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本章節 3379 字
更新於: 2022-03-25
第七章：病房裡的聲音
最後聽到的聲音
猝死以外的死亡，是可預期的哀傷事件。護理師照顧的對象不限於病人，也包含了家屬，會提前讓家屬們做心理準備，鼓勵他們表達內心感受，並請家屬共同參與臨終照護、協助處理後續事宜。瀕死的病人躺在床上，心電圖監測器螢幕上的心搏次數或快或慢的下降使得生命流逝變具體，無力、難過、愧疚、不捨的感覺充斥在家屬們的心中，他們會問：以護理師的經驗還有多少時間？這時候我還能為他做什麼？「聽覺是最後消失的五感，你說的，他都能聽見。」這是吳敏貞最常與家屬說的話。
家屬在床邊握住5-1的手，貼著病人的耳朵輕聲道：「你知道我陪著你，你不用擔心，不用害怕。老大在美國剛晉升職位所以沒辦法回來，視訊的時候說他過的很好不用擔心，我看他是真的過的不錯，臉胖了很多差點沒認出來。老二昨天晚上回去高雄了，他昨天有帶小朋友來看你記得嗎？阿彥他這個學期當選模範生，跟你當年一樣優秀。老三她順利考上公務員了，以後生活有保障，你不用再擔心她養不活自己了。你最喜歡的學生柏鈞回到母校當老師了，辦公室位子在你以前的位子隔壁，他本來假日要來看你的。大家現在都很好，你就放心的走，過幾年我們再相聚。」
吳敏貞聽得有些鼻酸，她注射完第十支Bosmin，心電圖監測器螢幕上仍呈現一直線，一點細微的波動都沒有，她抬頭看向值班醫師，發現值班醫師也在偷偷的擦眼淚。「醫師，第十支打完了，還要繼續嗎？」吳敏貞問，見值班醫師搖頭，她默默收拾了急救車上的用物。在家屬見證下，值班醫師拿筆燈做了瞳孔反射檢查、確認病人沒有呼吸、脈搏跟心跳後，拿著列印下來的心電圖說：
「李向生，於109年11月30日20:00於xx醫院過世。」
真誠的呼喊
陳家明是6A的老病人，吳敏貞第一次照顧他的時候還是個小菜鳥，那時他半坐臥在床上，喉頭的痰音咕咕的響，自己咳不出來又不願意抽痰，一直在跟護理師討價還價。「不抽痰，等一下被痰卡住沒有呼吸怎麼辦？」外籍看護在旁邊哄他，希望陳家明能配合，但陳家明仍抗拒的揮動雙臂：「那⋯⋯那等一下再抽吧！等一下再抽，不要現在。」
「等一下是什麼時候？」吳敏貞笑問，反正今天不忙，她願意多花點時間與病人、照顧者溝通。「等一下就是⋯⋯明天？對，明天再抽。」陳家明高興的說，外籍看護不贊同的回答：「到明天你又想等後天，後天又要等明天，早就被痰卡死了！」
吳敏貞好笑的看著他們，她已經準備好抽痰的器具，示意看護抓緊病人的手：「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阿公，我會輕輕抽、快快抽，忍耐一下就好，我保證，來張嘴說啊⋯⋯你真的好勇敢，快好了，你是最勇敢的阿公⋯⋯。」
老人家的每一次生病都會對其身體造成巨大的傷害，即便治療完畢，其健康狀態也無法回到生病前的水準。吳敏貞第二次遇到陳家明住院的時候，陳家明躺在床上喘著氣，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雙手不像之前有力，無法再抓住護理師的手阻止抽痰。肺炎讓他反覆入院，幾乎半年住院一次，住院期間越拉越長，他的狀態明顯在走下坡。
