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詛咒纏身

啊，眼前是個熟悉的景象，太棒了，是我常來的冥界迴廊，是死後的世界！

怎麼，奇怪，為什麼我就像被無形的牆壁阻隔，無法走到那邊？


【別嘗試了，沒有死亡資格的人最多就是鄰近那裡，沒法進入的。】一個陰森的聲音在我背後說道：

【你只是無限趨近死亡，但是卻沒法真正觸及，宇宙造物主的權限就是如此不講道理，無法死亡就是這麼殘忍，無論你肉身毀壞到多麼嚴重的地步，就算魂魄離體了都無法到達死後世界。】


「所以你是這個世界的死神？」我轉身問道。

然而那陰森的聲音，我本來預計是個白骨森森、身披黑色斗篷、手持鐮刀的傢伙，沒想到眼前的死神竟然是一個幼童體態的小男孩，身上纏著一條絕對會絆倒他的超長黑布，與其說是黑布，倒不如說是乳被毯子還差不多，看起來既不威嚴也不恐怖，反而可愛又好笑。

【別笑了，很多世界的死神都是最初的第一個死者擔任的。】小不點死神攤手道：

【這個世界長壽的怪物、半神那麼多，我是第一批移民人類中的第一個死者，是個六歲就夭折的孩子，所以就是這樣嚕。】

「太慘了吧？」我道。


【也不會慘啊，我只是先佔了個好位置。】小不點死神道：

【世人都畏懼死亡，我身為死神擁有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權力，萬物皆有一死，任何想逃脫死亡的東西都必須賄賂我，獻上供品。

我是沒能長大，但是我所擁有的一切不會亞於諸神，我所受到的敬畏來自所有生物，我更不用畏懼壽命帶來的侷限，為我早就死了。

對了，要吃點心嗎？】


「你也太悠哉了吧？」我吐槽道。


【對於本就不受時間侷限的我，我確實挺悠哉的。】小不點死神掏出一盒煎餅，道：

【很好吃喔，起使之城最名貴的糕餅店每個月只生產一盒的供品，店主人今年八十一歲了，為了想活到百歲，特別虔誠，這是我的神殿專貢，別的地方都找不到的喔。】


「我沒這時間跟你聊天吃點心，既然我過不去，那我也該回去我那支離破碎的身軀了。」我道。


【那麼你得再等等了。】小不點死神一邊泡著茶，一邊道：

【你的肉體承受太多傷害、太多詛咒侵蝕，基本上是很難復原的爛肉了。

三萬多個半神的怨念，就算你是龍族血統也承受不起這麼多的詛咒以及不純熟的神力，而且你也不允許在這個世界獲取神力的，如果讓你獲得神力，就會產生兩種不相容的力量發生湮滅，世界就會煙消雲散、化為虛無。

你的身分太過於敏感，所以諸神們正在談判該怎麼讓你復活；更準確地來說，是修復你的軀體，畢竟你的身分又矛盾又尷尬，你既是創世神轉世、同時又是舊世界的破壞神，任何一點神力繼承都會產生世界失衡崩塌，而你所背負的不死詛咒可不單單只有無法死亡而已，就連魂魄離體都是有限制時效的，因為你的肉體就是你靈魂的籠牢，同時也是囚禁破壞神的枷鎖，所以不可能讓你溜出來太久的。

你之所以可以跑到冥界邊緣，正是因為你現在的肉體太殘破了，完全困不住靈魂才產生的特殊異常現象，但不會是常態。


也就是說，你之後想見我沒這麼容易了，何不賞個臉陪我喝茶聊天、吃點零食呢？我也能順便仰慕一下這個世界的偉大父神，以及上一個世界的破壞神。】


「我在死亡面前還真的是赤裸到毫無隱私可言啊。」我嘆氣著，從點心盒裡掏出一塊煎餅細嚼。


【靈魂畢竟是承載所有記憶與訊息的能量團，加上個人思維與認知的點綴，是純粹的力量，也是廉價的貨幣。】小不點死神道：

【在你之前，我都還沒有見過如此龐大又混濁的靈魂，真的可謂奇觀了。

按照你的靈魂體量來說，已經不該讓你繼續轉世投胎了才對，這種龐大的靈魂應該要成為某種神靈才是正常現象，如此巨大、笨重、甚至是渾沌的靈魂對於肉體都是負擔，特別是魔力枯竭的世界、或者能量匱乏的世界，沒法汲取外部世界的能量，對於自身肉體的生命力消耗特別嚴重，如果是人類這種庸俗物種，最多最多讓你活到二十多歲出頭，就已經是肉體極限了。

