怎麼做?先跟櫃台買票,然後找張位子坐嗎?」

  瓦列斯說得很尷尬,他知道這樣很智障,不過這邊不問清楚的話,到時候會更智障。莉迪亞大概不介意吧,還會很開心的教他,不過那就是他想避免的事,不然會越來越像弟弟。

  想到這裡,瓦列斯覺得自己的未來越來越黯淡了,靜連忙安慰他。


  「沒關係,沒關係。我幫你就行了,不然下個有空的周末我跟你去。順便跟你解釋一下。」

  「啊,好……然後……嗯,我想不到,莉迪亞應該也不會喜歡購物之類的。」

  「喔,這倒是沒錯。德馬雷比起買衣服飾品,更喜歡買吃的,可是她又喜歡垃圾食物,我是覺得不適合約會。

  我有聽說過隊長和女朋友出去的時候會去博物館之類的,偶爾還會去看球賽,德馬雷恐怕對文物沒興趣吧,但動物園或水族館她應該會很高興。對了,前兩個禮拜附近似乎還開了一間遊樂園,你覺得怎麼樣?」

  「唔,不管是哪個我都沒去過試過。」

  「沒關係,時間還多。慢慢考慮,有我幫你。」

  就這樣,他們就約會的內容討論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沒什麼定案。他們在不知不覺中跑過了三十分鐘,等到瓦列斯注意到,他已經超過了平常的紀錄。回到了沒什麼人的起點。


  「我竟然跑了超過十五公里……」

  「我就跟你說吧。你已經有體力了,只是不善長使用而已。」

  「哈啊……」

  「那接下來,就來真的囉?」

  靜拿出木刀,對準瓦列斯,他仍然在以閃躲為主的練習。


  「記住剛剛的呼吸,保持餘裕閃躲,不要緊張。這樣子會比你拚命躲好的多。」

  「我盡量。」

  「不能盡量,要練到對付史岡赫爾也能這樣才行。開始囉?」

  說完,靜直接掃他下盤,瓦列斯反射性的跳了起來。只是跳的動作太大,讓他整個人滯空,靜抓準這個機會迴劍打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被彈飛數公尺。


  「動作太大了!還是你希望我在攻擊的時候也跟你聊天!?」

  瓦列斯根本沒有心思回應靜的喝斥,忍著痛站起來,靜的攻擊是不會等人的。第二刀瞄準右手而來,是和弗拉維歐完全不能相比的高速。瓦列斯根本還來不及看清就先閃了,結果就是又吃了一刀。這次把瓦列斯打飛之後,靜將木刀插在土裡,表示暫停。


  「不要轉整個身子,你剛剛差點轉了半圈。」

  「太快了我跟不上啦……」

  瓦列斯一邊揉著自己被打到的部分,一邊抱怨。


  「不,你一定跟得上。如果我的眼睛沒有看錯,你應該跟的上。你需要更勇敢一點,相信自己看清楚再躲也躲得掉。」

  「嗚……」

  靜說的是事實,不過對瓦列斯這個初學者來說,想逃也是沒辦法的事。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忽然,靜想到一個點子。

  「這樣吧,羅梅洛。」

  她將木刀遞出。


  「你攻擊我。」

  「我負責攻擊嗎?」

  「對。也許你知道攻擊有多困難之後,就不會這麼怕了。我只會閃躲,不會反擊,你盡量打。」

  「哈啊……」

  瓦列斯接過木刀,不知道怎麼拿比較好,最後他決定學靜,雙手持刀。


  「那我攻擊了。」

  「嗯。」

  瓦列斯舉起木刀,大力向下揮,勁道是不錯,但是全身都是破綻,靜只是輕輕退了兩步就躲開。瓦列斯不服氣,保持刀尖下垂的姿勢就往前突刺,但這次沒有力氣,輕飄飄的太過緩慢,一點用都沒有。

  類似的攻防持續了幾十回合,到最後,瓦列斯還是連靜的頭髮都沒有擦到。最後自己累倒在地。


  「哈啊……哈啊……」

  「嗯,看你這個樣子,今天就到這裡好了。有沒有什麼體悟?」

  「揮刀好睏難啊……」

  「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比起閃躲,攻擊困難多了。所以不用擔心,比起攻擊者得『打中』『他想打的地方』『造成夠大的傷害』,你只要閃掉就行了,看準對方的目的再閃。明天再來試試吧,重點是心理反應,多試幾次抓到感覺就行了。」

  靜將瓦列斯拉了起來。這時天色已經全亮,時間剛過早上八點,查特斯的人們也陸續出門上班。他們兩人趕在被人潮塞住之前回到了基地裡面,剛好趕著吃早餐。

  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先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人。


