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魔法與龍

我覺得我可能永遠無法理解為什麼女人那麼喜歡買買買...，真的，不帶貶抑的純粹疑惑與不解。

雖然我這輩子是女性身軀，但是很不幸的我完全體會不到買東西的樂趣，又或者說，也沒啥東西可以買...

好看的衣服？別傻了，上好質料的布料穿到我身上，一個大動作就有可能被我扯裂，不然就是被我身上的鱗片劃破，在不然就是承受不起我發怒時的體溫直接化成灰；鞋子更是沒有需求，我的小腿以下是龍族體態的趾爪，腳掌不但寬大、腳底的皮革比鞋墊還厚、更沒啥痛覺神經，鞋子對我來說用處不大，趨近於零。

首飾掛件更別提了，我可沒有人類的耳朵，我的頭部兩側取代耳朵位置的是一對耳鰭，那是龍族特有器官，聽力敏銳程度先不提，上面佈滿神經，打洞穿孔是絕對不可能的，那個疼痛程度相當於沒麻醉拔智齒，就算我挺耐痛的，還沒道理沒事找事自虐吧？


項鍊妨礙打鬥，還可能被人揪住、受制、然後被打臉；戒指？這個萬萬不可，我可是有深切的慘痛經驗，我就曾戴著戒指揮拳揍人，結果指骨被戒指壓斷的慘烈教訓，打死我我都不敢再戴戒指了。

最可憐的是啥你知道嗎？我的膚質雖然還是有人類的部分，但是不親油、毛孔粗大、還超級會排汗，就算上了妝沒幾分鐘就會糊掉，這個世界雖然煉金術士普遍存在，但是有很多保養品成分都還是無法人工合成，就算有類似的東西都是昂貴的要用原料，不然就是要非常麻煩的工序才能生產製造，保養品這種東西，只能說是一種可以奢望卻不會實現的奢侈品吧？

也可能是因為很多女性消費產品對我而言確實沒啥用途，所以我才不懂買買買的樂趣；反倒是尤莉塔卻挺享受的，掃街購物買買買特別開心，就連工藝小飾品都能愛不釋手...


隨著黃昏時分，許多店家都開始關門休息了，一個中午到下午的時間，我們也就逛了大概不到百間店鋪，我才提上兩袋東西，而尤莉塔買的小物件多到要藏進胸口的魔法收納空間之中。

我要是也能享受這種購物的樂趣就好了，說來真諷刺，一萬八千多年的總人生經歷讓我很會生存，卻早已經忘了該怎麼享受生活了...


「大姊～」一聲清脆的呼喚在我旁邊響起，緊接著是五條大狗熱情的往我身上撲，緊接著就是一個少女直接對我熊抱。

來的人不是別人，是倫格斯獵犬隊的妮娜。

「你到底有沒有吃飯啊，都兩年了感覺沒怎麼長高啊？」我忍不住比了比她的腦袋高度，道。


「有長高啦！」妮娜心虛的比了個一指寬，道：

「大概這麼高吧？」


「今天你有值班啊？」我道。


「沒有喔，我只是單純帶狗兒出來散步而已。」妮娜道：

「畢竟今天我得去學校辦申請。

不過很可惜的，魔法學院又一次拒收了。」


「為什麼啊？你不是很有天賦嗎？而且你的魔力流動很豐沛啊，為什麼拒絕啊？」我疑惑道。


「他們說，他們主要是培養魔法師，魔法師需要的是大量閱讀、冥想，而我不適合這種枯燥的學習，她們說我的天賦是術士。」妮娜無奈道：

「魔法師跟術士有很大區別嗎？」


「還真的有區別。」我牽起妮娜的手，道：

「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尤莉塔，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


【尤莉塔明白了。】尤莉塔微微一笑，行禮道：【尤莉塔先告退了。】


我帶著妮娜來到水池邊，用手指撥著水花，道：

「你還記得我教你的水球術嗎？」


「當然還記得啊。」妮娜用手指撥動著水面，道：「【魯波】。」

隨著她一個截短的摘字詠唱，她用帶著魔力手環的右手手指捲起一個約籃球大小的水球，就這樣漂浮在半空中。


「這個咒語明明有四句、十七個字元，你怎麼省略到剩下兩個音節啦？」我道。


「不知道耶，感覺就是這兩個音節就夠了，其他的好像不重要。」妮娜把玩著水球，道。


「這也難怪魔法學院不收你了。」我從妮娜那裡接過水球，在我的手指控制下，水球變成了複雜的形狀，妮娜看著我的示範似乎有所體悟，在她接回水球之後，她手指動作有了細微變化，水球逐漸凝結出冰晶，成為了冰雕...