「急診交班陳家明這次不行了，要上病房來等，家屬已經簽DNR了。護送已經去帶了，我們要先準備氧氣流量表、心電圖監測器、抽痰用物，等一下呼吸治療師會把呼吸器送來。」陳亦妃掛掉急診的電話後，轉頭請吳敏貞、王語萱一起準備用物。大約十分鐘後，急診的護理師親自推著陳家明上病房，旁邊跟著陳家明家屬與外籍看護。幾個人協助把陳家明移到病床上，吳敏貞負責在陳家明胸口黏心電圖監測器貼片，陳亦妃量血壓，王語萱打電話叫值班醫師出來接病人入院。
「小姐，我想請教妳一些問題可以嗎？關於急救的事。」陳家明的家屬攔住吳敏貞：「我爸爸他如果進行急救的話，是不是還可以活下來？如果不急救是不是很不孝順？急救會很痛苦嗎？除了壓胸，有沒有其他方法救救他？」他接連的問題讓吳敏貞很困惑，據她所知對方已經在急診簽立DNR了，同意書也確實夾在病歷中，按理這些問題都該在簽屬之前被解決。
「你在急診的時候已經簽了不施行心肺復甦術的同意書，在簽同意書前急診的醫師有跟你說明過嗎？這些問題你有問過急診的醫師嗎？」吳敏貞見家屬表現出很猶豫的樣子，擔心之後會有醫療糾紛，於是道：「雖然急診的醫師已經說明過了，但我還是請我們的值班醫師再跟你說明一次好嗎？有什麼疑問你儘管問他，討論完想保留或撤除同意書都可以請醫師協助你，現在談還來的及。」
「血壓70/42mmHg，醫師在外面跟兒子討論DNR，我先去報告，敏貞你在這裡幫我看著。」陳亦妃拿著血壓計走出病房，外籍看護看大家面色凝重，忍不住抱著吳敏貞大哭，吳敏貞無奈地給她拍背安撫：「阿公他最近越來越虛弱，活得越來越辛苦了，我們都捨不得他走，但也捨不得他更辛苦。我們都知道他也捨不得我們，他一直很努力生存，妳也很努力在照顧他。」
「我照顧阿公十年了！我來台灣就照顧他了，阿公對我一直很好，我們相處得很好！他就像我的爺爺一樣……。」感覺肩膀上的毛衣被看護的淚水浸濕，吳敏貞：「我記得我第一次照顧阿公的時候，他為了不抽痰一直喊等一下，等一下完又想等明天，明天完還有後天……。」吳敏貞向看護分享回憶，看護聽完也說：「阿公他以前可以走的，我會帶他一起去買菜，如果我連續煮兩餐一樣的菜，他還會跟我鬧脾氣，像小孩一樣很可愛……。」說著說著看護笑了，她接過王語萱遞來的衛生紙擦淚：「謝謝妳安慰我，我照顧他十年，想到阿公會離開讓我很難過。」吳敏貞：「我知道，我都覺得難過了，妳一定更難過，要不要把握時間跟阿公多說一些話？阿公他還聽得見，親人的聲音會比儀器的聲音更讓他安心。」
經過值班醫師詳細的解釋後，陳家明的家屬確認同意不施行心肺復甦術，他回到病床旁與外籍看護一同陪伴陳家明。當心電圖監測器噹噹噹的響起，心搏的次數在短短幾分鐘內從80降到0，心電圖波型呈現一條線，本來對著陳家明小聲說話的兒子忍不住嚎啕大哭：「爸爸！你不要走！爸爸！快回來！」外籍看護也不斷「阿公！阿公！」的喊著。
值班醫師在三分鐘後到病床旁準備宣告死亡，這時陳家明的兒子和看護還圍在床邊不捨地呼喊陳家明、請求他不要離開，吳敏貞和陳亦妃也站在床尾偷偷抹淚。
當醫師拿起筆燈要進行最後的評估時，突然心電圖監測器噹噹噹的響起，螢幕上心搏的次數從0開始緩緩上升，在升到30的時候起起伏伏，最後停在80穩定。不用醫師吩咐，陳亦妃立刻給陳家明量了血壓：「73/52mmHg，心搏82次/分。」
就這樣，陳家明被喊回來，最後出院轉到有呼吸器的護理之家。
用閃亮的歌聲開始現場演唱
「Midnight, 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 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大夜班與小夜班交接時歌舞劇《貓》中的經典歌曲從7房的浴室傳出，傳到護理站貫穿吳敏貞的耳膜。