  「隊長!你們回來了嗎?」

  「嗯,昨天晚上的事。你們還好嗎?」

  「我們都很好。」

  「隊長你那邊的任務呢?」

  「還算順利吧。」

  迪埃特考慮了一下,做出這個回答。


  「不過,你們才剛回來吧。先去吃飯如何,吃完飯我們要開會。到時候再跟你們講詳細狀況,我也得聽一下你們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說完,迪埃特在酒吧內找了個位子坐下。明明昨天才剛回來,就又看起了大量文件,真是努力家的典範。

  兩人就去拿了早餐,回到酒吧,人們陸陸續續的來到這裡,老樣子閒聊起來。空了一段時間的酒吧終於有了平常的樣子,瓦列斯也跟著放鬆。唯一稍微覺得可惜的,是預言者和聖德在冷氣修好(說是修好也不需要了)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樓層去。少了他們,總有一種沒有全部人都到的感覺。不過為了他們的安全,也沒辦法。

  到了所有人都吃完早餐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之後的事。迪埃特拍了拍手,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好了,大家來開會吧。」

  碎片們三三兩兩應答,將桌子拼拼湊湊,圍成一個圓圈。只有法澤卡斯還坐在吧檯邊,沒有打算參與。

  「啊,對了大家,好久沒有看到像樣的廚房了,所以我做了蛋糕。」

  「散會。」

  「大家辛苦了。」

  幾乎所有人同時起立,準備回自己房間。


  「你們幹嘛這樣啦!」

  「我還想問妳幹嘛這樣。明明知道我們不吃的。」

  「不吃就算了啦!反正弗拉維歐會吃掉。」

  「為什麼你一定要幫我決定。」

  弗拉維歐嘆了口氣。


  「蘇芬,妳就把真的理由說出來如何?今天也不是來亂的,大家都會聽的啦。」

  「什麼?蘇芬做蛋糕需要有理由?」

  莉迪亞跌坐在地,演得跟真的一樣。


  「莉迪亞妳再亂我就把蛋糕塞到妳嘴巴裡喔……」

  「妳到底認為自己做出來的蛋糕是食物還是兇器?」

  「當然是食物了。不是食物的話怎麼拿來慶生嘛!」

  「欸?生日?誰生日?」

  「哼哼。瓦列斯生日快樂!」

  蘇芬將蛋糕用力放到瓦列斯面前,同時大喊。


  「欸欸──!?」

  全場驚叫,叫的最大聲的是瓦列斯本人。看哪,我們的男主角經過了如此漫長的一年,連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夠可憐的。

  「今天幾號!」

  他急忙跑到牆壁的月曆旁邊,確認今天的日期,不規律的生活過久了。他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推算出今天的日期。


  「十一月十二日……今天是我生日?今天真的是我生日耶……」

  「瓦列斯,生日快樂!」

  莉迪亞第一個撲到他身上,其他人也都靠過去祝賀。場面一瞬間熱鬧起來,只有少數幾個人沒有上前,看著這副景象。

  靜是其中一個,並不是說她不喜歡瓦列斯,只是她對蘇芬的舉動十分好奇。


  「是說迪西斯,連羅梅洛自己都不記得,為什麼妳會知道他今天生日?」

  「預言者跟我說的。她跟我說的時候還說他自己大概忘記了,沒想到還真的忘記了。我講電話的時候還在笑說哪有這麼誇張的,這下要被笑了。」

  「嘿……預言者還真是什麼都知道耶。」

  「真的。等一下也送兩塊蛋糕給她和郭聖德好了。」

  「是個好主意。」

  「雖然是個好主意,不過妳也該早點和大家說說吧。」

  巴斯汀插進話來,他是因為怕身體被撞碎所以沒有上前。


  「哎呀,這也沒有辦法啊。老爺子。我們昨天晚上才趕回來。要做什麼準備都來不及。那麼,這樣大家一起驚訝比較有趣不是嗎?」

  他們祝賀了一會兒,雖然沒有收到什麼禮物,不過大家像這樣幫他祝福已經讓瓦列斯夠開心的了。然後他們回去面對蘇芬的蛋糕,雖然有好幾個人吃到一半有反胃的衝動,不過看在瓦列斯的面子上還是把自己的那分吃下去。瓦列斯自己倒是還好,多虧蘇芬有針對他的口味調整過。


  「謝謝妳,蘇芬。」

  「不客氣不客氣,算我欠你的。」

  「……?」

  「沒事。」

  蘇芬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到大家都吃完蛋糕以後,他們才正式的坐定位,回歸正題。