我不知道你在其他宇宙發生了甚麼事情，或者受了什麼樣的詛咒，但是我可以很確定，這一世大概是你最後一次投胎轉世了，所以才會成為半龍這種長壽物種吧？

諸神們正在修復你的肉體，大概再等一下你就能原地復活了。不過別高興太早，你殺了半神，無論迪爾是否墮落，殺神大罪都必須承擔一定的懲罰與詛咒，作為最直接的懲罰，那大概就是承擔迪爾身上所背負的詛咒，你得要有心理準備了。】


「生育女神的詛咒可以可怕到哪去？」我苦笑道。


【你可別小看了生育女神，我這個萬物之死的死神都還沒資格當她對立面呢。】小不點死神道：

【死亡的對立面是生命，但是生育女神可不是只司掌萬物繁衍、生命與初誕，還有情慾與色慾兩個領域能力呢！

要跟她當對手，我最起碼還得跟衰神、瘟神、災神組隊才有機會匹敵咧！她光是生育能力就直接輾壓自然老死的正常數量了，沒有疾病、瘟疫、災荒、飢餓的協助，這世界早就生死不平衡了。

生育女神可不單純只是這個世界創世神的子嗣之一，她還融合了上一個世界沒有被消滅的舊世界古神，被稱為【色慾】的七大邪神，實力僅次破壞神，我區區一個小小死神，完全是被按在地上磨擦的小可愛而已。

要不是我身為死神是個宇宙法則、不可動搖的身分，那可怕的老太婆完全有能耐把我復活當作玩具把玩欺負的。】


「被你形容的挺可怕的。」我苦笑著，突然我的手開始模糊、抖動、閃爍...


【看來你該走了。】小不點死神揮了揮手，道：

【好好保重身體啊，就算不死也別老是拿身軀糟蹋，有緣再見了。】


緊接著一陣白光，我的意識就被拉回身軀，頓時各種疼痛傳進大腦中，我當場暈了過去...

口 口 口

我可以聽見各種議論紛紛的聲音，還可以聽見各種慰問、擔憂、探訪，但是身體太她媽疼痛的，就連醒來都是一種奢望，眼皮沉重到張不開，直到我的下體傳來一陣劇動，我才勉強張開眼，掙扎著渾身劇痛起身...

我看見尤莉塔抓著某個棒狀物在上下摩擦，而那東西竟然長在我身上！等等，不對，那東西不正是...


【太棒了，殿下終於醒了，太棒了，真的太棒了，果然這個方法奏效了！】尤莉塔欣慰的抹著眼淚，然後手裡摩擦動作更快了。


「你欠揍是不是？」我蹬著尤莉塔，直到她終於放開棒狀物體為止；我拖著疼痛無比的身軀掀開被子檢查身體，這下詛咒的內容我終於理解了...

我本來的生殖器都還在，但是就是活生生的長出一隻雄偉的男性生殖器！而且還是有鱗片保護，裡面還有骨頭的非人類雄性生殖器；更可怕的是，我光是按壓下腹，就能摸到本該是子宮部位的地方，腹腔內有兩團很大的東西突然長在裡面，她媽若不是大腸內長了兩個腫瘤，就只剩下睪丸這個可能...

「這就是詛咒內容？讓我長出一根龍屌？」我挖苦道。


【殿下太可憐了，讓尤莉塔幫殿下分擔詛咒吧？】尤莉塔淚眼汪汪，但是表情卻是異常期待的看著我，似乎已經來不及想要體會一下那玩意的厲害了...

「我她媽是傷患，渾身疼痛得要死，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糟塌我嗎？」我吐槽道：

「而且這東西，怎麼看都會弄死人的！過幾天再說，至少先觀察它是否對人體有害，還有，先幫我弄來一條褲子，這東西怎麼看都塞不進我原本的皮褲裡啊！」


我撐著虛弱的身子走著，好不容易渾渾噩噩的辨識出自己的所在之地，因為我幾乎沒在那裡的寢室過夜，我都快認不出這裡是首都的領主堡壘了...

當我走出寢室，來到堡壘的會客廳，才發現已經有很多人在那裡等待，而更誇張的是，從會客廳的窗戶向外看去，竟然有一大票人在外面祈福、禱告，還有一大堆鮮花，弄得好像守靈守喪似的...

外面的人看到我的身影，莫不發起歡呼，我也只能微笑地揮手致意，感覺有點尷尬。


「殿下，您還很虛弱，別這麼快就起來走動啊！」米特爾上前關心道。


「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特製的補元氣蘑菇。」螺絲釘道。


「探病是送水果吧？」米特爾吐槽螺絲釘道。


「我是不建議你起來走動。」無爭王道：

「我用了一些陣痛療傷的神術類奇蹟魔法，不過對於你身上的傷勢來說，那些都只是杯水車薪，你現在剛治癒的身體還很虛弱，最好還是多休息一陣子。」


「多謝你的魔法救治，我感覺好多了。」我道。


「要謝就謝火羽殿下吧，是她忍痛拔下羽毛給我當作施術材料的。」無爭王道：

「但是你能救回來真的是奇蹟，當時你的身體已經潰爛到基本上是個人形膿瘡爛肉，鳳凰的再生能力最多只能遏止潰爛，但是不足以醫治你的創傷，三萬多個半神的力量與詛咒基本上這世界沒有凡人可以活著承受...