「是7-2，大半夜唱歌太瘋了，恩明妳快去阻止她。」吳敏貞對黃恩明說。
「妳怎麼知道是7-2？」陳亦妃好奇的問。
「因為她剛剛來找我把她手上的留置針用塑膠袋包起來(註)，她入院是我接的，職業是聲樂家。」吳敏貞一邊瀏覽Kardex一邊回答：「房門都關上了還能唱到護理站聽得見的不可能是一般人。」
「聲樂家？酷喔！難怪這麼好聽，但大半夜就純粹是擾民。」陳亦妃聳聳肩，她指了指電腦示意呂文萱繼續交班。
短短一星期，7-2被打斷歌唱十次，護理師們的理由是要維護病室安寧，所以她決定送6A一份大禮，她跟吳敏貞說：「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可以出院，我明天會送妳們一份大禮，叫大夜班的人記得早點來。」
隔天晚上八點，7-2把陪病椅搬到護理站前正中央處，她穿著一身大紅洋裝站在椅子上：「謝謝6A醫護團隊的照顧，我決定在出院前為你們開一場演場會！大家不用害羞！覺得好聽可以到靠近一點聽！現在，用閃亮的歌聲開始現場演唱！Der Hoelle Rache kocht in meinem Herzen……。」我心中燃燒著地獄般復仇的火燄。
吳敏貞目瞪口呆地望著7-2，這旋律好耳熟。
一些病人與家屬被歌聲引出房間偷看。
值班醫師走出會議室震驚問王語萱現在是什麼情況。
「so bist du meine Tochter nimmermehr，HaHaHaHaHaHaHaHaHaHaHa……。」
歌劇《魔笛》夜之後的詠嘆！
「Hoert , hoert , hoert Rachegoetter……。」 聽吧！聽吧！報復之神聽著。
註: 洗澡會造成身上的靜脈留置針浸濕，可能會導致感染，故病人洗澡前會找護理師協助用塑膠袋將注射部位包覆。
最後聽到的聲音
猝死以外的死亡，是可預期的哀傷事件。護理師照顧的對象不限於病人，也包含了家屬，會提前讓家屬們做心理準備，鼓勵他們表達內心感受，並請家屬共同參與臨終照護、協助處理後續事宜。瀕死的病人躺在床上，心電圖監測器螢幕上的心搏次數或快或慢的下降使得生命流逝變具體，無力、難過、愧疚、不捨的感覺充斥在家屬們的心中，他們會問：以護理師的經驗還有多少時間？這時候我還能為他做什麼？「聽覺是最後消失的五感，你說的，他都能聽見。」這是吳敏貞最常與家屬說的話。
家屬在床邊握住5-1的手，貼著病人的耳朵輕聲道：「你知道我陪著你，你不用擔心，不用害怕。老大在美國剛晉升職位所以沒辦法回來，視訊的時候說他過的很好不用擔心，我看他是真的過的不錯，臉胖了很多差點沒認出來。老二昨天晚上回去高雄了，他昨天有帶小朋友來看你記得嗎？阿彥他這個學期當選模範生，跟你當年一樣優秀。老三她順利考上公務員了，以後生活有保障，你不用再擔心她養不活自己了。你最喜歡的學生柏鈞回到母校當老師了，辦公室位子在你以前的位子隔壁，他本來假日要來看你的。大家現在都很好，你就放心的走，過幾年我們再相聚。」
吳敏貞聽得有些鼻酸，她注射完第十支Bosmin，心電圖監測器螢幕上仍呈現一直線，一點細微的波動都沒有，她抬頭看向值班醫師，發現值班醫師也在偷偷的擦眼淚。「醫師，第十支打完了，還要繼續嗎？」吳敏貞問，見值班醫師搖頭，她默默收拾了急救車上的用物。在家屬見證下，值班醫師拿筆燈做了瞳孔反射檢查、確認病人沒有呼吸、脈搏跟心跳後，拿著列印下來的心電圖說：
「李向生，於109年11月30日20:00於xx醫院過世。」
真誠的呼喊