  「好了,我們進入正題吧。莉迪亞先把大富翁收起來,要玩等開完會,不會馬上叫大家出任務啦。」

  「好吧……」

  莉迪亞掃興的開始收紙錢,同時迪埃特繼續主持會議。


  「首先,我們得交流一下雙方發生的事情。就從靜你們那邊開始吧。」

  「好,大概是這樣的……」

  古斯塔夫代表四人,講述了之前事件的經過。說到巨魔的時候他的臉色免不了變差,還有後來的柴弗,最後面淨化者的出現也讓不在現場的人驚訝萬分。

  接著換迪埃特講述叢林裡的事情,小黃受重傷大概是最讓人意外和緊張的部分。不管是小黃受重傷差點死掉,或是小黃竟然面對幾十個土著會受重傷差點死掉。


  「嗯……聽起來。你們幹得很好,雖然我覺得可以不用勉強去把神器找出來,逃命要緊。不過結果好就沒關係了。要說的話,我這邊的過程還糟得多。」

  「對啊,小黃那麼危險。」

  莉迪亞有點譴責的說。


  「我有在檢討了,以後會優先確保急救藥物。」

  迪埃特回想起任務的經過,感嘆的說:

  「我覺得下次真的要看任務分配人選。這次我們這裡除了小黃都不擅長在叢林活動,過得有夠綁手綁腳。」

  「等一下隊長,你是想說不如把靜和莉迪亞換過去吧。那你們要換誰來這?吉爾貝特和蘇芬嗎?這樣我們早就被史岡赫爾全滅了喔?」

  「那不然我過去嘛!」

  「隊長你只是自己不想待叢林裡面吧。」

  「我不否認。」

  他們笑了一陣,忽然,想起來這途中還有兩個人也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對了,盧梅娜,伊歐瑟夫,你們那邊怎麼樣?」

  「我們?」

  「我們……就還好吧。沒有像你們那麼精采,只是做了點苦幹實幹的工作──」

  伊歐瑟夫和盧梅娜簡單地描述了一下,他們是如何前往諾夫卡,幫助當地居民疏散。諾夫卡執政黨的手段相當巧妙。自己散布謠言,讓民眾有所準備,又讓軍隊遷移造成輕微的恐慌。最後在事發之前,大部分的居民都已經離開。那些不幸被波及的也都因為有心理準備而逃得很快。

  盧梅娜和伊歐瑟夫的工作簡單說就是幫助造謠,以及排除那些趁火打劫的傢伙。他們和諾夫卡的國家特務聯手,這個國家的祕密警察一直都在世界上十分有名,他們這次親自見識到了他們的工作效率。

  疏散行動十分成功,原先人煙稠密的地區在爆炸時沒剩下多少人。然而,爆炸的規模把他們預想的大得多,整個鎮被毀掉,包括那些留下來接應,以為自己安全的疏散人員。直接受到波及而死亡的大約有五百人,而受到核污染影響的人口大約是這個的一百倍。在緊急調度來的重裝工作員幫助下,核電廠在爆炸後兩天完全停止運作,周遭區域封鎖,等待人類有一天能夠將汙染清除。