真的，只能算是奇蹟，我連我個高階祭司都沒把握可以保住你的性命，感謝諸神眷顧。」


「但願我的拚命已經值得了。」我嘆氣著，話鋒一轉，道：

「我失去意識多久了？」


「至少有半個月以上了。」無爭王道：

「不過我能理解你的擔憂，畢竟戰爭還沒打完領主就先倒下，無論如何都會擔心局勢的變化。

你放心吧，你有一群優秀的手下、一群忠誠的朋友，在你沒有意識的期間，很多事情她們都處理得很好。

有的時候不要把自己逼太緊，讓手下可以獨立發揮作用，否則你有十條命也不夠用的。」


「就像殿下您放著自己國內不管，跑到別的地方溜搭一樣嗎？」我道。


「現在在境內真正掌權的是我的太孫伊休斯，我不過是掛名領主而已。」無爭王道：

「我已經九百多歲了，就只是離老死還遠著，佔著領主的名分而已。

我很久以前就把權力下放了，領主頭銜不過就是讓我處理外交事宜的身分而已，由於只處理外交事宜、到處出訪作客，而且不太管事情，所以被稱呼為【無爭王】。」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那我先詢問最重要的事情吧！」我道：

「卡尼瓦維爾去哪了？」


「您恐怕再也見不著她了。」艾爾里奇取出聖書，老舊斑駁的萬神冊上多了一行新字，【眾生繁衍之神】卡尼卡維爾。

「她已經正式封神，不再擁有世俗行走的肉身了。」艾爾里奇道：

「作為生育女神僅剩的子嗣，諸多神力的重新匯聚與分配之下，她已經升格成為新神，承擔所有已故的半神手足全部職責。」


「最後她還是被犧牲了...」我感嘆著，一股無力感驅使著我頹喪地癱軟在地。


【升神而已，又不是真的死掉。】榭莉爾女神吐槽道：

【作為正式神只是沒有長期固定肉身行走大地，無法跟尋常人時常接觸而已，但是成為正式神等於無所不在，這比半神強大多了好嗎？

我這種半調子才難受呢！要不是被你們國境內視作正式信仰供奉，我的詛咒根本不能接觸凡人，那才悲哀好嘛！】


「話說回來，你離開神殿範圍難道沒影響嗎？」我道。


【麻煩你也稍微在乎一下國教等級的信仰吧？】榭莉爾拍臉嘆息著，她伸手指著窗外，道：

【你的城堡斜對面就是我的神殿啊！你是多久沒在領主堡壘過夜啦？虧我還特地現身幫你醫治傷勢呢！真是一片真誠餵了沒良心的黑龍...】


「實際上，我確實沒住在這啊。」我苦笑道：

「我最多時候是在酒館那條街上的私宅過夜，其次就是米特爾村的別院小木屋、螺絲釘地精城的地下室倉庫，再來就是鐘塔，不然就是倫格斯獵犬隊的宿舍頂樓，或者是酒館樓上的短租房...」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搭話閒聊中，零零碎碎的我終於把這半個月發生的事情做出了統整。

在我失去意識的期間，伊姿米一人獨挑西南境大軍，同樣身為半龍、還是西南境的皇太后，她的權威與戰鬥力震攝了西南境的四萬大軍，倫為傀儡的西南靖王根本號令不了軍隊，而在幕後控制古福王的陰謀家更是被伊姿米與無爭王圍攻到半死不活，但是還是被它僥倖脫困。

伊姿米作為皇太后必須坐鎮國內處理許多事宜，因為古福王的血脈都已經受詛咒全死，短時間內她要處理國內的動亂、尋找接任領主的合適外戚，暫時無法再見面了。

而本來應該會被詛咒連帶殺害的伊姿米之所以會活下來，那是因為無爭王當時在場，他用了神術系非常高等的【赦命術】替伊姿米抵罪，但是並不是毫無代價的，作為交涉的贖命代價，無爭王將永久失去生育能力，但是無爭王對此一點都不後悔，基本上可以蓋章認證是妹控無疑了。