陳家明是6A的老病人，吳敏貞第一次照顧他的時候還是個小菜鳥，那時他半坐臥在床上，喉頭的痰音咕咕的響，自己咳不出來又不願意抽痰，一直在跟護理師討價還價。「不抽痰，等一下被痰卡住沒有呼吸怎麼辦？」外籍看護在旁邊哄他，希望陳家明能配合，但陳家明仍抗拒的揮動雙臂：「那⋯⋯那等一下再抽吧！等一下再抽，不要現在。」
「等一下是什麼時候？」吳敏貞笑問，反正今天不忙，她願意多花點時間與病人、照顧者溝通。「等一下就是⋯⋯明天？對，明天再抽。」陳家明高興的說，外籍看護不贊同的回答：「到明天你又想等後天，後天又要等明天，早就被痰卡死了！」
吳敏貞好笑的看著他們，她已經準備好抽痰的器具，示意看護抓緊病人的手：「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阿公，我會輕輕抽、快快抽，忍耐一下就好，我保證，來張嘴說啊⋯⋯你真的好勇敢，快好了，你是最勇敢的阿公⋯⋯。」
老人家的每一次生病都會對其身體造成巨大的傷害，即便治療完畢，其健康狀態也無法回到生病前的水準。吳敏貞第二次遇到陳家明住院的時候，陳家明躺在床上喘著氣，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雙手不像之前有力，無法再抓住護理師的手阻止抽痰。肺炎讓他反覆入院，幾乎半年住院一次，住院期間越拉越長，他的狀態明顯在走下坡。
「急診交班陳家明這次不行了，要上病房來等，家屬已經簽DNR了。護送已經去帶了，我們要先準備氧氣流量表、心電圖監測器、抽痰用物，等一下呼吸治療師會把呼吸器送來。」陳亦妃掛掉急診的電話後，轉頭請吳敏貞、王語萱一起準備用物。大約十分鐘後，急診的護理師親自推著陳家明上病房，旁邊跟著陳家明家屬與外籍看護。幾個人協助把陳家明移到病床上，吳敏貞負責在陳家明胸口黏心電圖監測器貼片，陳亦妃量血壓，王語萱打電話叫值班醫師出來接病人入院。
「小姐，我想請教妳一些問題可以嗎？關於急救的事。」陳家明的家屬攔住吳敏貞：「我爸爸他如果進行急救的話，是不是還可以活下來？如果不急救是不是很不孝順？急救會很痛苦嗎？除了壓胸，有沒有其他方法救救他？」他接連的問題讓吳敏貞很困惑，據她所知對方已經在急診簽立DNR了，同意書也確實夾在病歷中，按理這些問題都該在簽屬之前被解決。
「你在急診的時候已經簽了不施行心肺復甦術的同意書，在簽同意書前急診的醫師有跟你說明過嗎？這些問題你有問過急診的醫師嗎？」吳敏貞見家屬表現出很猶豫的樣子，擔心之後會有醫療糾紛，於是道：「雖然急診的醫師已經說明過了，但我還是請我們的值班醫師再跟你說明一次好嗎？有什麼疑問你儘管問他，討論完想保留或撤除同意書都可以請醫師協助你，現在談還來的及。」
「血壓70/42mmHg，醫師在外面跟兒子討論DNR，我先去報告，敏貞你在這裡幫我看著。」陳亦妃拿著血壓計走出病房，外籍看護看大家面色凝重，忍不住抱著吳敏貞大哭，吳敏貞無奈地給她拍背安撫：「阿公他最近越來越虛弱，活得越來越辛苦了，我們都捨不得他走，但也捨不得他更辛苦。我們都知道他也捨不得我們，他一直很努力生存，妳也很努力在照顧他。」
「我照顧阿公十年了！我來台灣就照顧他了，阿公對我一直很好，我們相處得很好！他就像我的爺爺一樣……。」感覺肩膀上的毛衣被看護的淚水浸濕，吳敏貞：「我記得我第一次照顧阿公的時候，他為了不抽痰一直喊等一下，等一下完又想等明天，明天完還有後天……。」吳敏貞向看護分享回憶，看護聽完也說：「阿公他以前可以走的，我會帶他一起去買菜，如果我連續煮兩餐一樣的菜，他還會跟我鬧脾氣，像小孩一樣很可愛……。」說著說著看護笑了，她接過王語萱遞來的衛生紙擦淚：「謝謝妳安慰我，我照顧他十年，想到阿公會離開讓我很難過。」吳敏貞：「我知道，我都覺得難過了，妳一定更難過，要不要把握時間跟阿公多說一些話？阿公他還聽得見，親人的聲音會比儀器的聲音更讓他安心。」