  諾夫卡的總理親自密會了兩人,表達感謝之意。雖然聽到伊歐瑟夫的國籍時有點尷尬,不過還是表示了謝意,並在心中暗自宣示要對自己的鄰居好一點。


  「聽起來很好啊。」

  「是啊,很順利。我們也算是賣了他們點人情了吧,希望下次有需要的時候他們會幫我們。」

  「那我就不確定了。是我的話我會用一些小事來保持聯繫,確保雙方交流的熱度……不過算了,不用計較太多。這樣就很厲害了。」

  「嗯。做為參考,隊長你會用什麼樣的小事?」

  盧梅娜覺得迪埃特的說法很有道理,不過自己沒有想到具體的作法。


  「最簡單的就是請他們分享情報。例如說現在有神器,請他們分享一些北極的情報,也許透露一下我們對那裡有興趣,順勢建立一下小小的合作關係。」

  「下次我會記得。」

  她佩服的點頭。


  「那麼,總結來說大概就是這樣吧。大家辛苦了,做得很好,我們趕快來分配下一次的──」

  「等一下。」

  「怎麼了?」

  靜難得打斷他說話,迪埃特停下來等她。


  「羅梅洛,你早上不是說有聽到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不要現在講一下。」

  「啊?啊──!剛剛那個生日衝擊太大我都忘了,等我一下,我去拿個筆記。」

  瓦列斯起身,沒過多久就從寢室回來,手上拿著工整的筆記本。


  「嗯,首先,昨天晚上,我聽到大神官在神的居所開會,就連惡神也在場。」

  「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早點說。」

  「惡神本人嗎?」

  「原來他會普通的開會喔?」

  瓦列斯的話一出口,全場騷動起來,就算是歷代以來,也沒有人得知過那麼內部的情報。


  「你的能力不管看幾次都很可怕啊……」

  古斯塔夫小聲地說。

  「還好啦。不過,聽到的不是什麼緊急的事情,雖然聽起來很有價值。我整理了幾點,直接講結論吧。第一個是,大神官現在會全力對付我們。」

  「之前那個不算全力嘛……」

  迪埃特小聲的自言自語,他還不知道瓦列斯這些人在里默幹的好事,瓦列斯他們在心裡驚了一下,裝作沒這回事。


  「以前他們可能會因為嫌麻煩或是怎麼樣而不出手,現在不會了。李奧尼達似乎還想主動追擊我們,不過他傷還沒好,短期內應該不用擔心,應該。」

  瓦列斯說到李奧尼達的名字時,法澤卡斯的動作停了下來,過了一會才繼續喝他的酒。


  「總之之後的任務應該會更危險,我不清楚我們對大神官的理解怎麼樣,不過這在以後會很重要。原因除了剛剛說的以外,還有第二點。」

  瓦列斯看著自己的筆記,面露難色。似乎想相信自己的筆記只是一場謊言。


  「隊長,你們試著將結界打破,結果怪物跑出來之後結界還復原了對吧。」

  「嗯。」

  「每個神器都有相對應的大神官守護,如果不將大神官殺死,那些結界就會不斷復原。」

  「什麼!?」

  「這根本不說我們要躲避大神官了,我們得想辦法把他們殺掉嗎?」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必然的,也許還有手段,但是就算想到了。我想最終決戰的時候神明還是可以召回他們擋在我們面前。」

  「唔……這下麻煩了。」

  迪埃特雙手抓著頭髮,困擾的說。


  「暫且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們先找神器,這時候蒐集一下大神官的情報,想想看該怎麼做。如果可以的話,由我們主動出擊。」

  「可是……總覺得這不像我們的風格就是了。」

  莉迪亞小聲地說,有不少人跟著點頭,明白她的意思。


  為了解除結界而去殺人,就算對方是惡神的爪牙,也不是個好理由。他們內心或多或少都不希望這麼做。

  「和平解決……面對大神官,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吧?」

  「嗯。」

  「那麼,不如這樣考慮如何?」

  看其他人這麼猶豫,王子有點不以為然的說。


  「我們並不是因為要破壞結界,才去殺他們。我們之所以攻擊,是因為他們是大神官,邪惡之神的使徒,散播痛苦的人。你們不會忘了他們做了些什麼吧,那麼,給予他們制裁,我覺得很正當。」

  「嗯……王子你這麼說。」

  「是有點道理啦。」

  雖然說攻擊性太重,和平常的任務感覺不太一樣,不過古斯塔夫講的這個理由他們還能接受。


  盧梅娜做了結論:

  「總之,看到大神官,不要猶豫,有機會就把他幹掉,不然就趕快逃,這樣對吧。」

  「對,不過暫時還不用冒風險和他們打。瓦列斯,還有什麼情報嗎?」

  「我想想……有一點讓我很介意的事,但是我不確定我們有沒有這方面的情報。」

  「說出來聽聽。」

  世界之敵沒有什麼資料庫之類的東西,只有少數以前的紀錄,現在都放在預言者那邊,迪埃特也姑且看過了一遍。


  「目前聽起來,每個大神官對應一個神器的話,神器應該有七個。也就是沒有隱藏在哪裡的,這是件好事。」

  「嗯。」

  「但是我的問題是……目前的大神官有幾個?」

  「不是七個嗎?」

  「光算人數是七個,但是列古魯斯兄妹應該算一個大神官吧?能力也是共通的,聽敘述,開會的時候也在同一個席位。」

  「那還有別人嗎?就你聽見的。」

  「沒有。所以我想問的是,有大神官空缺這種事?」

  「這個嘛……」

  「有。」

  迪埃特還在思考的期間,巴斯汀先回答了。


  「一名大神官退位之後──通常是以某種原因死亡,少數是年老力衰──要等到大約十年以後,才會有第二名大神官。」

  「你確定嗎?老爺子?怎麼判斷的?」

  「我很肯定。因為我經歷過離神的統治被顛覆最近的年代。大神官相繼死亡,神卻沒有不停的讓人遞補。增添戰力,想必大神官的任命也有極限。至於十年的空檔,是觀察的結果,也有可能再短一些,但是我想大約就是這個長度。」