「魔法師的學習是有系統規律、分門別類的將元素、能量、聲符、字元、字元等等方式劃分出二十多種類型。」我道：

「他們必須背誦魔法，區分各類能量的差異，在法術變化上的創意較少，是按部就班、照規矩的施法者。

而術士並不仰賴學習與背誦，而是體悟萬物之間的差異與關聯性，然後在這些規則中產生變化、更進階的體悟，觀察元素流動與能量走向，術士的咒語到最後都只是一種參考，甚至是某些自創法術的啟動關鍵而已。

水球術這個控水的初始魔法，你已經體會了關鍵的字元，而你藉由觀察發現，當你控制這個元素的時候，右手無名指撥動魔力流的高低方向就能控制溫度變化，直接將水球術變化成結凍術，這對你而言只是一個咒語的變化；但是在魔法師體系而言，這可是三門課，溫度控制、魔力變源、以及咒語記誦，是兩個不同咒語的獨立魔法。

他們拒收你，是擔心他們的教學方式會毀了你的天資。」


「可是，他們不收我的話，我要怎麼學習新的咒語啊？」妮娜道。


「確實啦，如果按照魔法學院的教導方式，學習的咒語會很多。」我道：

「但是到最後你大概都會忘記了，因為當你懂十五種字元之後，很多咒語對你來說不過就是些微的變化、流動、改向、組合、以及刪減而已，術士不會特地去記誦咒語，而是一點點從小的咒語中體悟變化、不斷練習與組合變化，逐漸體悟出新的法術。

我覺得你應該要靜下心來，勤練習十五種基礎的魔法，然後慢慢在練習跟掌控中體悟出變化，這才是你的人生課題。

你都已經從水球術過度到結凍術了，你所需要的是在掌握已有的知識上放慢步調，去體驗自然的變化規律，這個東西沒辦法在課堂上學習到，只能靜心去感受。」


「還是不太好懂...」妮娜道。


「慢慢來，不用急。」我道：

「我以前跟你說過，魔力的流動就像一條條橫著的弦，對吧？

魔法師是織布工，他們的學識、知識就是縱線，必須一條一條花時間去編織，才能產生魔法；對你來說，那些弦就像是樂器，你的魔法就像演奏樂器那樣，要熟悉每個音符、每個音階才能撥動出美麗的旋律，你需要的是大量的練習，逐漸的去體悟變化與規律。

別小看練習了，一個水球術的衍生變化就超過一百多種了，你的辛苦付出與回報是不會少於魔法師的，所以別氣餒，明白嗎？」


「所以我只要勤練習大姊教我的十五種基礎魔法，就能產生出新的魔法嚕？」妮娜道。


「就是這個意思，不過也別像之前那樣練習過度、精力耗弱啊！」我拍了拍妮娜的腦袋，道：

「肚子餓了嗎？難得我有空，一起到宿舍煮點東西吃吧！」


口 口 口

還是孩子們沒太多的憂慮，倫格斯獵犬隊的孩子們雖然對我之前受傷感到憂慮，但是看到我生龍活虎的樣子都放心了，不多過問、不多作批評，光是這點就已經很好了，我陪伴他們到夜晚，當一個個都睡下之時，夜色已深。

當我離開的時候，一隻送信的夜梟飛到我面前，咕咕作聲的指示我它腿上的紅色信筒。

我拿起信籤，上面的內容是一封急件，而且是急到已經無法等待我動身前往，直接在信籤上附加了個回應傳送門的咒語。

信件的署名我不是很熟捻、但是也不是說毫無印象，凱偉司這個姓氏我記得是東境領主的署名，但是我們之間幾乎沒怎麼往來...我思索了片刻之後，還是回應了信籤上的邀約，啟動了上面的傳送門咒語。


空間迅速的變化，我來到了一個有著鐘乳石、瀑布的山洞之中，但是那樣的地穴卻有著人工修築的痕跡，兩旁的石壁上還有古老的雕刻跟壁畫。

「多謝你的回應，格林殿下。」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山洞中傳來，緊接著一個龐大的身軀伴隨黑影走出洞口，而那巨大的身影正是條成年大小的綠殤龍！