經過值班醫師詳細的解釋後，陳家明的家屬確認同意不施行心肺復甦術，他回到病床旁與外籍看護一同陪伴陳家明。當心電圖監測器噹噹噹的響起，心搏的次數在短短幾分鐘內從80降到0，心電圖波型呈現一條線，本來對著陳家明小聲說話的兒子忍不住嚎啕大哭：「爸爸！你不要走！爸爸！快回來！」外籍看護也不斷「阿公！阿公！」的喊著。
值班醫師在三分鐘後到病床旁準備宣告死亡，這時陳家明的兒子和看護還圍在床邊不捨地呼喊陳家明、請求他不要離開，吳敏貞和陳亦妃也站在床尾偷偷抹淚。
當醫師拿起筆燈要進行最後的評估時，突然心電圖監測器噹噹噹的響起，螢幕上心搏的次數從0開始緩緩上升，在升到30的時候起起伏伏，最後停在80穩定。不用醫師吩咐，陳亦妃立刻給陳家明量了血壓：「73/52mmHg，心搏82次/分。」
就這樣，陳家明被喊回來，最後出院轉到有呼吸器的護理之家。
用閃亮的歌聲開始現場演唱
「Midnight, 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 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大夜班與小夜班交接時歌舞劇《貓》中的經典歌曲從7房的浴室傳出，傳到護理站貫穿吳敏貞的耳膜。
「是7-2，大半夜唱歌太瘋了，恩明妳快去阻止她。」吳敏貞對黃恩明說。
「妳怎麼知道是7-2？」陳亦妃好奇的問。
「因為她剛剛來找我把她手上的留置針用塑膠袋包起來(註)，她入院是我接的，職業是聲樂家。」吳敏貞一邊瀏覽Kardex一邊回答：「房門都關上了還能唱到護理站聽得見的不可能是一般人。」
「聲樂家？酷喔！難怪這麼好聽，但大半夜就純粹是擾民。」陳亦妃聳聳肩，她指了指電腦示意呂文萱繼續交班。
短短一星期，7-2被打斷歌唱十次，護理師們的理由是要維護病室安寧，所以她決定送6A一份大禮，她跟吳敏貞說：「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可以出院，我明天會送妳們一份大禮，叫大夜班的人記得早點來。」
隔天晚上八點，7-2把陪病椅搬到護理站前正中央處，她穿著一身大紅洋裝站在椅子上：「謝謝6A醫護團隊的照顧，我決定在出院前為你們開一場演場會！大家不用害羞！覺得好聽可以到靠近一點聽！現在，用閃亮的歌聲開始現場演唱！Der Hoelle Rache kocht in meinem Herzen……。」我心中燃燒著地獄般復仇的火燄。
吳敏貞目瞪口呆地望著7-2，這旋律好耳熟。
一些病人與家屬被歌聲引出房間偷看。
值班醫師走出會議室震驚問王語萱現在是什麼情況。
「so bist du meine Tochter nimmermehr，HaHaHaHaHaHaHaHaHaHaHa……。」
歌劇《魔笛》夜之後的詠嘆！
「Hoert , hoert , hoert Rachegoetter……。」 聽吧！聽吧！報復之神聽著。
註: 洗澡會造成身上的靜脈留置針浸濕，可能會導致感染，故病人洗澡前會找護理師協助用塑膠袋將注射部位包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