  「原來如此。」

  迪埃特自己開始做筆記。


  「那麼,上一名大神官引退是什麼時候?」

  「卡美里亞.路提流思大神官吧,我們有他正式引退的紀錄嗎?」

  「打個電話問問赫丘里就知道了。」

  莎赫拉拿起話筒就播,沒多久就接通了。


  「赫丘里嗎?我是莎赫拉,問一下有關上一屆大神官的情報,卡美里亞.路提流思是什麼時候引退的。嗯,嗯,好,謝謝你。」

  不愧是赫丘里,回答起來跟反射一樣,不需要額外的搜索就給出情報。

  莎赫拉將電話掛起,回答其他人。


  「路提流思大神官沒有正式的引退紀錄,她最後一次以大神官身分出現是十五年前,然後確定的是在六年前死亡。」

  「原來如此,所以位子空到現在還算合理。那麼瓦列斯,你想說的該不會是──」

  「對,既然有空位,應該有一個神器是沒有防護的。如果我們能先找到的話,也許能減輕一點負擔。」

  「是個好主意,那我們接下來還是全力搜索神器吧。」

  「嗯,我要說的就這樣。」

  瓦列斯將能講的都講完,闔上筆記。


  「那事不宜遲,我們趕快計畫接下來的──」

  迪埃特重新打起精神,準備規劃作戰的時候,電話鈴聲響起。

  「預言者吧。」

  「我來接!」

  莉迪亞幾乎是衝過去搶電話,從回來到現在都還沒聽過預言者的聲音,讓她有點寂寞。

  可惜電話的那一端是個低沉的男聲。


  「欸?郭聖德?哈啊……好,我叫他聽。」

  說完,莉迪亞將話筒稍微拿開。


  「隊長,郭聖德找你。聽起來還有點不爽,你做了什麼啊?」

  「我?我什麼都不記得……」

  他滿臉疑惑,其他人也都好奇起來。他們從來沒聽過郭聖德生氣,通常都只是安靜地在預言者身邊,偶爾被虧的時候會擺出一副苦臉而已。

  迪埃特接過電話。

  「喂?怎麼了嗎?」

  《怎麼了咧,你小子開會都不講的?上來一下,大小姐找你。瓦列斯也一起上來。》

  「哈啊……?」

  對面的口氣真的不怎麼客氣,不過迪埃特並沒有因此動怒,只是答應了之後轉告其他人。


  「預言者找我們的樣子,瓦列斯也跟我來。至於計畫。」

  迪埃特看了看時間。

  「也快吃午飯了,下午好了。」

  「不行,剛剛說好了下午要玩遊戲的。」

  莉迪亞起身抗議,玩遊戲是剛剛的提案,既然沒有個像樣的生日派對,就來大家一起做點什麼有趣的。玩遊戲是最簡單的,到時候有想到什麼更有趣的也可以。


  但這不代表他們會放水讓瓦列斯贏就是了。

  「好吧,那就明天吧。總之我們快上去吧,瓦列斯,郭聖德聽起來真的挺火的。」

  「為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

  他聳聳肩,會議突如其然的結束,其他人開始收拾,而他們兩人就乖乖走向電梯的地方。

  在電梯的門口,他們巧遇了拉斐拉,往他們相反的方向離開。


  「拉斐拉小姐?」

  「嗨,你們好。」

  「來送午餐嗎?拉斐拉。」

  「是的,兩位要見預言者?」

  「嗯。」

  「那我就不打擾了,快去吧。」

  拉斐拉輕輕揮手,往基地的地下部分走去。兩人道別以後也進入電梯,前往不存在的樓層。


  「說起來拉斐拉小姐和預言者關係很好嗎?」

  「嗯……我也不知道呢,為什麼會這麼問。」

  「該怎麼說,總覺得她剛剛好像心情很好,上次遇到她要送飯上來的時候也是。雖然說拉斐拉小姐平常心情就很好就是了。」

  「哼……」

  迪埃特思考了一會,不過沒什麼結論,電梯就停了下來。

  眼前的是寧靜的會客室和煞風景的大門,迪埃特走在前面,輸入密碼,但是嗶的一聲,門沒有打開。


  「啊,啊咧?」

  迪埃特有點尷尬,再輸入了一次,不過還是嗶的一聲。

  「換過密碼了喔,換密碼都不講的。」

  「那是你自己沒來問。」

  迪埃特說到一半,鐵門滑動,是聖德從裡面打開的門。


  「可是以前預言者都會跟我說一聲。」

  「那是大小姐,我可沒有義務跟你說。」

  說完,聖德往裡面走去,讓兩人也進來。精緻且明亮的房間比平常還要潔淨,仔細觀察還可以發現地毯才剛剛換新。瓦列斯反射的往房間中央看去,然而,預言者卻不在那裡。

  「欸?預言者……」

  「在這裡喔。」

  清脆的聲音從房間的角落傳來,迪埃特和瓦列斯不約而同的往那裡看去。預言者坐在精緻的大床上,長髮散亂在身邊,身上的服裝不像平常正式,而是純白色的睡衣,給人可愛親近的印象。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不少虛弱的感覺。


  「預言者,妳生病了嗎?」

  瓦列斯驚訝的說,迪埃特甚至還沒看出來。

  「不,我並不是生病,只是一時用了太多的力量。我的力量不是人的身體能負荷的,才會變成這樣子……嗯。」

  說著說著,一陣劇痛閃過預言者的腦中,她眉頭微蹙,低下頭來。同時,兩道鮮紅的液體從眼角流下,在白皙的臉龐上十分顯眼。

  「血!流血了!」

  瓦列斯慌張起來,急忙找衛生紙給她。而迪埃特全身寒毛倒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關係的,瓦列斯先生。」