「沒想到東境領主的真面目，竟然是龍。」：我道：

「十方領主的地面八方應該都是人類後裔吧？像我這種半龍已經算是有點違規了，純種龍...，這個應該算是竊國了吧？」


「哈，你以為是發生像當年南境那樣黑龍竊國嗎？」綠龍發出乾澀的苦笑，道：

「我是人類，至少一年裡面大多數時間都是人類，除了春天要結束的最後五天不是人類。」


「我明白了。」我道：

「我不清楚實際情況的發生緣由，不過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龍有兩顆心臟，一個是驅動肉體、一個是驅動靈魂，我不知道你為何會擁有龍心，但是你這種狀態叫作【龍心變形症】，你這副暫時變化的外貌是心臟原本持有者的面貌。」


「你果然是個古人了。」綠龍道：

「當代人根本不知道龍心移植的副作用，甚至就連最古老、見識最多聞的北境之主阿提瑪都得翻閱舊世界典籍才知道的事情，你竟然直接一眼看穿，由此可見黃板牙的指控並非空穴來風。」


「那不是甚麼特別隱晦的秘密，我本身有冒險者公會的憑證，稍微調查一下也能得知我轉世兩百多近三百次了。」我道：

「不過這應該不是你急著想見我的原因吧？」


「是，也不是。」綠龍道：

「這個洞穴藏著兩個秘密，一個是我的身體狀況，另外一個，是我們凱偉司家族世世代代的祖傳任務。

十方領主的人族八王現在只剩下三家沒有血統斷絕、重新選任過領主，我們家族正是這三家的其中一支，負責看守一部分的破壞神遺骨，遺骨就是埋藏在這個洞窟之中。

本來我應該要在這秘密洞穴裡躲起來度過這變身的五天，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與恐慌，然而就因為閒著無聊，一時興起想看看祖先看管的遺骨現在怎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都慌了，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於是就聯想到了你...」


「不過就是個不會腐壞的水晶骨頭而已，還能有啥異動？」我攤手一笑，道：

「破壞神的魂魄跟意識可是在這呢！不過就是我以前軀殼的屍骸殘片，還能可怕到哪去？難不成還能長出肉來？」


「你還真他媽的說對了！」綠龍凱偉司道：

「本該只是個水晶頭顱骨的破壞神遺骨，現在已經生長出肌肉、眼球，而且眼球還能轉動瞪著我，我問你，這難道不可怕嗎？」


「唉，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我苦笑道：

「既然你消息那麼靈通，那麼就該知道我前一陣子傷重差點不治吧？」


「這消息我略有耳聞。」綠龍凱偉司道：

「我所聽到的傳言是你的肉體幾乎潰爛到不成人形，都快要救不活了，是東北境領主無爭王以及空王火與用盡手段才保住你的性命。」


「那不是謠言，是事實。」我道：

「破壞神遺骨終究是舊神軀殼，就算只是骸骨殘片，也不能算是死物。

還好當時有被救回來，否則我的魂魄有大概率會被拉回遺骨之中，恢復舊肉身，而遺骨感應到我瀕死，為了爭搶靈魂所以開始自主修復，才會造成你看到的恐怖模樣。

既然你如此不安，那麼我就做個順手人情吧。」


「可是，我聽長輩說破壞神遺骨是沒法摧毀的。」東境之主凱偉司道。



「確實，遺骨是沒法摧毀，但是上面長出來的血肉可沒有遺骨那樣無堅不摧啊。」我道：

「只要咒語組合正確，就能燒毀上面的血肉了。」


「呵呵，別期待我，我只是有龍的心臟，但是我是所有領主中少數不會魔法的蠢蛋。」凱偉司道。


「所以你的傳送門便籤是特地花錢找魔法師訂製的喔？」我道。


「也只能這樣了，不然怎麼辦？」凱偉司尷尬的摳著臉，道：

「我這是眾多領主裡面最沒天賦、最沒優良血統，也最沒存在感的傢伙，被我的侍衛長睡了老婆，還被一個江湖術士拐騙，傻呼呼的換了龍心以為可以治好我的先天疾病...

啥事情都辦不好，就連看管遺骨這個簡單任務都還讓遺骨長出肉來，要是給聖帝阿提瑪知道，我大概又會被罵到臭頭了吧？」


「我會幫你這個忙的，還有順手幫你解決龍心變形症的問題。」我嘆氣道：

「順帶一提，你沒被江湖術士給騙了，換上龍心確實是能改善先天疾病，只是那個術士沒有做好後續的工作，春天將近、夏天將臨的這段日子是龍族發情期，也是生命力最繁盛的時刻，你跟對方產生靈魂交叉的現象。

你安在身上的龍心是驅動靈魂的那顆，才會導致你一年之中有五天變形成龍的樣貌，不是只有你苦惱而已，那個把心臟給你的龍可還沒死呢，牠一年會有五天變成你的樣貌，我覺得牠才比較困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