東南境的士兵在迪爾死後都恢復了神智，幾萬人由於當眾脫褲溜鳥，只能集體狼狽地脫去上衣綁在腰上遮羞撤退，場面非常的詭異又爆笑，而他們的投降書是由主帥簽署，根據米特爾繪聲繪影的描述，東南境的主帥當時可是一絲不掛的全裸簽下投降書，可謂是真正的無羞恥溜鳥俠，但是也有可能仗著自己佩戴全罩式騎士頭盔，沒人認出他的真面目，才敢光明正大的裸奔吧？

但是最受打擊的是門薩會長，他廣招了不少各地的傭兵、冒險者前來助陣，沒想到還沒派上用場，就集體發瘋了，而他還差一點在色慾衝腦的情況下把酒館小姐給強暴了，儘管差一點點，但是酒館小姐對他再也不和顏悅色，只有一直冷言冷語的說他有色無膽大木頭...

而作為禍首的迪爾已經被我炸的屍骨無存、灰飛煙滅，另一個高階祭司逃脫，康杜因被我挫骨揚灰、燒魂焚魄，可以被送交十方議會審判的只剩下黃板牙鐵鍋、以及被改造成活傀儡的古福王十二世，由於北方也在處理自身的戰亂與邊境衝突，西北境領主正在處理嫁女兒的大事，下次議會敲定是在仲夏節之前舉行。

而最後，就是鈴鐺要遵守她的誓言承諾，儘管最終沒有讓她出場戰鬥，但是她的仇恨已報，矮人地界也在諸位公爵擂台對決選出新領主的繼任者頂替鐵鍋氏族，失去了領主資格、失去領地、失去家人與族人的鈴鐺唯一的去處就是做為我手下；儘管我以當時沒有白紙黑字立據做藉口推託，但是鈴鐺卻不打算就此作罷，而是列舉出了我收留她作為手下的幾項優點，特別是我還在頭痛找不到人管理中南部以及鐵礦山的問題上，確實戳到了我的痛處...


鈴鐺她已經不算是生物，但是做為一個懂工藝的矮人，確實可以管理鐵礦山，而且比起黃板牙那麼討厭地精，鈴鐺可以跟地精很好的相處，特別是現在地精城也因為過度繁衍的關係，人口有些過於擁擠，必須分出將近三分之一的人新開一處礦山居住區域，螺絲釘自己也無暇管理兩個地方，儘管這個安排有些倉促，但是也只能如此了。

而無爭王把自己的黑龍靈魂碎片寶珠送給了鈴鐺，這樣鈴鐺就能控制與駕馭機械黑龍作為守護倫格斯南境目前最南方邊界的鐵礦山，而且為了保險起見，無爭王還在鈴鐺的機械外殼內部刻記了咒印，多重咒語保護靈魂與防止入侵的高階恆定神術，當作是替同為曾是領主、但是身世悲涼的鈴鐺的祝福。

鈴鐺的小小年紀與豁達可以理解永生不死的難受與煎熬，而相比已經存在有萬年之久的尤莉塔，同樣規格的半機械魔像，尤莉塔不僅刻意迴避了過往的痛苦，反而還無視我們之間所有的對話跟大事件，一門心思的盯著我的褲檔發呆，心思單純到只對我新長出來的生殖器有興趣...


「那個，無爭王殿下，我們換個地方私下聊聊。」我勾著無爭王的肩膀，悄聲道：

「這個要求或許有些無理取鬧、甚至是失禮，不過我想知道...半龍的那個到底有甚麼禁忌...」


「如果你是說大寶貝的話，其實跟人類相差無幾。」無爭王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半龍的寶貝有長骨頭也有鱗片，那是正常現象；體液也跟常人溫度無異，不會因為血液與龍族特性出現會傷人的過高溫或者過低溫，不過因為有鱗片的關係，如果怕傷到床伴，你得事先抹些油膏或者蠟脂潤滑，而且要確保床伴沒有心血管疾病，因為龍族的雄性生殖能力很強，每一次劇烈運動都是兩個小時以上起跳。

別感到羞恥，你在受傷的時候我可是全程照顧你的，你下面長出新東西我也是知情，我還差點被那不正常尺寸的大傢伙彈出來給戳傷了。

別難過了，那就是詛咒。你既然殺死了負責維繫人類男性生殖祝福的半神，很自然的那份職責就會淪為詛咒加諸到你身上，所就算長出男性生殖器也不會很怪異。

更何況，龍族本身就沒有實質意義上的男女區別，就算是純種龍的雄性孤身一人也是會產卵的，甚至是半龍後裔也存在大量雌雄同體的個體，到了生殖期憑意志切換雌雄性別也是常態，這種事情不必感到羞恥或者尷尬，照你的需求隨興就好，不要濫性或玩物喪志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我長舒一口氣，轉頭看向尤莉塔，道：

「等晚一點，學術研究。」