  預言者露出一如以往的微笑,制止了瓦列斯,自己熟練地從床邊拿起手帕擦掉,看來在這幾天是常有的事。


  「預言者,妳怎麼會這樣……?使用了太多力量,是為了協助我們嗎?」

  「不,不是瓦列斯先生的錯。」

  「真的要說的話是迪埃特的錯。」

  好像為了讓預言者不要說太多一樣,聖德從後面打斷。


  「是……我嗎?」

  「嗯。為了幫助你們順利地阻止蠻人獻祭,大小姐努力過頭了。」

  「……真是抱歉。」

  如果預言者不得不做出這種選擇,那就表示她不這麼做的話,任務就不可能順利吧。那麼,沒能好好判斷情勢,而讓預言者做出這樣的犧牲,就是身為隊長的過錯了。

  迪埃特深深地低下頭。


  「是我不對。」

  「沒關係……那個叫瑪拉瑪的孩子,我也想救她。所以就算我們一半一半吧。」

  「大小姐,有話還是趕快說吧。妳需要休息。」

  「我知道的。那麼,瓦列斯先生,迪埃特,你們必須小心一點,接下來的三個月內,我沒有辦法提供任何的幫助。」

  「三個月……」

  迪埃特呻吟了一聲,失去預言者的協助是沉痛的打擊。


  「是的,所以,請小心一點。」

  「怎、怎麼辦,隊長?要不要乾脆暫停比較好?」

  「可是,我們也不能總是依靠預言者……不,這麼說吧。為了讓預言者安心休息,我們應該要繼續我們的作戰,而且我們要成功。」

  如果太過依靠的話,只會讓預言者的壓力增加。雖然本人表現得十分堅強,但預言者仍然是一名柔弱的女性。讓她在脆弱的時候擔心,急著想要復原甚至勉強自己,都只會造成長遠的傷害。

  「可是,隊長……」

  「沒問題的。」

  預言者打斷他的話,笑容讓人安心。


  「我相信你,瓦列斯,你辦得到的。」

  「……我知道了。」

  「那麼,就祝你們好運了。」

  預言者說完之後,頭又再次痛起來。郭聖德趕靜要她躺下,迪埃特和瓦列斯也不便打擾,趕緊退出。



  兩人離開,預言者躺在床上,看著他們離開,最後輕輕地開口:

  「生日快樂,瓦列斯。」


//

  隔天早上,碎片們再次聚集在一起,準備接續昨天的會議。順帶一提有五個人頭痛,因為昨天玩了通宵。

  「好了,話不多說。大家都知道了這次預言者沒辦法幫我們了吧?請大家謹慎一點行動。」

  「知道啦,隊長。」

  「那麼,就挑地點吧。」

  迪埃特攤開世界地圖,還沒發現的神器有四個,百岳、北極、啊瑜它亞和安拉巴哈。


  「這次不要太冒險的,就百岳和北極好了。」

  兩個地點的神器要搜索的範圍相對較小。百岳的神器位於人煙稠密的地方,不太需要野外活動。而北極則是大概一個人也沒有,除了可能會冷死以外相對安全,至少比叢林安全多了。

  「百岳。」

  靜第一個舉手,自己老家沒有不去的道理,雖然實際位置和老家有段距離。


  「隊長你去北極比較好吧,以防萬一還是有個熱源。」

  「可是我比較想去文明地帶……好吧。」

  迪埃特還沒開口就被莎赫拉決定了。


  「我去北極。」

  「我也去吧。再怎麼說應該都少不了我們兩人吧。」

  盧梅娜和古斯塔夫加入了北極組,語言和國籍的便利應該可以有不少好處,雖然說古斯塔夫在自己的國家裡面,地位十分微妙。

  說到這裡,迪埃特舉手喊暫停。

  「等等,既然如此,我們這次照能力分一下組如何。」

  「無所謂,反正沒我們的事。」

  莎赫拉悠閒地說,她和巴斯汀幾乎確定要去加斯加海灣做研究了。


  「嗯……總之你們兩位先不管。吉爾貝特,百岳。北極大概不用說話。」

  「我同意。」

  「莉迪亞,你有在北極能發揮作用的化身嗎?」

  「嗯……北極長什麼樣子……」

  莉迪亞想像起來,被邀過來開會的赫丘里給了她解答。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長夜。最近有冷氣團在南邊形成,所以過去的時候應該是終日大雪。」

  「隊長我沒有有用的化身。」

  「少來!認真點!」

  「嗯……好吧。大雪裡面我們要找東西?應該都被埋了吧,就算好視力也看不到,好聽力也沒有用。我們會需要挖很多地嗎?」

  「不,應該不會吧。目前為止,都有很大的神殿,我不覺得惡神會建在土裡面。雖然建在冰原上也夠奇怪就是。可能還要想一下怎麼找……」

  「嗯……我覺得我能力很泛用,還是等等再決定吧。」

  說了這麼久,莉迪亞還是被擱置,他們開始考慮起其他人。


  「小黃來北極吧,有在極地生存過嗎?」

  「沒有,不過我應該可以。」

  「嗯……適合這種地方的還有誰,伊歐瑟夫?」

  「給我等一下,隊長,伊歐瑟夫再去你們那邊我們就要被大神官秒殺了。小黃和伊歐瑟夫至少一個過來吧。」

  吉爾貝特出聲抗議,讓迪埃特考慮起來。


  「嗯,的確。就算我們這邊遇到對手,我們幾個應該沒有問題。好吧,雖然這麼說很對不起你,小黃,你的能力在北極應該派不上用場。」

  「啊,嗯……好。」

  小黃其實不想用自己的能力,但正義的強大所有人都清楚,她就這樣被分到百岳去。


  「還有誰沒位置的?」

  「那個,我呢?」

  「瓦列斯你喔。」

  迪埃特沉吟了一下。


  「羅梅洛來我這邊好了。」

  「請拿走,請拿走。」

  「我是不是被王子討厭了……?」

  「瓦列斯你不是一直都被王子討厭嗎?」

  「我以為上次一起出任務的時候有好了一點……」

  「幻覺而已。」

  看到古斯塔夫和靜的互動,瓦列斯小聲和莉迪亞咬耳朵。

  無論如何,迪埃特也覺得瓦列斯比較適合百岳的樣子。就目前看來,北極會是相當枯燥無味的搜索工作。雖然他不知道瓦列斯的旁白到底是拿什麼當準則發動的,他就姑且這樣分配了。


  「那麼剩下的就是莉迪亞跟蘇芬了。」

  「「剪刀石頭布!!」」

  「你們兩個給我認真決定啊!」

  「「剪刀石頭布!」」

  「贏了!」

  「可惡~~!」

  蘇芬以無限近似於作弊的方式取得勝利,不過莉迪亞也有靠自己的能力動手腳沒什麼好說人的。最後就決定蘇芬去百岳,莉迪亞去北極。

  雖然對瓦列斯來說十分可惜,不過暫時的分離也許會帶來意外的好處也說不定。


  「好啦,這樣分完組。接下來就分組進行了,要是有什麼大事就再說吧。」

  「啊,等一下,隊長。」

  迪埃特才剛想站起來,就被莉迪亞攔住。


  「怎麼了?」

  「上次我們去奧德薩之後,有個點子。」

  莉迪亞拿出上次買的小飾品,一個十字架帶著一個風鈴。


  「這是當地的護符。」

  「嘿……還挺有品味的嘛。」

  「嗯,聽說是世界之敵還沒有成立以前,一名碎片前輩的飾品。我們看到這個以後就在想,要不要也做一個類似的東西啊,這樣。」

  「像是制服那樣的感覺?也許不錯。」

  眾人考慮起來,雖然每個腦袋裡面浮現的東西都不一樣,不過把自己想像的東西硬套到所有人身上之後,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點子不錯。



  「……」

  瓦列斯開始覺得這可能不是一個好主意。



  「好啊,那我們要怎麼設計比較好?」

  「我覺得美術的東西找專業的來比較好。」

  總之瓦列斯先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嗯?嗯,那倒也是。可是我們基地裡面有專業的設計師嗎?我們是碎片,代表符號不意外跟十字架有關,這樣拿到外面應該沒有人想接。」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是蘇芬想起來以前閒聊的內容,才得到答案。


  「拉斐拉好像以前是美術系的?」

  「拉斐拉是嗎?」

  「大學的時候,雖然聽說都沒有在認真上課,在做自己的事業的樣子。才練出現在的人脈。」

  「嗯……好吧,那之後問她一下看看吧。給她決定,大家都沒有意見吧。」

  「不要太醜喔。」

  「這就是個人審美觀的問題不能保證……」

  瓦列斯先跳出來打預防針,這主角當的真辛苦。


  「幹閉嘴。那個,不如我們先決定要什麼吧,總不能真的是一套制服,那樣太顯眼了。」

  「戒指如何?」

  「這有點強人所難啊,盧梅娜。」

  巴斯汀困擾的說,他的手只剩下象徵性的功能,沒有實體,也帶不了戒指。


  「喔,對喔。那麼,徽章怎麼樣,大家可以別在身上的。老爺子應該也可以吧。」

  「嗯,徽章就不錯。」

  「我倒是想做成項鍊……」

  莉迪亞有點可惜的說。


  「要做成項鍊應該也很簡單,只要改造一下,找條鍊子串起來就可以了。」

  「是啊,戒指要改成徽章就有點麻煩。」

  「那就這麼做吧。成品就是個可以收進手心大小的徽章,這樣,大家都同意吧。」

  「「「同意!」」」

  迪埃特做出總結,其他人一同回答,聲音聽起來十分期待。


  「喔唷,差點忘了預言者現在沒辦法聽我們說話了。我等下連絡她和拉斐拉,今天就先這樣吧。解散解散!」

  「收工了。」

  隨著一聲令下,碎片們散會。只有靜留下來和迪埃特確認一些事。


  「隊長,大概什麼時候要出發?」

  「跟以前一樣,看什麼時候想走就走。不過雖然說沒有時間限制,這一次我不想藉助預言者的力量,所以盡可能在三個月內解決。」

  「嗯……好吧。我自己抓時間。」

  百岳雖然在世界上也算強權,不過在近神國的人們眼中仍然只算二流。沒有多少人會去特地學百岳語,反過來說北極組的諾夫卡和史威諾丹,大概除了莉迪亞語言都能通。


  「小黃,小黃。」

  靜對小黃招了招手,她就小步從座位上跑過來。


  「什麼事?靜小姐。」

  「麻煩妳學一下百岳語可以嗎?聽說妳的語言學習很厲害。」

  「百岳語我會喔,只是不一定口音正確就是了。」

  後半段以流暢的百岳語說出口,只有高低起伏稍微不標準一點,靜聽了十分滿意。


  「妳會就太好了。到時候我們兩個顧羅梅洛、迪西斯跟庫爾沃,應該還應付得來。那隊長,我們可以能一個禮拜後出發。」

  「好,那邊就交給妳了。」

  「不如說交給大家吧。」

  「也是,交給你們了。」

  迪埃特點頭同意,隨即離開。

  人潮一時解散,被靜叫住的小黃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那靜小姐,我已經會百岳語了,該做什麼好?」

  「嗯?就……沒事等開會吧?平常在做什麼就去休息就好。」

  靜講了講,疑惑起來。


  「說起來,小黃你平常在做什麼啊?還在看歷史課本嗎?」

  「沒有。我……在基地裡的都看完了,現在沒有特別做什麼。」

  「那是什麼,晃來晃去?」

  「嗯、嗯……」

  浪費時間,小黃對此有點羞愧。


  「最近不知道要做什麼。靜小姐有建議嗎?有什麼可以特別學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要我建議我當然是可以建議一些實用的……但是真的都沒有想做的事嗎?你自己想做的?整天玩也可以喔,畢竟是小孩子。」

  不過是沒有同齡朋友的小孩子,靜想到這點,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一樣。只是靜有劍,小黃什麼都沒有。


  「沒有。」

  「嗯……」

  靜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但是小黃一味否定,她也不能就說妳一定要想一個出來,畢竟小黃還小,對未來沒什麼藍圖也很正常的。


  「但是、也不能去上學啊……那、該怎麼辦……」

  靜心中有幾個想法,但是她不確定說出來是不適合。

  「小黃,我得說實話。」

  「什麼?」

  「我現在有點害怕。」

  「害怕什麼?」

  「會不會因為我隨便給個建議,就影響到妳以後的人生。」

  「沒關係的,畢竟是靜小姐的建議嘛!」

  「我不是那個意思。」

  靜忍不住摸摸她的頭。


  「我可以給妳提議。但是妳要答應我一件事,任何時候妳覺得無聊了,不想做了,就要馬上停止。」

  「好。」

  「嗯。那麼,像是跟阿發賀學學急救的方法怎麼樣?妳在野外應該也常常遇到受傷的狀況吧。像是之前你們在叢林的場合,也許就能更安全的度過也說不定。」

  「喔喔,我了解了。我去找莎赫拉小姐。」

  這麼說著,小黃往醫務室跑去,靜大步跟在後面。



//

  「莎赫拉小姐,我也想學醫學。」

  「沒空。」


//

  「被趕出來了……」

  「喂、阿發賀!」

  靜拉開醫務室的門理論。


  「幹嘛,原來是妳在背後主使的啊,不好笑喔。醫學不是這麼簡單的東西,也不是可以給小孩子打發時間的興趣。就算妳覺得對任務會有幫助也沒用的。」

  「可是小黃很聰明。而且她也不是要學全套,只是任務現場可以幫忙做急救就可以。」

  「……我承認她的確很聰明。只是這樣的話,任務的空閒我也可以教點東西,但是妳不覺得她還太小嗎?」

  「這沒辦法啊。」

  靜壓低了聲音。


  「妳就當成幫助她找到興趣吧。小黃這麼小就跟我們在一起,這樣下去不可能培養出什麼正常興趣的。妳想看到另一個我出現嗎?」

  「別看不起自己,不過我懂妳的意思。」

  莎赫拉看了一眼小黃。


  「好吧,小黃,如果妳真的想學的話。我是可以花點時間教妳。」

  「太好了!」

  「不過接下來要出任務妳可不能期待我們每次都排在一起。我會學老爺子給妳幾本書看,不過外科這種東西不實際解剖比較難累積經驗。我們都在基地的時候,我會看我能教妳什麼。」

  「真的嗎?謝謝莎赫拉小姐!」

  看小黃這麼開心,靜覺得十分欣慰,安靜地離開這裡。


  她該去練自己的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